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颂扮演的观音很受欢迎。
以往的“观音”虽然也好,但毕竟都是些脸皮薄的小姑娘们,有所拘束,不像楚颂是个人来疯,人越多,她越起劲。
竹篮里代表福气的瓜子花生,在楚颂手里赫然变成武器,她挨个“送”过去,“送”到后面,愈发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反倒是村里一些年轻小伙,变得羞羞答答起来的,楚颂敢送,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接呢。
楚良材混迹在人群中,和热闹的周围格格不入,打从楚颂露面开始,他表情就不太好了,心里把刘老瘸骂了一万遍,没用的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他还以为刘老瘸已经得手了呢!
该死的!该死的!
“二叔。”
楚颂不知何时冒到人背后,幽幽开口,“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呀?”
楚良材有些心虚,正想说话,楚颂先捂着嘴笑道:“死了三天的,恐怕都没你白呢,嘻嘻。”
楚良材表情扭曲一瞬,这不就是咒他死吗?!
“二叔,你难道不好奇刘老瘸去哪了吗?”
楚良材僵住,感觉从头到脚一股恶寒升起,一瞬间,他后背浸出冷汗。
刘老瘸那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刘老瘸去哪儿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楚颂不意外他会抵赖,她笑笑:“我的好二叔,你就先等着看刘老瘸下场吧,你说,他要是死不瞑目,会不会来找你呢?”
楚良材手一抖,安慰自己楚颂是故意吓唬他。
楚颂阴恻恻说:“我保证,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惨烈百倍。”
楚良材目光看她跟看鬼一样,又想起之前被扁担支配的恐惧,屁股开始幻痛。
他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老瘸怎么样,根本报应不到我头上!”
楚颂:“好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相信二叔肯定不会怕的。”
楚良材:“……”
两人说话声音小,楚颂又一脸笑眯眯,别人还以为她们叔侄叙旧,只有叶秀枝脸色一变,防狼似的把闺女拉到身后。
要不是被拦着,她现在只想抄起两把刀,一刀结果刘老瘸,一刀结果楚良材。
“你等着,这仇,我们迟早得报!”
楚良材现在反而安下心,如果真要报复,哪还用得着等以后,没有证据,谁敢动他?
“大嫂。”想到这里,他阴阴笑起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之间,哪有什么仇啊?”
叶秀枝气得够呛,好在楚颂及时拦住她,说来日方长。
楚颂没在这和楚良材打多少嘴炮,刺了人几句就走了,她扫圈人群,发现陆明霖和房清容都来了。
前者隐在人群中,后者没有靠太近,远离人群落在大后方,要不是楚颂眼神好,差点就以为他没来了。
楚颂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她略作思考,准备先去找陆明霖。
陆明霖余光一直注意着楚颂,见她提着裙摆施施然过来了,慌乱几瞬后故作没发现,眼神忙碌地左看右看,又不知道该看什么。
“陆大哥,子慕哥。”
人群浑浊,月色清朗。
而比月色更清更朗的是楚颂,声随人动,她宛若月下小仙子。
陆明霖有些晃神,然后看见小仙子“嘎嘎”笑了两声,豪放地撩起裙子蹲下,开始“卡嚓卡嚓”嗑瓜子。
陆明霖:呼。
岑子慕就坦然多了,听到后只是有些不解:“等一下,怎么你叫他‘陆大哥’,叫我子慕哥?”
明明之前称呼还是一样的。
楚颂道:“亲疏有别嘛。”
“谁亲谁疏?”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和陆大哥更亲啊,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不过,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叫你岑大哥。”
楚颂伸手。
岑子慕:“干嘛?”
“改口费啊,咱们明码标价,只要你给得够,我叫你亲娘都行。”
陆明霖想,他是极讨厌这种见钱眼开势利小人的,但楚颂不同。
她坦诚得让人讨厌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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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的,我争取早点更新[爆哭]
岑子慕沉默,幻想了下自己给楚颂当娘的样子,他一阵恶寒,连忙拒绝。
“大可不必!你还是就叫我子慕哥吧,这种福气留给他。”
岑子慕摇着头,拍了拍好兄弟陆明霖的肩膀,被他嫌弃地躲过去。
“嘁。”楚颂瘪瘪
嘴,她认真的呢。
有奶就是娘。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我表演呀?我扮的观音,是不是很像?”
