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他进宗人府之前,还是进宗人府之后?
所有的疑点在秦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便喷涌而来,当初她去见大皇子的时候,只觉得他不会一生孤老宗人府,却没想到,他竟然还给世人藏着这么大一个惊喜!
“阿杳......”看着秦杳这样震惊的模样,温照凛轻声的开口,把人牵到了软榻边坐下。
坐下之后的秦杳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突然,她猛地转头,看着温照凛,问道:“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虽然是询问的话,但秦杳的语气里却带着十足的肯定,温照凛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秦杳一直盯着他,温照凛无奈的笑了笑,握着秦杳的手,随后缓缓道:“我在汴京多年,跟大皇子交际并不多,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在宫宴上,我只知道大皇子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更不是自暴自弃的人,他在宗人府这么多年,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而且......”
说到这里温照凛有些迟疑了,他停顿下来,思考现在是不是说这个话的时机。
秦杳疑惑,抬头看着他,却在他眼里看到了纠结,“而且什么?”
直觉告诉他,温照凛接下来的话大概又是平地惊雷!
看着秦杳的眼神,温照凛深吸了一口气,左右这件事都是要说的,没有最好的时机,当下便是最好,思及此,他握着秦杳的手紧了紧,道:“当初大皇子被囚禁宗人府是因为他谋害六皇子,但实际上是闫曜梁察觉到了他勾结西南王,为了以防他羽翼丰满之日谋夺皇位,便在六皇子周岁宴之时,让人抱走了六皇子,想以此来给大皇子一个教训,削弱他的实力。”
秦杳知道他没说完,若只是因为这样,并不足以让他流露出那样的眼神,愧疚?纠结?
她没有开口,把说话的机会给了他。
温照凛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当时大皇子虽然没有防备,但他安排在宫里的人却留意到了这件事,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只能先截胡了六皇子,再暗中派人告诉大皇子真相,只是闫曜梁手脚太快,当夜就发落了他,不过等他发落了人之后,回过神来才发现六皇子已经被截胡了。”
当时他人就在皇宫,全程见证了这件事,他无心参与,但不得不感叹着父子俩的手段,一个赛一个的毒,一个敢拿自己亲生儿子的命来赌,一个黄雀在后直戳他父皇的心窝子,好精彩的一出戏。
闫执把六皇子藏了起来,闫曜梁将汴京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最后为了防止闫执做出伤害六皇子的事,他不得不对外宣称六皇子薨逝的消息。
但这些年他一直暗中追寻六皇子的下落,可是却没有任何线索。
“宗人府走水的那天晚上,闫曜梁去见了大皇子。”
秦杳已经不知道这是今日的第几次震惊了,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无法表达,但震惊归震惊,理智还在,当即就明白了为何,“大皇子联络朝臣意图逼宫这是死罪,闫曜梁想用这个来换六皇子的下落。”
温照凛点头,接着她的话说道:“结果可想而知,闫执并未说出六皇子的下落,甚至给闫曜梁唱了一出金蝉脱壳。”
“逼宫谋反是假,假死远走苗疆才是真。”闫执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要闫曜梁的皇位,而是给自己谋算一个消失的正当理由。
苗疆已经全然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断没有再留在汴京的理由了。
“闫曜梁以为自己洞悉了一切,却没想到这本就是闫执的一个局,汴京城外的那三万精兵,就是一个引闫曜梁入局的关键。”秦杳真想给这父子俩鼓掌,这两个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算计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不过她猜闫曜梁肯定也反应过来闫执的死不寻常,大概也已经猜到他根本就没有死,所以在朝堂上才那么不在意。
温照凛笑着点头,肯定了秦杳的猜测,随后他松开了秦杳的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秦杳。
上面的字迹很陌生,秦杳确信自己从未见过。
她狐疑的拿在手里,“这是?”
“阿杳打开看看。”
信中内容简单,只有七个字——广平王,后会有期。
屈指可数的七个字,仿佛说尽了千言万语,秦杳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温照凛,大概是过于惊讶,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昨夜收到的,一晚上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今早祝伯夷的消息传来,我才想通了这关巧,才过了几个时辰,不能算是欺瞒于阿杳吧。”
“胡扯!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脱口而出的真相她说不出口,恶狠狠的瞪着温照凛,抬手捶了他两下,逼问道:“他为何会给你写信?”
两人无亲无故甚至没什么交际,闫执这样做,完全没道理,他躲在苗疆背后跟闫曜梁做生意,借闫曜梁的手打压温照凛,他就是背后那双无形的手,推动着天下局势的走向,他也是那渔翁,等温照凛和闫曜梁两败俱伤之后出来收割战场,最后再借着他大皇子这个正统身份,荣登宝座!
