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冬狗子手里端着猎枪冲了出来。
曹铁军人都傻了,“白……白爷爷你冷静!”
白志勇肩上披着羊皮袄,敞开着没系扣,头上没戴帽子,浑身热气直冒。
他端起猎枪瞄向曹铁军。
曹铁军连连倒退,“白,白爷爷你别……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砰!”
枪响了。
曹铁军惨叫着摔倒在雪地上。
附近的社员听见枪声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查看。
“怎么回事?”
“哪里开枪?”
“是敌特打进来了吗?”
“放屁,都快过年了,别吓老子。”
“咦,那不是曹铁军吗?”
社员们看到曹铁军坐在雪地上,屁股下面焦黄的一滩水。
“这是……尿了?”
有人看到白志勇在院里端着枪,上前询问,“白爷,出什么事了?”
白志勇缓缓放下枪,打开院门走出来。
曹铁军魂都快被吓掉了,看见白志勇出来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求饶的话。
白志勇指着曹铁军,“你下次再敢来膈应我孙女,我一枪爆了你的头。”
曹铁军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几句。
一旁过来两个社员拉起他,劝道,“你快回家吧,大过年的,招惹白爷做什么。”
“是啊,谁不知道白爷宝贝着他孙女呢,你都跟人家退婚了,还腆着在人家门口晃,这不是找打吗?”
“那……那也不能开枪……打,打人……”曹铁军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哎,白爷那个暴脾气,真把他惹毛了,打死你人家往山里一躲,谁也找不到他。”
曹铁军被两个社员架着送回了家。
白志勇拿着猎枪站在院门口,阴冷地盯着曹铁军的背影,眼神如狼一般。
雪下的更大了。
白志勇转身进了院,正想说话忽然胳膊被他孙女抱住了。
“谢谢爷爷……”白杜鹃声音有些哽咽。
她猜到爷爷会出来为她撑腰,但她没想到爷爷会这么狠。
白志勇摸了摸她的头,“哼,那小子再敢来我肯定不会客气。”
白杜鹃抹了把眼睛,“爷,你对我真好。”
白志勇弹了她脑门一指头,“我是你爷,你连亲妈都不跟过来跟着我,我这把老骨头肯定也会护着你,你去地窖里把我泡的那瓶鹿血酒拿出来,今晚咱们俩喝一杯。”
白杜鹃愣住,“我也要喝吗?”
“鹿血酒很补的,你这小身板少喝点没事,咱们常年在山里跑,连熊瞎子都不怕,还怕这点酒不成?”
“好。”白杜鹃点头应了。
既然决定要当一个猎人,她就应该放的更开一点。
猎人向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生来与风雪相伴,死后长眠于深山。
白杜鹃以为曹铁军回去后他们家人会来闹事。
可是一晚上过去了,曹家安安静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来这一次曹铁军是真的怕了。
雪越来越大,每片雪都像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厨房的灶膛里,柴火爆出火星。
铁锅里炖着酸菜野猪腿,混着去年采的蘑菇咕嘟咕嘟冒着泡。
白杜鹃和爷爷贴完了对联和福字回屋坐在温暖的炕上。
炕桌上摆着好几个小碟子,里面装着水果糖、炒瓜子、炒花生、炒松子、冻山梨。
白志勇低头认真擦拭着猎枪。
白杜鹃嗑着瓜子和爷爷聊着天,听他说驯狗的事,屋里的水汽裹着肉香落在结满冰花的窗玻璃上。
白杜鹃很享受这种幸福的感觉。
幸福什么?
对她来说,幸福就是活下去,饿了有吃的,冷了有衣服,身边还有疼爱她的亲人。
大队的广播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播音员的声音穿透风雪:“社员同志们注意了,今年春节,我们要发扬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每户二两白面,不得多领冒领……”
白杜鹃抬头看了看白志勇,“爷,咱们要去领吗?”
