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现在出门找口吃的,比登天都难,娘子扒天扒地的好不容易找点回来,舍不得吃留着渡命,你就是想活,心狠点多吃一点也能理解,好歹也留一口呀!一口不留的,跟畜牲有啥区别呀?”
“我家小妹跟你家采薇,天不亮就出门找野菜树芽叶,晚上天黑好久都不见回来,大多时候还都是空手回来的,弄到点野菜回家容易吗?”
“走了给一把带光,这不是明着叫娘子和娃儿去死吗?简直是丧了良心的烂畜生!天打雷劈的东西,死了都没人收,”徐母跟着也忍不住跳骂起来。
芦苇听完挑挑眉,扯了扯嘴角无语的没说话,不吃得死,吃了就能活下去,面对能活下去,他还讲什么良心呀?
心里深深觉得这两个妇人,整日吃的太饱了!竟说些不靠谱的话。
佟母跟徐母一边愤骂,一边坐在地上脱泥巴土胚,眼下两家人的头等大事就是修葺房子。
徐家人虽然男劳力多,可他们的房子比佟家的还要破败,七间房子倒了五间,家里急需把房子修补出来安置住下,故而徐家目前只能抓紧修自家的房子。
芦苇挑的房子虽然也要倒了,但是这不还没倒吗!房子勉强可以暂时住着,最重要的是她挑的房子带小院子。
家里有点什么东西,放屋里隐蔽性比较好,她没事自己修建,十几天的时间里,竟也修好了一间房出来。
余下的慢慢修葺着,反正泥巴不要钱,天天的工作就是盖房子脱土胚,出门找野菜回来存着吃。
天黑采薇无精打采的回来了,空空的手上什么也没找到,一脸沮丧的坐在土胚上不说话。
芦苇吃了一口饭放下碗,悄悄的挪到采薇身边低声道,“这个时候出门找吃的,挖野菜一点都不现实,你想想村里每天有多少人出动寻找呀?”
“明天城门口不施粥了,出去找野菜树芽的人会更多,你不如停两天别找了,跟阿娘在家把我们屋后的地挖了做准备。”
“如今府城趋于稳定了,接下来我想官府会说村子四周田地的事情,如果我们提前挖了菜园子,这便是我们的私有地了,虽然没菜可种,但是只要挖了,咱们就占了一个名份在。”
“还有,外面埋的东西,也该挖回来放着了,院墙已经被我加固好了,明天找徐家人过来帮着把大门按上,东西挪回来,就放在修葺好的新屋里堆着,这比留在外面安全的多。”
“明白了阿姐,”采薇听完瞬间精神奕奕起来,连连扒拉了好几口饭。
次日一早佟母在大闺女的交代下,去了徐家为难的说了情况。
“佟妹子,你家芦苇考虑的没错,今天不仅你家的大门要给按上,我们家的也要给装上了,现在开始领不到粥了,出门又挖不到野菜,村里那些人,怎么可能夜里不想法子摸家的!”徐父放下碗凝重的担心道。
“徐大哥明白我家芦苇的想法就行,那我回去带孩子把门刨出来,等你们回头去了就安门,”佟母高兴的扭头就朝家跑去。
刚到家就看见姐弟三人推着门板进屋,院子里已经放了四副门板了。
“阿娘不用跟着去弄门板了,快做点吃的出来,”采薇走在最后交代母亲,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院子的角落。
佟母立刻会意过来,自她们娘几个住进来,这房子里从没有空过人,特别是夜里偷偷把吃食拉回地窖里埋着的时候,那更是屋里没空过人了。
有了女儿的交代,佟母也不出门了,在家把拉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送去屋里堆好,锅屋被修葺好后,还没正经的收拾过,今天东西搬回来,她正好借机把屋子收拾了。
徐父带着儿子侄子过来安门,就看到佟家院里乱糟糟的,堆的什么破烂都有,就连断腿的椅子都保留着。
“佟婶子,你这椅子腿断了不能坐了,回头我给你送两张……”
“不用送的仲林,家里有好椅子呢!这不没有大门关着,怕弄回来……”佟母不言而喻的笑脸指了指门,意思两家都是懂的。
“芦苇一是担心没门,怕人夜里摸屋,二也是担心这不春上了吗!这四周的荒地田,要是村里有大胆的村民扛锹挖了,我们从别家拉回来东西不就便宜了外人?不如索性都给挖出来,拉回家里放着也安全点。”
“她佟婶子这话没错,我们也是拼了老命挣回的这些东西,要是给别人白捡去了,心里非恼死不可,”徐父心有赞同的点头道。
闲话简单的叙说了一会,徐家男人开始抬门安门了,房子不多,几扇门一上午的功夫结束了,走前还给佟家砸了两个门坎出来。
“婶子,我们家的房子修葺的差不多了,我爹明天早上带我们过来修房子,你晚一点不忙了,把要修的房子整理一下,”徐仲林走前低声交代了一句。
“好的仲林,麻烦你们父子了,”佟母高兴的眉眼都在笑。
送走徐家父子们,她把要修的屋捡捡拿拿,这比闺女自己一个人修的可快多了。
得了徐家来修房子的准信,翌日天没亮,佟母起来做了满满一锅稠糊糊饭,怎么说也是盖房子,多少要管一顿吃的,一口不给说不过去呀!
