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排斥和委屈,醉醺醺地嘟囔:
“他之前有好多好多女人,他太脏了,我才不会喜欢他。”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顾承聿脑子里轰隆。
他所有的自傲和笃定,都被这句话碾得粉碎。
心脏骤缩,只剩下尖锐刺骨的疼痛,还有难以言喻的羞辱。
原来在她心里,他是脏的。
她依赖他,亲近他,只是因为他能让她的体质变好,真正意义上的变好,而不是他从前以为的,心理作用下的充电。
如果他没有这个莫名的补药功效,她竟是嫌弃他、厌恶他的……
顾承聿一拳狠狠砸向大树。
“砰!”
一声闷响,大树震了震,掉下几片叶子,鲜血从他砸破的指关节涌出,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周予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自残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去拦他:
“承聿!不要伤害自己。”
顾承聿却挥开他的手,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话。
他胸口剧烈起伏,红了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小姑娘。
顾承聿一步一步从阴影中走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走到长椅前,弯下腰,动作甚至算不上温柔,直接将那个还在迷迷糊糊嘟囔着“不喜欢脏脏的阿聿”的小醉猫,打横抱了起来。
苏浅浅被突如其来的悬空惊了一下,伸出藕臂环住他的脖子,小脸依赖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嘴里无意识地哼唧:
“阿聿,你刚刚去哪里了……”
她全然不知,自己亲昵的动作,在此刻的顾承聿看来,是多么巨大的讽刺。
顾承聿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紧绷,指关节处还在渗着血,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从前有多吃她这套依赖娇缠,此刻就有多心如刀绞。
那些他曾以为独一无二的亲密,那些让他心甘情愿捧上一切的依恋,原来,都建立在一个如此可笑又残忍的基础上。
全是假的。
他抱着她,大步流星地穿过花园,无视了身后周予安复杂的目光,径直走向停在外面的车。
云顶公寓。
顾承聿一脚踢开卧室门,将怀里的人儿毫不怜惜地扔进柔软的大床里。
苏浅浅被摔得晕了一下,不满地蹙起眉,哼唧着想要爬起来。
顾承聿却已经端着一杯刚刚吩咐人买的,最苦的醒酒药剂走了过来。
他眼神冰冷,没有了往常的温情,大手直接捏住苏浅浅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喝下去。”他命令她,声线冷傲。
苏浅浅被那难闻的味道熏得直皱眉,下意识地扭开头躲避:“不要……难喝……”
“由不得你!”顾承聿吼了她一声,手上用力,强行将杯沿抵到她唇边,近乎粗暴地将那苦涩的药液灌了进去。
“咳咳……呜……”苏浅浅被呛得咳嗽起来,眼泪瞬间涌出,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死死禁锢在怀里,直到一杯药液被灌下去大半。
药效发作需要时间。
顾承聿松开她,将杯子随手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床上,咳得眼泪汪汪的苏浅浅,眼底是翻腾的怒火和痛苦。
苏浅浅的醉意还未散去,但已经稍微清醒了些。
她茫然又害怕地抬起泪眼,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跟平常那个疼宠她的阿聿,半点也不像了。
“阿聿……”她怯生生地唤他。
“你怎么了?你刚刚弄疼我了……”
“我怎么了?”顾承聿像是听到了什么的笑话。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凌厉的丹凤眼死死盯着她:
“苏浅浅,你告诉我,苏苏充电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浅浅被他眼中的疯狂和痛楚吓到了,磕磕巴巴地说:“就、就是能让我充满能量……”
“撒谎!”顾承聿猛地打断她,吓得她身体微微发抖。
“你靠近我,依赖我,让我碰你,就只是因为我能让你的身体变好,什么充满能量,只是引导我误会,变相的借口!”
“苏浅浅,在你心里,每每躺在我身下受着我的宠,跟你吃一副补药,是不是没有区别?”
“你说话啊!”
苏浅浅被他吼得瑟缩了一下,眼泪掉得更凶,但她的关注点却偏了。
她委屈地辩解:“可是身体会舒服,也算得上是充满能量嘛,是你理解错了,我也不算撒谎呀……”
顾承聿心有些凉,这是变相承认了?
“那我算什么?”顾承聿几乎是在咆哮,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顾承聿这个人呢?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一个工具?一味能让你舒服的的补药?”
“所以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不对?甚至还觉得我脏?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被践踏真心后的绝望和暴怒。
苏浅浅被他摇得头晕目眩,肩膀疼得厉害,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她更害怕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
“不是的……不是的……”
“阿聿,我喜欢你的……我喜欢你的……”
“喜欢?”顾承聿嗤笑一声,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松开她的肩膀,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喜欢我什么?嗯?喜欢我这副能给你充电的身体?还是喜欢我脏?”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苏浅浅,你的喜欢,真让我恶心。”
苏浅浅酒醒得差不多了,此刻彻底懵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有些害怕他不要她。
她伸出手想去抓他:“阿聿,你别这样,我真得害怕……”
她拉着他,想让他再抱抱她。
她喜欢那个能让她安心的怀抱。
然而,顾承聿猛地直起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第一次没有顺着她的撒娇。
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
“苏浅浅,你的害怕有几分真,几分假,我都分不出来了。”
“你演得真是太好了。”
“把我耍得团团转,你开心吗?”
