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面坐着的年轻男孩表情有些犹豫,他直接站起身来,拎着自己的包就走了。
围观的群众看到精心的算命节目又变为了卖跌打扭伤筋骨贴后,纷纷摇摇头四散开来。
摊位又变为了最初的冷冷清清,江清欢趁着空隙,坐在了那矮小的凳子上,开口就说:
“那你也帮我算一算吧。”
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睛,但江清欢能看到算命人的打量目光一直落在了自己身上。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回答。
“要不这样吧,姑娘,我先看看你的手相,说出你的家庭和年龄后,你再考虑要不要继续算下去,不准不收钱。”
“可以啊。”江清欢说着,已经摊开了自己的掌心。
她有些气血不足,所以掌心的肌肤是偏白的。上面的掌纹清晰,三条代表着不同方面的竖线走向都是完全不同的。
林姨没有给她看过这些,她的方法不会拘泥于看手相上,所以当江清欢摊开自己的掌心,那算命人却是用三指搭在她的脉搏处时,江清欢有些惊讶。
不是说看手相吗,怎么开始把脉了…
江清欢伸出的是右手,她看到那算命者的食指中指无名指都搭在了相应的xue位上。这里是哪里来着,之前上过中药课时有听老师提过几嘴。
好像是代表肺脾肾的,等等这和算命有什么关系…
江清欢面上不显,可是头脑风暴已经卷成了个小小旋涡。
对面的算命者不动,只是静静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感受片刻后,终于开始说话:
“我感觉你…”
“感觉什么了,我怎么了?”
“我感觉你…”
没有说话的声音了,也没有和常规的影视剧里那样说什么“我感觉你有血光之灾”之类的俗套话语。
江清欢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手腕处轻飘飘的感觉消失了,嘈杂的人声也一并安静了下来。
周遭霎时间陷入了寂静,她猛地抬头,对面坐着的算命者也不见了踪影。
摆放在摊位里满满当当的物件也全然消失不见,空荡荡摊位里只有江清欢一人,在孤零零的坐着。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里塞着林姨给自己的冥钞。可是如今口袋里空荡荡的,冥钞也不见了踪影。
江清欢看向了旁边,那里用于遮阳的大伞也演变为了一把色彩艳丽的油纸伞。
小小的一把,不仅无法用于遮阳,甚至还随着江清欢的注视在不断旋转着。
江清欢还维持着手摊开的姿势,见状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警惕的打量起四周。
她这是算命算到,直接跌入异世界空间里了吗…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不动声色的望向了前方。
头顶的阳光很充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暖的地步。比之前还要凉爽不少的天气,坐在板凳上静静欣赏是非常舒服的,如果忽略前方弥漫着的迷雾的话。
江清欢放眼望去,入目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摊位。摊位上也是空无一人,即便还有板凳的摆放。
除了每一把矗立在摊位前方的油纸伞颜色不同外,她也看不到任何区别。
没有声音,更没有虫鸣以及鸟叫的清脆,一切都是寂静的。
蓦地,江清欢发现摊位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张纸。
空白的、薄薄的两张纸,上面已经均匀的画上了一行行用以分割的横线。
她身上只带了林姨给自己的那些糖块,见状直接剥开来一颗送入口中后,江清欢闭气凝神等了半分钟。
再次睁眼时,不知是不是因为错觉,她总觉得前方的迷雾消散了不少。
但如果就此贸然闯入的话,风险实在是太大。
糖块在嘴中嚼碎成零星的肢体,被薄荷香气充斥着喉间,江清欢倒抽了一口凉气,耳畔突然听到了一道陌生清润的声音。
“你好,我想买你一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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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知道写些什么,但是如果日记本断更一天的话,我又会感觉非常不连贯。
但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提笔写字不如语音打字这么轻松,我就写在手机备忘录里吧。
我逛完庙会的时候都会累瘫在床上,因为人潮拥挤的缘故,所以逛庙会通常都是步行。
假如来个轿车或者是小电驴扎堆。那这个人流半天都不会前进一步。
总之,卫晏池是个服务意识很强的人。
我都累瘫在沙发上了,祂还能自己打扫房间内的卫生,然后再为我洗脸擦手,然后再把从庙会上买下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摆放好。
我合理怀疑祂再去跑个几圈一千米都不累,于是我的脚踩上了祂的膝盖,声音有些恶劣。
我问:“哥,你这样好像我的仆人。”
卫晏池顿了顿,停止了擦拭我掌心的手。祂面上不显甚至都没有抬眸,只是依着我的话顺带着说了下去。
“嗯,就是你的仆人。除了仆人你还想要我当什么?”
