事实上,这几天没来是因为她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府内现在都在传她偏宠纪珣,她还特意让仆人“不经意间”在纪珣面前说起。
越是这种时候,云惜便觉得越没法面对他,是自己做了局,试图激发出他的绝对忠诚。
而是睡不着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担心纪珣,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认床
“可以活动了。”纪珣道,“殿下今天想处理谁?”
云惜:“……那倒没有。”
他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依然冷静:“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我需要你帮我守门,我要沐浴。”云惜直接提出来,颇为紧张地看着他。
他停顿了片刻,不知想在什么,表情十分平静。半晌后,道:“哦。”
云惜惊讶:“你答应了?”
他点头。
只是守门而已。
纪珣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云惜眉开眼笑,她就知道纪珣不会拒绝她的,有他在,她才能放下心来。
“你带伤任职,想要什么奖励吗?”云惜笑着说,少女眼眸明媚,两颊粉红如桃花般显眼,惹人注意。
因为喜悦来得突然,她不自觉地靠近纪珣,半个身子都快贴上他的手臂,身上独特的女儿香也随之而来。
与被褥不同,她身上的香仿佛带着一股温暖缱绻的气息。
从昏迷中醒来后,那天的创伤,让他恢复了一些感情知觉,但却做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
那时起,纪珣便总是观察她的神情,无论喜笑或哀哭,她都比他要生动活泼。
“殿下,男女有别。”纪珣默默往后挪,侧过脸,冷漠地说道。
云惜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知道男女有别?我几天没来看你,学会新词了。”
不过她早就不把他当成正常男人来看了。
纪珣面不改色,背在身后的手把枕头底下的书推进去,那是云惜放在桌上的话本子,他闲来无聊便拿来看了。
他在话本子里学到的新词,不知道用没用对,但看云惜的反应,可能是用错了。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云惜道,“本宫可有的是钱。”
“不要钱。”纪珣冷冷地说,“《侍卫守则》第七条……”
“停!”
云惜不想让他念经,她目光一转,瞥见旁边小桌的油纸包已经空了,才短短五日,他便吃完了蜜杏。
看来他真的喜欢吃甜的。
云惜笑眯眯地说:“明天我再让膳房那边买些蜜杏回来,你喜欢就多吃点。”
这便算作奖励吧。
沐浴地点转换后,净身房把浴桶搬到了云惜的寝殿,纪珣穿好侍卫服,站在门外守。
夜里风重,他衣着单薄地站在外面,手中提着弯刀,唇色被吹得苍白,仍然面不改色,宛如一尊挺拔的石像。
“纪侍卫
,殿下的吩咐您,若待会儿屋里有什么动静,务必要第一时间进去保护殿下。”圆荷嘱咐道。
“嗯。”
他淡淡地应道。
圆荷告声了退,便径自走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偷瞥一眼亮灯的寝殿:“……”
其实很多时候,她也搞不懂殿下的想法。明明可以在偏殿沐浴,却忽然移到有纪侍卫在的地方,又把他赶出来看门。
她知道殿下对纪侍卫不一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换了其他皇家公主,现在的纪侍卫应该在寝殿内陪着沐浴才是。
但要他听动静半路进去又是什么意思?
记得她曾在书上看过一个词,或许这就叫情趣吧。
只可惜纪侍卫虽然对公主忠心耿耿,但身份低下,以后也顶多做个面首,肯定是当不成驸马的。
圆荷叹了口气,最终摇着头走了。
寝殿内的云惜已经脱好了衣物,整个人钻进了浴桶里。自从她觉醒记忆后,沐浴便不习惯有人在旁边伺候,这会儿也是独自一人。
“纪珣,你还在外面吗?”她问道。
门外传来纪珣的回应:“殿下,我在。”
他耳目极佳,哪怕隔着一道门,也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声音。
柔软少女音自殿内传出,还有清晰的水流拨动声,都被他收入耳中。
听着那细微水声,纪珣几不可察地眸光闪烁一下,随后抬头看向庭院中的月亮。
“纪珣,你还在吗?”
