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枝念眼底闪过茫然,室内混沌的空气盖过此时错乱的心跳,下意识生出慌乱,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昏沉的头脑难以负荷大脑运转给出合适的应答,喜欢和爱,在成年人的世界,轻如鸿毛云烟。
私底下某些同事糜乱的桃红情史,陶枝念偶有听闻过寥寥数语。
直到现实终于撕开了遮羞布,她变成撞见中年已婚前辈出轨的倒霉蛋。在印象里前辈一直以正人君子形象示人,却能够在年会聚餐后,公然与小蜜手牵手前往快捷酒店办理入住。
那画面冲击力过于强烈,德高望重的师长在面前烂掉,陶枝念打开手机,想分享炸裂心情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
她将八卦吞咽消化,之后再遇上那位同事,明面上装出无事发生,继续听伪君子在饭桌上秀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恩爱。
男性鼻息撒在耳侧,陶枝念如鲠在喉,像是被人抓住命脉,更怕简时衍误会,所以说得很急,“我没有拿你当备胎。”
“原来不喜欢。”得到的答案模棱两可,话音很轻,落在耳边近似于叹息,简时衍难得较真,“陶枝念,做人不能这样,不能亲完了就不负责任。”
“你明明也亲回来了。”
简时衍稍微示弱,她便容易觉得自己好像真在占对方的便宜。
陶枝念解释,声线莫名忍不住发颤,尾音拖长失了底气,罪恶感追了上来,“也没有不喜欢。”
男人嘴里噙着笑,“下次想见我直说。”
陶枝念不敢乱动,上次在车上碍于身位,那时她顾着承受亲吻,忘却身体的反应变化,光是上唇碰下唇都足以她抛盔弃甲。
从虚到实,腰间被道不明的东西抵着,陶枝念脸热,含糊嘴硬道,“身上的肌肉练得挺好的。”
话里有内涵的意味,她无法确定顿感的来源是腰带,还是光想到就红了面庞的东西。
男菩萨表现得格外坦荡,牵引着女人的手就往身上带,人鱼线上方的肌理线条清晰可辨,“什么时候来验一下货?”
陶枝念很没骨气地服软,眼所能及视线因此下移,停顿了两秒,暗骂自己心思龌龊,坚硬的质感来源不过是衣物下摆凸起的纽扣。
她刚准备开口,男人的唇贴上来,上唇碰下唇都足以让她抛盔弃甲。
陶枝念脑子发懵,连原本准备说的话都忘得干净,捂住嘴唇人往后退,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真感冒了。”
相比之下,简时衍倒是表现得镇定平和,好商好量得毫无深入,“只亲一下。”
他的确保持绅士风度,触及若离蜻蜓点水,惹得陶枝念推拉下来口干舌燥,终归还是接过水杯,饮尽了放凉的药剂。
“下午我请了半天假。”
女人睁着勾人的眼,温度计显示的数字比她在办公室自测时低了不少,打着哈欠和衣钻进了被子。
简时衍离开时声响轻得能够忽略不计,陶枝念任由药效攀爬,在睡意里淹没意识。
房间由明转暗,天气阴沉伴雨,雨滴的水珠落在窗沿,陶枝念很久没睡过超过两小时的长时间午觉了。
说来惭愧,陶枝念忙里偷闲竟在他人的房间里度过了。床铺散发洗衣液的淡淡香气,常以恋床自居的人,踏实地抱着大不了今晚加班到深夜的心态,久违收获踏实昏沉的睡眠。
陶枝念再睁眼,已是下午四点。
药剂起了作用,那股想吐的难受感有所缓解,只剩下肚子空落落,因许久未进食变得提不起劲,连将被褥收整得平实都费了不少劲。
等收拾好狼藉,距离晚修还早,陶枝念矫情地开始犹豫起来,是不是该主动地提出将四件套送去干洗。
门开了,提着热食的男人在饭点做起海螺姑娘准时而归。
热腾腾的海鲜粥拌着配菜小料,陶枝念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入口初尝清淡,不知不觉碗里食物见底,食材暖胃,人都舒适了不少。
简时衍没动筷,目光倒是黏在她的身上。
对视间,陶枝念的心被高高吊起,他为什么总是对她这么好。
趁人之危,这四个字该如何写清楚,是不需要人教的。
眼看简时衍没有一起吃的意思,陶枝念不是很自在,话绕到嘴边开始找话题聊,遣词委婉地说起想把四件套拿去干洗。
简时衍慢慢收回视线,早注意到显然被人有心打整妥帖的床铺,还是丝毫不介意的态度,“放着吧。”
陶枝念意味不明地啊了一声,对方态度过于随意,顺理成章地真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她又确认了一遍,“这不好吧。”
男人神态自若地重申,言简意赅,“我又不会嫌弃。”
陶枝念咂舌,企图从话里找出蛛丝马迹,眼前开过封口的虾饺递了过来,对方思路清晰得又让她绕了进去,分明觉得不妥是她才对。
“身体好些了吗?”
