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没说不愿意嫁给他......
墨止幽深的眸子在深夜里闪烁着点点亮色，似是要将眼前的这扇门看穿一般。
甚至还想立时就冲到她面前，告诉她，他们之间也不一定非得要她生孩子的......
可他不能立即说出口。
此时的她也不过才十五岁，并不算完全长大，甚至他还没等到她对自己生出那样的男女之情。
自她十岁起，墨止便有意保持适当的男女距离，尊重她的所有意愿。
因为他想得到的从来都不是占有，而是她的心。
他想要她的眼中能看到他，就像初见之时，那份专注的温柔……
“那又没关系，阿辞想父皇应该也没那么急，不然你就先嫁给他嘛，等过几年再说孩子的事好了。”
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墨止有些惊讶于阿辞的考虑周全，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聪慧又有主意了？
貌似是......随他娘亲了。
“好吧，那我先想想吧。”
“别想了，听阿辞的总没错，遇到疼爱你的人可要珍惜哦，七天后，你可就二十岁了，若你还一直这么犹豫不定，或许父皇就会要带着阿辞离开了......”
阿辞语气中立时就有了些委屈之意。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手这样凉，本君帮你暖暖
立在门口的墨止同样有些苦涩和落寞，阿辞说的没错，倘若她到了最后还是没有想要接受他。
就算他不想离开，一旦她想起过往，只怕也由不得他轻易靠近了吧……
“不行，阿辞，我们是一家人，你们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苏岁竹对于这点还是态度坚决的。
“那姐姐的意思是愿意嫁给父皇了对吗？”
对于阿辞的追问确认，房内突然一片沉寂。
墨止不觉攥紧了指尖，紧张地等待着，带着整颗心的期许。
“嗯……”
那道声音很轻柔，却仍是让墨止的心怦然欲出，迫不及待想要进去将她拥在怀中。
千百年前的那份悸动从未变过。
“那就快点去找父皇吧，说不定他还在房里等你修炼呢。”
阿辞目光瞥了眼房门，狡黠地笑着，推着苏岁竹就走。
门在打开前，墨止便消失无踪了。
苏岁竹在阿辞的推动下还是来到了墨止的房门前，果然如阿辞所说，内里的灯也都还亮着。
“墨止哥哥，你睡了吗？”
阿辞先是替她敲了门，苏岁竹也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了。
“没有，进来吧。”
阿辞笑眯眯地眨眨眼，对苏岁竹招了招手就赶紧溜了。
他本来就是蛇，夜行动物，大晚上哪用睡觉，陪完娘亲，解决了二人最头疼的问题，可正是撒欢的好时候呢！
苏岁竹脚下慢慢挪了过去，突然的转变，总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的。
墨止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只是对她伸出了手。
苏岁竹有些羞涩地拉住，往时也都是如此，他会牵着她到榻上打坐修炼，可今日心思却是不同的，所有的触碰都变得似有他意……
二人如常对坐，墨止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她为何这么晚才来，直到第二日的清晨。
苏岁竹在墨止的眼里看到了些许倦色，输送了那些时日的修为给她，才让她这么快长大，他的身子真的受得了吗？
“墨止哥哥，你说过等我长大就会将一切告诉我的。”
十五岁也不小了，也不是非得等到二十岁不可的吧，最主要的是，苏岁竹也不想墨止因为她而伤到身体。
墨止笑着反问，“那你现在长大了吗？”
“长大了！昨日不是还有人将我认成你的夫人吗......”
苏岁竹为了证明这样的事实，一时嘴快就提起了昨日之事，尽管脑子慢了一步，还是及时住了口。
墨止那双灼热的目光降临，她有些无所适从，忙别过头去避及，急于找补强调着。
“我其实是想说我长大了，墨止哥哥有的事情可以不用再瞒着我了！”
苏岁竹偷瞄，发现他还在定定望着自己，却不说话。
“你别老看我，我脸上又没有花，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苏岁竹一手挡着脸，抬脚就要下榻走。
墨止抓住她的手腕，身后适时传来一阵醇澈的嗓音。
“别走。”
“那你......嘶~”
苏岁竹刚回头，话还未说完，突然倒吸一口气，不由得倾下身子，另一只手捂住腹部，面上一片痛色。
“岁岁，怎么啦？”
墨止急于去查看，掌心也贴上了她的小腹，立即开始输送灵力。
疼痛那一瞬来得快，逐渐化解得也算平缓，只是似乎有一阵温热流了出来。
苏岁竹隐隐约约有种来自潜意识里的判断。
“墨止哥哥，我好像是来葵水了......”