没过一会儿,水声停了,云惜又问。
“……在。”
再开口时,嗓音变得极为低沉,有几分嘶哑的意味。
看得太久,纪珣缓缓阖上双眼,眉心微蹙。
今晚的月亮太亮了。
此时此刻,寝殿中的云惜已经快结束了,她准备起身穿衣时,却忽然听见屋顶上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上面。
而后,一缕灰尘便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浴桶边缘,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似乎是瓦片被翻开了。
云惜吓了一跳,下意识坐回桶中,用花瓣遮住自己,她想伸手去扯衣服,可是隔得太远,只有出了浴桶才能拿到。
紧接着,又有瓦片被翻开,一道黑影忽然跳下来,落在房梁上,因为殿中的灯火位置,那黑影显得格外大,而且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暴露,立马逃窜到云惜看不见的位置。
“啊!”
云惜惊叫一声,一想到系统之前的提示,她来不及思考,立马大喊道:
“纪珣,救我!”
这一次,听到声音的纪珣直接破门而入,他的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一圈,最后停留在浴桶中的云惜身上。
他怔了一下,随后立刻反手把门关上。
可是云惜没有时间多想,抬起手臂指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纪珣,那边!那边好像有人偷溜进来了!”
眉眼清俊的青年回过神,立刻拔刀朝那边走去,下一刻,消失在云惜在视线中。
他上了房梁搜查。
“纪珣,你小心点……”
云惜颇为紧张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没有忘记他身上还带着伤。
没过一会儿,纪珣从房梁上跳下来,如黑豹一般敏捷轻盈,不过手里却多了样东西——一只黑猫。
云惜愣了愣:“这是……”
“没有人。是它。”纪珣拎着黑猫的后颈,给云惜看,另一只手把弯刀收回鞘中。
这只不知从哪溜进来的黑猫,长了一双松石般的绿瞳,此刻瞪大双眼看着纪珣,它似乎还不服,努力扭动身子,前爪不停地抓,但对银制护腕却毫无杀伤力,反而显得尤为滑稽。
“原来是只猫。”
云惜心中松了口气,而后不到一息,又忽然瞪圆了双眼,低头看自己身前的水,花瓣已经快要散开,水中身形若隐若现。
云惜抬眼,刚好对上纪珣直白的视线,对方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她连忙捂住自己身前,屈起双腿,遮挡住盈盈春色:“你……你怎么还盯着……”
纪珣随即反应过来,两人几乎同时转过了身,云惜在浴桶中背对着他,脸被热气蒸红了。
“……”
喉结难以抑制地滚动一圈,纪珣没有说话,空气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素来八风不动的冷脸上也浮现了热意,耳根有些发红。云惜的耳朵也烫红得吓人。
室内的温度逐渐上升,闷得十分燥热,刚才一番紧张的折腾,两人的发稍都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肌肤上。
过了许久,一直沉默的云惜犹疑着,轻声询问:
“你……方才有感觉吗?”
“……我该有什么感觉?”纪珣问她。
他那张极端分化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背着身,云惜只能看到他泛红的耳根。
这次轮到云惜沉默了,她说完之后,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太直接了,纪珣肯定不好回答。
于是她选择敲系统,系统给出的答复是:【今晚限制剧情发生概率已降为0】
云惜松了一口气,果然,她能相信的只有纪珣,他绝不可能对她产生非分之想。
这样一来,刚才的那件事,她也可以试着忽略。
“纪珣,以后你都帮我守浴吧。”云惜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浑圆的杏眸盯着对方的背影。
他的身材比许多锦衣卫还要优秀,黑发束成高马尾,刚好垂在劲瘦有力的窄腰间,因为提着猫,紧贴手臂的衣袖此刻绷紧出肌肉的形状,让人不禁回想起坐在他臂弯中的安稳感。
今天虽然是一场误会,可是也让云惜吸取了经验,这次只是猫,万一下次是人呢?
