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隽臣眸色暗了暗,却没有否认。
那个案子一定是被他看了无数次,无数次的猜想,才会怀疑到梁靖身上。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梁靖当着那么多人打了她,当晚也有人曝光了视频可是短短几个小时,视频就被删的干干净净。
也没有舆论起来,这事儿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因为她说了一句,梁靖当年可能故意杀妻,这才是关键词。
梁隽臣瞧着她忍不住的聪明劲儿,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我把他打成那样都没闹到网上去,他还是害怕陷入舆论旋涡,所以他现在想休战。”
相关单位一直想要找梁家旗下公司的麻烦,但都无功而返,这对梁靖来说不是好消息。
所以现在他换一种方式了。
“他如果真的设局杀了你母亲,你该怎么办?”
男人唇角带着笑意,讲出来的话冰冷刺骨:“那他只能死了。”
关于温静,他没说,当年他母亲遭受过的一切,他要温静加倍体验。
沈希夷咽了咽口水,看着这样面带笑意却心思狠厉的男人,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察觉到沈希夷身体的僵硬,梁隽臣缓缓收回手,如果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残忍的人,她应该会逃跑吧。
“入股黎书禾工作室的钱,我给你出,她现在正处于事业转型期,需要钱。”梁隽臣说完就往衣帽间走去。
沈希夷还没来得及说句话,男人已经进了衣帽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
沈希夷想了想又觉得没所谓,他们现在是夫妻,什么都是共有的,不用白不用。
当晚梁隽臣还允许沈希夷出去和她们小聚了。
梁隽臣在家自己带孩子倒也像个奶爸,梁晋生过来时,就看到梁隽臣抱着孩子正在举高高,孩子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梁晋生看着这一幕,莫名有点恍惚。
梁隽臣抱着女儿转了一圈才发现梁晋生进来了。
“三叔怎么过来了?有事?”
“我是来找沈希夷的,她姑姑不太舒服,想见她。”梁晋生眉间有一缕燥意。
梁隽臣抱着孩子缓缓走到他面前:“我看三婶不是想见希夷,她是不想看见你。”
“沈希夷在哪儿?”
“出去玩了。”
梁晋生:“你说什么?”
“别说现在她没有心思逃,就是有心思逃,她也没这个本事从我的手掌心逃出去。”
“你二叔说让你把她手里的股份收回来一些,你做了没有?”
“三叔,咱家不差那点股份,何况她也只是参与分红而已。”梁隽臣有些不悦,说到底这是自己的家世,二叔管的未免有点太多了。
梁晋生本来也是不管这事儿,但是梁青松郑重的跟他说过,他才会提醒梁隽臣。
“随你便,她回来记得让她过来一趟。”
梁隽臣忍着自己想嘲笑的冲动,在医院那会梁晋生多霸气啊。
趁着他不能动弹,把沈希夷每天都关在医院里陪他,他这么干,沈思绵怎么可能会饶了他。
他这纯粹是自作自受。
梁晋生离开时,明显感觉很落寞疲倦,这几天被沈思绵折腾的够够的。
现在的沈思绵身体养好了,力气也大了,有时候她动手的时候,真的防不胜防。
梁晋生回去之后在南院的前厅坐了很久,一直等一直等,想等沈思绵睡着。
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还没起身回房,沈思绵却先出来了。
“希夷呢?”她的声音出现的突然,她这个人出现的时候根本没有声音。
梁晋生低头看了看她的脚,她果然是光着脚。
“怎么不穿鞋?”
沈思绵红着眼睛继续问:“希夷呢?”
梁晋生抬眸望着她,看到她表露在脸上的不满和怒意,轻叹了一声:“希夷出去玩了,皓月楼只有隽臣在。”
短短一句话,沈思绵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她一直以为沈希夷也是被他们困在家里的,没想到梁隽臣竟然还能允许她出去玩。
“你以为她在这里过的惨,你也不看看梁隽臣怎么对她的,上次在医院我这么做了梁隽臣很生气,只是那会儿他刚做了手术没办法。”
沈思绵没有说话了,只是看着梁晋生陷入了沉思。
她的思维总是错乱,逻辑也错乱,记忆也错乱,有时候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
“上次君臣命悬一线,我跟二哥的确是生气,但也是为了告诉沈希夷,如果梁隽臣没了,她就什么都没了。”
沈思绵嗤笑,恍惚着转身:“你们梁家的男人个个喜欢以自我为中心,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梁晋生看不了她这么折磨自己,起身大步跟上去将她拦腰横抱了起来。
沈思绵的状态,时好时坏,他不是想整天关着她,而是她只有呆在这里才足够安全。
沈希夷晚上回来时不过十一点,梁隽臣守在婴儿床前盯着女儿睡的香甜的模样。
她在门口看到这么一幕,心里不动容也是假的。
女儿最需要的就是父亲的爱,太需要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又没有给你设门禁。”梁隽臣察觉到她时,顺势抬头看向她。
沈希夷慢慢走过来,弯身温柔的摸摸孩子的手:“你哄睡的吗?”