———《江清欢的手机备忘录》
声音很陌生, 可找不到源头。
江清欢看到摊位上的那两张白纸被风吹得翩飞,最后听到了一声促狭的轻笑。
“拨开迷雾,便可窥见真相。”
简短的一句话, 江清欢伸手朝面前挥动。
真奇怪,触及到手掌的并非是无形的空气, 而是如轻纱般滑腻的无法看见的形。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迷雾被层层拨开的那一刻,江清欢看到对面坐着位优雅的男子。
她不认识他,大脑在搜寻过后, 也丝毫没有捕捉到有关于这名男子的任何记忆。
江清欢嗅到了一股幽凉的气息,不是花香,更像是薄脆的冰片缓慢融化后残留下来的清浅味道。
无法消散, 顽固的钻入了她的鼻尖, 使得她感觉唇齿间微微有些苦涩。
面前的男人留着一头齐肩的发,发梢柔软垂下,色泽并非是纯正的墨黑,江清欢看到了一丁点极淡的靛青。
他无声地朝着江清欢微笑,瘦削的身形压得很低,这会让江清欢想起某种收敛了巨大羽翼的夜鸟。
可鸟扑腾开来会留下羽毛,但面前的男人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那两张纸轻巧地对折,再次对折,直至到消失…
摊位上又突兀的出现了几样东西, 是一整副五子棋的棋盘,还有几盆开得正旺的兰花。
江清欢无心品花,更不会去观赏。那几茎兰花斜斜插在青瓷瓶中,花瓣薄得透光。
她看到男人认真地望向了自己,从棋碗里点起了一枚白子, 幽幽的放在了身前的棋盘上。
“要不要来和我下一盘?”那修长的手好似兰花根茎,江清欢看着因为用力而隐隐透出的青筋,轻轻摇了摇头。
“不了,我不擅长这个。”她向来实话实说。
男人轻笑着,江清欢发现随着他的手虚虚遮掩住颜色惨淡的薄唇,她竟发现他的面容似初春盛开的桃花,染上了粉色,总归看上去有几分血色。
她这是撞鬼了吗?还是说男人生前的执念是必须要下一盘棋?