陆明霖答:“没来多久,看见了,嗯,很像。”
他矜持地笑:“很好看。”
岑子慕一言难尽地扭头,不是,没来多久?
到底是谁饭都没吃就硬拽着他来占位置啊,鬼吗?还不敢占前排,左选右挑,只找了个不起眼的中排。
再说,别以为他傻!今年年假他们早该买火车票回家探亲了,陆明霖非要多留几天,为的什么?还不是不想错过楚颂心心念念的“扮观音”表演。
两人一个大院的,岑子慕总不能自己先回家,于是只能舍命陪君子。
看着吧,他在心底暗暗吐槽,估摸着撑不了多久,好兄弟就该成楚家上门女婿了。
楚颂煞有其事地点头:“真有眼光,我也这么觉得。”
“我今晚还戴耳坠了呢,可惜没有相机,不能把我的美定格在这一刻,太遗憾了。”
陆明霖说:“我家有一台闲置的相机,如果你喜欢拍照,年后我带过来?”
“真的吗?陆大哥!”楚颂激动握拳,她眨眨眼,双眼亮晶晶的,陆明霖再一看,原来是灿烂的光影倾泄倒映在她眼底,月光碎碎。
“真的要送给我吗?陆大哥,你人真好。”
陆明霖收好人卡已经收习惯了,“好事”做得多,更不差这点,“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喜欢,我特别喜欢!”
陆明霖勾唇,完全没有被占便宜的样子,反而像是中了大奖,露出迷之笑容。
做了散财童子还那么高兴,岑子慕看了半天,又想了半天,决定尊重祝福。
等人走后,他才心情复杂地问:“你真的……”
陆明霖:“没有。”
岑子慕:“我还什么都没问!”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陆明霖看他一眼,“先不提我,我父母也不会同意的,我答应过他们,不会在乡下成家立业。”
岑子慕:“我看你都快贴成人家上门女婿了……行行行,你瞪我干什么,我不说、不说行了吧?”
“我心里有数。”
岑子慕狐疑地看着他,真有数?总感觉是在嘴硬。
好歹从小一块儿长大,他还算了解人,论精明论算计,谁能算计得过他啊?何况人小村姑都称不上算计,张张嘴巴、笑一笑而已……就眼巴巴地捧着东西送上门了。
岑子慕叹气,得,还是早点准备份子钱吧。
不对,他又摇头,“剃头挑子一头热,搞不好你是单相思呢……OK,我这次是真闭嘴,我不刺激你。”
陆明霖:“……”
哑口无言。
楚颂和陆明霖走动完,莫名其妙捡了个相机,她喜滋滋地赶赴下一场。
为了早日躺平而努力奋斗鸭!
“小房!”楚颂趁周围人不注意,溜去后面找房清容。
“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有没有看我表演呀?我扮的观音,是不是很像?”
房清容干完活就来了,他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人很多,他站在最后面,一直等到楚颂出场。
“好看。”
配上他那双湿润的眼睛,倒是显得很真诚。
楚颂喜欢被夸,臭屁道:“我今晚还戴耳坠了呢,等我的相机到手,就可以拍照了,然后把美定格。”
房清容倒是不在意这些,美不美的,反正楚颂在他眼里怎么都好,他盯着楚颂耳垂上落下的观音流苏耳环,有些心疼。
“疼吗?”