她有点难以想象梁隽臣这样在外面浑惯了的男人怎么有耐心哄这么大点的孩子睡觉。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梁隽臣瞥了她一眼,眼里路过一丝得意。
梁隽臣没有闻到她身上的酒味还是蛮诧异的,宋泊特意打电话来说她们要了酒,没想到沈希夷居然一口没喝。
“现在不喂母乳,可以喝酒,你不用考虑孩子,家里多的是人带。”
“酒味不好闻,我不想她闻到我身上的味道。”
梁隽臣看着她,有点晃神,记忆中的母亲对自己也是这么温柔吧。
她在梁靖那儿受再多委屈,她也从来没有将那些情绪都宣泄在他身上。
她是那么善良
美好的人,结果却死的那么惨,这世道真的没有一点公平。
该死的人长命百岁,不该死的人劫难重重。
“怎么这么看着我?”沈希夷察觉到梁隽臣深沉的目光,以为自己哪里又惹他不高兴了。
“我们就这样好好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好吗?”梁隽臣问的温柔,语气中也隐隐带着几分乞求的意味。
沈希夷愣了一下,也许这个时候男人的温柔太过真诚,也太过具有迷惑性。
她好半天没有回答,温橙予那件事始终膈应着她。
尽管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是前面的步骤也都做了,沈希夷还是很难过心里那一关。
“哪怕是无性的婚姻,也可以吗?”良久,沈希夷也很真诚的望着他问道。
她这么一反问,梁隽臣心里如万根针被刺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着。
他无意识的皱眉,他轻轻揉了揉胸口。
他这个动作看的沈希夷心里一惊,急忙过去扶住了他:“怎么了?你别生气呀,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梁隽臣撑着婴儿床缓缓站直了身体,将沈希夷的手轻轻拨开。
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看来这次二叔三叔的操作真把你吓到了,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死的,就是死也要安排好你和孩子的后路。”
随即他从沈希夷身边擦肩而过。
“你去哪儿?”沈希夷还是担心,他刚刚是不是不舒服?
“去洗洗。”梁隽臣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这么怕脏,怎么才能洗的干净。
沈希夷一句话堵在了喉咙里,呆呆的站了半晌,然后低头看着婴儿床里的孩子。
看来以后说话还是多多顾忌一下他的情绪。
沈希夷出去玩了一趟有点累,澡都没洗就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睡着了。
梁隽臣从浴室里出来时,就看到沈希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很多思绪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轻叹。
第二天,梁隽臣承诺的钱就到位了,一个多亿。
于是她开开心心拿着钱去找黎书禾了,梁隽臣这边却是被温静给缠上了。
温静不敢把事情闹大,只能每天去华信资本楼下蹲着。
几次下来,梁隽臣也烦了,直接让人加强了写字楼的安保。
只是这样把温静也整崩溃了,关于温橙予失踪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了。
有心人看到了能针对梁隽臣的机会,就开始让流言蜚语变得更夸张更真切一些。
都说是梁隽臣为了挽回太太的心才让温橙予失踪的。
网上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主要是靠口口相传,主打一个越传越离谱。
“梁总,早上蓝田资本的温总预约您的时间,要见吗?”
梁隽臣翻着手里的文件,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祝星晚:“见,让他安排时间,我随时都可以。”
温烛不是谈工作,所以约在晚上。
梁隽臣这段时间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所以他们是在夜间茶馆见面的。
他慢悠悠的品着茶,坐着的姿态有点懒散:“我们生意上最近好像没什么不对付的,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温烛眼圈乌青,精神状态有点差,他沉声道:“把唐家栋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我低价卖给你看好公司。”
梁隽臣冷眼看着温烛有点癫狂的模样,半晌没有说话。
他这么看着温烛不说话,温烛有些受不了,他往后一靠,烦躁的松了松领带。
现在的温烛似乎也没有那么一丝不苟了,甚至还能看出来一点颓然。
他眸色阴沉,语气嘲弄:“难不成你觉得现在的盛薏值更高的价?”
他字里行间里对盛薏的贬低和嘲讽,实在是看不出来他对盛薏有多少爱意。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爱情在豪门里,向来也是个稀罕事。
盛薏以前是大小姐的时候,温烛可能真的爱过吧,不过也局限于盛家还没有破产的时候。
“你想让唐家垮掉,不就是想解除婚约跟盛薏在一起么?怎么现在还瞧不上她了,既然你这么瞧不上,又何必搞这么多事。”
温烛这种人,什么肮脏下作的事从来不会自己做,就喜欢借刀杀人。
他这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温烛许是被戳中了心思,脸色有点难看:“梁隽臣,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梁隽臣懒懒的笑了笑:“好吧,算我说错话了,伤到你的面子了。”
“这也是有利可图的事。”
梁隽臣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别说这事有利可图,我就是自己的公司都去的少,之前我做了手术,这事儿你应该知道的吧,我现在需要好好休养身体,这些事我不想管。”
说罢,梁隽臣起身准备离开,温烛不甘心的叫住了他:“梁隽臣,就帮我这一次,以后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梁隽臣深吸了口气,回头眼神冷冷的瞧着他:“我之前把盛薏送到了你手上,你怎么不好好珍惜呢,现在盛薏翅膀硬了,要离开你了,你就开始破防,是不是太晚了点,你就是跟唐家退了婚约,她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他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当时跟盛薏之间本来也是合作,她有她的目的,梁隽臣也有自己的目的。
梁隽臣没有待很长时间,走的也干净利落。
回到车里,梁隽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贺朝:“最近盛薏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了?”