苏岁竹有些羞窘，看着墨止的掌心还贴在自己的小腹，整个身子都有些紧绷不敢动，只恨不得将头埋进床板里。
“葵水？是什么？”
墨止有些茫然，在他的认知里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词。
苏岁竹抿唇惊讶地看着他。
什么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跟别人生下阿辞的？
哦对了，昨晚忘记问阿辞的娘亲了，这小家伙似乎就指着自己给他当后娘了......
不过听他说的那些信息凑在一起，又好像她才是亲娘，至少每一次跟墨止成婚的人也都是她来着……
苏岁竹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对她事无巨细的体贴照顾，可这次还真不能指望他了。
“墨止哥哥，你还是帮我叫拂若姐姐进来吧。”
“为何？你身体不舒服，本君也可以照顾你，若是还痛的话，本君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墨止一把就将苏岁竹抱了起来，对于这种情形也是有些不解，但想着他们此时身处异界之中，只怕修为术法也会有些限制。
且苏岁竹现下体质的特殊，恐怕还是去找凡间的大夫看看更为稳妥些。
“不要！”
苏岁竹惊呼之下已是来不及了。
墨止将她抱起时，床榻之上正印着一块花朵般的湿润之色，在湖蓝色的被褥上赫然绽放。
墨止下意识就收紧手臂，看向苏岁竹身后。
“别看！”
苏岁竹急于阻止，可墨止还是看到了她衣裙上也同样浸染着一块一般无二的血色。
“你受伤了？刚刚是怎么了？”
墨止有些急切慌乱，马上将她放在床榻边，想去解开她的衣衫又有些无从下手。
“岁岁，别怕，本君先看看伤口在哪，本君保证很快就帮你治好。”
刚刚那血渍的位置总是有些特殊......
“不要不要！墨止哥哥，我这不是受伤，而是......长大了！”
接着苏岁竹也只能硬着头皮，红着一张脸，用细微的声音大致跟他解释了葵水的事。
墨止才恍然明白了些。
原来凡间女子及笄便算是长大，竟是这个由来......
既然现在知晓了，墨止只觉更是心疼苏岁竹了，为何身为女子竟会遭受这般……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墨止坚决不肯去找拂若，一定要亲自照顾。
苏岁竹无奈，只能双手捂着脸，让墨止准备那些需要的东西。
她越发觉得在墨止这里，她的全部全部都快要一起跟着沦陷了......
处理完一切，苏岁竹躺在床榻上，墨止就安静地陪在她身侧，掌心隔着薄毯贴在她小腹，源源不断输入灵力，只愿缓解一二。
苏岁竹看着那张专注而认真的绝美容颜，眼中渐升起丝丝迷离，指尖不觉抬起，鬼使神差下就想要去触碰，感受这样的真实。
墨止眸色流转，似是有意无意地低了低头。
微凉的指尖霎时就触碰到了他的脸颊，苏岁竹回神忙要收回。
墨止抬眸，顺势将她的指尖握住，整个紧紧贴上自己的脸颊。
“手这样凉，本君帮你暖暖。”
第二百四十六章 那阿辞是我们的孩子
苏岁竹有些紧张，却也没来由地在心里化开丝丝甜蜜，似是等待了许久的东西，又再次回来了。
就这样真实握在掌心之中......
“墨止哥哥，你到底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呢？”
既然阿辞说了，每一次她都会嫁给他，就算是宿命，可她还是想听听他口中更加清晰的答案。
墨止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两个浅浅印痕，低头就落下一吻，轻柔而爱惜。
“妻子。”
果然是这样......
