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妧松了口气,抬脚便要继续前行。
谁料下一刻她竟一脚踩空直接掉进了深坑中。
好在下面是土,这一摔只是疼了些,到底没伤到骨头。
只是如何出去又成了难题。
秋妧起身在深坑里绕了两圈,她细细观察想要找出上去的法子。
可惜土壁陡峭,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她试了三五次,每次离地还没一米,就会再次摔落下来。
土壁太滑了,根本扒不住。
可若一直待在下面也不安全。
时间一点点过去,晨雾散去阳光洒落下来。
就在秋妧打算先歇一歇一会儿再继续时,窸窣异响再次从头顶传来。
难道还是野兔?秋妧抬头望去,只见一条红眼白边通身翠绿的蛇正吐着蛇信子盘踞在坑边的枝干上。
竹叶青!
秋妧瞬间汗毛立起,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这种蛇虽色彩好看,却是毒蛇。若被它咬上一口,她一定会一命呜呼。
秋妧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握住镰刀,她已经做好竹叶青掉落进来的准备。
只要一掉下来,她就砍上去。
只有蛇死,她才能活。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
一支箭从坑的上方划过,箭身穿过竹叶青,将它牢牢钉在土壁上。
有人!希望之火冉冉升起,秋妧激动的朝上方呼喊,“救命!”
宗骁盯上那条毒蛇有一会儿了,他一路跟到这里,见蛇盘踞不动这才用箭射穿了它。
这竹叶青是毒蛇,蛇胆最贵,他恰好撞见不抓实在可惜。
见蛇被钉死不再动,宗骁利落解开麻袋准备把它装进去。
突然一声救命从竹叶青身下传来,宗骁拧起眉脚步逐渐放慢。
人声?竹叶青?
“有人吗?救命!我在坑里。”
声音再次响起,宗骁循着声音走过来,只见捕猎用的深坑中一个瘦弱女娃正挥手喊救命。
这地界这么偏真不知道她一个女娃怎么掉下去的。
宗骁见她急切,开口安抚道:“有人。”
深坑中,秋妧听见有人回应,仰起头紧紧盯着上方,直到瞧见那人后,她激动挥舞的手停在半空,恐慌再次袭来。
刀疤!一条从眉心划过左眼的狰狞刀疤。
秋妧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直到身子贴紧土壁。
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刀疤脸的男人,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你等着。”上面男人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了坑口处。
没一会儿功夫,那人去而又返,只是手上多了一股藤绳。
秋妧思虑再三,最后还是抓住藤绳被男人拽了上来。
她刚要道谢,就听见那刀疤脸说道:“以后别一人来深山,这边很多捕猎挖的坑,你今日命好这土坑下面还没来得及放竹子。”
“放了竹子会怎么样?”秋妧问。
刀疤脸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捡起麻袋往旁边走去。
好奇心驱使着她跟了上去,只见五米外的丛林处也有一个深坑,一股血腥味从里面蔓延出来。
“死了?”秋妧捂住口鼻,心口处不禁泛起恶心。
“嗯。”刀疤脸纵身跳入坑中,很快便将那奄奄一息的野兔子扔了上来。
只见野兔身上好几个血窟,明显是掉下去时插在了竹锋上。
秋妧心中一阵后怕,若是刚刚她掉进去的是这样的深坑...那她还能活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那野兔体型不小,瞧着正是刚刚秋妧看见的那只。
刀疤脸将野兔装进背篓中,随后又往坑中填了些土掩盖气味。
“你哪个村子的?”刀疤脸背上背篓,随口问她。
“大屯村。”
刀疤脸皱了下眉,大屯村离这可不近,她这么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走到这么远的地界。
“你一个人进的林子?”刀疤脸又问。
秋妧还是有些怕他,便扯谎道:“没...我和我爹走散了。”
见刀疤脸要离开,秋妧又道:“大哥,我怕我爹等急了,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回去吗?”
