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池锦瞬间认怂,身体确实还残留着倦意,她连忙转过身去,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睡觉睡觉!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睡醒了再去吃好吃的!”
这是新年的第一个清晨。
也是他们的第一个清晨。
两人收拾妥当,已近午后。
在酒店餐厅简单用了些迟来的早餐(或者说早午餐),陈以声看着窗外难得晴朗的冬日天空,提议道:“天气不错,要不要去海边走走?附近有个海滨步道,这个季节人应该不多。”
池锦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呀!”
车子沿着海岸线行驶,不多时便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观海平台。虽是晴天,但冬日的海风依旧带着凛冽的穿透力。一下车,池锦就被风吹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陈以声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干
燥的掌心里,然后一起塞进他的大衣口袋。口袋里面暖融融的,他的手指轻轻扣着她的,紧密不分。
“冷吗?”他低头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格外温柔。
池锦摇摇头,心底比手上更暖:“不冷。”
两人沿着木质栈道慢慢向前走。冬季的海边自有其独特的韵味。天空是高远的湛蓝色,缀着几缕薄云。海水不似夏日般碧蓝澄澈,而是带着些深沉的灰蓝,海浪一层层涌来,拍打在礁石上,溅起雪白的泡沫,发出低沉而持续的轰鸣。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微咸和清冷气息。
游人确实稀少,只有零星几个裹得严实的游客或本地人在散步、垂钓。
池锦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感觉心胸都随之开阔起来。她侧头看陈以声,他正专注地看着远处的海平线,侧脸在冬日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俊朗。
“看什么?”他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眼中带着笑意。
“看你啊。”池锦难得直白,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赶紧扭头指向海面,“你看,那边有海鸥!”
一群海鸥正在海面上盘旋翱翔,时而俯冲,时而发出清脆的鸣叫。
陈以声低笑,握紧了她的手,没有戳破她生硬的转移话题,配合地看过去:“嗯,它们倒是不怕冷。”
走着走着,栈道尽头是一大片被海水冲刷得光滑无比的礁石群。陈以声先一步跳下去,站稳后,朝池锦伸出手:“小心点,这里滑。”
池锦扶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踩在湿滑的礁石上。两人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大礁石坐下,眼前是毫无遮挡的壮阔海景。
海浪在脚下翻涌,海风将池锦的发丝吹得不断拂过陈以声的脸颊和脖颈,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他很自然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用身体为她挡去大部分寒风。
池锦依偎着他,安静地看着潮起潮落,心里一片宁和安稳。过去那些沉重似乎真的被这浩瀚的大海和身边人的体温渐渐稀释、融化。
“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会想去看看海,或者找个高处待着。”池锦忽然轻声说,“看着这么广阔的世界,就会觉得自己的烦恼好像变小了一点。”
陈以声收紧了环住她的手臂,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坐了一会儿,陈以声怕她着凉,提议继续往前走。两人沿着沙滩边缘漫步,留下两串并排的脚印。池锦偶尔会孩子气地故意去踩那些被海浪打湿、颜色更深的沙地,听着那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
陈以声就纵容地看着她玩,眼神里是浓郁的宠溺。
走到一处避风的角落,阳光正好洒满全身。陈以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双手依旧插在大衣口袋里,握着她的手。
“锦锦。”他叫她的名字。
“嗯?”池锦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
阳光勾勒着他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看起来很认真,让池锦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想怎么措辞,最终只是微微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清晰:“以后在我这里,你可以只是池锦。可以脆弱,可以依赖,可以有任何情绪。不需要那么勇敢,也没关系。”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温柔,他的话语比阳光更直接地照进池锦的心底,烫得她眼眶微微发酸。她一直努力扮演着坚强、独立、情绪稳定的成年人,尤其是在失去父亲之后。可原来,被人看穿伪装,并被温柔地告知“可以不用那么坚强”,是这种感觉。
她低下头,掩饰微红的眼圈,用力回握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嗯。知道了。”
陈以声没有再多说,只是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极轻地、珍惜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两人继续漫步,气氛却比之前更加亲密无间。偶尔相视一笑,空气中都仿佛流淌着蜜糖般的甜腻。他们会指着某块奇形怪状的礁石或者一只特别胖的海鸥低声交谈,分享一些无意义的、却充满乐趣的小小发现。
冬天天黑得早,不知不觉,夕阳已经开始西沉,将天空和海面染上绚烂的金红与橘粉,云霞瑰丽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好美啊。”池锦看着这落日熔金的景象,忍不住惊叹。
陈以声站在她身侧,却没有看落日,而是看着她被霞光镀上一层柔和光晕的侧脸,轻声应和:“嗯,很美。”
看完日落,海风温度骤降,两人决定返回。回到车上,打开暖气,池锦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陈以声发动车子,问:“送你回家?”
