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雪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又折返回来,掀开盖子给宗骁看。
“二叔,你看,小鱼!”怀雪记性特别好,她哼哼两声,“二叔以前还说带我去抓鱼呢,到现在都没带我去抓。”
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秋妧和宗骁都快忘了。
谁也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还记着。
秋妧笑着看向宗骁,想瞧瞧他怎么回应。
没想到这次宗骁爽快答应,说等过两日进山时就带着她。
怀雪一听要进山抓鱼,高兴的不得了,撒腿就往家里跑,她要把这消息告诉她阿奶去。
见人走远,秋妧这才问他。
“怎么想着进山了?”
宗骁扶着她上台阶,低头道:“三弟说今年照旧弄些烤鱼,这东西赚的多,我想着不如进山抓一趟,多弄下在家养着也好。”
“也好,到时候你看着怀雪她们点。”
到底是山里,比下面危险多了。
“你放心吧。”
日子过得很快,八月初时天已经热的人们不愿出屋。
秋妧他们开的那个饭馆,每日也就来三四桌的客人。
整个饭馆主要营收全都靠傍晚以后卖的烤串。这东西夏日吃最合适,尤其再来一碗青梅酒。
宗安吉和三水在摊位前忙活,其他人全都回了家。
今个家里也支了一摊,秋妧有些日子没吃过烤串,今夜竟破天荒吃了些。
她月份越来越大,身子也比以前笨重了些。圆鼓鼓的肚子瞧着快要生了。
“婶婶,你吃不吃烤鱼。”怀雪把烤好的鱼放到盘中端上了桌。
这烤鱼是纯炭火烤的,上面就撒了一些盐,鲜味十足。
“婶婶不吃了,你们几个吃吧。”秋妧尝了一口就放下竹筷。
也不知为何,她现在嗅觉超级灵敏,都烤成这样的鱼,她竟还觉得有一股鱼腥味。
包括羊肉串,她也觉得有羊腥味。
除非在上面弄些辣椒粉,把味道遮下去。要不秋妧根本吃不下去。
宗骁站在炉边烤着串,视线却没怎么离开过秋妧。
见她吃了三串就不吃了,他微微皱起眉头。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身子没那么壮实,到时候生产又是一劫。
宗骁烤完手上那些,便将位置让给了四旗。
他拿了几串猪肉的来到秋妧身边。
“怎么不吃了?”他问道。
“吃不下了。有点腻。”秋妧眼神示意他把东西往旁边挪挪。
离得太近,她又闻到了那股味道。
宗骁:“我去给你下点面条,多少吃一些。”
“婶婶,你吃这个吗?烤兔子!”怀雪又拿了个兔腿过来,她总想着让秋妧吃些东西。
见什么烤好总会先拿过来问问秋妧。
秋妧其实也不想吃,可看见那兔腿肉她突然又改了主意。
她拽住宗骁的手,仰脸笑着对他道:“我想吃香辣兔丁。”
“好,我去给你做。”
见她终于有自己想吃的菜,宗骁哪有不愿做的。
他匆匆去后院又抓了只胖兔子,他一人在后院处理干净了才去了灶房。
香辣兔丁不难做,锅烧油将腌好的兔肉倒进去就成。
只是炒辣椒时他犹豫了,这东西若想好吃就得多放辣椒,可现在秋妧这胃能承受的住吗?
宗母也跟了进来,见他迟迟没下手,宗母直接把案板上那些全都倒进了锅中。
“这有什么可墨迹的。”宗母夺过锅铲,大火将辣椒炒香,随后把炸好的兔肉放进去。
“会不会太辣了。”宗骁都觉得这味有些呛。
宗母自顾自弄着,没分一点眼神给他。
“你以为阿妧这是想吃兔肉啊,她这是想吃辣了。这是好事,有胃口就好。你别嫌辣,她爱吃就成。你快去蒸些饭,一会儿让阿妧就着兔肉吃。”
宗母作为过来人,最是理解这时候孕妇的胃口。
都快生的人了,能不拘着就不拘着,有什么想吃的就吃一些,总比吃不下要好。
很快香喷喷辣味十足的香辣兔丁就好了。
一端上桌,院里那几人全都围了上来。
月阳用帕子捂住口鼻,她道:“娘,您这是放了多少辣椒,怎么味道这么呛。”
“不对,你们尝尝,怎么样。”
月阳摆手,那么红油油的菜她可吃不了。
怀雪也不吃,她瞧着就觉得辣。
唯有秋妧拿起竹筷夹了起来,辣味把兔肉的味道遮的一干二净,但是咀嚼起来还能吃出肉香味。
秋妧只觉美味,一连吃了四五块兔肉。
见她喜欢,宗母脸上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她特别信那句古语,酸儿辣女。
现在秋妧这么能吃辣,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胎是个小宝贝丫头。
“娘,您笑什么呢?”宗骁端着面条出来,就见他娘一直盯着秋妧的肚子笑。
那模样还是挺吓人的....