“你看大妹子你这是做啥呀?我们来帮忙修房子,不是应该应份的吗?你这……”徐母清早也跟着老伴一起过来帮忙,看佟家锅里一锅的稠饭既高兴又心疼,忍不住埋怨起佟母来。
佟母捂嘴笑道,“徐嫂子,我男人逃荒的路上走了,他虽然走的急没交代,可我知道,盖房子这是大喜事,家里不管穷富,总得管一顿饭食的,你们今天吃了我的饭,代表我家房子好了以后粮富满仓。”
徐母脸上闪过喜色笑意,“老话的确是这么说的没错!”
“大妹子,我当家的盖房子并不十分好,可眼下我们需要住的地方,只能让他二把刀献个脸了,等以后我们都有富余了,在请一班好房匠回来重新修房子,你莫嫌弃了才好。”
“嗨!徐嫂子你这话说的,如今这个年月你家帮我们修房子,我反而去埋怨房子不好,那我还是人吗?”
“我们孤儿寡母的飘着,得了你家的帮助,我这心里不知道有多感激你家的,”佟母说完擦了擦眼泪。
徐母心有感触的拍了拍佟母,“好了不说了大妹子,今天这饭食我们吃了,”说罢跟佟母拿大碗盛饭送出去。
徐家父子的确修房子不咋地,佟芦苇看了实在不忍直视。
只能裹在其中言语提点,本来就是泥巴墙,你盖的歪歪扭扭的,房子一年用不到就倒了,不得已她拿着刀,混在其中跟着一边指导,一边默默的砌墙。
芦苇心里一遍遍在想,就她这手艺干大工活,一天少说没四百块都请不了她,要不她重操旧业去修坟挣钱?眼下这可是香饽饽职业。
“采薇,你阿姐真厉害!会砌墙盖房子,看着盖的比我阿爹盖的都好,”徐小妹抱着铁锹靠近采薇崇拜道
采薇停下挖地的手甩了甩,扭头看着她姐的方向,“我阿爹跟阿兄不在了,阿姐便把自己当成了佟家男人支撑着。”
徐小妹听完眼里闪过歉意,“对不起采薇,我不是故意说你家的伤心……”
“没事,我阿爹跟阿兄是走了,可我们娘几个还在活着呀!日子每天不还是要过的吗?目前的日子比起村里的其他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采薇扬起笑脸不在意道。
家里的房子修着,门口周边离家近的菜园子挖着。
棒槌得了姐姐的吩咐,每天出门捡树枝回来堆着,安居落业了,一切都得精打细算的过好日子。
佟家的房子经过芦苇指导徐家人,奋斗了一个月的修补时间。
总算把房子修葺的焕然一新,之前的院墙全部重新加高加固不少。
天气也从春暖步入了春夏,柳林村四周的田,依旧还是一片荒芜,地里可供挖野菜的机会,又变多了不少,即使村民日复一日的挖野菜,也没人敢大胆的去种抛荒的田地。
主要是怕官府来抓人下大牢,还怕辛苦累的要死,种的粮食到最后被官差拉走了,自己一口没吃上的,不是亏死了?最关键的是没种子可种植。
“东西都弄回来完了没?”佟母捏着嗓子趴在小女儿耳边问。
采薇用力把车推进屋里,反手把大门拴死拍手笑道,“阿娘,已经全部拉回来完了,阿姐说这些东西,你明天就可以烧开水煮洗了。”
佟母闻言,灿烂的笑容在黑夜里格外的温暖,小小的几间房子里,用具摆的应有尽有的,她看了能不开心吗?
