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卓佳第一次参加白事,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乱说,也没有乱跑,只是乖乖跟着小茹和小鹏。
没错,就是乖乖跟着,谁让在这儿,这俩孩子比她熟呢!
小鹏抹着眼泪问:“二婶,我能去找大哥吗?”
他不想和姐姐在一起了,姐姐总是揍他,二婶看着也不保护他,他想去找大哥,大哥会保护他的!
卓佳摇头:“不行。”
她进来的时候还专门找小威了呢,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和一群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在一起,应该是表兄弟吧,一群孩子都忙的不得了,还是不要让小鹏过去捣乱了。
小鹏:“……”
呜呜呜,二婶不爱他了,二婶再也不是那个看见他哭就给他塞糖吃的二婶了!
看着又开始呜呜哭的小鹏,卓佳瞥了一眼就把头扭到了一边,现在这个场合,哭就对了!
刚开始卓佳还带着小茹和小鹏在院子角落里玩,等后来要把人抬出去的时候,卓佳就赶紧带着两个小孩躲到院子外面去了。
嗯,她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怕吓着两个孩子!
甚至为了把小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还给小鹏塞了一块糖,又给了一块给小茹,再然后……
她旁边就多了好几个眼巴巴的小孩,她不认识,但小茹好像认识,都是表姐表妹表哥表弟的,于是她又一人给了一块糖。
看着迅速在一起玩起来的小孩,卓佳就在旁边看着,她甚至心里还在想,恐怕从今天开始,她爱给人发糖的名声就真的要传遍各个大队了!
不过卓佳这么一来,其他人都省事了,毕竟卓佳自己就把这一堆小孩都看完了,其他人就都去厨房帮忙了,不然在这儿干站着聊天?
抱歉,现在还真没有这种人!
哦,除了卓佳,就算没有小孩给她看,她大概也不会去厨房帮忙,如果可以,她甚至连自家的厨房都不想进。
等到吃饭的时候,各家大人来找自家的小孩,嘿,结果都不走,都非要和卓佳一个人。
卓佳都无语了,她看着这些小孩,最小的才两三岁,跟着她干什么呀,等到吃饭的时候,她只能顾得上自己!
大点的小孩还行,能自己吃,所以也就没非要带走,但那些太小了,哭着闹着被扛走了。
卓佳看着被丢在自己身边的小孩,又看了看已经走的大人,她真心想伸手把人拉回来,不是,你们走什么呀,走之前不把自家孩子带走的吗,给她留这么多孩子干什么呀!
然而这些孩子虽然小,但吃席却很有经验,尤其是那些和小茹差不多的孩子,看到大家都开始找地方吃饭了,这些孩子快速占了一个桌子,除了小孩谁都不让坐,而小茹甚至还帮卓佳去堂屋里搬了个椅子!
卓佳坐在桌子旁,看着其他小孩绕着桌子站了一圈,她没忍住问:“你们都没有椅子的吗?”
她一个人坐着,其他人站着,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小茹摇头:“二婶,我们不用坐,坐着夹不到菜。”
哎,小姑娘在心里叹气,奶奶还说让二婶照顾她们,但她看二婶的样子,还是她照顾二婶吧,如果没有她,她都担心二婶找不到地方吃饭!
虽然大家都不说,但这种大席,全靠抢好嘛。不争不抢,那抱歉了,你是吃不上的,也不会有人给你留。
卓佳看这些小孩一个个拿着筷子蓄势待发的样子,她也有些怀疑自己了,和小孩一个桌,她不会还吃不上饭吧?
如果这样,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吃席呢!
不对,她看向站在她和小茹中间的小鹏,小孩比桌子高不了多少,这真的能夹着菜,这个不会还需要她帮忙吧?
越想卓佳觉得越惊恐,最后还没看见菜呢,她已经想离席回家了。
就在卓佳胡思乱想的时候,开始上菜了,这些菜端出来的时候,卓佳明显感觉到这些小孩的气势都变了,变得蓄势待发。
一碗菜放在桌子上的瞬间,好几双筷子就伸了过去……
卓佳拿着筷子无从下手,而她旁边的小鹏想下手,可惜手太短!