“好像给那个小明星做经纪人一直做的很好,然后不知道被哪个公司老板看快中邀请她去做制片人。”
经纪人什么身份,怎么能随便去做制片人,主攻方向都不一样。
“哪家公司的老板?”
“好像是东城三省传媒的高总。”
这些事,贺朝不用查,自然会有人把这些送到自己面前来。
梁隽臣心里恍然大悟,难怪温烛发疯,那高信在东城也是颇有名气的富三代,财力雄厚不说,人长的也英俊清爽。
能这么破例邀请盛薏去做制片人,除了有意栽培,剩下的应该就是对她的喜欢了。
这份行动力,温烛哪里比得上,连温烛这个人都拿不出手了。
“梁总,需要去仔细查查吗?”贺朝虽然觉得奇怪梁隽臣忽然问起盛薏的事,还是问了一句。
“不用,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眼下他只想好好休息,休息到自己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再谈其他事。
温烛从小茶楼里出来,人走的摇摇晃晃,像是喝了酒。
他鬼使神差的将车开到了盛薏跟盛薏一起住的小区外面。
最近她们俩在外面忙工作,几乎每晚都回来的很晚,温烛已经来这里蹲了好些天了。
她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算算日子,今晚应该要回来了。
黎书禾跟盛薏从东城回来脸上都带着笑意,两人从出租车上下来,开心的聊着工作。
也许是真的开心的有点上头,两人根本没注意到车停在路边坐在漆黑车里的温烛。
温烛看到盛薏时,目光就被盛薏完全吸引了。
盛薏明明是个美人,以前在身边的时候,却只觉得她是个花瓶,而现在的盛薏自信张扬,明媚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女人自信的时候就好像浑身都在发光。
她们快进小区时,才看到从车里下来已经走向她们的温烛。
现在已经是深夜,小区门口几乎没有什么人,就连保安这会儿也在休息。
黎书禾拉着盛薏防备似的往后退了几步。
“温烛,你在这里
干什么?你站住!”黎书禾眼神犀利,她对温烛没有畏惧。
她知道盛薏对温烛还是有点畏惧的。
毕竟这个男人曾经把她像犯人一样关在家里,她花了好大的心思才把她救出来。
盛薏面色有点苍白,她盯着男人,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
温烛没有理会黎书禾,目光灼灼的盯着被她护在身后的盛薏。
“盛薏,我们单独聊聊。”温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在她面前发疯。
上次可能真的吓到她了,这次一定不会了。
黎书禾拧着眉心,直接把手机拿出来准备报警。
“黎书禾,我跟盛薏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引诱她移情别恋,你知不知道你多可恶!”
温烛看到黎书禾要报警的架势,往前一步,脸绷的很紧,激烈的语气已经让他的情绪开始在崩溃的边缘。
黎书禾被温烛厉声的斥责给镇住了,神色难免紧张了些。
“你跟盛薏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你有自己的未婚妻,她有自己的生活,你们俩就这样过自己的日子,有什么不好?”黎书禾也不想激怒他。
网上类似这种事冲动杀人的不在少数。
温烛红着眼眶,他紧紧的盯着盛薏:“盛薏,我可以跟唐悦解除婚约的,我可以跟你结婚,我会给你一个名分,别闹了好不好?”
盛薏扯了扯黎书禾:“你去里面等我吧,我跟他单独谈谈。”
“那怎么行。”
盛薏直直的盯着她:“你放心,我不会跟他吵架的,也会保护好自己。”
黎书禾也只是个女人,怎么会不害怕,何况她现在还是有点名气的明星,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给自己造成伤害。
黎书禾不愿意,但还是说被盛薏推着进了小区。
这下外面就只剩下她跟温烛两人,温烛急切的靠近了一步,盛薏仰着脸看着他的脸。
“温烛,不能好聚好散吗?”
他素来冷冰冰的眸子里有些异样的情绪。
“我们好聚过吗?盛薏,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离开我,就算我不能给你名分,其余的你什么都能得到。”
盛薏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失望在眼中一点点渲染开来。
夜风吹着她的长发,也吹散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的爱意。
盛薏笑了,悲凉万分:“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毁掉一生,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被人爱,和爱的人生孩子,你凭什么剥夺我这些权利?”
这些话是最浅显不过的道理,温烛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悲伤:“盛薏,你有没有爱过我?”
他红着眼的模样,就好像他是什么受害者。
盛薏想忍住自己心尖的痛楚,可是好难,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缓缓垂下头。
“温烛,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再骚扰我,我会报警的。”
盛薏说罢转身就要走,温烛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我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吗?盛薏,人不能这么贪心。”
温烛的每句话都在有意无意的挑战她的底线,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还是忍了下来。
这个疯子要是发起疯来,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她怕了。
“温烛,放开我。”盛薏挣扎的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