“不疼。”楚颂以前是没有耳洞的,她之前书房的四面墙壁,字画没贴多少,大大小小全是她自己的人生照片,但因为太溺爱自己,怕疼,一直没有打耳洞,所以很遗憾不能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耳环。
结果穿书倒是让她无痛拥有了一对完美耳洞,她问过叶秀枝,叶秀枝什么都不记得了,比她更惊讶,像第一次知道原来她有耳洞。
楚颂决定短暂地原谅死对头两秒钟,不,三秒钟。
感谢设定。
楚颂摸摸耳垂,很满意,又打量了房清容几眼:“漂亮的男孩子才招人稀罕,这么好的耳朵,不戴耳环可惜了”
凭心而论,房清容五官也是极优越的,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和他秀气的名字不同,是一副混血浓颜长相。
楚颂大手一挥:“以后什么绿松石、珊瑚还有金银耳饰,我通通给你安排上。”
房清容喜欢听她说“以后”,心内涌上股暖乎乎的温情,但老实本分是他一贯作风,“这些很贵,我们还买不起,以后你戴贵的,我戴便宜的就好。”
“只是,穿金戴银的,不好。”
在这个敏感的年代,没人敢穿戴金银首饰招摇过市,就算家里有,也是偷偷藏起来。
楚颂:“……”悲。
又忘了她现在只是个穷鬼了。
房清容见她表情蔫下去,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连忙从兜里掏出两个红艳艳的柿子,软软的,还沾上了他的体温。
“柿子,甜的。”
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嘴笨地承诺,“以后,会好起来的。”
他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吃穿不愁,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楚颂笑眯眯收下,“哪来的柿子?”
“之前干活时,和别人换的。”
楚颂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刨根问底。
叶秀枝一会儿没见到楚颂人影,就开始着急,一边叫她名字一边找人,偷偷约会是不行了,楚颂果断松开房清容的手,不忘揩了两把油。
“我得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房清容点点头,知道她不能再待下去,他有些沉溺其中,更多的是不舍。
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叶秀枝找楚颂没什么事,单纯没看到人心里慌,见她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吐槽道:“一天天的,长了腿就知道四处乱跑。”
楚颂:“哼。”
长腿不就是用来跑的?
才不和她一般见识。
戏班子的表演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就结束了,但群众热情高涨,热热闹闹的,一直玩到十点才三三两两散去。
楚颂随大流回家,第二天一早,她坐上拖拉机去城里,楚衡和叶秀枝陪着她。
刘老瘸昨晚在牛棚冻了一宿,这会儿神情恹恹,提不起半点精神,他喊冤,喊得嗓子都哑了,但楚家上下除了只嘎嘎叫的大鹅,没一个搭理他的。
不仅没人搭理,还把楚颂招来了。
楚颂半夜被他的喊冤声吵醒,憋了一肚子火,拎着扁担,不由分说把人揍了顿。
后半夜,刘老瘸不敢再叫了,他又饿又冷,在心里诅咒楚良材祖宗十八代。
更埋怨自己脑子不清楚,信了楚良材的教唆,早知道楚颂这么难对付,他招惹她干嘛啊!
进了城,叶秀枝揪着刘老瘸直奔警察局,接待几人的警察是伍文,听完事情经过后,他气道:“婶子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负责到底,还你们一个公道!”
刘老瘸当场被关押起来,等进一步调查,他被戴上手铐,没法再心存侥幸,这时候终于慌了,六神无主地想下跪认错。
他又没有真的做什么!连楚颂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过!
何况,他已经知道错了!
“老实点吧!”押着他的警察虽然见多了这种场景,心里也极为不齿,现在下跪道歉有什么用?
她低声骂了句,“畜生。”
楚颂懒得和刘老瘸浪费时间,证据确凿的事,伏法只是时间问题。
叶秀枝是恨不得亲自把人凌迟,问道:“伍警官,刘
老瘸做的这些事,能枪毙他了吗?”
伍文张张嘴,不好回答这个直白的问题,他想了想,委婉道:“婶子你放心,刘老瘸寻衅滋事、侮辱妇女还涉嫌破坏公共秩序,等我们调查取证后,一定从严处理!”
叶秀枝懂了,放心了。
伍文立即派了人开展调查,出面作证的人很多,几乎立刻坐实刘老瘸的罪名,最后他被判枪决,缓期半月执行。
楚颂没见过那场面,但据说听到结果那一刻,刘老瘸当场吓尿了,哆哆嗦嗦地、痛哭流涕说后悔。
后面或许是认命了,他认罪,同时不甘心只有自己倒霉,闹着还要把楚良材抓起来,一切都是他教唆的!