无端的疑问在江清欢的心中盘旋,可旋即男人继续说道:
“你难道不好奇这里是哪里吗?只要赢了我,我就会告诉你。”
他执着一枚白子,落子时袖口轻飘飘的滑出了一截冷白,江清欢嗅到了那股极淡的冷香。
不是花香,更像是雨后的泥土裹挟着苔藓,发出的湿漉漉的味道。
她白了男人一眼,又环顾起四周。
周围没有人,摊位还是如常。
风声很淡,落子声音很轻,石子坠入水面,打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水漂。
“我不会下五子棋,所以这游戏不是利于你的吗?”她轻声说着,又捏着旁边的黑子继续落下。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江清欢下棋的动作。
她下棋没有规律,不得章法,只是快速将黑子摆成了斜斜的一行后,又迅速用剩下的两枚填在了缝隙处。
至此,五子一行,江清欢胜利。
“你这是犯规。”男人说。
江清欢摆摆手,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可你并没有说规则,那在我眼里这就不是五子棋。况且,你也没有说不能耍赖吧。”
男人哑口无言,垂眸敛去了兰花上的晨露后,仍旧面上带笑。
江清欢乘胜追击:“这把是我赢了,你说吧。”
男人清浅的笑笑,连带着花枝也随着笑音浮动:“好,我告诉你,这里是属于别人创造的世界,而你我都是无意闯入这个世界的人。”
江清欢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会闯入,而且你又为何会知道。从逻辑上来看,这说不通。”
“因为节点是相同的,我认识摊位的老板,将你邀请进来并非难事。”
男人朝江清欢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掌心内不知是被颜料涂抹还是天生就带有的,有一株弯弯曲曲的白绿色兰花,正随着他的动作舒展开了枝丫。
花朵在不断模拟盛放凋零的状态,江清欢看了眼,心里一阵恶寒。
总感觉那兰花更像是某种拟态的昆虫,因为颤动的频率非常的诡异。
她很快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将话题又引入到了正题上:“可为什么邀请我进来,很显然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足够了,我记得你。可我不能在别人的世界里待下太久。我不像你,进入到这里不会花费太多力气,我在这里消散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流逝我的精血。”
掌心中的兰花衰败了下来,男人抬眸朝着远处的其他摊位看了几眼,施施然起身。
“江清欢,我该走了。”
“你到底是谁?”
“忘记告诉你了,我姓秦,我叫…”
男人将食指抵在了唇边,江清欢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大片大片攀爬而上的白绿色兰花,直至到遮掩住男人微眯的眼眸时,江清欢听到了哥哥焦急的声音。
所有的摊位在同一时间坐满了人,人声鼎沸的环境下,让江清欢恍惚间产生了一种又回到庙会的错觉。
再一次望去时,那位姓秦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而摊位上的两张白纸也无影无踪。
一模一样的摊位里坐满了人,只是大家都以一种背对着的姿势不让江清欢看到面孔。
她能听到人声,能注意到那些摆放在摊位里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
她看到卫晏池正从远处走来。
这次她没有拨开迷雾,是卫晏池自己闯入的。
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江清欢看到祂还穿着那套她最喜欢的常服。
起风了,有什么东西扰乱了她的鼻尖。江清欢定睛一瞧,天空里飘散下来了如扁舟般纤细的柳叶。
灰绿色的柳叶,粗糙到尖锐的柳叶,晃晃悠悠的荡到了江清欢的掌心,被风托举而起的江清欢,看到哥哥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哥哥?”她不确定的询问。仔细打量过后在笃定面前的确是卫晏池后,江清欢暗自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也误闯入到了这个世界里吗?江清欢没有问出口。
“嗯…”卫晏池的表情有些纠结。
祂在江清欢的面前永远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江清欢非常容易就从祂的口中套出了话。
“昨天你应该知道了我们可以彼此对话,所以我就想着既然你今天会去参加庙会,那我能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将你拉到庙会里来呢,这样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江清欢抬头望向了哥哥,重复了一遍祂所说的话后,问出了自己的困惑:“庙会?这里也是你创造的世界吗?”
卫晏池低头,有什么暖流激荡着涌入了自己的脑海。好
像,好像,宝宝这样的姿势,像是很多年前那个夏夜,问自己“哥哥,我还能不能再吃一个冰淇淋?”或是捧着薄薄的作业本抬头望向自己“哥哥,这道题怎么做?”
