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水汷方回神,对面宝钗不施粉黛,微晕红潮一线,颜色如朝霞映雪。
水汷自知唐突,不敢再看。
低下头,瞧见她水葱似的指头也染上了几分红晕,蘸水写字,字迹风骨如旧,却没了刚才行云流水:你帮帮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作者的节操,水汷看宝钗绝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宝姐姐确实好美啊!
又那么聪明!!!
一直很担心把宝姐姐写崩了,所以导致不太敢写她的戏份...
以后会多写一些宝姐姐的戏份,如果有写崩的迹象...你们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好及时修改啊!!!QAQ
☆、佳人
屋内冷香丸的幽香阵阵,水汷目光随着那芊芊玉手游动,呼吸有些急促,看清了那蘸水写的字,手握成拳,强按下心口莫名的悸动,点点头,让她继续写。
宝钗写道:你白日里再过来。
指了指屋外,打了个手势,示意左立白天不在。
水汷拍拍胸脯,表示此事包在自己身上。
宝钗又指水汷伤口,脸上隐约有着几分担忧。
水汷咧嘴一笑,写道:药很管用,你不要担心。
心里想着,为她百死无悔,莫说这一箭,纵是十箭、百箭,水汷也毫不犹豫。
夜色渐深,宝钗不敢多留他,小心开了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守卫,催促着让水汷赶紧离开。
水汷恋恋不舍,但也知夜半来访于理不合,贪婪地瞧着她的面容,笑着与她告别,脚尖一点,落雪无声。
宝钗眼前一花,水汷已站在宫墙阴影下,冲她挥着手。
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宫墙外,传来羽林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宝钗回屋,桌面上,蘸水写的字渐渐浮散,留着一滩淡淡的茶渍。
宝钗尚是第一次知道,他左手写的字,竟是这般漂亮。
磅礴大气,举动风华,一如少年眼角眉梢的意气风发。
隔壁屋里,银晃晃的半张面具,折射着寒光。
露着的两只眼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看不出一丝情绪,左立负手而立,手指摩挲着薄薄刀片上的海浪祥云。
水汷在皇史宬取来的机密档案,交给了水晏,让他连夜抄好。
水晏接过厚厚的档案,细细翻阅,看完之后,半晌无语。研磨铺纸,事无巨细,一一抄了下来。
抄完之后,又将档案递给水汷,水汷揣在怀里,趁着天色未亮,一路摸到大明宫,仍放回皇史宬。
避开宫中守卫,蹑手蹑脚,来到清思殿。
偏殿里,他心爱的女子睡得正香。
水汷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小心将窗户关上,隔壁房间里,左立眼中寒光一闪,双目微眯,手指摩挲着刀片,却没有追出去。
第二日清晨,宝钗起来时,左立已经离开。
挑开珠帘,公主仍在闭目安睡,宝钗正欲转身离开,袖子却被人抓住。
宝钗不动声色让宫女们让外面守候,侧身给公主行礼。
永昌公主抓着她的手,双目熬得通红,泪水涟涟,开口说的话却非稚童之言:“宝钗,你救救我。”
宝钗束起食指,指了一下屋外,永昌公主的声音低了下去。
自狩猎场回来之后,永昌公主一直装疯卖傻,宝钗略微一想,也就知道她这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唯恐人追究,才做这般模样。
心疼之余,宝钗又宽慰着她:“您是一国帝姬,太后最为宠爱的公主,若遇到了难处,讲给太后听也就是了。”
永昌公主猛然摇头,道:“母后待我,仁至义尽,我不能连累她。”
凄然一笑,道:“在父皇心里,公主只是一个可以给他换来利益的物件,哪里会在乎我的死活?若是让他知晓了,权衡利弊之下,必然不会饶我。”
“如若不然,左立又怎能随意出入公主闺房?他不过一个四品侍卫统领,要是没有父皇的旨意,他怎敢如此放肆?”
宝钗叹了口气,将昨夜之事娓娓说出,永昌公主听了,面色渐缓,用力地抓着宝钗的手,指甲陷进她的肉里,喃喃道:“他一定会帮我的,他一定会帮我的。”
永昌公主只觉眼前阴影一晃,身着黑衣的少年跪在床边,清亮的声线,让如坠深渊的她终于看到一丝曙光:“参见公主。”
宝钗抽回了手,道:“我守在屏风外。”
敛眉低头退下,打发宫女彩娥端一些清淡小菜,淡雅点心,坐在屏风外的花梨木椅子上,整理着针线,重新去绣太后要的道德经。
永昌公主眼含热泪,按下心头的激动,结结巴巴将狩猎场她无意撞见的事情讲给水汷。
水汷听了,微微皱眉,思索着其中关联,心里隐隐有了头绪,问道:“公主为何将此事告诉我?”