“可是阿辞的娘亲呢？她也是你的妻子。”
“阿辞的娘亲本就是你，你原本就是本君的妻子。”
啊？怎么会？那阿辞是她生的？
墨止一本正经的回答，看起来也不像在骗人的样子......
苏岁竹几乎是惊而坐起，很严肃地跟他再次确认。
“那阿辞是我们的孩子？”
“嗯。”
得到墨止再次坚定而认真的承认，苏岁竹感觉头有点炸，脑子也有些转不过弯来。
开什么玩笑，她那会跟阿辞差不多大年纪，还以姐弟相称，甚至还差点一起把墨止当成亲爹......
不过现在也才算明白过来，为何当时墨止一再纠正她产生的辈分念头。
可这本身就很奇怪啊！
哪有人这般把妻子和儿子一起养的......
苏岁竹双手捂着脸，回想起阿辞几次叫她娘亲的样子，还有亲眼看着亲爹抱着亲娘喂饭，哄睡，甚至还被自家孩子教唆嫁给亲爹时的情形……
墨止真就一点不避着孩子吗？
让她以后还怎么有脸面对阿辞......
“岁岁，本君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可本君也不想瞒着你，本君保证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苏岁竹转而拉起薄毯就蒙在了自己头上，要是有地缝的话，最好现在就钻进去算了。
墨止本以为她是不信，现在却发现好像也不是那回事。
强行拉下她头上的薄毯，捧着她的脸颊强势面对着自己。
“岁岁，你这样可是要把自己闷坏的。”
墨止轻抚她飘落脸颊的碎发一起拢至耳后，耳廓轻触下便立时浮动起阵阵绯红之色，唇角不自觉浮起丝上扬的弧度依然让他心动不已。
如今再想来，曾经那些他从来也不肯承认的莫名心动，原来就算封存了记忆，还是会因为她而献出自己的诚实......
“本君今日该说的也都说了，现在本君只想听你说，岁岁，告诉本君，你愿意嫁给本君，做本君的妻子吗？”
当初在山上若不是为了借助她的体质来加快修炼，墨止也不会急于下了共生术给她。
可就是因着这共生术，苏岁竹在试炼界之中体质受到影响，同时也影响了墨止的修炼，不仅不能加快，甚至还拖着他难以前进突破。
也正是因着如此，墨止才不得不也进入到试炼界当中，试图解开共生术。
然而一旦进入试炼界便不能算是原本的自己，所以墨止也发现若是苏岁竹一日不出去，这共生术还就真解不了。
他已然进去，便会有一个属于世界的身份，无奈之下也唯有助她尽快完成任务。
每一次，他都会在某些时刻抑制不住的心动，却也觉得荒诞至极，越发认定这小女子再也不能留了。
于是，那时的打算便是，只待出来之时，解了共生术后，定要立即杀掉她......
幸好这一切的波折，也幸好第三个试炼界里，他及时的意识觉醒，才没有让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可是墨止也会有担心，千百年前她愤而转身，也说过再也不想看见他，甚至说了永远都讨厌蛇......