陶枝念点头,该好好感谢简时衍的招待。很快碗中的食物见底,饿了一天的肚子吃得七八分饱,人回到舒服的状态,做好了回到工位继续工作的准备。
近段时间手机里电子版平面的照片看得多了,手撑着桌子观察起本尊最近的变化。
陶枝念怀疑工作后的学霸适应性,同样会优于常人。眼前人看不出半点被工作影响过的痕迹,反而...还比先前见到时更精致讲究些。
简时衍的衣品是公认的好,大概是见惯他穿暗色调的缘故,陶枝念有意识参照男人的穿搭风格,寻出柜子里没有花里胡哨元素的衣服套在身上。
她喜欢以微不可察的方式朝他靠近,仿佛可以借着无人知晓的隐秘与他拉近距离,然后再在心里划出一亩三分地,承放对简时衍的好感与喜欢。
悸动很微妙,再多些会洒出来,少些,她能给的却远不止这点。
所以陶枝念时常想自己也该为简时衍做点什么的,不能总是在接受和犹豫间进退两难地继续徘徊。
坐以待毙永远并非万全之策,她实在是学不会小宋老师教的招式,先把男人晾一边再等后续,切忌欲拒还迎。于是,在收拾桌面时选择了主动出击。
“我发现你选的店都很好吃诶。”
她念出店铺名字,又是一家没点过的老字号。从初见面的日料,再到巧遇时的许记酥饼,之后荣记的金陵菜,醒酒用的石锅牛肉汤...
简时衍很会抓她的胃口,无巧不成书地投其所好,都是她爱吃的。
“有联系方式,下午提前找了同城外送。”
许凪远开的荣记树大招风,真正的商战回归于朴实无华,与其和老油条们抢生意,反其道选择加入营销成新晋的十年老店,蒙混渊薮之中。
许老板擅长打感情牌,生意火爆时店内承办的商单还能大方地拱手让人,引进推荐给其他竞争对手。
一来二去,在商会里几个大老板都欠他人情债。
简时衍对吃食小有研究,微信里留了商家名片,算是餐饮行业半个编外人员。当初投钱进去洒洒水,同样是翻过荣记的流水,正儿八经和兄弟聊过风险评估做的决定。
他起初在教师食堂留意过语文组同事的时间节点,自作多情怀疑过是不是陶枝念为了躲他,在饭点换了地方吃饭。
后来发现比起工作,小姑娘对吃饭属实算得上不甚为意。最后还是简之之回家说起来,枝念姐姐的晚饭老是在啃面包,每次随意应付后接着伏案备课,看着好辛苦哦。
小家伙振振有词,“小叔,我觉得枝念姐姐人超级好的,说话温温柔柔的,还对我特别有耐心。”
老人出院,简之之屁颠颠地收了游戏机,捧着热水壶跟在大人身后。
大伯母实则为简寻游的生母,简之之名义上的亲奶奶,看到这一幕心酸得化成了水,变成几滴泪洒了出来,在简时衍面前怨起若是做大哥的简寻游在的话,也不用简时衍如此辛苦忙前忙后。
大伯一家爱说漂亮话,客套停留在动动嘴皮子工夫的表面,提到摊钱很快变了脸色,支支吾吾说起老爷子退休金可还是剩下个可观的数目。
简时衍只是笑笑,早结清了住院的账,让小孩先上车把安全带系上,三言两语打消了大伯母心中芥蒂的弯弯绕绕。
“之之的户口留在老宅,学籍还能读临城最好的小学和初中,明钰姐若想过继个孩子充数,简之之恐怕不是最好的人选,还希望您能尊重小孩子的意愿。”
车内人摇下车窗,漏出一道缝。孩子的视角里总带着纯真的目光,观望正在议事的大人们,乖巧地等待小叔回来。
伯母脸色变得精彩,谄谀的笑容被简时衍油盐不进的架势给噎住了,“明钰在宁市的处境艰难,再说老爷子目前身体抱恙,也照顾不了之之的生活起居。”
“简之之姓简,不姓阮。”