“咱家还少你这口吃的?”白志勇头也不抬地擦枪。
白杜鹃笑了笑不再提领面的事。
大队的面都是上面发下来的,每户定量,本来就不多,二两白面根本不够包饺子的。
他们家又不缺这点吃的,不去领面就能让其他困难户多领些。
喇叭里播音员的声音还在继续:“……据气象站预报,今晚将有大到暴雪,请社员们做好防寒保暖工作。另外,公社决定明天上午召开春节联欢会,要求每家派一名代表参加……”
广播里喇叭响起歌曲《东方红》,激昂的旋律在风雪中飘荡。
天黑后屋里点起煤油灯。
白杜鹃也不知怎么想起了“死神哥”。
他还是一个人在山上吗?
过年也是一个人。
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念自己的家人,或者会悄悄下山去自己的叔叔家过年?
想起刘向红说的,一把草的房子和积蓄都被他弟弟占了去,估计“死神哥”和他叔叔的关系也不会很好。
吃完了年夜饭白杜鹃闲来无事和爷爷玩起了扑克。
白志勇不爱玩扑克,非要教她下象棋,结果杀她的连败五盘,搞的她心态都快崩了。
“我不玩了。”白杜鹃嘟着嘴。
“再下一盘。”白志勇兴致倒是挺高。
“爷,虐菜有意思吗?”
白志勇喝了酒脸色微微发红,“嘿,有意思,可有意思了。”
白杜鹃翻白眼。
爷爷也有像小孩子般的幼稚时刻。
“喂喂,全体社员老少爷们儿注意啦!全体社员老少爷们儿注意啦!”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白杜鹃和白志勇全都一愣。
都这么晚了还有广播一般都是急事。
而且这一次广播里传来的不是播音员的声音。
大喇叭里还能隐隐听见背景的争论声。
“……伤了两个……全是血……必须转送大医院,卫生所没用……”
第50章 老虎袭击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虽然外面风声很大,但还是能隐隐听见背景的争论声。
白志勇和白杜鹃同时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棋子。
“爷……好像出事了。”
“嗯。”白志勇不慌不忙地点了一袋烟。
广播里的声音咳了几声,“今儿个是腊月三十,先给大伙儿拜个早年,祝大家伙儿过年好!但是呢,现在有个急事儿得跟大伙儿说道说道。”
广播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是更严肃的语调:“今儿个下晌,护林员老张头儿在牙子沟北坡发现了一串大爪子印,经确认是山神……是老虎的脚印子。”
“估摸着就在附近转悠,今年雪下得邪乎,山里的野牲口都饿急眼了,保不齐就得下山来祸害。
为了大伙儿的安全,现在宣布几条紧急规定: 第一,谁也不兴单独上山,要上山捡柴必须仨人以上搭伴儿;第二,天一擦黑儿就不兴出门了,各家各户把门窗都关严实喽;第三,谁要是瞅见老虎的影儿,立马报告,可别自个儿瞎整。特别是家里养牲口的,把圈儿都加固喽,晚上得派人守着……行了,就先这样,通知完毕。”
广播突然就没声了。
白杜鹃看向白志勇。
白志勇下了炕,埋头默默往鞋里塞乌拉草。
白杜鹃想了想也下了炕,拿起爷爷的帽子递给他。
白志勇有些意外,抬头看向她,“不拦我了?”
“嗯,我知道爷爷是要去办正事。”白杜鹃顿了顿,“其实我也想去……你能带我一块吗?”
“别胡闹。”
“以后我独自上山说不定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我觉得这正是个好机会,现在跟爷爷一块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白志勇戴帽子的手一顿。
白杜鹃期待地望着他,“我保证一定听你的话,不会给你添麻烦。”
白志勇眼神复杂,但很快又释然了,“你收拾下,咱们先去于金生那。”
白杜鹃应了声,迅速开始穿戴起上山的装备来。
其实她心里又高兴又紧张。
高兴的是爷爷答应带她一起。
她也想保护爷爷,不想让他再像前两世那样,为了保护别人而死于熊的利爪之下。
害怕的是……那可是老虎啊。
山神爷!