“睡觉吧!东西放着明天才卸,”芦苇打了一个哈欠,累的进屋倒头睡过去。
最近几个月因为房子的事,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天天夜里跟老鼠似的,一点点的往家里搬东西。
今天晚上是最后一车搬完,以后夜里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出去挖东西了。
心里没事了一觉睡到次日日上三竿,出来家里静悄悄的没声,出门朝外走,看见佟母带着采薇,正蹲在地上栽秧子,棒槌跟在后面浇水笑。
“哪来的秧苗?”芦苇看了奇怪。
“阿姐你醒了?阿娘给你留的饭在灶台里温着呢!”采薇听见说话声扭头看她阿姐笑。
“豆苗是你徐婶子给的,这苗是小川娘从田埂上挖回来自己栽的,”佟母喜滋滋的回道。
芦苇听完抬眼看了看远方,淡淡的嗯了一声。
应该是乱的时候,有人家种的菜豆没来得及收,就这么年复一年的落了长出来,时间长了变成了野生的豆子了。
佟家现在是一天吃两顿,早上吃稠的管一天不吃,晚上不干活吃稀的,睡觉属于静态挺挺就结束了,目前虽说有口吃的,可不知以后是什么情形,所以不敢敞开了吃。
她坐在角落的把饭吃完,起身洗好碗背着筐出门了,离家不远的地方除了绿草不能吃,地上一切的野菜连根都被人拔了,就连旁边的柳叶树条,都是光秃秃的枝丫。
自从决定在柳林镇落户了,佟芦苇就没出超过菜园地以外的路。
每天不是砌房子,就是挖泥巴脱土胚晒土胚,要不就是夜里不睡觉挖东西回家,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看荒地,还是头一次出来。
挖野菜是挖不到了,不得已她只能扒拉草窝湿润的地方,挖点地皮菜回家晒着。
一路不知不觉的离家越来越远,途经一个清澈的水塘边伸头看鱼,佟家娘几个现在看到鱼就想吐,实在是去年前年,冬天躲地窖里吃鱼吃伤了。
芦苇有些愣神的看着水面上倒映的人面,蜿蜒狰狞的伤口凸起的很高,横跨斜占在她的左脸上,把一面好好的左脸颊分成了两半。
她伸手对水面抚摸伤疤,眼里闪过惋惜,这么严重的伤疤,要是放在没穿来前,去医院花点钱,肯定能降低到最小程度,甚至还有可能通过医美消了。
临水感叹了一会,背着筐继续走远挖野菜,不得不说人的强大,柳林村方圆二三十里的路,别说能吃的野菜充饥了,就是想找个没人挖菜的空地,都难上加难!
找了大半天,挖了半筐地皮菜,以及在腐泥地里捡的老蘑菇,傍晚在落日余晖里回家了。
“阿姐,你这挖的是什么菜呀?”采薇接过姐姐身上的筐,拿起一块地皮菜皱眉问道。
“地皮菜,只有雨后才会有的菜,”芦苇舀水出来洗菜回道。
“地皮菜?这……能吃吗?”棒槌听了好奇的跑过来看。
“找的又不是现在吃,很快就夏天了,那时候暑热的厉害,野菜又都被村里人找光了,不趁着现在天气凉快多找点存着,难道你们想日头毒的时候出门找菜吗?”芦苇把筐里的地皮菜倒盆里开始清洗。
“阿姐,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采薇蹲下笑眯眯的说道。
芦苇抬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开口,姐俩仔细的把地皮菜洗出来,均匀的铺在院子里木架上晾着。
“阿姐,这个不能吃,这是长虫爬过留下的东西,人吃了半个时辰不要,就会鼻孔流血死了,”棒槌指着地上一堆蘑菇惊吓道。
芦苇听了不自觉笑出声,“蛇爬的不是这样的,”说罢自顾自的把湿蘑菇捡起来也晒着。
晚饭早早的吃完,早早的上床休息。
第二日天没亮便起来了,带上开水,背着筐和工具再次出门,近的地方找不到吃的,那就去远地方找东西。
她今天一大早出门,可不是为了挖野菜的,而是砍了不少艾草,还有益母草打算背回去晒着,夏天要来了有蚊子,又没条件用蚊香,现在不砍艾草做草绳,夏日该怎么过呀!