池锦系安全带的动作微微一顿,“回家”两个字此刻听起来,莫名有些……冷清和遥远。她下意识地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一天,不想回到那个出租房。
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沿海公路上,窗外是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
车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有口难开。
池锦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默默计算着离自己的老破小还有多远。每过一个路口,那份不情愿就加深一分。她偷偷瞟了一眼开车的陈以声,他侧脸线条在路灯光影下显得有些莫测,似乎……也很沉默。
距离池锦公寓大概还有三个路口时,遇上一个长长的红灯。陈以声停下车,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方向盘。
池锦绞着手指,终于忍不住,几乎同时,陈以声也转过头来看向她。
两人异口同声:
“你晚上……”
“要不要……”
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都愣了一下,随即都笑了起来。
“你先说。”陈以声眼里含着笑。
池锦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想问……你晚上打算吃什么?”
陈以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正在想。冰箱里好像还有食材,本来打算回家随便做点。你呢?”
“我……我也还没想好。”池锦小声说,心跳有点快。
绿灯亮了,陈以声缓缓启动车子,却没有直行前往池锦公寓的方向,而是自然而然地在下一个路口打了转向灯,拐向了另一条路——那是去他家的路。
他语气无比自然,仿佛只是提议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那要不要去我那里?随便做点吃的,总比一个人外面吃或者点外卖强。”
池锦的心轻轻落地,终于能放松开玩笑:“你这哪里是和我商量?明明都离我家越来越远了。”
“上了贼船没有那么好下。”
“哈哈,那我要看看贼船长厨艺怎么样。”
“敬请期待。”
车子驶入陈以声家所在的高档小区地下车库时,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期待。
电梯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数字不断跳动,气氛悄然变得有些暧昧。陈以声的手很自然地垂下来,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开门,进屋。温暖的中央空调系统立刻驱散了从外面带来的寒气。
陈以声脱下大衣挂好,又很自然地接过池锦的外套和围巾,仔细挂好。
“没想到回再次来我家吧?”陈以声勾唇笑笑,“你第一次在这儿遇到我的时候,是不是怀疑我是会职场骚扰的上司?”
“没有。当时真的以为你有老婆。”池锦快速扫了一眼四周,和她上次来差距不大,只是毫无大饼的生活痕迹了。
“原来我演技也还可以。”陈以声道,“想喝什么?”
池锦未言,只是跟着他走进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厨房。
陈以声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存货:“冬天喝冷的是不是不太好?我们刚……要不要喝点热牛奶?”
池锦已经将手伸到冰箱侧门,勾了一瓶冰可乐。
“吃意面怎么样?简单好做。可以再拌个沙拉,煎块牛排。”
“可以,我都行。”池锦点头,看着冰箱里琳琅满目但摆放整齐的食材,忍不住感叹:“你家冰箱好像美食节目里的道具冰箱……真看不出来,居然跟我一样是吃货。”
陈以声一笑,拿出需要的食材:“一个人住,总不能太亏待自己。”
“我来帮你打打下手吧,阎王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小鬼。”
他洗了手,递给池锦一条干净的围裙,甚至主动帮她系
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负责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陪我说会话。”陈以声系上旧围裙,“平时我自己一个人,都是听电台,听到什么算什么。”
池锦负责洗沙拉菜和小番茄,陈以声则在一旁熟练地煎牛排、煮意面。厨房里很快充满了食物诱人的香气和锅铲碰撞的温馨声响。
他们乐乐呵呵地聊天聊地,时不时才地交谈几句正经话。
“橄榄油递我一下。”
“给。”
“尝尝这个酱汁味道够不够?”
池锦就着他的手,舔了一下他递过来的小勺,点头:“嗯,好吃。”
“小心烫。”
没有刻意黏糊,但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短暂的肢体接触,都弥漫着热恋期情侣特有的那种亲昵磁场。
空气像是甜的。
吃饭的时候,他们没有选择上次的餐桌,而是并排坐在中岛台的高脚椅上。肩膀挨着肩膀,膝盖偶尔碰到一起。
一顿简单却美味的晚餐,吃得分外香甜。
“上次吃烤鱼提到的朋友还记得吗?她要结婚了,下周六,邀请我去做伴娘。”
“你答应了吗?”
