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种事情你千万别跟薛家人说了,免得他们又要担心...”
后面的话,水汷再没听清了,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口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
水汷想不明白,他那么宝贝的一个人,想捧在掌心,捂在胸口好好呵护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别人那里,什么都不是了呢?
当战死之时,水汷却发现,他心中的遗憾,不是没能将南安王位世代传下去,也不是当年没敢将喜欢说出口。
铁马饮冰数十年,佳人不曾入梦来,临到死了,也不曾见她一面。
若能见她一面,哪怕一眼,什么边关烽火急,什么家族重任托,他全不顾了!
斗转星移,一梦华胥,他又重生了。
佳人玉颜如旧,水汷却又退缩了。
原来有些事情,真的到了临死之时方有勇气。
她有她的家族要顾,她有她的路要走,水汷不能,也不敢打破她的计划。
既然选秀是她的青云志,那水汷助她又如何?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一场豪宴,一场大醉,水汷亲手将宝钗送进了宫,此后宫墙深几许,再相见已是路人。
还是他僭越了,不该去打探她的消息。
水汷突然想起秦可卿的那段话,身子剧烈一抖,悲伤不可抑制,瞬间爬满胸腔——失了家族庇护的女子,原本什么都不是。
☆、醒悟
“大哥?”
水雯挥着手,疑惑道:“大哥你怎么了?”
水汷回神,强挤出一丝笑:“啊,没什么。”
水汷端起桌上新茶,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常,道:“太后是个宽厚人。”
水雯笑道:“可不是吗!淳安公主不是她生的,待的也这么好,如今甄姑娘来了,怕她初来京城不习惯,叫我们这群年龄想法的姑娘进宫去陪她。”
水汷点点头,无心再与水雯继续说下去,寻了个借口,回了自己院子。
水汷刚出水雯的院子,便遇到了前来找水雯说话探春。
探春瞧着水汷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起水晏的话,手里捧着水晏送的暖炉,若有所思。
水汷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定,便有小丫鬟来报:“太妃来了。”
水汷忙去迎。
南安太妃扶着水汷的手,进了屋子。
母子俩话了一会儿家常,南安太妃便道:“有件事情,我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水汷道:“母亲请讲。”
南安太妃手里捧着茶,袅袅热气从茶杯中升起,,模糊了她的面容,南安太妃道:“晏儿来找我,说是他瞧着探春是个不错的,想让我帮他定下来。”
水汷一怔,不假思索道:“探春是荣国府的姑娘,生在京城,又颇为受宠,史老太君未必肯舍得她远嫁江城。”
南安太妃微微一笑,面上带了几分忐忑,试探道:“晏儿说,他可以留在京城。”
“胡闹!”
水汷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溅起片片水花,湿了衣袖,剑眉皱起,不容置疑道:“南安王一脉素来驻守江城,怎么能让他留在京城?此事我不同意!”
南安太妃知水汷与水晏关系自幼一起长大,关系比平常勋贵里的嫡庶兄弟更为亲厚,自然是不舍水晏留在京城的,因而才发了这么大火。
见水汷如此,南安太妃便知此事难成,正欲打退堂鼓,又想到水晏的恳求,只得硬着头皮,斟酌着说辞,劝道:“探丫头是个理家的好手,虽然身份低微点,但有一个颇受新帝宠爱的姐姐,如此也不算辱没了咱王府的门楣。”
“更何况,晏儿又极为喜欢她。”南安太妃顿了顿,看了一眼水汷,又继续道:“这点是最为难得的。我虽然不是晏儿生母,但也希望他过的好。”
“在江城时,那些名门世族的目光都盯在你身上,自然是不会考虑他的,武将里的女儿你也知道,性子泼辣,他又不喜。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他喜欢的,性情模样出身也都配的上他,你何不随了他的心?”