一爪子就能把成年人的脖子打骨折。
两人穿戴好,出了门。
四眼和黑虎最先从狗窝里跑出来,冲着他们摇尾巴。
它们都认得猎枪。
知道主人只要带猎枪出门,就是要去山上打猎。
至于下着大雪,它们根本没在怕的。
雪越大越刺激。
但是白志勇没有过来带它们走。
白杜鹃经过时对它们道,“我们先出去会,你们乖乖看家,要是真有用得着你们的时候再回来带你们。”
四眼和黑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听懂了,真就不再叫了,乖乖目送他们出门。
他们冒雪来到于金生家。
于金生的老婆告诉他们,于金生去了广播站,和辛书记在一块。
白志勇又赶去广播站。
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
“这么大雪电话不通,合作社那边不可能今晚派人过来,这么晚了又是大年三十。”
“什么三十不三十,山神爷要是真的闯进大队来它可不等人。”
“你们别吵了还是赶紧想办法把伤员送到城里去。”
“已经派人套了马车……不过雪这么大,伤员身体很可能挺不住啊。”
“不然还能怎么办,血止不住人就没了!”
白志勇和白杜鹃一前一后进来,屋里的争吵停止了。
“白爷?”于金生看见白志勇的时候愣住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把杜鹃也带来了?”
白志勇背着猎枪,面对这些大队干部的时候气势一点也不弱。
他没理于金生,而是径直走到辛书记面前,“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吗?”
辛书记眼眶发热,用力握了握白志勇的手,“白爷,我们现在的困难是有两个伤员,他们被老虎抓了,肉烂的止不住血。”
“伤员在哪?”白志勇问。
“白爷,你要去送伤员?”于金生急问。
“先看看再说。”白志勇不置可否。
辛书记让于金生带白志勇和白杜鹃去了卫生所。
两个伤员身上的绑带都被血染透了。
卫生员才二十多岁,急的直掉眼泪。
白志勇上前看了看伤员的伤口,回头对白杜鹃道,“你那个药还有吗?”
“什么……药?”白杜鹃一愣,忽地想起来,“你是说以前我治腿伤的那个药?”
苏毅安配的外伤药膏。
“还有一小半。”白杜鹃从随身的鹿皮囊里摸出一个小竹筒,递给白志勇。
白志勇把小竹筒交给卫生员,“你试试这个。”
卫生员第一次见这种外伤药,不知所措,“这……不能乱用药……”
于金生急了,“就用这个,出了事我负责!”
老冬狗子手里的药就没有不好用的。
卫生员没办法,只好为其中一个伤员重新上药。
白志勇和白杜鹃到走廊上和于金生说话,总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辛书记把出现老虎的事通报给了公社,公社派了武装部的几个人上山巡查。
一连几天连个老虎影子都没看见。
眼看就要过年了,武装部的人觉得留这么多人巡山也没什么用,于是就留下四个人,其他人都先回去了。
结果就是在大年三十的傍晚时分出了事。
四人巡山回来想着吃一顿热呼呼的年夜饭,结果背后遭到老虎的袭击。
一下伤了三个。
一个轻伤,两个重伤。
重伤的一个被老虎爪子挠在了肚子上,险些开膛破肚。
另一个被抓在了腿上,整条腿血肉模糊。
四人一阵乱枪,老虎只受了点伤跑掉了,四人相互拖拽着好不容易才下山回到大队。
“公社那边联系不上,雪太大了。”于金生急的团团转,“电话也打不通,再拖下去两个重伤的就……”
“血止住了!”卫生员突然从病房里冲出来,一脸狂喜,“那个什么药……好用!”
于金生顿时露出笑容,“太好了。”
“可是药不够两个人的量。”卫生员紧接道,“药还有没有了?”