苏岁竹对上他深沉的眼眸，又马上垂下，小声蹦出一个字。
“嗯。”
“岁岁，你答应了？”
阿辞才提过的，墨止其实也并不能确定她会真的答应，但还是抱有一些奢望。
至少他想着，如果她觉得勉强，那么他也一定不会去逼迫她什么。
就算他们早已有了那些夫妻之实，甚至还有了阿辞……
可他没想到，她竟会真的答应，而且还这么干脆。
“听不到算了，就当我没说。”
苏岁竹轻咬下唇，别过头去不看他。
墨止不管不顾立时将她拥在怀中，闭眼轻吻她的发间。
“听到了，本君听到了。”
一阵温热落在脖颈间，苏岁竹抬头看去，只见他眼尾上还含着丝湿润之色。
他落泪了？
苏岁竹抬手去触碰，墨止才惊觉先去抹了一把，浅笑着。
“许是刚刚有东西进了眼。”
“墨止哥哥，你能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吗？”
苏岁竹总觉得似乎也不止是阿辞说的那般简单，就好像轮回世界里，一次次的与他相遇，再与他成为夫妻。
既然都是在重复这样的结果，他又怎会有这样的情绪？
而且，蛇也会落泪吗？
苏岁竹因为拂若而猜到了他是蛇身，却也并不能因此完全否定心里对他的那些真实感觉。
从开始的依赖信任，再到让她脸红心跳的悸动……
他每一次的温柔，都让她会想要忍不住去贪恋，去渴求一些更多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所以在阿辞说那些的时候，她并没有排斥，只是会因为一些其他顾虑而瞻前顾后。
或许最根本的还是，他从未亲口跟她说过……
“岁岁，总有一日你会想起来的，但愿你能原谅本君的自私。”
墨止无法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告诉她，世界的限制自是不必说，更多的还是他无法再将伤害她的事重新提及，还要反复提醒自己，她原本对他有多么的厌恶。
他的倾慕之意来得晚了，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她隔绝在外。
而她也从来不知，他们赤乌族向来专情，也只会为挚爱孕育孵化下一代。
所以那日在山洞的意外，即便是记忆被封存，可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感觉，都让他无法拒绝她的主动靠近......
墨止依然相信他们之间是存有缘分的，此时拥有的这些甜蜜，即便是短暂的幻象，他都想要继续维持下去。
苏岁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就像随着她长大，一些事情自然而然会被知晓答案。
反正再过几日，她就二十岁了。
她有预感，也许那就是墨止说的离总有一日最近的日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才不嫁给你呢
这几日里，墨止都守在她身边用心照顾着，只是挑破了那层窗户纸后，二人的关系也是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所有目光的交汇和停留，苏岁竹都会有些脸红羞涩之态。
墨止顾及着她的年纪并不算大，即便在得到了她的响应，也始终克制自己，与她保持着适当的分寸感。
阿辞则是乐于见此，笑眯眯的看着二人相亲相爱。
拂若却很是奇怪，近日似乎是突然消失了般，小筑内外都未看到她的身影。
苏岁竹也是在阿辞口中才得知，她外出散心了。
想着原本她对墨止的心思和来此的用意，现下离开也算是对彼此都好的。
随着年纪的增长，苏岁竹对于下厨也算是更为得心应手了，就算拂若不在，她也完全可以处理完所有。
毕竟只是来葵水，并不算什么大事，苏岁竹不顾墨止的阻拦，在竹林里随便溜了两圈，手里轻轻松松就拎着一只野鸡。
倒也不是她多厉害，而是这野鸡和什么鸟啊就喜欢往她身边凑，这一点在前些日子和墨止阿辞一起林间挖野菜时，苏岁竹便发现了。
所以若是真想找点什么食材可太容易了，不过前提是得先离他们俩远点，容易吓跑她的食材！
于是，这饭桌上的吃食也就没断过，苏岁竹变着法的做着各种存于模糊意识中的菜品。
墨止和阿辞也是始终陪着她一起享受着凡间的烟火气息，正如凡间常见的三口之家。
转眼就到了下一个修炼节点了。
苏岁竹也是逐渐感受到了一些力量的获取，只是又似乎被压在某处，总是得不到法门来冲破束缚。
一夜的修炼，苏岁竹再次醒来。
可这一次似乎并非是阿辞说的那般，她竟只有......十九岁。
要说也差不太多，苏岁竹也并不在乎这一点年纪之差，只是会觉得这样的规律被打破，总是会有些诧异。
“墨止哥哥，这一次就真的结束了吧，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每晚都这样修炼了？”
“嗯。”
苏岁竹看他面上的倦色明显又比上次加深了些，不免有些担忧，伸手就去扶着他。
“墨止哥哥，你躺下来休息一会吧。”
“怎么刚醒来就让本君躺下了？不过是一点修为，很快就能恢复的。”
墨止握住她的手，定定望着她。
“岁岁，如今你也长大了，今日我们就成婚吧。”
她此时的样子已与在现实中一般无二了，墨止无法阻止自己那些涌上心头的忧虑，更是想要付诸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