他明明恨极了闫曜梁,却选择将震天雷卖给他,事到如今,他不会不知道温照凛的实力,完全是可以跟闫曜梁一较高下,但是他却选择了他痛恨的闫曜梁合作,秦杳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温照凛手里有能够威胁到闫执大计的东西!
若是按照闫执的计划,到最后他能成功上位,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他正统的身份,难道......
细思极恐,秦杳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攥成拳头的手指都已经泛白,她看着温照凛,颤颤巍巍的开口,“六,六皇子——?”
“阿杳真聪明。”温照凛一边笑着肯定了她的猜测,一边重新握住了她的手,使了点力气才掰开了秦杳的拳头,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当时闫执的人抱着六皇子四处逃亡,躲避闫曜梁的追踪,我便派人一直跟着,在闫曜梁的人就快要追踪到的时候,出手把人截下来了。”
“我觉得你居心不纯。”秦杳小声的开口。
温照凛失笑,并不否认,“那是当然,当时就想着,或许这孩子有一天能帮我一个大忙,就算不能,看见闫曜梁痛不欲生的样子,我也很开心。”
他当时还没有能跟闫曜梁抗衡的资本,能做的就是给闫曜梁找一些小麻烦了。
后来他温照凛多了一个风流的名声,让妓子生下了一个孩子,而宫里少了一个皇子,他也是厉害,竟然没有让闫曜梁察觉。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妓子?”秦杳笃定的看口。
不过温照凛却抿了抿唇,试探的看了一眼秦杳,小心翼翼的答道:“有。”
“你——”秦杳嗔怒。
温照凛见状连忙补充道:“为了掩人耳目,我不得不赎了一个妓子进府,但阿杳你放心,你夫君我可是清白的,那个妓子有苦衷,怀了一个不该怀的孩子,本来是要被灭口的,我算是救了她一命。”
“她生下孩子之后我便让人送他们离开了,后面的两年,府上一直对外称小孩儿多病,没见人。”
“可是相差了一岁呢,如何教人看不出?”
“那孩子抱回来之后生了一场大病,瘦得没个人形,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冯伯悉心照顾了整整一年才好利索,但从此之后便落下了体弱的毛病,长得比同龄人都小一些,还是这两年才好一些的,看上去脸上有肉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叫外人起疑,小团子才得以在广平王府顺利生活下来。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的。”她问的,自然是温照凛如今对小团子的情谊,虽是仇人的孩子,但小团子毕竟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将温照凛当作亲生父亲来依赖的。
“那阿杳如何想的?”他其实更担心秦杳,他自己倒无所谓,闫曜梁做的缺德事,又不是小团子做的,他当初要真的介意这个,就不会把人抱回来了。
问题被抛了回来,秦杳思索了片刻,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小团子的可爱的模样,围在身边乖巧的叫着娘亲,心一下就软了。
“我觉得不能告诉他真相。”换个角度想,让仇人的儿子叫自己爹娘,不是更痛快吗?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达成了这个共识。
“不过话又说回来,闫执是如何知道六皇子是你劫走的?”当时的温照凛应该还处于扮猪吃老虎的时期,不应该会有人直到他的实力才对。
秦杳好奇的看着温照凛,温照凛低头在他脸上嘬了一口,道:“这是个意外,他也比闫曜梁聪明,我送走那对母子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他。”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宗人府的大门对闫执来说,就是一个摆设,他一直都能随意出入,他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府上到底是谁。
“他知道了也没有做什么?”
温照凛点头,“没有,他能在闫曜梁眼皮子地下给自己添砖加瓦,手段可见一斑,肯定能查到我父亲死亡的真相,也会知道我密谋多年,我们都痛恨闫曜梁,敌人的敌人就不就是朋友,我给闫曜梁找不痛快,他也跟着开心,他没道理揭穿我。”
“所以你们就这样心照不宣的装作陌生人?”
“嗯,本来就是陌生人,他也没真的想要自己这个弟弟的命,而且人放在我这里,任凭闫曜梁怎么想,也不会猜到人在我这里,这样他也安全。”
果然,论起心眼来,秦杳还是得甘拜下风,她现在还挺庆幸,幸好当初她没钻牛角尖跟温照凛为敌,否则自己不知道遭他多少算计呢......
那个汴京城,果然不是她这样的人能生存下来的地方,简直吃人不吐骨头!
“娘亲——!”
话刚说完,小团子的声音都从院门口响起,一声一声的,越来越近,随后一个小黑影就蹿了进来,眨眼就扑到了秦杳怀里。
“娘亲,我想喝蜜水,要冰冰的。”小团子在秦杳话里撒娇,脑门上的汗珠全擦在了秦杳的身上。
“这才什么时候,不能喝冰的。”明明才刚入夏,哪就到了喝凉水的时候了。
被拒绝了,小团子瘪了瘪嘴,拽着秦杳的衣袖,委屈巴巴的开口:“可是柚柚刚刚跟着师父练武了,换身上下都是汗水,可以和冰冰的。”
“不行。”的确是出汗了,两个脸蛋儿都是红扑扑的,她伸手探了探后背,全是汗,但他身体不好,哪能这般放肆,“只能给你喝蜜水。”
秦杳态度坚决,小团子只能作罢,嘟哝道:“那好吧,那可以多放一勺蜂蜜吗?”