楚良材被抓进局子,心里慌得不行,他在心里骂刘老瘸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把他拖下水。
面对审问,他倒是硬气得很,知道一旦认罪就完了,所以一口咬死他什么都没说,就算说了,也是酒后胡言。
实际上,他确实教唆过刘老瘸,但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天知地知,后面的事,他可一点都没参与!
伍文心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却也无可奈何,办案是讲究证据的,楚良材是动了歪心思没错,却没真的参与,所以还真不好判他的罪。
最后,楚良材和他假传话的小儿子都被关了一个月,牢里接受思想改造。
叶秀枝他们都对这个结果不满,楚颂接受良好,不急,等楚良材出来,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人间炼狱。
这一个月,进去不是惩罚他,而是在保护他:)
大过年的,好好一个家,儿子孙子都被关进牢里,在家的楚大根听了消息,差点没气晕过去,他一边念叨着家门不幸,一边去找楚颂讨公道。
他自己不如意,过不了一个好年,也要闹得别人家不如意。
楚颂不语,默默拿起放在一边的扁担。
楚大根哪里打得过楚颂,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最后实在扛不住,他不敢去找警察,就不要脸地纠缠队里干部。
几个干部也是满脸为难,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大过年的,他们只想家人孩子热炕头,于是各打五十大板,都批评了顿,凡事要以和为贵。
楚颂乖乖巧巧接受批评,深表忏悔,打人是不好的行为,她下次一定不这么冲动了。
叶秀枝笑呵呵地送走干部们。
人一走,楚颂转头就变脸了,凶神恶煞地盯着楚大根,又拿起扁担。
“我告诉你,打你就打你!谁来都没用,有本事,你就把你的‘靠山’天天栓裤腰带上,别让我找到你落单的时候!”
“真把你打出好歹了,大不了我赔钱,赔钱不够就坐牢,反正老娘还年轻,等出来以后还是个娘们!”
“有本事,走着瞧!”
楚大根目瞪口呆。
他一家做惯了地痞流氓的事,无理也要争三分,但头一次,他直面“地痞流氓”的可怕之处。
他甚至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叶秀枝更是两眼一黑。
叶秀枝咬紧牙关,再怎么样,都是亲生的!
虽然有点难以接受水灵灵的闺女变异成地痞流氓,但!叶秀枝强行安慰自己,变成流氓以恶治恶,总比被恶人欺负好!
叶秀枝忍了又忍,忍住了。
楚颂收拾完楚大根,心情倍爽,见叶秀枝持默认态度,于是更加嚣张,追着杀,每天打卡一样往楚大根家里跑。
空手去,满手归。
楚良材和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都被关进大牢里接受思想改造,家里只剩楚大根孤零零一个老头子。
柔弱、可怜又无助。
“爷爷,我来咯。”
远远听到这小恶魔的声音,楚大根就一哆嗦,然后往茅厕里躲,只要不亲眼目睹,他就能催眠自己受到的伤害减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
楚颂在楚大根家里转了一圈,能薅的她都薅得差不多了,最后抱了捆柴和两颗大白菜回家。
“爷爷,今天我先走啦,年后再来,祝您过个好年!”
楚大根呕得要吐血,望着几乎空荡荡的家,咬碎一口老牙,好年?他还怎么过好年!
强盗一样,见什么拿什么,偏偏他还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都是这些年,他们欠楚家的!
等着,等着,这仇……就算报不了,他楚大根也永远诅咒楚颂。
诅咒她一辈子!
楚颂快快乐乐地回家,千盼万盼盼到过年,翁凤威赶在新年前给她做好了新衣服,非常合身,她免不了又是一阵得意。
没办法,嘻嘻。
衣架子,就是穿什么都好看。
叶秀枝打断她的“孤芳自赏”,吩咐她去自留地里摘辣椒,楚颂懒得动弹,装听不见,叶秀枝又说摘了辣椒晚上给她炒香肠,楚颂可耻地屈服了,辣椒炒香肠实在太下饭了,她每顿能吃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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