那根软中华并未点燃,烟丝自卷烟纸中掉出些许碎末,简时衍极少在长辈面前表现得态度强硬。毕业后养个小孩在身边,外人常有质疑,侄子莫非就是简时衍的私生子。生长缺失父母关爱的环境里,简之之还能养成如今这般话多开朗的性格,已是实属难有。
简时衍在顾家待过几年,悉知家族内部勾心斗角,人心的暗面蚕食纯真天性,便不会让简之之跟着简家长姐简明钰同去阮家,再趟本不该由他承受的浑水。
“您若执意强求,我倒不介意简之之跟着我姓。”做叔叔也是当,法律上的关系更近也是养。他早有丁克的想法,不忍让另一半有分娩的痛楚,只是还未到和爱人商量的地步。
小孩闻言,眼底闪起光亮,至此,觉得小叔才是他生活中的英雄。
大伯母自知理亏气得离开,简时衍随手将捏皱的烟丢进垃圾桶,八字还没一撇,并不急于求成要既定的答案,看来他得再推推陶枝念了。
回到现在,小桃老师饮食不规律怎么行,他特意避开人流多的时段,学着变花样提前做食疗给小桃老师补补气血。
简时衍点开手机,递过去菜单,微信列表直白地放在她眼前,让陶枝念选明天中午想吃什么。
“去店里吃可能时间比较紧张,店家连着砂锅送过来,保温效果还可以。”
陶枝念没有这种吃饭的讲究,平日里教师食堂的小炒菜每日限量供应,还是吃大锅饭居多,几十人份的煮锅炖出来的菜,每每去晚了容易口味偏重。
与其刷饭卡吃冷掉的饭菜倒胃口,更乐意将就吃点速食面包。长此以往,忽略岗位本身的加班强度,还算跟得上碳水的补给。
简老师微信备注和她一样,都给微商性质的营销号加前缀,列表里的店家不至于挑花眼,但总给她种窥私的错觉。
内容禁不起细看,她的关注点在消息栏和朋友圈的红心数字正逐个增加。简时衍每天手头的任务也有不少,她将手机还回去,纠结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陶枝念做事总是温吞的,因为靠人不如靠己,省下交涉扯皮的时间,宁愿加班熬夜,也不喜欢给旁人添麻烦。现在有人花心思乐意和她一起吃饭,她心意领了,并不看重是否鞠躬尽瘁。
大学就有男生在她兼职餐饮的地方蹲点,常在她面前刷存在感,频繁搭话混眼熟,严重影响到兼职的正常进行。宜市大学城的治安,经过打击扫黑除恶后明显提升,陶枝念上夜班赶在地铁末班车前回校,追求者就做甩不开的牛皮糖小尾巴。
她怕极了,本就是身材娇小,路灯下一百八十斤的壮汉跟在她身后,惹得路过的校友都要侧目多看几眼。
“求求你,放过我吧。”
若要挑战送一百个女生回家的恶趣味,她硬生生挤出了眼泪,躲在值班保安亭里与男生摊牌。
“其实从那晚KTV见到你,我就特别稀罕你。爱是叶来情是根,开花结果伴子孙。以后我挣钱来你来花,财政大权你全权。虽然有点唐突,但我想我是真心喜欢你。”
陶枝念吓懵了,颤抖着声线说抱歉,压根忘了什么时候见过。一直等到何苏叶来接她,吼退了自我感动的彪形大汉。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二手玫瑰玩文艺复兴呢?滚边儿去吧,你尾随妨碍治安,在恐吓女生知道吗。”
回想起来,陶枝念扯了扯嘴角,母胎单身的原因还有遇到全是极品烂桃花的重要原因。
简时衍加购付款的操作一气呵成,评价正中靶心,“你太瘦了,套餐里沙拉换成了其他主食。”
陶枝念反驳,“衣服比较藏肉而已...”