宗母总不能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她只道:“娘这是瞧阿妧终于有想吃的菜,娘高兴呢。”
几人有说有笑,谁也没注意一个小小的身影自个已经爬到了桌边。
书蕴伸手从盘子中拿起一块辣椒直接塞进了嘴里。
他以为这是好吃的,可谁能想到那么辣。
刚进嘴他就被呛到了。
又“哇”的一声,众人慌了神,赶紧让他吐出来,又拿来水让他漱了好几次口。
小家伙委屈极了,窝在月阳怀里就是哭。
月阳又疼又气,她就一个没看住,这孩子就去吃辣椒。
得了吧,现在辣到了,辣的整张小脸都红了。
“书蕴还小,这东西对他来说太辣,让元姑弄些羊奶过来,让他润润。”
为了以防万一孩子生下来没吃的,上个月宗骁就牵了一头刚下崽的母羊回来,羊奶这东西对孩子好,小书蕴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瞧瞧,现在白白胖胖多结实。
月阳捏捏书蕴的鼻子,无奈道:“你啊你啊,小馋猪一个。”
很快热乎乎的羊奶就端了上来,小家伙喝下羊奶总算不哭了。
不过小眼哭的通红,像两个小核桃。
八月中旬,宗骁带着怀雪和四旗进了山。
离秋妧生产的日子又近了些,宗骁想着再进最后一次山。
这次多抓些鱼,到时候就不进山了。反正进了九月吃烤串的人就会少,那些鱼肉应该能顶一段日子。
他想的很周全,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想到那看着老实乖巧的孩子竟然会在那天要出来。
他们三人天未亮就进了山,抓鱼一般怎么也得抓半日。
几人想着晌午左右回来,谁能想到还没到晌午,秋妧就动了胎气。
好在家里一直有人在,宗母赶紧去请了稳婆过来。
秋妧这胎养的仔细,胎位很正。
但她从未生产过,突如其来的痛意让她根本喘不上气。
泪水汗水浸透了枕巾,她指尖紧紧攥着薄被,想要缓解却根本缓解不了。
这种疼和别的疼不一样,她寻不到规律,只能咬牙忍着。
宗母着急坏了,又去请了郎中回来。
只是生产的事谁也帮不上,必须产妇自己用力。
原本大家觉得很寻常的一件事,现在全都担忧起来。
宗母怕出意外,让元姑将宗安吉叫了回来。
家中只有他知道抓鱼的地在哪里,宗母催着让他去将宗骁赶紧找回来。
另一边,宗骁领着怀雪和四旗已经抓了好些鱼上来。
因为这些鱼他们想在桶中养着,所以他们几人没用鱼叉,全都是用渔网捞鱼。
现在这季节正是水中鱼最多的时候,一上午功夫几人就抓了八九条。
想着多弄些,他们没着急回家。
谁料下午时家里人竟然找了过来。
看见宗安吉的那一刻,宗骁心中就有了不详预感。
果不其然,宗安吉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让他赶紧回家。秋妧要生了。
“婶婶不是还没到日子吗?”怀雪着急的眼泪巴巴往下掉。
“我也不晓得,娘突然把我从饭馆叫了回来。”宗安吉都没回家,得了消息就赶紧往山里跑。
为此他还借了个骡子过来。
宗骁没同他们一起回去,他先一步骑上骡子回了家。
明明距离不算远,可他总觉得好慢好慢,怎么还没到家。
直到瞧见熟悉的院墙,他又加快了速度。
屋中秋妧已经经历好几轮痛楚。
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可稳婆告诉她快了快了。
她强撑着,一次又一次按照稳婆说的开始发力。
直到屋外传来宗骁声音,紧接着那个男人闯进了屋。
秋妧侧过脸朝他望去。
那一眼宗骁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他最爱的人红着眼无力的看向他,仿佛下一瞬就要碎掉。
“别怕阿妧,我回来了。”宗骁跪在床前,用手轻轻抚去她额间凌乱的头发。