“不是的,我没有……”苏浅浅徒劳地摇头,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顾承聿却不再看她,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上!
“砰!”又一声响,伤上加伤。
他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压抑:“滚回你的次卧去。”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次卧浴室里,水汽氤氲,苏浅浅把自己埋进温热的水中。
她脑袋昏沉沉的,想着顾承聿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她小声吸了吸鼻子。
凶什么凶……
她说他脏又没有冤枉他,他之前本来就有很多女人嘛!
再说了,她也是真心的好不好……
只是偶尔,难道还不许她有点小抱怨了?
另一边,顾承聿摔门而出,坐进车里。他掏出手机,划开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四人小群。
顾承聿:【出来喝酒。】
周予安几乎是秒回,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回他:【云阙?老地方。】
这个名字像根刺,扎进顾承聿心里,让他又想起那句“脏”。
他烦躁地蹙眉。
顾承聿:【不去,去雾里。】
雾里清吧,包厢。
顾承聿到的时候,周予安已经在了,他慢条斯理地晃着杯中的威士忌。
很快,秦瑜也咋咋呼呼地推门进来,后面跟着神色晦暗的沈确,他还没来得及离开S市。
来的路上,秦瑜和沈确已经从周予安那里听了个事情大概。
秦瑜一屁股坐下,看着顾承聿低落的神色,以及他手上那明显的新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靠!承聿,要我说,那种不识好歹的女人就算了,哥们儿给你找更好的!”
“清纯的、妖艳的,要什么样的没有?保证个个把你当祖宗供着!”
顾承聿没理他,自顾自拿起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仰头就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冰凉。
沈确沉默地坐在角落里,也一言不发地开始喝酒,一杯接一杯,速度不比顾承聿慢。
他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周予安的话:她说不喜欢,嫌承聿脏。
那自己呢?在她心里,怕也是一样的吧?甚至更不堪。
顾承聿余光瞥见沈确那副同样买醉的德行,心里那股火气蹭地又冒了上来。
他凭什么也摆出这副死样子?
被她嫌弃,被她当工具的人是他顾承聿!他沈确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呵。”顾承聿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目光扫向沈确,“沈少这是演给谁看?”
沈确倒酒的动作一顿,抬起眼,带着破罐破摔的嘲弄:“怎么?顾少喝得,我喝不得?这酒吧是你顾家开的?”
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秦瑜一看这架势,赶紧打圆场:“哎哎哎,怎么还自己人杠上了?都是那个苏浅浅搞出来的事!”
“承聿,听我的,明天就换个姑娘养着。”
“虽然我暂时找不到比她更漂亮的,但是绝对差不了多少。”
周予安晃着酒杯,适时开口:“秦瑜,别添乱,承聿现在需要的不是换人。”
他看向顾承聿:“他是需要想明白,是愿意将就现在这个虚情假意的苏浅浅,还是干脆放手一了百了。”
这话像一把盐,撒在顾承聿血淋淋的伤口上。
他攥紧酒杯,指节泛白,手背的伤口又渗出血丝。
“周予安,你他妈少在这说风凉话。”顾承聿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眼睛死死盯着对面悠闲晃着酒杯的男人。
“要不是你疑神疑鬼,非要开这个头……就算让她骗我一辈子,我也认了。”
“总好过现在这样……”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哽咽。
他猛地别开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狼狈,但微微发红的眼眶,却泄露了太多情绪。
周予安本来被他呛得有些无语,觉得他不识好人心,打算刺他两句。
可一抬眼,看到他这副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认识承聿二十多年。
从小到大,这位顾太子爷永远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何曾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
这是第一次。
周予安有些唏嘘,默默喝了一口酒。
或许,他这次做得是有些过火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承聿已经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包厢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秦瑜缩在一边,大气不敢出,也明白过来几分,这苏浅浅居然把承聿整哭了,真是了不得。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这酒喝得比他家老爷子训话还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顾承聿忽然发出一声低笑,带着偏执。
“嫌弃我又怎么样?”他自言自语。
“她苏浅浅,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轻易脱身。”
他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随即重重地将酒杯扔在桌面上。
“就算是补药,她也得给我一辈子吃下去。”
他的目光扫过周予安,扫过秦瑜,最后落在沈确身上。
“这件事,到此为止。”
话音落下,包厢里无人应声。
周予安了然一笑。
秦瑜暗自松了口气。
沈确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