“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从林子深处走了出来。
再往前便能瞧见大道,宗骁还要去看其他坑有没有猎物,便没打算送她。
“你从这往前走,等上了大道再一直往上走,大概走一刻钟便能瞧见大屯村。”他道。
“大哥,今日多谢你。”秋妧没想到自己竟真的遇见了好人,虽说相貌瞧着并不像...甚至有些凶。
“这山林到处都是捕猎挖的陷阱,以后小心些。”说完宗骁提着麻袋再次钻进林中。
秋妧已经知晓林子中的危险,自是不会再犯,只可惜眼下唯一的生路没了。
逃跑不能走山林,那便只能走大道。
可走大道逃跑,秋家若是带人找一准能将她找回家,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嫁人抵债那么简单了。
秋妧心中明白,若想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眼下只能先回秋家。
她理了理衣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要不一回家准被林翠花拽着耳朵问东问西。
这一路她已经想好措辞,若是林翠花问她,她就说自己摘果子去了。至于为何回来这么晚,她到时候就说在山上耽搁了。
这般想着她缓缓推开院门。
眼前景象着实吓了她一跳,只见往日骂骂咧咧的林翠花现正坐在屋檐下,同隔壁王婶有说有笑。
要知道,林翠花平日里可看不上王婶,背地里不知说了多少王婶的坏话。
今日这般,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瞧见她回来,林翠花也没多问她一大早干嘛去了,反而笑呵呵指了指灶房,对她说锅里留了一碗饭。
事出反常必有妖,秋妧刚进灶房,饭汤还没盛出来,就听见院里王婶夸道:“你可真是为这个家操劳,竟给大丫寻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大丫?秋妧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林翠花笑道:“家里就她一个女娃,咋可能让她嫁穷苦人家,再说家里还有虎子呢,大丫若是嫁的好,以后虎子也有个好姐夫,能帮衬。”
秋妧:...
宗骁天未亮就独自下山去了最近的元乡镇。
这镇上有家食肆收野味,平日他猎到都会送这来,掌柜的是个实诚人,给的价很是公道。
宗骁把整的三两银钱装进荷包,揣着剩下的二十文去了隔壁卖糕点的小摊。
他平日不爱吃这些甜腻东西,但架不住家中孩子喜欢。
索性他每次赚了银钱都会买些回去。
买的多了,卖糕点的老伯也眼熟了他。
见他过来,老伯哎呦一声,“今个实在不巧,老三样没了。你要不瞧瞧这枣片糕,今早刚出锅,还是软的。”
宗骁一过来就闻到了枣香味,瞧着还热乎,便买了二十文的。
油纸包裹着枣糕,拿在手上还有些烫,他想着一会儿走快些,等到家时应当还温和。
回村的路只有一条,他快步走在大道上,猛地想起自己已有两日没去看这片林中陷阱,也不知陷阱里有没有猎物。
若是有,他正好带回家。
这么一想,他放弃大道直接拐进了林子中。
山路崎岖,加上每个深坑都要瞧一眼,他这一路走上去不免耽误了功夫。
等到家时,日头已经上来。
“二叔!你可算回来了。”宗怀雪蹦蹦跶跶来到跟前,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宗骁手上还沾着土,怕弄脏小孩衣裳,他往自己身上蹭了蹭。
瞧着干净了,这才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你一人坐这,你小叔和阿奶呢。”
宗怀雪冲他眨眨眼,“二叔,你猜。”
宗骁牵起她的手往家走,顺着她道:“你小叔是不是去摘果子了,至于你阿奶我猜在家缝被褥呢。对不对?”
宗怀雪摇摇头,“二叔,你猜错了!小叔没去摘果子,阿奶也没缝被褥,他们在院里商量婚事呢。”
婚事?宗骁瞬间了然。
前些日子家中给他小弟说了一门亲事,人家姑娘是隔壁村刘屠户家的,刘屠户在
他们这片有声望,家中日子过的也好,所以聘礼也比旁的人家要高。
见小侄女这么说,宗骁心下笃定是小弟好事将成。
“走,瞧瞧去。”
院中,宗母正数着银钱,这些年家中发生了很多事,银钱有进有出现如今只剩下十两。
十两瞧着多,但她家中可还有两个儿子未成亲,到时候还要盖新房...这钱这么一算着实有些不够看。
“娘,小弟的婚事定了?”宗骁走上前,一屁股坐在竹凳上。
宗母数钱数的认真,根本没注意到他进来。
这冷不丁的一声,吓了宗母一跳。
她拍着胸脯,气笑,“你呀你呀,走路也没个声响。”
宗骁将晾好的水往他娘那边推了推,“您喝点水,对了,我刚听怀雪说你们正商量小弟婚事,可是成了?”