“疼。”秋妧指尖陷进宗骁肉里,她此刻感受到的每一份疼,都传给了宗骁。
屋中人本想撵宗骁出去,可瞧见二人这幅样子,谁也没再出声。
好在胎位很正,一碗参汤下肚,秋妧总算又恢复了气力。
在怀雪她们一行人匆匆踏进小院的一刹那,婴儿的啼哭响彻屋内。
“生了生了。”稳婆用布巾擦干净小娃娃,随后将孩子裹了起来。
“是个漂亮的小丫头。”稳婆笑着将孩子抱到二人跟前。
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娃娃,秋妧实在看不出有多好看。
但宗骁却说,很漂亮,像秋妧一样。
秋妧觉得他在撒谎,可她无力反驳,她好累好困,瞧了两眼她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外面天都黑了。
屋中血腥味也淡了很多,她身上也不再黏腻。
见她睁开眼,宗骁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他低头亲吻下她的额头,庆幸着他没失去她。
“孩子呢。”秋妧睁眼没在怀里瞧见孩子,忍不住问道。
“刚吃了羊奶,睡下了。”宗骁给她掖掖被角,起身去旁边小床上将奶娃娃包了过来。
小崽吃饱喝足刚刚睡下,小脸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红了。
秋妧瞧着心都化了,她轻轻握住小崽的手,仔细看着。
“娘和稳婆都看了,很全乎。”宗骁把孩子放到二人中间,他侧身躺了下来。
“全乎就好。”孩子太小,秋妧虽说当娘了,但她还是不太敢抱她。
“名字定了吗?”她瞧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孩子还没取名。
这小崽在她肚子里时,他们夫妻二人就想过到底给孩子取个什么名。
但那时候不知道男女,所以名字一直没定下。
现在生出来了,原本想好的那些名字,秋妧又觉得不好。
宗骁点点头,笑着道:“想了一个,不知道好不好。”
“我听听。”秋妧说。
“宗臻言。”宗骁少见的腼腆一笑,“本来想着叫家臻,娘说不好听。”
“臻臻。”秋妧小声喃喃两遍,“好听,那就叫臻臻。”
臻有美好的意思,初为人母人父的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这一生可以幸福美满。
小丫头长的快,不到一月就褪了红成了白净小姑娘。
一家人喜欢的紧,每日都得过来瞧瞧,尤其是怀雪和书蕴,这一大一小下了学准得出现在屋中。
小丫头也很是给面,俩人来时不哭不闹,有时还睁眼四处瞅瞅。
满月那日,宗母带着宗骁兄弟二人回村大办了一场席面。
家中添丁,上次书蕴就办了,所以臻臻这次也得办,这是宗母的意思。
因日子好天又暖和,宗母他们早早就回了山上,在上面住了一夜。
家里留了四旗和元姑在,有人在家守着,大家还放心。
席面办的和上次一样,桌上荤腥多根本不用抢着吃。
村里人最喜欢吃他家办的席面,尤其最后帮忙收拾的人还能带不少东西回去。
宗母高高兴兴办了一场满月席面,照旧没有邀宗家其他亲戚。
村里人早就晓得原由,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如今更无外人会在他们面前嚼舌根。
不过也有那酸鸡,非要找人不痛快。
“办这么大的席面,我还以为生了个大胖小子呢,一个丫头片子有啥可弄的,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别人。”桌上一个年岁和宗骁差不多大的汉子啧了一声,说道。
这话一出,坐在他旁边的妇人直接开口怼了回去。
“冯家的,你这话说的也忒酸了些,女娃咋了,人家怀雪如今还在镇上私塾念书呢,你家那三男娃可有送去书院念书?”