于是她说:“以后你就站在屏风后面守,好不好?”
屏风……
闻言,纪珣脑子里浮现出站在屏风后的场景,不由地抿唇。
云惜寝殿里的屏风用得都是上好的丝绢织,隐约半透,从另一边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形,犹抱琵琶半遮面。
他站起来和屏风差不多高了。
“嗯。”纪珣轻声应道。
随后便背着身,提着黑猫绕过浴桶,凭借记忆走到屏风后面,精美的刺绣遮住了那边少女的妙影,让他耳根处的红色逐渐消退。
有些现象出现,是因为其本身便无法随心控制,而非他有意。
正是因为纪珣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卖身,□□的坦诚相见会引起心智上的不可控变化,男女都一样。
他不为这些变化感到羞耻,也不会放纵自己。冷静过后,继续做该做的事。
思毕,纪珣面无表情地换了只手拎猫,余光瞥见了搭在屏风上的衣物。
那是云惜准备换上的新衣,轻薄的石榴裙随意挂在上面,半边披帛从纪珣这边垂下,细微飘动间,柔软拂过汉白玉地面。
旁边则是绣着玉荷纹样的粉色心衣,小小的,一根系带垂落在屏风的白鹤图案间,格外显眼。
和他的衣物有些不一样,他想象不出这样的衣服该怎么穿。
纪珣略微一滞,求知欲让他下意识思考,没过一会儿,那件心衣便被伸过来的素手扯走。
然后是小裤、石榴裙……
按照这顺序思考,纪珣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那件小小的衣服该穿在哪里,他正要收回视线,云惜刚好穿完衣物,从屏风那边走出。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撞。
“哎?我叫你站在屏风后,不是让你面对着这边看。”云惜又一次脸红了。
幽深视线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刚出浴的少女身上还散发着热气,湿漉漉的发丝贴着雪白肌肤,清淡香气随着热风飘来,她脸颊上的红晕十分明显,水润杏眼带着几分不满,瞪他。
她刚穿好衣物,或许是没来得及仔细检查,领口处有些乱,刚好露出一点淡粉色布料。
正如他所设想。
不用询问,他已经知道她最里面穿的是什么样式。
“臣愚笨,请殿下责罚。”纪珣面不改色,眸光却不自然地挪向远处。
云惜:“嗯?”
他从没在她面前自称过“臣”,上次还是当着父皇的面。总感觉这句话怪怪的。
不过看他冰冷的表情,又不是像有事。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云惜拍了拍他的手臂,“反正我也不打算把你当男人了。”
纪珣眸子一沉:“……”
然而云惜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意味深长的视线,低下身去看他手里的黑猫:“居然真的是只猫
,我记得府内没有养猫的人。”
那黑猫看见她,顿时消停了,幽绿瞳子直直看着她,随后很识趣地软软叫了一声。
“喵~”
云惜眉开眼笑,伸手去接:“好可爱,给我抱抱。”
纪珣收敛神情,长眉微蹙,把猫拎开:“或许是外面溜进来的,有点凶,会伤着殿下。”
“哪里凶了?”云惜看它乖巧得很,“这不是很听话吗?”
纪珣垂眸一看,这黑猫倒也机灵,似乎知道云惜是这里的主人,完全没有了刚才凶悍的模样,一副稳重乖巧的模样。
“……殿下刚沐过浴,它身上脏。”他没有把猫给云惜。
“我就摸摸,等会儿去洗手。”不知为何,云惜很喜欢这只黑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黑漆漆、毛茸茸的,很软。
黑猫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云惜越看越喜欢:“它也是黑色的,好像你。纪珣,我们养它好不好?”
纪珣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哪里像他?
纪珣仔细端详,一点儿也不像他,反倒是那双大眼睛有点像云惜。
纪珣对猫不感兴趣,甚至不太喜欢这种狡诈的畜生,但是听到云惜开口了,他想了想,点头:“只凭殿下喜欢。”
这里是公主府,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想给它起个名字。”云惜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它这么晚闯进公主府,估计是想找一个家,不如叫它‘小寻’怎么样,云小寻?”