“嗯。我不好意思拒绝,虽然感情变质了。”
“那太可惜了,不仅下周六你会很辛苦,而且我还见不到你。”
“我们每天在单位都能见呀。不过上次人少就罢了,以后咱俩中午可不能面对面坐着,我们以后坐隔壁桌吧。”
“跟你们那几个小饭友一起?不要。不挨着你我就够难受了,还要看你跟两个男生一起。”
“不是还有欧阳媛吗?”池锦连忙勾住他的胳膊安抚他,“忍一忍嘛,办公室恋情不提倡哦。”
“午休时间也长,咱们中午可以出去吃。”
“不行!餐补是直接到饭卡里的!出去吃我的餐补就浪费了。”池锦坚决不同意天天开小灶这种奢侈行为。
“好吧。那再议。”
吃完饭,陈以声收拾盘子准备洗碗,池锦想帮忙,却被他按着肩膀坐回客厅沙发上:“伤员特殊待遇,今天我来。”
他所谓的“伤员”,指的是她昨晚和今晨的“劳累”,池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一红,抓起一个抱枕砸他。
陈以声笑着任由她砸过来。
“我确实受伤了。”池锦举起双手,“陈总编帮我写稿子吧。”
“不好意思哦,陈总编不是主编了,现在不用期期写稿。”陈以声笑眯眯地补刀,“等小池编辑再修炼个七七四十九年,也就该退休了。”
“别再说了,我真想现在退休。”池锦往沙发上一倒。
陈以声轻轻地抱枕扔回去,放她好好休息,自己很快处理完厨房的琐事。
他走过来,没有开主灯,只打开了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营造出静谧慵懒的氛围。他在她身边坐下,沙发柔软地陷下去一块。
他很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池锦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头枕着他的肩膀。
电视开着,播放着一部无关紧要的老电影,但谁都没有认真看。池锦玩着他修长的手指,他则低头,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丝。
空气中弥漫着安宁而满足的气息。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是这样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就足以填满整个夜晚。
第62章 .暖意正浓
电影演了些什么,两人后来都记不清了。只知道窗外夜色渐深,而屋内暖意正浓。
看着看着,池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困了?”陈以声低声问,声音带着胸腔的震动。
“有一点。”池锦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慵懒的猫。
“那……我送你回去?”他故意征求意见般地问。
池静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好。”
“不好。”陈以声低头亲下去,温柔地噙着她的唇。那是一个带着挽留和些许撒娇意味的吻,缱绻而绵长。
“唔。”池锦没想到他会突然袭击,心跳骤然加速,手下意识地掐住了他肩膀上的衣料,却不是推开,更像是无处安放的悸动。她被他吻得有些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才微微偏开头,气息不稳地小声抗议,“……陈以声!”
陈以声看着她,低声问:“留下来好不好?”
池锦脸颊发烫,理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要……”
因为声音软糯,所以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怎么不要?我又不会吃了你。”陈以声道,“你怕你室友?还是怕啊伛查岗?”
“都不是。”其实池锦是有点不好意思和他如此“亲密”,找借口道,“昨天的脏衣服还没洗呢,今天在海边走了一下午,身上都是海风的味道,黏黏的,我想回去换身舒服的衣服……”
陈以声瞥了眼时间,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像是怕她真的会跑掉:“时间还早。我们现在就去楼下商业街,买新的!睡衣、居家服、常服,还有拖鞋,你不是不喜欢一次性的吗?买双软底的,以后……以后来也方便。”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以后”这个词用得格外顺口,眼神都亮了几分,又凑近她颈间嗅了嗅,认真道,“一点都不臭,是海风和……你的味道,很好闻。”
他这副急于留下她甚至有些“胡搅蛮缠”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平时在公司里清冷矜持的阎王模样?池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心底那点小小的坚持瓦解了。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大阎王为了留下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陈以声心思被戳破,脸一红,低声道:“其实昨天是我第一次。”
“什么?”池锦猛地抬起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
以他的年龄、相貌和地位,竟然……
陈以声看着她震惊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赧然,却故作轻松地挑眉,指尖绕起她一缕发丝:“怎么?看来…对我昨晚的表现还挺满意?”
这下轮到池锦脸红得快要冒烟,眼神飘忽,嘴硬道:“谁、谁满意了!我就是……就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询问一下……”
这下轮到池锦脸红。
两人笑闹作一团,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气息。闹够了,陈以声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语气重新变得认真而温柔:“好啦,不闹你了。你要是不想留下,我这就送你回去。平时上班也累,元旦假期是该好好休息,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说着,作势要起身,眼神却还黏在她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舍。
就在他真的要松开手的瞬间,池锦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陈以声动作一顿,低头看她。
池锦微垂着眼睫,脸颊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钻入他耳中:“那……外卖看看有没有睡衣?”
陈以声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他极力克制住想要立刻把她抱起来转圈的冲动,只是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咱们一起去超市吧。”
超市?池锦从来没有和男朋友逛过超市,听起来很浪漫。
“那我自己的东西要我自己结账哦。”池锦道,“这两天你都很破费了。”
“听你的。”陈以声点头,“我有分寸,明天一定送你回家,放心。”
“那……现在就出发?”
“好!”
他动作迅速地拿过两人的外套,细心地帮池锦穿好,围巾围得严严实实,仿佛她要去的不是楼下的沃尔玛,而是北极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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