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枝实在被她逗笑了,“那怎么办?等忙完这阵,我把家里老母鸡杀了给你炖了,补补身子?”
“好啊好啊!”
“好个屁,家里老母鸡是大功臣,每天下一个蛋,比你都有用!”
楚颂:“你怎么出尔反尔,刚刚还说要炖鸡汤呢。”
叶秀枝沉下脸,“我警告你啊,别
打它的主意,它要是有什么损失,我跟你没完。”
“秀枝儿,你太伤我的心了,我居然连只鸡都比不过。”
“少来这一套。”
楚颂抱怨归抱怨,轮到她干活的时候,真正做起来也绝不含糊。
炸山引渠是芦花大队这些年难得的大工程,每个人都很期待,民以食为天,农以地为天,农民永远对脚下这片土地怀有最真挚的感情。
如果能彻底解决干旱问题,粮食产量再翻个番,那梦里都期待的吃饱穿暖的好日子,也不远了。
然而,就在大家众志成城、村里一派好气氛的时候,突然炸出来个噩耗:村里出现了偷鸡贼!
专门趁着大家上工的时间偷鸡!
从去年开始,上面政策就放宽了,虽然牲畜大多还是集体圈养,但小家庭也可以适当养些鸡鸭鹅。
因此,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着两三只鸡。
从叶秀枝的态度可以看出,在村里,偷人鸡鸭无异于杀人父母了,是极其恶劣的犯罪。
一大早,家里丢鸡的人家就围在楚家大门口,想来讨个说法。
“到底是哪个没爹的畜生?等我把人抓住,看我不把他腿打断!”
“大队长,我们相信你,这次不把贼抓住,咱们以后谁还敢出门啊?”
“就是啊,万一我不在家,贼把我家鸡偷走了怎么办?”
“我们辛辛苦苦养了那么久的鸡,说没就没了,总得给我个说法!”
“就是啊……”
楚耀国表情也很难看,大家每天辛辛苦苦劳动,早出晚归,竟然有坏种趁着这种机会去偷鸡偷鸭。
良心都被狗吃了,让人心寒。
传出去,他这个当队长的都嫌丢人!
“大家伙都别急,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待。”
“都不要吵,一个一个来,汇报你们丢了几只鸡,什么时候丢的,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我先来!我丢的是只小鸡,好几天前就丢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在,晚上回去就没了。”
“我以为是被黄鼠狼叼走了,本来都准备自认倒霉,没想到村里不止我一个人丢了鸡!这肯定是贼偷的!”
“我和他一样,丢的也是小鸡,没什么异常,也是回家的时候就发现鸡没了。”
“大家都一样!偷鸡的肯定是同一个人!”
楚耀国皱眉,这么一看,贼人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很高。
“我知道了,记下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该干嘛干嘛,给我点时间,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叶秀枝费尽口舌安慰了好一会,这才把人都劝回家,她忍不住啐了口,语气里满是愤怒:“不要脸,偷鸡摸狗的人,迟早要烂口眼!”
楚颂震惊:“娘,你骂得也太脏了。”
“这算啥,我还有更脏的。”叶秀枝冷哼,又警告道,“姑娘家家的,你不许学这些。”
楚颂:“放心吧,娘,我骂人的词汇比这高级多了。”
叶秀枝:“……”
楚耀国把受害者都送走,依旧是愁眉苦脸的,大早上闹了这么一通,偷鸡的贼肯定也知道了。
打草惊蛇,后面还怎么捉贼?怎么给交待?
楚颂:“我知道是谁。”
话音刚落,一家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她身上。
楚颂淡定道:“虽然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但我敢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叶秀枝忙问:“谁?”
“当然是我亲爱的二叔……的便宜儿子。”
“谁,楚大伟?”