纪珣指尖微顿,喉结微滚,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少出现的动容。
“这个名字不错。”他淡然地说。
云惜笑着说:“这样一来,我们府上就有两个“小珣”了……咦,不对,你好像比我大一岁,我还该叫你声哥哥才对。”
“臣不敢当。”
“这有什么不敢?我私底下不在乎这些。况且,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皇兄,也用不着头疼贴身侍卫的事。”
其实云惜还挺希望自己有个亲生哥哥,这样一来,父皇就不会把生育皇储的责任强加到她身上。
在她原来的世界,就有一个对她特别好的亲哥哥,可惜再也见不着了。
因为母后去得早,父皇日理万机,身边的姊妹们和她同父异母,有着一层天然的隔阂,不互相算计都已经不错,所以她几乎没感受过亲情的陪伴。
原著中的柔嘉长公主,正是因为从小缺少真挚的亲情,所以才会变得那般渴望男人的陪伴。
云惜没有柔嘉那么极端,内心却也是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真心待她便好。
“说起来,你以前有没有妹妹啊?”云惜摸着猫,一边问道。
“应该有。”纪珣思绪翻涌,脑中有模糊的记忆碎片浮现,“不过她们和殿下的性子相差很远。”
如果把云惜放在和她们同等的位置上,反倒侮辱了她。
段松曾经和他说过一些关于他以前的事,印象中有介绍过他的家人。不止是妹妹,还有他的其他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哦,意思是你还有很多妹妹喽?”云惜居然有点羡慕,要是她也有纪珣这样的哥哥该多好。
“我爹的……小妾很多,大概有七八个妹妹。”纪珣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平静陈述,“还有两三个兄弟。”
“不过他们应该都死了。”
云惜刚想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她沉默片刻:“……抱歉。”
她这张嘴真是的,明明早就知道他家出了事,还偏偏嘴快问了出来。
云惜尴尬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然而纪珣却毫不在意地说:“殿下不用道歉,其实臣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他们对你不好吗?”
联想到他之前的悲惨遭遇,云惜立马脑补了一部“世子之争素来如此”的家庭大戏。
花心的爹,软弱的娘,盛气凌人的兄弟姐妹,饱受欺负的他。
“他们都恨不得我死。”纪珣用最漠然的语气说道,“不过,凭他们那点伎俩,不过是屡战屡败罢了。到头来却只有我还活着。”
他的言语间透露出对自己兄弟姐妹的轻蔑,仿佛只是在说几只随手碾死的蝼蚁。
“这样啊。”
尽管如此,云惜还是忍不住心疼他,虽然宅斗斗赢了是好事,但不和睦的家庭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纪珣,你以后在我这里,如果有人针对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云惜嘱咐道,“我一定帮你教训他们。”
“殿下怎么帮我?”
云惜一阵支支吾吾,终于说出来了:“我……我帮你鄙视他们,向我父皇告状。”
她可不敢随随便便杀人,太过血腥了,一时也想不到其他惩罚。
“呵。”
不知是不是云惜的错觉,她好像听到纪珣笑了一声,十分轻,轻到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云惜猛然抬起头:“你方才是不是笑了?”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纪珣那张冷脸,他矢口否认:“……没有。”
“你就是笑了。原来你也会笑。”
云惜瞠目结舌,感觉十分惊奇,下一刻,她便拽住了纪珣的衣袖,软糯声音钻入他耳中:
“能不能再笑一个给我看看?”
第23章 剧毒
这个要求看似有些不合理,但却寄托了云惜的十分期盼。她从来没见纪珣笑过,从遇见他时起,他就好像一个只会点头摇头的木头人。
大多数时侯百依百顺,对她的意见和命令毫无自主情绪,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样对云惜来说固然有利,但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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