砍了一上午的艾草,背了好几捆回去铺在院子里晒着,中午吃完饭,下午拎着空罐子找到一片树林子,拿着刮刀对着松树刮松脂,转身突然看一棵很茂密的树,“活人树?”
芦苇连忙背起筐爬树上,开始了她摘叶子的大业,傍晚回家匆匆吃过饭,带着筐和刀领着全家再一起摘。
为数不多的两颗铜钱树被扒拉干净,她又把地上冒出来的树苗,挖回家在屋前屋后种着。
活人树没有了,她又继续割松脂油,
有时候在林子里忙的累断腰的时候,还被村里出来找吃的人,围观了好一会看热闹。
芦苇看了也没在乎,半个月把树林子跑遍了,才刮到大半罐子的松油,回家宝贝似的给吊的高高的。
晚上吃完饭又是倒头便睡,天不亮醒来背筐去河边以及树林子里,这次不是刮松油了,而是打槐树花。
雪白的槐树花带着一股香味,这个时候的槐树花自然是不能吃了,花已经开到了极致,做菜不好吃,她打算给打回去洗干净晒干,留着冬天做点东西去卖。
芦苇每天早出晚归的,搞得佟母跟采薇心里很是莫名其妙,问她也不咋说话,天不亮出门,天黑回来吃完饭就睡觉,完全没有机会交流。
“阿娘,阿姐是不是又变的不爱说话了?”采薇迟疑的问佟母。
“什么变回去了?”佟母莫名其妙的看着小女儿问道。
“去年阿姐被划了脸,醒来面对薛家退亲走人,她就是一日一日的不说话呀,现在又是整天说不了三句话的,”采薇语气有些低沉的说完。
“不能吧……?那时候俺们都活不下去了,薛家提退亲,你阿姐都不伤心,如今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你阿姐……还能心里不开心?”佟母眼里都是心疼和迟疑。
“也许正是因为那时候忙着要活下去,所以没时间顾着伤心,现在跑到这里安享太平了,才有心思想以前呢?”采薇无意识的手在地上划拉着。
佟母欲言又止的沉默了许久,“明早开始你陪着你阿姐出门找东西,没事的时候多陪她说说话,千万别让你阿姐出事了,明白吗?”佟母立刻严肃的嘱咐起小女儿。
“明白了阿娘,”采薇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晚上芦苇回来,明显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重了,她也没多嘴问,吃过饭照例是洗漱休息,心里想着,明早背筐去田边水沟里,要多挖泥鳅回来存着了。
“阿姐等等我,”采薇气喘吁吁的背筐追出来。
“你跟来做什么?”芦苇停下脚步回头看采薇问道。
“跟你一起打花回家呀!不过阿姐,那花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你打那么多刺花回去做什么呀?”采薇跑到跟前笑问。
“留着冬天做干花包卖,你在家忙的好好的,怎么今早跟我出门干什么?”芦苇不解的看着人。
采薇左右看了一下道,“阿娘说村里留下的人心思不正,怕你一个人出来不安全,让我跟来给你做个伴。”
芦苇听完扯了扯嘴角,要是真遇到一个心思不好的人,你一个细狗来了起什么作用呀?不过看采薇一副跟定了的模样,也就随她跟着了。
“阿姐,咱们不打花了吗?”采薇看她姐姐走到田边,放下筐对着湿泥巴地开挖,心里很是不理解。
“花都被我打完了,哪还有花打了,”芦苇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你现在这是?”采薇指着挖出来的泥鳅皱眉,怎么的,这东西阿姐还没吃够吗?
“挖出来洗干净晒干送去药馆卖呀!泥鳅是一味中药材,出来挖野菜又找不到,不想办法找点活路,冬天的日子怎么过呀?”芦苇抬头无语的说道。
采薇听完羞愧的低下头,而后跟在身后积极的捡泥鳅丢筐里。
生态环境好,加上没人喜欢这东西,她沿着田边是一挖一个准,泥鳅有大有小,半上午的功夫就挖回了一筐,偶尔还能在泥巴洞里挖到黄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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