就在卓佳想着怎么从这些小孩手里给小鹏抢一筷子的时候,一筷子菜就放在了她的碗里,嗯,是小茹帮她夹的。
小茹着急的说:“二婶,你快吃!”
卓佳嘴角抽了抽,她觉得这样她没法吃,不过现在她也明白出门拿碗是为了什么了!
看着这些小孩人手一个碗,别管碗好碗破,但终归是有碗。
不行,既然有碗,那她就想个法子!
于是在第二个上来的时候,卓佳快速占据主动权,把菜拉到自己旁边,同时把一把糖放在旁边。
想闹的小孩:“……”
“现在能听我说了吧?”卓佳看着这些小孩问。
这些小孩忙不迭点头,同时眼睛还跟着糖走,可见小孩的心思都在糖上了。
卓佳继续说:“那接下来吃饭都不能抢,把你们的碗拿过来,咱们挨个分菜,等到吃完饭以后,如果你们都不闹,那这些我就都分给你们,怎么样?”
作为这个桌子上唯一的一个大人,她就不信还治不了这些孩子了,哼,她治不了,但是她有秘密武器啊!
“嗯嗯。”这些小孩的眼睛依然在糖上,听到这话都赶紧点头,生怕一会儿没他们的糖。
于是接下来的菜上来,卓佳就拿着筷子给大家分,一人扒一大筷子,一开始还不是很熟练,但经历了两个菜,就越来越熟练了,如果有肉,她还会努力分给一人一块……
于是在整个院子里,这一桌子小孩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静的地方!
不过卓佳光忙着给小孩分菜了,她自己碗里的菜都没吃多少,等到这些小孩吃饱,拿着糖去一边玩了,卓佳还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吃呢,当然了,后边上的两个菜,虽然这些小孩都不在,但她还是挨个分,都在碗里攒着,吃不了带走。
不过这些大锅菜真的不是很好吃,少盐少油的,以至于吃到最后,她碗里的菜竟然吃不完了!
不过没事,虽然她没经验,但是也知道这些菜是可以带走的,嗯,当时她结婚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刘红英吃完饭以后,又和熟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过来找她的好儿媳妇,哎,她的好儿媳可出名了,这是实实在在的小孩王啊。
过来看见碗里的菜,她有些惊讶:“哟,你们的菜竟然没吃完!”
不过想到都是小孩,再加上这个好儿媳也不是能吃的人,所以她也就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了,于是她快速把三个碗里的菜倒进一个碗,然后又把自家的碗筷放进篮子,这样走的时候提着就行了。
卓佳眨了眨眼,无辜的说:“小孩吃的都少。”
毕竟是大嫂的娘家,她还是知道不能说菜不好吃的。
刘红英看她一眼,还是没忍住:“你也不比小孩好到哪里去!”
呵,以为不说她就猜不出来,这个儿媳妇嘴刁着呢!
听明白自家婆婆话里意思的卓佳再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她听不懂她婆婆在说什么,她只是起身说:“娘,是要回家了吗,那我去喊小茹他们。”
她可比小孩强太多了,毕竟她都没有跟着这些小孩出去玩,而是在这里兢兢业业的给这些空碗分菜。
刘红英嘴角抽了抽,摆手:“不着急,你去和他们玩吧,等走的时候我喊你。”
说完这话她就走了,她刚才过来也是因为看着这边没人了,现在……
她就多余过来。
很快这个桌子就彻底空了,只剩下装菜的空碗,而那些小孩的碗,已经被各自家里的大人拿走了。
卓佳去外面找这些小孩,这些小孩在外面玩捉迷藏呢,看见卓佳,这些小孩特别真诚的邀请她一起来玩。
嗯,虽然他们平日里不和大人玩,但卓佳这个会给他们糖吃,和他们一个桌子上吃过饭的人显然和那些大人不一样,这是他们小孩阵营的大人!
不过卓佳拒绝了,这些小孩的一片好心,她真的是消受不起啊。
哎,她本来就够出名了,实在是不想再因为和小孩玩捉迷藏再出名了!
于是这些小孩玩捉迷藏,卓佳就坐在旁边的地上看,其中有个小孩总是第一个被人找到,而等到这个小孩找的时候吧,不管怎么样都找不到,就算卓佳暗中给他指都没用。
最后这个小孩玩不下去了,卓佳也看不下去了,恰巧这个时候她婆婆来喊他们走了,不然她真想给那小孩两块糖,让那小孩吃糖歇歇吧!