“哎呀,什么我的婚事,是二哥你的婚事!”宗安福端着一碟果子从屋中走出来,冲着宗骁挤挤眼。
宗骁:“我的?”
宗骁年幼时被狼抓伤了脸,脸上那道狼爪痕瞧着就让人生畏。
这几年家中不是没想过给他求一门好亲事,可好点的人家根本不愿将姑娘嫁过来,差点的人家,聘礼张嘴便要七八两。
长久以往宗骁也没了成亲念头,可他没有不代表宗母没有。
为着他的婚事,宗母整日整日头疼。
宗母眼角堆着笑,对他道:“前几日我不是去大屯村秋家一趟,你可还记得他们家欠咱们五两银子。”
宗骁自然记得这事,只是五两银子已经过去多年,宗母去要不止一次,次次都被搪塞回来。
宗母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笑着说:“今个那秋石头来咱家了。”
“还钱了?”
宗母白了他一眼,“他们家要是能拿出钱来就好了,说是家里有一姑娘,十六了,眼下正在看亲事,问我能不能把人嫁过来,不要聘礼当抵债了。”
怕宗骁觉得自己不重视他婚事,宗母又补充了一句,“我都问清楚了,那姑娘相貌不错,是个贴心的。”
宗骁自是不信这话,若真有那般好,秋石头能舍得送来抵债?
“算了娘,人姑娘家才十六。”
宗母不接他的话,继续说:“我还打听了,这秋石头家还不起钱,若不送来咱们家抵债,秋石头还想着把那孩子卖给李瘸子。”
宗母看向宗骁,问:“你说说,那李瘸子能和你比吗,我瞧着那姑娘嫁过来也不错,咱们这样的人家到底不会委屈她。”
五两银子的聘礼说实话在这附近村里算多的,但指望秋家还钱那根本没可能。
两者一比,宗母是真心觉得不错,要不那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秋家院里。
秋妧埋头择着豆角,面上没什么表情。
刚刚林翠花同王婶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见了,她只是没想到一个嫁闺女抵债的烂事,竟然能让林翠花吹嘘成那样。
仿佛她这桩婚事是林翠花求爷爷告奶奶得来的。
不过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宗家竟然能同意秋石头这般无理的还钱方式。
秋妧不禁想,这宗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咋给儿子娶亲这种事都能凑活。
“翠花,屋里来。”秋石头推开门,冲着院里喊了一嗓子。
“青天白日叫啥叫。”林翠花嘴上这么说,脚下步子却往屋里迈去。
秋妧猜他们俩应该是要说她的婚事,眼瞅着屋门一关,她赶忙来到窗边。
只听屋里人说了两句,随后就呛了起来。
林翠花指着秋石头骂道:“这事你咋不一回来就说清楚,要是我一早知道还得搭嫁妆进去,这婚事咋都不能同意。”
秋石头拉着人坐到床边,同她解释:“你呀先别生气,你想想你刚才同王婶说了啥。”
“啥?我说啥了。”林翠花明显声音更大了些。
秋石头压低声音,复述着她的话:“那宗家条件好,大丫嫁过去,以后能帮衬虎子。你自己刚说的话你忘了?”
林翠花默了两秒,反驳道:“那宗家要是真好,能来和咱们要那五两银子?”
秋妧躲在窗外,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没见过欠钱还这么有理的,还妄想人家白送她银子,那可是五两,普通百姓一家子两年都不一定用的了五两。
秋石头嘿了一声,继续道:“你好好想想那宗家到底是个猎户,甭说有钱没钱,至少每年都能吃上点肉,到时候大丫回来瞧咱们,还能空手来?是不是得提着肉来?那李瘸子可啥也没有。”
这话一出,林翠花态度终于松动。
但让她添一份嫁妆,她还是舍不得。
“宗家还提别的了不,聘礼给啥。”林翠花不想从自己兜里掏钱,她想着到时候从聘礼里拿出点让秋妧带过去,就当是嫁妆。
秋石头轻叹一声:“咱欠人家五两,咋可能还有聘礼。不过那嫁妆你也别舍不得,当年大丫她娘嫁过来可带了一支银钗,那怎么也值二两银子。”
林翠花伸手在秋石头大腿上掐了一把,力道还不小,“秋石头,那银钗可是你给我的,咋滴,你现在还想要回去?”