水汷揉眉,心绪如麻,满脑子都是宝钗如今在宫中受苦的事情,南安太妃讲的话,他也只听进去一点皮毛,疲惫道:“他若真喜欢,我自然会帮他,只是留在京城,是万万不成的。”
“等会儿我过去寻他,问一下他的意思,母亲等我消息便是。”
水汷知道南安太妃的心思,想让水晏留在京城,一来作为质子,打消新帝对王府的猜忌,二来水晏年龄渐长,南安太妃怕他分水汷的权。
送走了南安太妃,水汷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敷在脸上。
雪水冰凉,水汷揉揉眉心,恢复了一点精神,转身去水晏的院子。
院子里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提着灯笼,分列两旁。
屋内水晏身影消瘦,披着外衣,头发松松垮垮地束着,左手捧书,右手执棋,听到院内声音,头抬也不抬,清清朗朗的声音顺着袅袅熏香传了过来:“王爷比我预估的时间早来了一刻。”
水汷进屋,见棋盘旁边又摆了一桌,上面都是一些他爱吃的小菜,夜光杯中已经斟满了酒。
水汷吸了吸鼻子,是九酝春。
右手握筷,吃了几口酸笋,端起夜光杯,一饮而尽。
三杯下肚,面色潮红。
水晏斜了他一眼,这才弃了棋盘,放下书卷,坐在席上,与他对饮。
水汷道:“自父亲去后,也只有你会这样纵着我喝酒。”
水晏给他斟满,漫不经心道:“身体是你自己的,喝伤了身体难受的也不是我,为何要拦着不让你喝?”
水汷自嘲一笑,把夜光杯丢在一旁,叫来小丫鬟,道:“换个大杯子来。”
小丫鬟看看水汷,又看看水晏,水晏眉头轻皱,又很快抹平,道:“王爷让换,那便换一个,看我做什么?”
小丫鬟忙去取了一套钧窑出的胭脂红的杯子,摆在席上。
水汷摆摆手,让屋内伺候的丫鬟尽数退去,开口道:“我听母亲讲,你喜欢探春妹子?”
水晏低头浅笑,尝了口盅内的野山菌汤,道:“探春机敏懂事,我为什么不喜欢?”
水汷捏着杯子,与水晏碰了一下,缓缓道:“史老太君颇为喜欢她,未必能舍得下她远嫁江城。”
水晏不以为然,道:“那我留在京城又何妨?”
“这诺大王府,只有我与她居住,倒也舒适的紧。”
水汷皱眉,盯着水晏的眼睛,想从他眼睛里分辨出话里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水汷便放弃了。
水晏眸子里的神色,想及了宝钗,波澜不惊,无悲无喜,无怨无嗔,那是一种对世事的无力反抗,唯有认命的委曲求全。
水汷不喜欢。
他记忆里的宝钗应该是灵动的,水晏应该是骄纵的,而不是现在内敛且无奈的。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水汷努力的回忆着,终于想起,父亲战死后,他忙着处理后事,平叛军营,再回神时水晏已变了模样。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最得父亲宠爱,甚至溺爱的庶弟一瞬间长大了,再也不跟他抢东西了,也再也没叫过他大哥。
而宝钗,大抵也是如此。
那个娇娇俏俏的小女孩,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变的沉默寡言,变的只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艰难求生。
水汷忽然又难过起来,酒入肺腑,辛辣冲击着心口,他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且试天下的意气风发消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能为力的颓废。
水汷捏着被他丢在一旁的夜光杯,倒满酒,烛光闪闪,映在杯中,折射出好看的光泽。他轻轻晃着,眼睛盯着杯底,问:“你真的喜欢她吗?”
蓦然又摇头轻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水晏嘴角含笑:“我不知道。”
他抬起头,看着已有了几分醉意的水汷,讥讽道:“你曾说过,一辈子太长,你不想将就,但除了薛家姑娘以外,你和谁都是将就。”
水晏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适合什么。那日她站在雪地里冲我浅笑,我突然就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我。”
水汷端起夜光杯,一饮而尽,却不放下,支着胳膊,夜光杯在手里摇摇晃晃,他垂着头,道:“既然如此,我求太后给你赐婚。”
水晏听了,颇为满意,夹了口菜,看了一眼面前极为颓废的水汷,摸了摸为数不多的良心,道:“薛姑娘在宫中的事情我听说了,新帝并非她的良人。”
水汷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道:“我也知新帝不是她的良人!”
“那你还把她往宫里送?”
水汷撇撇嘴,委屈道:“她想进宫,我便送她进去了。”
心中了了一件事,水晏心情大好,听水汷这般说,放下筷子,像看傻子一般打量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你问过薛姑娘?她是亲口跟你这样说的?”
“不是。”
水汷摇摇头,落寞道:“薛蟠告诉我的。”
“薛大傻子?”
水晏食指叩着桌面,笑道:“你不过跟着吃了几顿饭,怎么也变得跟他一样?”
相似小说推荐
-
[综漫]男神召唤所 (罗西超) 2017.10.08完结歌舞伎町,有一家高级会所,听说老板娘天天美人在怀,左拥右抱,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但是这家会所,专门...
-
[综]真实的恋爱 (晚桉) 晋江非V高积分2017-10-23完结本文又名《神一样的情敌》、《霸道学姐俏学弟》、《与隔壁姐姐的日♂常》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