看见婆婆来喊,卓佳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同时大声喊:“小茹,小鹏,咱们回家了。”
不看了,眼疼!
回去的路上,卓佳看到了好久不见的大嫂,嗯,脸色很难看,眼睛都肿的快要睁不开了,她咽了咽口水,推了推小茹:小棉袄,该你上了。
乔茹看了一眼她的亲二婶,虽然早就知道二婶有时候不靠谱,但没想到这么不靠谱啊,她妈妈这个时候心情明显的不到,没看到她爸都没敢说话嘛,她怎么敢往前凑啊!
但小棉袄有这个眼力劲,不代表别人有这个眼力劲,觉得自己这几天受委屈了的小鹏冲上去了,抱着他亲娘的腿就告状:“妈妈,姐姐打我。”
说完还狠狠等了一眼他姐姐,哼,妈妈肯定会帮他的。
对于自己的这个傻弟弟,乔茹不忍直视的把头扭到一边,有时候蠢不可怕,蠢而不自知才可怕啊!
果然,现在的钱玉兰是没有心情搭理小鹏的,只是把小鹏推到乔安山旁边,说了一句:“找你爸爸玩去。”
小鹏眼睛都瞪圆了,他真的不敢相信,难道他妈妈不爱他了吗?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难道妈妈忘了吗,爸爸本来就偏心姐姐呀!
看傻儿子还想说话,乔安山眼疾手快的捂住嘴,然后把人丢给大儿子乔威,然后说了一句:“看好你弟弟,别让他多话。”
说完这话,他就又回去陪着自家媳妇了。
哎,老丈人最疼自家媳妇了,现在老丈人没了……
自家媳妇指不定多难受呢,这都哭了好多好多次了!
他得守着,万一媳妇在哭,他还得帮忙递帕子呢!
卓佳和小茹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看着哭都哭不出来的小鹏,两人同时摇头:啧啧啧,这小孩真可怜啊!
但是好好笑啊!
等回到家,老两口直接就回老院了,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好像这边有狗撵一样。
目送自家婆婆离开,卓佳差点没追上去,这剩菜她就不要了,但是碗筷总得给她吧?
哦,不用给,因为碗筷都是她婆婆在隔壁大嫂家拿的,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想明白以后,卓佳拿出钥匙就准备开门,但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扭头一看,果然,三个孩子都在旁边站着呢。
她又看了一眼,大哥大嫂不在,应该是回家了,所以她直接开口问:“你们三个怎么不回家?”
这是咋的了,难道以后想跟着她过,如果大哥大嫂都没意见,那她也是没有意见的。
作为大哥的乔威开口说:“二婶,我们现在想在你家待一会儿,等到吃饭的时候就回去。”
给他爸爸妈妈一个私人空间,让他妈妈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卓佳挑眉,什么也没问,只是说:“行,不过我要去补觉,你们自己在家里玩,如果困了就自己去西间炕上睡。”
啧,她现在是真羡慕她大嫂了,怎么能有这么贴心的小孩呀,这简直就是在骗别人生孩子!
乔威点头:“嗯嗯,二婶你去休息吧,我们肯定不会打扰你的。”
他知道二婶喜欢睡觉,也知道二婶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他一定会管好弟弟妹妹的。
对于乔威的保证,卓佳还是很放心的,于是她直接就回屋睡觉了,哦,睡之前拿了几块鸡蛋糕放在桌子上。
万一她不小心睡过头了,三个小孩也能自己填填肚子!
不过卓佳还是想太多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睡太久,睁开眼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才刚过一个小时,她打着哈欠爬起来,不睡了,晚上再睡!
她溜达到外面找三个小孩,结果外面一片寂静,她走到西间探头,很好,三个孩子都在炕上呼呼大睡呢。
看了一眼,她就赶紧退出来了,她不让小孩打扰她睡觉,结果她这边去打扰睡觉,那她也太不厚道了。
厚道的卓佳从桌上拿了一块鸡蛋糕,就跑到院子里去浇花了,等忙了一圈累了,她才坐在摇椅上,一边吹风,一边看书。
她就喜欢这悠闲的日子,给什么都不换啊!