秋石头疼的龇牙咧嘴,他哎呦两声,慢慢抽回腿。
“银钗都给你了,自然是你的。我的意思是你别舍不得那两床被褥,那加起来才几个钱。”
原身娘亲的银钗。
秋妧回忆许久,都不记得见过这样东西。
可按照林翠花那爱张扬的性子,她若得了肯定会带出来招摇显摆,难道那银钗没了?
屋中继续传来秋石头的声音,他说:“再说那银钗你不早就给卖了,当年你小弟成亲你拿回去的那三两银子,就有其中一部分吧。”
“咋滴,我帮我弟弟有啥子错,难道你就不想大丫以后帮虎子?”
秋石头自然是想的,他打呵呵道:“我又没说你做错了,你呀给我们秋家生下虎子,你是大功臣。”
“这还差不多。”
屋外,秋妧悄默声又坐回到了木凳上。
刚刚谈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她现在脑子还是蒙的。
她以为自己偷家中几个鸡蛋几/把米面已经做的有些过分,可她没想到林翠花竟然还昧下了原身亲娘的银钗。
这么一看,她拿的还是太少!
晌午过后,林翠花和秋石头一起出了家门。
听她意思应该是要回娘家一趟,至于回去做啥秋妧也不在意。
眼下她只想另寻生路,多攒些跑路的盘缠。
正想的出神,一道黑影从灶房前闪过,紧接着隔壁屋门吱扭一声,黑影钻进了屋中。
那俩人不在家,院门也关着,现在能偷摸钻进屋子的只能是那个人——虎子!
秋妧屏住呼吸,从灶房溜了出去悄悄来到窗边。
偷听的事她早已经熟门熟路,现在她只需将窗户打开一个小缝,就能瞧清楚虎子在里面干什么。
秋妧这般想着也这般做了,她拉开一个小缝,蹲在窗边往里面瞧。
只见虎子背对着她趴在地上,将手伸进了炕下面的灶坑里。
虎子胳膊短,摸索了好一会儿这才从里面拽出一个陈旧的布袋。
秋妧瞧的清楚,虎子从里面翻找半天,挑了一块最小的碎银塞进怀中。
原来那是秋家装银钱的袋子!
怕被虎子撞见,秋妧没再继续偷看,她悄悄关上窗又回到了灶房。
没一会儿功夫,吱扭声再次响起。
虎子出了屋见院里没人,他快速奔向院门口,那一连串熟练动作瞧着就不是第一次干偷钱这种事。
秋妧心跳如雷,刚刚她想不到的法子,现在竟然直接白送到眼前。
秋家所有银钱都藏在那个灶坑中,只要她偷偷拿走...
秋妧不敢想,等林翠花发现银钱丢了后,脸上会是什么神情。
她没耽搁,毕竟眼下这样的好机会实在不多。
若是现在不偷,以后再偷那便是难上加难。
秋妧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进了林翠花的屋。
银钱就藏在灶坑里,她没费什么力就掏了出来。
一打开,里面是一捧白花花的碎银,几个铜板孤零零夹在里面。
秋妧细数了一下,这里面最少十五两。
她不贪心,只拿了七两,毕竟原身亲娘那支银簪就值二两。
所以她拿七两银钱也算不得什么,这都是秋家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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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两银子可是很大一笔,秋妧揣在怀中一时间不知藏在哪里合适。
屋中是不能放的,太不安全,林子里藏鸡蛋那地也不行,万一被外面人捡走她得心疼坏了。
思来想去秋妧还是去了后院。
她用小铲在鸡棚里挖了个坑,破布包裹着银钱被她一同塞进坑中。弄完这些,她又在上面铺了些树叶和鸡屎。
秋家人不怎么来后院,尤其是林翠花,她根本不进鸡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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