“嗯哼。”
“你咋知道是他?虽然楚大伟年纪小小就不学好,不是个好东西,但万一误会了人,他爹闹起来可又不得了。”
“我猜的。”
叶秀枝:“……”
“开玩笑,当然是经过我缜密计算后得出的结论。”楚颂煞有其事地分析道,“你们想,这段时间,村里的成年人,除了手脚不便、下不了地的,其余的,是不是不是下地就是上山了?每天早出晚归。”
“是啊,要不是都不在家,小偷也偷不走他们的鸡。”
“所以,这不就缩小范围了?小偷肯定在没去上工的人中。”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你怎么肯定是楚大伟?”
楚颂:“还有一点,明明老母鸡更值钱,但被偷走的都是小鸡,这说明什么?”
“说明小偷不图钱!”
“没错,如果图钱,显然是老母鸡肯定卖的价更高。”
叶秀枝若有所思,“鸡偷走了,既然不是拿去卖的,那就是……拿去吃了?”
“答对了!这也是偷小鸡的原因,老母鸡适合炖汤,肉柴,小鸡肉嫩,我猜小偷偷完鸡后,直接就拿去后山烤了吃了。”
叶秀枝点点头,这些分析有理有据,不是没有道理。
“不对啊,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是楚大伟,村里这么多人,你怎么就敢确定是楚大伟偷的?”
“靠我对人性的深刻的洞察力。”
“说人话。”
楚颂弯起眼角:“靠直觉。”
叶秀枝:“……”
楚颂没开玩笑,她敢把小偷锁定在楚大伟身上,自然有她的道理。
满足条件的人有很多,但这些人中,楚颂或多或少都接触过,实在不像是会偷鸡摸狗的小人。
唯独楚大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骨子里的贪婪和无耻完美地遗传了他爹楚良材。
短短半个多月,竟然接连偷走了四只小鸡。
更何况,楚大伟经过她的捧杀教育,三观早就不知道歪到哪去了。
做出这种事,楚颂一点都不奇怪。
“既然我们找不到小偷,那就让小偷自投罗网算了。”
“怎么个自投罗网法?”
“很简单,第一步,先让楚大伟放松警惕,最近这段时间,风声紧,他肯定不敢再来偷鸡了,所以要先让他放松警惕,开个村会,对外宣称是误会一场,没有偷鸡贼,是村里最近在闹黄鼠狼,小鸡是被黄鼠狼叼走的。”
楚耀国:“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去找那些丢鸡的人家,让他们配合一下。”
“做戏做全套,以防楚大伟不上当,娘,我还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
“你最近需要挨家挨户上门提醒养鸡的人,注意防范黄鼠狼,平时出门要关好笼子。”
“好。”
项宝姝:“可就算楚大伟放松警惕,重新偷鸡,我们怎么知道他会挑哪户人家下手呢?总不能挨家挨户蹲守吧?”
“这就更简单了,等开村会的时候,我会找人故意站在楚大伟身边,不经意透露出家里有小鸡,故意说给他听,让他上钩。以楚大伟贪婪的本性,他绝对忍不住,最长不超过一周,他一定会下手。”
叶秀枝“嘶”了声,她是没想到,傻闺女竟然这么会挖坑。
一环扣一环,不怕楚大伟不上当!
叶秀枝:“这段时间,咱们也得注意下,免得被楚大伟盯上,要是我的几只宝贝疙瘩遭殃,我和人没完!”
楚颂倒不担心自家小鸡的生命安全,楚大伟虽然本性坏,但经过她的捧杀教育后十分信任她。
所以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把手伸向她。
最终,由楚耀国一锤定音:“就这么办,先按仙仙说的做,如果出了差错,后面再说!”