乔威最先醒,他出来就看到他二婶坐在院子里看书,眼睛一亮,小跑着就回家拿课本了,他也要和二婶一起看书。
于是就跟串糖葫芦似的,没多久卓佳旁边就坐了三个小孩,依旧是从高到矮排了一队,前面两个看书,后面两个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偶尔还能听见卓佳教三个小孩学习的声音。
等到刘红英过来送剩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站在门口的脚步顿住了。
这一刻,她发自内心的觉得,找这个儿媳妇,不止是老二家的赚了,而是他们老乔家赚了啊。
所以虽然这个儿媳妇又懒又馋,还不能吃苦,但就冲这一幕,她就能把这个儿媳妇供一辈子,嗯,以后她没了,就让老二接着供!
他们老乔家供这个儿媳妇,还是供得起的!
“奶奶。”
“娘。”
院子里一排大小四个人,同时注意到刘红英,四个人扭过头,异口同声的喊道。
刘红英嘴角抽了抽,她大步走进来:“我过来给送碗还有剩菜。”
下午回来提着篮子就跑了,啥事都忘了。
卓佳指着旁边说:“娘,碗都是从大嫂家里拿的。”
不是她的碗,所以不用给她!
刘红英点头:“我知道,我是过来问问,你要剩菜吗?”
她觉得以老二家的性子,极有可能不要,但作为一个公平公正的婆婆,她还是要问一问的。
果然,卓佳摇着头说:“娘,我不要,我现在还不饿,晚上准备随便做个西红柿鸡蛋汤就好了。”
随便……
刘红英真心想说一句,大家的随便不是一个随便,在很多人家,吃煮鸡蛋就够奢侈的了,还想吃西红柿鸡蛋汤,做什么美梦呢!
虽然想的挺多,但好婆婆刘红英只是问:“家里还有西红柿呢,没有就去老院摘。”
不行,老二家后面那么大个院子,不能就这么荒废,她哪天抽空给种上菜,这样老二家的吃菜就方便了。
此时的卓佳还不知道有什么天降的好事在等着她,她只是笑着说:“娘,家里还有一个西红柿,够今天晚上吃的!”
她一个人,一个西红柿加一个鸡蛋就足够了。
刘红英也没强求,反正老二家的就不是个会客气的人,她也不用担心老二家的吃不好,所以她提着篮子就去隔壁了,至于三个孙子孙女,她不管。
小鹏拿着树枝朝他二婶说:“二婶,今天的菜好吃。”
剩菜也好吃!
卓佳没忍住笑了:“你晚上回家还能接着吃。”
在小鹏心里,才真的是只有吃呢!
乔茹转了转眼珠说:“二婶,你吃黄瓜吗,我妈妈种的黄瓜能吃了。”
“能吃了吗?”乔威有些惊讶的问。
他们家的菜园子是搬过来以后才种的,现在就能吃了吗?
乔茹狠狠点头:“嗯,有一个大的能吃了。”
她今天早上看见的,还没来得及吃呢。
卓佳在旁边举手说:“吃。”
她大嫂种的晚黄瓜都能吃了,而她的菜园子还没影呢,真是想想就是泪啊!
于是小茹拉着她大哥就跑回家摘黄瓜去了,嗯,她早上没摘,是因为黄瓜有点高,她摘不到。
没多久,卓佳就看到她大嫂菜园子里的第一根晚黄瓜,贴心的小茹甚至帮她把黄瓜给洗干净了,当然了,她也没有吃独食,和三个小孩分着吃了!
吃完黄瓜又学了一会儿,三个小孩就都回家了,嗯,回去去哄他们的妈妈了。
等人都走了,卓佳就溜达到厨房把炉子扒开,照样先烧两暖瓶热水,然后才开始做饭……
一个人的饭真的很好做,不到一个小时,卓佳就继续坐在院子里吹风了,这一次不看书,就单纯的看着天放空自己。
直到张云欢来找她,她的脑子才开始转动。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起身问:“贺知青出院了,你们怎么回来的?”
看她这脑子,忙了一天啥都忘了!
张云欢都乐了,她嘿嘿笑着说:“是何庄大队知青点的姜薇,她猜着青青该出院了,所以专门从大队借了驴车来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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