于金生期待地望向白杜鹃。
白杜鹃遗憾摇头,“那药是以前我治腿伤时剩下的,就半瓶。”
“还能弄到吗?”于金生急的攥紧双拳,“不管什么条件都行……只要能弄到药……”
白志勇沉思了片刻,“这药是山里另一个老冬狗子配的,只有我和杜鹃知道他住在哪。”
“这……”于金生傻了眼。
风雪这么大,山上还有只受了伤被激怒的山神爷。
现在上山何止是危险,简直是跟找死差不多。
于金生嘴巴动了好几次,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白志勇都八十多岁了,又是大年三十晚上,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让白志勇冒这个险。
但是他不去的话……就只有让白杜鹃去。
白杜鹃过完这个年才19岁。
他不能让个姑娘家的冒着暴雪连夜上山。
更何况山上还有一只想吃人的山神爷。
白杜鹃问白志勇,“爷爷,你想去吗?”
事到如今,她反而不怕了。
因为她知道爷爷肯定会上山。
他不会见死不救。
而她注定也不会让爷爷一个人冒险。
索性就两人一块去。
白志勇沉声道:“你先回家把雪橇拉出来,只带四眼和黑虎。”
小玉虽然上过几次山,但它还小,这么大的暴风雪根本顶不住。
“这么大的风雪,两只狗拉雪橇……怕是有点吃力。”白杜鹃有些担忧。
“你不用管这个,我自有办法。”
白杜鹃离开了卫生所。
十分钟后雪橇停在了卫生所门外。
四眼和黑虎的脖子上都套了特殊的项圈,项圈上带着金属刺。
白志勇赞许地点了点头,对白杜鹃道,“你回家等我……哎?你干什么?”
白杜鹃坐上了雪橇,猎枪横在腿上,身上裹着狼皮毯子,“爷爷别磨蹭了,快点上来。”
白志勇:“……”
于金生惊道,“杜鹃你别胡闹,快点下来。”
“我和爷爷一块去。”白杜鹃目光坚定。
于金生急的跺脚,“你懂什么,山里危险着呢,要是遇到山神爷怎么办?”
“我爷都不怕,我也不怕。”
“你……”于金生气的不行,“反正你不能去,快给我下来!”
“不。”白杜鹃抱紧怀里的猎枪。
白志勇瞪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于金生上前想把白杜鹃从雪橇上拽下来,四眼和黑虎见有人想要拉扯白杜鹃顿时不干了。
就算是老熟人也不能欺负白杜鹃。
四眼和黑虎冲着于金生龇牙。
于金生吓的把手缩回来,“杜鹃,好丫头,听叔话,真要是遇到危险有你哭的。”
白志勇伸手把于金生拽开了,他直视着孙女的眼睛,“杜鹃,你真的不怕?”
“不怕。”
“也可能会死。”
白杜鹃突然笑了,“爷,你要是被山神爷咬死了,我拼了命也会杀了它给你报仇。如果咱们爷俩都走背字死了,那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只希望下辈子我还能当爷爷的孙女。”
于金生被这番话惊的合不拢嘴,“大过年的,你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
白志勇突然笑起来,“好,有骨气!像我!”
大冬天的于金生汗都下来了。
一老一小,真的是不怕死啊。
白志勇跳上雪橇对于金生道,“我要借朱连长家的两条狗,你去跟辛书记说一声,要是狗死在山上可不能怨我,我也不会赔他。”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和书记说,就是赔也不用你出钱。”于金生道。
白志勇赶着雪橇走了。
白杜鹃问白志勇,“爷爷,你是要借民兵连长家的狗吗?”
“嗯,他家的两条狗是经我手驯出来的,它们是鄂伦春猎犬,也会拉雪橇。”
白杜鹃见过朱连长家的狗.
平时那两条狗就拴在院里,很少放出来。
这两条狗给她印象最深的是,它们很少叫。
像四眼和黑虎,只要有生人经过,它们就会吠叫。
但是这两条狗总是很安静,甚至安静的有点渗人。
她以前听大队老人说过一句话: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朱连长家的狗就属于不叫的这种。
没想到它们竟也是爷爷驯出来的。
到了朱连长家,白志勇上前叫门。
朱连长不在家,因为发生了老虎伤人事件,他连夜被大队书记叫走了。
出来开门的是朱连长的老婆。
白志勇说要借狗,朱连长的老婆二话不说,解了狗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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