她只是骨架小看着偏瘦,BMI和同龄人比起来,算正常的范围。青春期长个子的时候没养好,落下越来越气虚的身子,除此之外没有慢性病缠身。
平时在学校成天想着赚钱要紧,陶枝念还是很爱惜身体的,定期买葡萄糖酸锌和鱼油搭配着食用保健品,靠维生素D充值快乐和减轻抑郁。目前各种小毛病还没来得及追上她,体检时特意查过咽喉,状态马马虎虎。
差不多到点了,陶枝念叹了口气,伸个懒腰勉强振作。
简老师在她身后,可能因为斜方肌长期久坐紧酸的缘故,肩背比起常人要敏感许多,感受到触碰随即本能反应抗拒。
于是弓背想躲,陶枝念怯怯地出声打断,“痒。”
脖子后方是没人碰过的领地,她不习惯揉肩按背的肢体接触,所以从不去体验推拿或是足浴的项目,唯一尝试过的还是北方的搓澡文化。
那时候陶枝念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走进澡堂,套着浴巾把人裹得紧紧的,生怕让人注意到她的身体部位。
她莫名其妙地开口问简时衍,“你搓过澡吗?”
男人没作答,陶枝念的分享欲开了话匣子有些收不住,“大一新生军训的时候,学院系统故障,我们整栋楼的淋浴间都刷不了未激活的校园卡。”
“当时没别的办法,只能捧着从小卖部临时买的澡盆,跟在室友后面跑去公共澡堂。刚进门,搓澡婶婶就认出我是南方来的,直接把我压在台面上,往身上倒牛奶浴盐,就是不由分说一顿猛搓。”
“那舒服吗。”简时衍听得很认真,饶有兴致听她绘声绘色讲从前的经历。
她应声,很难忘却羞耻的场面,拢在双肩垂顺的长发蹭到了他的手臂,“但确实舒服。”
“现在呢。”简时衍出声询问,手仍伏在后颈的位置,用指腹抚摸起那处干燥的皮肤,像在给小猫呼噜呼噜毛,提前进行脱敏的训练。
当然这个行为本身并不夹带色情的意味,他们身上的味道因环境影响变得相似,都染上好闻的洗涤剂香味。
作乱的大掌不依不饶地停在耳后,磨人的痒意过电般扩散,陶枝念受不住被迫转身,与他正面相对,险些撞上男人的脸和下巴。
陶枝念狐疑地考量起对方此时的脸色,简老师这张脸,若不笑的时候便会稍显寡言冷淡,看不到多余的情绪。
今日不是个吉日,陶枝念矫正语调,误认为简老师离她这么近,是故意动用男色的力量蛊惑她的意志,顺水推舟把心中筹谋的规划说了出来。
“等到家长会结束的周末,你有空吗?我想和你去北山看日出。”
北山二字咬的很重,她有话想和他说,原还没想好具体的场景,不知怎地出口敲定了最终地点。
简时衍扬唇,看穿她别扭的心思,把握话里的尺度分寸,压低声线诱道,“为什么是北山,因为之前许韵约我了?”
陶枝念回避话题,嘴硬道,“才不是。”
一年始末,凛冬已至。十二月的临城,下了今年第一场冬雪。
陶枝念推开门,午休时听到雨声是雪落在树上的声响,触眼可及皆是白茫茫的景象。暮色渐沉,飞雪遮住了天空,初雪通常难以累积厚度,距离晚读结束还剩最后十分钟。
若将夏天比作光彩四射力大无比的季节,随着白昼愈短,临城的冬天则是快进入最难熬的日子。廊外风雪依旧,必经小路铺满鹅卵石的草地上积起细密的雪堆,化成一道蜿蜒的痕迹。
《加缪手记》说,每个冬天的句点,都是春暖花开。陶枝念不期待人生能过得顺利,却也同样希望碰到人生难关的时候,能够是它的对手。
轮到她和简老师撑在同一把伞下,一前一后的脚印落在雪面上,她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角,故作神秘,“你看,我们踩在了冬天的信上。”
简时衍垂眼,雪粒子打了个旋儿,点点扬花片片鹅毛,周转飘到了小桃老师的发顶。
“冷不冷。”
耳畔温润的嗓音染上了霜意,陶枝念摇头说还好,身体很诚实地拢了拢透风的衣领。
简时衍撑着伞,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女人的手,落进大衣口袋的夹层里,在无人的角落十指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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