“我一无母族撑腰,二无兄长照拂,能在宫中活到现在,也不过是太后心善,照料一二的原因。”
提起伤心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永昌公主泣不成声。
水汷虽知她身世凄苦,奈何口拙,不知如何去劝。
过了好一大会儿,永昌公主慢慢止住了泪,看着水汷的眼睛,道:“我无意插手诸王夺嫡。”
水汷听她没用“皇子”夺嫡,而用了“诸王”夺嫡,便知她与太后心思相同,心里讶异之余,面上仍是不显,静静地听她讲完。
永昌公主道:“我平生所求,不过平安顺遂一生罢了。”
“狩猎场上,你遭人嫁祸,数万枭骑涌入京城,父皇嘴上虽然不说,只怕心里也有了计较。”
擦干了眼泪,永昌公主道:“父皇一向不重视公主,若让他知晓了我知道此事,只怕第一个便要拿我开刀。”
垂下眼睑,凄苦一笑:“我的伤,便是我的那些好“皇兄”所赐。若非我装痴傻,这几夜左立又夜夜守候,只怕我早就入了黄泉。”
“最是人间寂寞事,来世莫生帝王家。”
水汷听完,低声一叹,揉了揉眉心,道:“此事我知晓了,容我回府与幕僚商量一二,过几日给你答复。”
永昌公主抓着水汷衣袖,眸子里满是无助:“过几日是几日?”
水汷看着面前这个与水雯年龄相仿的女孩,她的脸上没有少女的天真,更没有这个年龄特有的懵懂,有的全是生于天家的孤立无援。
水汷心头一颤,道:“三日。”
“三日后,我设法让你离宫。”
安抚了永昌公主,走出内殿。
屏风外,宝钗正低头绣着簪花小楷。
听到脚步声,宝钗微微抬头,冲他一笑,指着桌上点心,温柔道:“你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水汷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心跳骤然加速,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水汷捏了一块龙须糕,第一次发现,甜食竟然也能这般美味。
深呼吸,压下心口莫名的悸动,知她素来聪慧,公主之事,忍不住想征询一下她的意见:“公主之事,你如何看待?”
宝钗轻啜一口茶,道:“说句僭越的话,生于天家,是幸,也是不幸。”
想起公主待她事事周全,然而当公主出事,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心中愧疚不已。
目光缓缓扫过水汷,知道他帮助自己良多,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请他去帮公主,低下了头,道:“若是有得选择,只怕公主也不想生于天家吧。”
又想起那日听到的甄太妃的言论,龙子龙孙,哪一个又不宵想那个位置?
宝钗面上一暗,一声轻叹。
水汷看着她欲言又止模样,心里像着了一团火,男儿气概纷纷涌上胸口,瞬间就有了敢笑幽王不痴情的雄心壮志,恨不得倾他所有,只为抚平她眉间轻蹙,搏她抿唇一笑,:“你别伤心,公主之事包在我身上。”
宝钗听了,面上一暗,道:“王爷心中是否已经想好了对策?”
水汷一怔,万没想到她会这般问,挠了挠头,面上颇为不好意思,道:“还未想好。”
宝钗低头想了半日,拿起茶杯,指尖蘸水,缓缓在桌上写了两字,轻声道:“王爷素来聪明,怎地在这上面泛起了糊涂?”
水汷见了桌上二字,惊叹于宝钗的急智,对她的玲珑心肠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低声赞叹道:“你是如何想到的?此法若使用得当,公主再不需过这种日子。”
宝钗面上一红,拿帕子将字迹擦去,道:“我也不过随口一说,具体如何去做,还要王爷细细去斟酌。”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还需要再琢磨琢磨orn
☆、出宫
水汷从大明宫回到王府,恰从窗户处看到南安太妃携卫若兰而来。
连忙回到床上躺好,低咳几声,做出一副病弱模样。
南安太妃眼眶微红,拿着帕子擦着泪,引着卫若兰前来看水汷。
南安太妃道:“到底是至亲的骨肉,出了围猎场那档子事,别人都远着我们王府,只有兰儿,还时不时的来走动。”
卫若兰笑道:“舅母这是哪里话?莫说表哥现在只是被奸人冤枉,纵然此事是他做的,铸成大错,我也是要来看表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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