反正目前他束手无策,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村会定在周三的晚上,村口召开,参与的基本都是家里养鸡的成年人,现场没一个小孩,这种会议无聊透顶,对于小孩来说,哪怕在外面捞蝌蚪都比开会有意思。
楚颂见到混迹在人群中的楚大伟,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
楚耀国也看到了人群中的楚大伟,他在心中叹气,把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事先串过台词的都是丢鸡的受害者,其他村民不知情,听到楚耀国这么说,心中都存有质疑。
“真的假的啊,真是黄鼠狼叼走的?村里这么多年都没来过黄鼠狼了。”
“是真的,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被人偷的,后面邻居老太太
说早上的时候看见墙边有黄鼠狼蹿过,晚上的时候鸡就没了。”
“想想也正常,最近修水渠,把山里的黄鼠狼都吓出来了,山上待不下去,没得吃,可不就要来村里偷鸡吃。”
“这么说也是,搞了半天是闹黄鼠狼了。”
“是啊,大家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哪会有人专门回村偷鸡。”
讨论纷纷。
原先坚持认为不是黄鼠狼而是人为的村民,也慢慢地被说服了。
楚大伟默不作声混迹在人群中,他心中暗爽。
一帮子蠢货,还以为是黄鼠狼呢,亏他之前担惊受怕那么久,这么一看,完全没必要担心,反正还有黄鼠狼替他背黑锅!
真是太幸运了,也不知道是哪只黄鼠狼这么倒霉!
汪红岩不声不响地站到楚大伟身旁,她受楚颂所托,帮忙演出戏。
汪红岩压低声音对同伴道:“以后咱们也得注意点了,村里闹黄鼠狼,可得注意小鸡。”
同伴答:“怕什么?黄鼠狼爱吃嫩鸡,你家不是只有两只老母鸡吗?”
“你还不知道,我们家前段时间刚抱回来两只小鸡,品种稀奇,比咱们村里的土鸡精贵多了!”
“啥品种,鸡不是都差不多?”
“区别大着,我家的小鸡是从国外引进的进口肉鸡,听说这种鸡的肉质最好吃,一只鸡能抵咱们村里三只!”
“这么贵?!”
汪红岩赶紧拍了下她,“你小点声!”
楚大伟竖起耳朵在旁边偷听,这两个女人都警惕起来了,说话声音小小,他就算凑近了也很难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不过……前面的话他倒是听清楚了。
国外引进的进口肉鸡,楚大伟心有些痒痒,他还没吃过这种国外的高级货呢!
楚大伟在心里暗自琢磨着偷鸡计划,殊不知汪红岩也在偷偷观察他,见他眼珠子转个不停,一看就是没憋什么好屁,她顿时放心了。
上钩了!
汪红岩冲不远处的楚颂使了个眼色,楚颂会意,点了点头。
楚耀国还在台上科普如何防范黄鼠狼,楚大伟听了会,觉得没意思,于是得意地退出往回走。
走了几步看到最后面的楚颂,“楚颂姐,你怎么在这!”
楚大伟这声“楚颂姐”,喊得倒是真情实感。
楚颂微笑,“刚吃完饭,出来散散步,你呢?”
楚大伟眼神一闪,“我也是。”
楚颂忍着恶心,知心大姐姐般地揉了揉人脑袋,“最近和你爹关系怎么样,缓和了吗?他理解你了吗?”
“别提了!”
楚颂故作好奇:“怎么了?”
“他们根本不理解我!”
“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楚大伟深以为然,他隐忍道:“我爹天天找我的茬,还想动手打我,这个破家,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
“他还打你?”
楚大伟狠狠点头。
“二叔太过分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棍棒教育不可取,他打你,只能说明他一点都不尊重你。”
字字句句都说在了楚大伟的心坎上,楚大伟一开始和他爹一样,都很讨厌楚颂,不过慢慢地,他改观了。
楚颂姐简直是世界上最理解他的人!她赞同他的每一个想法!不像他爹。
楚大伟认真地说:“楚颂姐,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你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楚颂嘴角挑起个好看的弧度,带着不易察觉的冷嘲:“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大伟,村里几个小孩中,就你最机灵,我最看好的也是你。”
楚大伟情不自禁挺起腰杆,想想也是,连这些大人都被他耍得团团转,还以为是黄鼠狼叼走了鸡。
压根没发现是他做的!
“楚颂姐,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楚颂假笑:“好,我知道了,回去吧,早点休息。”
“知道了,楚颂姐。”
等楚大伟心情飘飘然地走后,楚颂才不情不愿垮起脸,再聊下去,她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汪红岩好笑地走过来问:“怎么样?你们说什么了。”
“还行,单细胞生物,好骗得很。”
汪红岩疑惑,“单细胞生物?”