顾承聿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夜间的寒凉,推开次卧的门。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勾勒出床上那个微微隆起的小小轮廓。
苏浅浅已经睡着了,墨色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衬得她小脸愈发莹白剔透。
长睫安静地垂着,呼吸清浅,看起来纯净又毫无防备。
若是平时,只要没洗澡、没漱口,身上还带着酒气烟味,哪怕他体内躁动得厉害,他再想也会忍着,绝不会这样去碰她,怕熏着她。
可现在……
顾承聿站在床边,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的睡颜。
酒精和扭曲的占有欲在他血液里灼烧。
那句“脏”和“不喜欢”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逼得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在她身体里放肆标记,覆盖掉所有令他恐慌的嫌弃和疏离。
他扯开衬衫,随意扔在地上,然后掀开被子一角,直接钻了进去。
女孩的睡裙从被窝里,被扔到地上,小腰被人抬了抬,紧接着小衣物也被扔了出来。
他的大掌环住她纤嫩的腰肢,虎口掐上腰窝,另一只手也肆意把玩…
苏浅浅蹙起细细的柳眉,无意识地哼哼唧唧,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
当她看到埋首的男人时,小鼻子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带着刚醒的软糯,小声嘟囔:
“唔……阿聿……好难闻……都是酒味……你别……”
她的抱怨还没说完,声音就猛地变成了一声娇呼:“啊——!”
“嫌难闻?”
顾承聿低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嫌我脏?嗯?”
苏浅浅彻底清醒了,小手徒劳地推拒着他的胸膛,声音带着哭腔和害怕:
“阿聿,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我害怕……”
顾承聿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另一只手却已经开始粗暴…,弄出了指痕。
“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苏浅浅眼泪涌了出来,小手慌乱地揪紧身下的床单。
她的皮肤太嫩,如何受得住他的力气。
“不,阿聿,我疼……”她试图让他心软。
然而男人没有丝毫停顿,手和…都更加鲁莽。
他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什么,或者说,毁灭什么。
激烈的风暴终于停歇。
卧室里弥漫着欲色气息。
昂贵的丝被早已在混乱中滑落在地,堆叠成一团。
顾承聿随手扯过一条薄毯,扔在苏浅浅身上。
那毯子只虚虚地搭在她腰腹间,什么也遮不住,露出她胸口、腿根上的暧昧。
苏浅浅软在凌乱的大床上,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着,像被蹂躏了个彻底的娇花。
她的杏眼也迷蒙着,失了焦距地望着天花板,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女孩泛红的眼角,又滑落下一滴泪水,昭示着她刚刚的难以承受。
顾承聿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看着她脆弱不堪的模样,恶劣又满足。
嫌他脏?那她也得乖乖躺在他身下,被他弄成这样。
他忽略掉心里隐隐的不舒服,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抱她去浴室,只是冷漠地转身,径直走向他的主卧。
很快,主卧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次卧床上,独留苏浅浅一个人,浑身狼藉又无力地躺着,细弱的颤意久久未平。
云顶公寓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自那晚之后,顾承聿对苏浅浅的态度变得很矛盾。
心底那点疼爱和宠溺还在,每每看到她委屈巴巴的小模样,他还是会下意识想把她搂进怀里哄。
但一想到她的酒后真言,他就心痛难忍,倍感羞辱,反而用更加强硬和傲慢的态度来武装自己。
而苏浅浅,也从最初的害怕委屈和心虚,渐渐生出了一股倔劲儿。
他最近每一次都不顾她的意愿,在床上都跟疯狗一样,把她弄得好疼。
她的雪软上,一直都留着指痕吻痕,旧的恢复了,新的马上又覆了上来,每每碰一下都隐隐作痛。
他非但不道歉,还整天冷着一张脸凶她。
两人开始了无声的冷战。
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几乎不再说话。
吃饭时沉默,客厅里各占一角。
只有晚上他老是钻到次卧,强迫她,每每弄到深夜才离开。
她也终于明白,他从前有多疼惜她,有多克制。
气运之子,真得能玩一晚上,不带重样的,关键是第二天他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去公司。
而她都已经两周都没能去学校了。
这天傍晚,苏浅浅终于忍不住了。
她站在主卧门口,看着里面正对着平板处理工作的顾承聿开口:“我要搬出去住。”
顾承聿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
他抬起头,目光冷沉地扫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搬出去。”
苏浅浅重复了一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定一些:“学校有宿舍,我可以申请住宿。”
“不准。”
顾承聿想也没想就拒绝,声音冷硬:“给我回去。”
“凭什么不准?”苏浅浅被他这态度激起了火气,小脸绷紧。
“你又不理我,还凶我,我为什么不能搬出去?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不想住?”顾承聿放下平板,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