还是一模一样的姿势,但是祂深知自己已经无法再做成她的好哥哥了。
卫晏池低下了头,感受着因为欢欣的喜悦而不受控制的触手探了出来,却又在触碰到宝宝的脸颊时被祂呵斥住了。
“不算哦,这里应该算是我创造的梦境。”触手怯生生的缩回到了自己的体内。卫晏池抬手想要牵住江清欢,最后也只是将手放到了她影子的部位。
祂没有影子,也不会有了。望着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的模样,祂轻轻笑了笑,悄无声息地挪到了江清欢的身侧。
摊位自从哥哥到来后,变得非常热闹。
每个背对着她模拟而出的人类也很逼真,比起今天在庙会里闲逛时看到的场景,哥哥创造而出的梦境更像是她记忆中的庙会,更会让她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只是这些人类…
虽然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不可能会是真正的,但是现在江清欢仔细看去,每个人的动作都非常机械,很像是小时候与哥哥玩电脑游戏时创建而出的卡顿虚拟小人。
更何况,她在这些人的背后都看到了一条一直拖拽到了地上的触手。漆黑滑腻的,在不算灿烂的阳光照耀下,表面浮着一层如游丝般的绒毛。
刚刚看到哥哥的惊喜已经冲淡了不少,眼下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
虚拟人类不会购买摊位里的商品,只会将头颅低到无法再低紧贴在冰凉的地面。江清欢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确定的再次询问起了哥哥。
“你是说眼前的一切都是你创造的?”
卫晏池刚准备将手搭在她的头顶,听到宝宝的问话祂又快速地收了回来,回复起了她:
“对,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哦,我可以创造出来这些东西,但是需要一点时间。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的模拟,感觉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
祂的语气里溢满了可惜,可江清欢看到祂的脸上露出了一副“你快夸夸我,我很棒”的表情,连带着语气都充满了笑意。
她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卫晏池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她介绍了起来。
“宝宝你看,宝宝你看哦,我是可以把它们给收回来的。”忍不住摸了摸江清欢的头顶后,卫晏池就开始为自己心爱的宝宝展开这场有趣的游戏。
嗯…哪一只玩具距离宝宝最近呢,祂往远处探查着,隐藏在肌肤之下的眼球终于破土而出,兴奋的注视起面前的一切。
好啦,那就这一只吧,宝宝应该会喜欢的…即便她不喜欢,被她责罚或是挨骂,祂都可以接受。
对于宝宝给予自己的所有,祂都乐意接受。
“嘭啪”江清欢听到了类似于气球炸裂的声音,她敏感的寻找着声音源头,终于发现,在自己面前的那背对着的模拟小人,已经融化掉了。
没错,就像是冰淇淋那样融化掉了,她只能看到零星耷拉在地上的一些衣服布料,亮晶晶的闪着点微弱的光泽。
地上残留下了一滩颜色浑浊的液体,而那刚刚从小人的嘴巴脖子,贯穿成了一条直线的触手,又重回到了卫晏池的身上。
沐浴在哥哥饱满爱意视线里的江清欢,摸了摸那根朝自己抬起的触手,轻轻询问道:
“可是你身上有这么多触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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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没有什么太惧怕的昆虫。
如果有的话,被寄生的螳螂应该算?
鼓胀得身体,空洞的眼神,我是很小的时候在科教频道里看过的。旁白的解说非常细腻也很写实,能将螳螂的一举一动完全描绘下来。
直到螳螂停在了阳光强烈的地方,会控制不住身体而不断抽搐,缓慢地挪移到了水边。
它被铁线虫寄生了。
后来我与哥哥看了一部有关于寄生虫的电影,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人类的体内也会有寄生虫的存在。
这会和破开的鱼肚里,弥漫开来的白茫茫面条类似。
我时常注视着指甲上小小的月牙儿,书上说这会是体内有寄生虫的表现。
我问:“那虫子会控制我的行为和我的脑子吗?”
没有人回答我,哥哥上学去了。
后来祂回家了,我又问了祂一遍相同的问题。
这次哥哥回答我了,回答我的方式是将我抱到了医院检查。
结果下来了,哥哥将我的手摊开,一字一句认真朝我解释起来。
哦,原来我身体里没虫。
哦,我的身体还是很健康。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47章
“没有呀,但是一条触手可以被我分成好几部分,再重新进行组合,就像是小时候你在科学书里看到的蚯蚓那样。这些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喜欢,我可以继续表演给你看。”
卫晏池说着,已经忍不住将手搭在了宝宝的肩膀上,继续轻轻推着她往摊位上走去。
那条触手被江清欢攥在了手心,也使得她可以更为仔细的去验证刚刚哥哥所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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