“就是说他头脑简单,四肢也不怎么发达。”
汪红岩无奈地笑了笑,楚颂脑袋里总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好,那我也准备准备,守株待兔,争取抓他一个现行!”
接下来几天,一切如常,村里人该修渠的修渠,该下地的下地,楚大伟也表现得十分正常,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楚颂丝毫不急,她了解楚大伟,越心急,越容易露出马脚,再加上尝过了甜头,他怎么舍得中途放弃?所以她耐心地等着猎物上钩。
另一边,汪红岩也没闲着,她按照计划,每天都把家里小鸡放在院子里,时不时就要和人念叨几句,说这小鸡有多金贵,肉有多嫩,她爹娘花了不少手段才弄回来,一定要好好看着,不能让黄鼠狼叼了去。
不知情的真以为她对这两只小鸡宝贝得不得了。
这些,楚大伟都听在耳朵里,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时隔一周,鱼儿上钩了。
楚大伟按捺不住,鬼鬼祟祟地绕在汪红岩家的围墙外,他边走边左顾右盼,眼神中透露出紧张和兴奋。
楚大伟翻过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张望,果然看见汪红岩嘴里“金贵”的小鸡,正趴在院子一角懒洋洋地打瞌睡,金黄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看上去格外诱人。
……就是不知道烤出来什么滋味,楚大伟咽了咽口水,眼里露出贪婪神色,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便迅速上前捉住鸡,为了防止小鸡挣扎发出声响,他直接残忍地手一扭,硬是把小鸡脖子拧断。
汪红岩赶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小鸡金贵是她吹的,但对朴实的农民来说也是一笔财富,她气不打一处道:“楚大伟!原来你就是那个偷鸡贼!”
楚大伟怎么都没料到汪红岩居然在家,他大脑空白了一瞬,想反驳,可手里还拎着已经咽气的小鸡,他扭身逃跑,却正好撞上上门来的楚颂。
楚颂看着他,满脸“惊讶”道:“大伟,你怎么在这?”
汪红岩:“哪有什么黄鼠狼,原来是村里出了偷鸡贼!”
楚颂先是疑惑,视线下移挪到楚大伟手上,看到小鸡,她目露失望:“大伟,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太让我失望了。”
楚大伟慌张地背过手,想藏起手里小鸡,但再怎么遮掩都是徒劳,“楚颂姐,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证据确凿,你还想怎么解释?”
楚大伟在村里最敬佩的人就是楚颂,看到她这么想自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张了张嘴,“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之前不是我干的,是黄鼠狼,我现在知道错了!”
楚颂却更加失望,“你真以为村里出了黄鼠狼?”
“什么意思?”
“这只是我们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引偷鸡贼上钩。”楚颂表现得愈发失望,“楚大伟,你满嘴谎言,我以前真是信错你了。”
楚大伟脸色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楚颂设下的圈套,他还傻傻地上当了。
汪红岩:“没必要和他废话,这种人,就应该报警把他抓去坐牢!”
听到这话,楚大伟双腿一软,差点就没站住跪在地上,他求饶:“楚颂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份上,别报警,你就放过我一次吧!”
楚颂不为所动,汪红岩好笑道:“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你偷鸡摸狗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大家是一个村的?”
楚大伟嘴巴动了动,说不出话。
他暗暗记恨起汪红岩,心里只后悔挑的时间不好,阴沟里翻船。
汪红岩冷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楚颂神色复杂,良久,她叹了口气道:“算了,说到底,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汪红岩一愣,这可不像楚颂的行事作风。
楚颂温温柔柔表示:“村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我看还是交给大队长来处理吧,就别报警了,楚大伟,你说呢?”
楚大伟自然满口答应,他一点都不想坐牢!
汪红岩虽然疑惑楚颂的做法,但她相信她,楚颂绝不是那种“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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