说话的人一噎,他们山里人哪有钱送孩子念书。
能娶上媳妇生个孩子就不错了。
“所以说啊,人家有家底,生闺女也比你家那一堆儿子强。”
“可不是嘛,大好的日子非说人家生了个闺女,闺女咋了,人家闺女也是金疙瘩。”
村里人其实看的很明白,人家宗家大房就是发家了,在镇上有房有铺子,怎么可能还回村子里。
可人家没忘本,孩子席面照旧邀村里人来吃,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还把村里人当亲戚。
既然如此大家一起乐乐呵呵的不好吗,干嘛非破坏气氛。
同桌吃席的几个妇人三言两语就将那人呛的说不出话。
当然这等小小插曲也跟没传到宗家人耳朵里去。
宗母忙活接客一整日,她觉得这场席面办的特别好,就是可惜孩子没在。
要不她非让大家伙看看,她那宝贝孙女有多可爱。
家中,秋妧正坐在床上缝制小布偶。
她挑了许多好看的细布,洗晒了才拿进屋中。
她想着给孩子做两个能抱着玩的布偶,在里面塞些棉花,不过她手艺不好,弄了半天就缝了一个长条出来。
不过臻臻不嫌弃,小手紧紧攥着一角也不撒开。
“伯娘!臻臻醒了吗?”
一个萝卜丁突然在敞开的窗户前冒了出来,秋妧定睛一看正是宗书蕴。
他如今四岁了,已经被宗安吉打包送去了私塾。
小家伙倒是挺听话,去了三五日知道逃不过也就认命了。
每日乖乖去,乖乖回来,不过回来了就得来这边看看,非得亲眼瞧瞧臻臻才行。
“还睡着呢,进来吧。”秋妧冲他招招手。
小家伙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小书包往凳上一放,自己去水盆边用皂角洗了洗手。
这些规矩都是月阳教给他的,说不洗手会脏脏,会生病。
宗书蕴可不想生病,也不想吃苦苦的药,这不一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
“伯娘,臻臻怎么这么能睡啊。”小书蕴没上床,他趴在床边,用小手勾了勾臻臻的小手。
“她太小了,所以总是睡觉。你小时候也这么能睡。”
秋妧走到桌前,给书蕴倒了一杯水。
她问:“饿不饿,伯娘去厨房弄些吃的,你吃蛋羹还是面条。”
秋妧其实不怎么饿,她主要是去给臻臻热点羊奶。
这孩子一会儿就醒了,到时候正好有口吃的。
“蛋羹!麻烦伯娘啦。”书蕴扭头冲着秋妧笑笑。
小家伙很是讨人喜欢,秋妧揉了揉他脑袋,把杯盏放到他手中就出了屋。
臻臻睡着,有书蕴在一旁守着,秋妧能放心出来。
若是留臻臻一人在床上,她可不放心。
秋妧端着瓷碗去后院挤羊奶,这活原本是宗骁弄,可今个他不在
,秋妧也摸不准他什么时候回来。
总不能让臻臻饿着,秋妧挽起衣袖自己上了手。
她第一次弄,母羊也不配合,来回这趟弄了一盏茶功夫,也才堪堪挤出来一碗羊奶。
不过这些也完全够臻臻喝的。
秋妧端着羊奶去了灶房,她留出臻臻要喝的那份,剩下的全都倒进了另外一个碗中。
她想着用羊奶做些羊奶糕。
正好家中有木薯粉和糖粉,弄羊奶糕其实很简单,把羊奶煮开然后和木薯粉搅拌在一起上锅蒸熟就好。
不过这么弄可能有点奶腥味,秋妧在小厨房找了半天,最终目光落在了一块生姜上面。
生姜确实能去腥,不过它本身味道有些辛辣,秋妧犹豫再三还是切了一片下来,怕真的有辣味,秋妧多放了半勺糖粉进去。
宗母他们一行人回来时,秋妧正好将那几样吃食放到笼屉里蒸上。
门口传来响动,很快月阳就走了进来。
“二嫂,你怎么出屋了。”月阳匆匆走上前,拽着人就往屋中走。
她叨叨着:“二嫂,你可别不注意,这让风吹着了,腰得疼一年。”
月阳是过来人,当时她那么小心,还是难受了好些日子。
秋妧拽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腰间,“我在腰上弄了个护腰的垫子。”
秋妧自个也注意着呢,好在现在天不冷,出来走动下也没什么事。
“回去这趟感觉如何,有没有想念以前在山上住的日子。”
秋妧和月阳坐到竹椅上,趁着其他人还没进屋,她们妯娌二人说起了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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