这可怜见的,秦杳又心软了,“那行吧,就当是奖励你这几日认真听话。”
“娘亲真好,柚柚最喜欢娘亲了!”
“咳咳——”温照凛干咳一声,似乎是在提醒小孩儿他还在这里呢。
小团子闻声,抬头朝着温照凛讨好的笑了笑,“父亲也好,如果父亲能允许我喝冰冰的,那就更好了。”
“你个臭小子——”温照凛抬手在小团子脸蛋上捏了捏,最后又忍不住揉了揉。
人小鬼大,主意还不少!
第107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如今苗疆局势稍见明朗,大皇子掌控苗疆,温照凛和秦杳猜到了大皇子的计划,又从祝伯夷打探到的消息里左证了他们的猜想,想要截胡苗疆和朝廷的交易是不可能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祝伯夷,他能顺利查探到苗疆是否还藏着别的秘密武器。
当然,身在阙州城的温照凛和秦杳也没有闲着,温照凛往返大庸关和阙州城之间,邓彪和大庸关外的镇国公已经已经交手好几个回合了,但都只能算小摩擦,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开战。
但这却让人非常奇怪,镇国公虽然年迈,但身上的功勋都是实打实的从战场上打下来的,当初镇国公霍岩尘以快攻快打的闪电战威名四方,但凡驰骋疆场的武将,就没有不知道他名号的。
当初秦杳还亲自研究过镇国公的战术,老国公的闪电战使得炉火纯青,若是没有绝佳的防御,是很难抵挡得住的。
可是现在双方摩擦这么久,老国公没有一点交手的意思,这不符合常理。
不仅如此,不符合常理的不仅老国公,还有温照凛!
秦杳已经暗中观察好几日了,这人到现在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奋进,阙州城现在已经安定下来了,该收拢的人心也都在手心里了,已经到了出击的时候,可是温照凛没有一点动静,整日就陪着她在府上,看看各地送来的战报,处理处理政务,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无所事事,跟个闲人一样。
这一日,当温照凛再一次准备抱着秦杳睡午觉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将人一把推开,拒绝他的靠近,随后板着脸严肃的问道:“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你别不是有什么计划瞒着我。”
什么也不做简直就不是温照凛的风格,他这样静悄悄的样子,让秦杳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计。
抱人的手落空,温照凛不死心,执着的非要把人抱在怀里了才甘心,“我哪还有什么事瞒着你,我最大的秘密都已经给你交代了。”
也对,小团子的身世一直是他最大的秘密,但是秦杳还是对他现在的态度表示怀疑,“可是你最近很反常。”
“哪有?”温照凛辩驳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往胡芸山增兵,粮草都已经在路上了!”胡芸山是西南的边界,出了胡芸山便是蜀川和昌都,而蜀川和昌都后面,便是接连苍北的九儿关,九儿关往后,便是现在被荣戚扬占领的苍北全局了。
他这个安排,让秦杳很难不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被拆穿了,温照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嘀咕了一句:“又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嘟哝的样子还显得有点委屈。
“没有人在我面前嚼舌根,是我派茶烽出任务,他无意之间查到的。”若不是茶烽的这个不小心,她现在还猜不到温照凛的心思呢。
说不过,温照凛决定装死,软乎乎的媳妇儿也不抱了,倒在床上闭着眼就装睡,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秦杳鲜少见到他这样无奈的一面,一时间觉得好笑,所以她就这样欣赏了温照凛的背影好一会儿,等欣赏够了,她才再一次开口:“你是不是准备北上?”
秦杳炙热的目光让温照凛无法忽视,只能重新坐起来,思索再三,道:“不是,北越我会留给阿杳亲自动手的。”
“那你往胡芸山增兵作何?”秦杳追问。
无奈,温照凛只能和盘托出,“闫曜梁议和,愿意割让苍北所有地区,但是苍北贫瘠,仅仅一个苍北,根本供养不起北越的百万大军,所以荣戚扬把目光放在了离他们最近的蜀川。”
蜀川农业发达,粮草充足,每年朝廷三分之一的粮食都是蜀川缴纳的,所以说蜀川这个地区,是个名副其实的天然粮仓。
别说是供养北越的百万大军,就是再加上整个北越也是绰绰有余的!
“荣戚扬想要攻打蜀川?还是说......?”声音越来越小,心中的猜测越来越接近真相,“闫曜梁会同意吗?他会这么蠢吗?这么肥沃的地方,割让给北越,这无异于让别于在这里生根啊!”
等北越扎根儿了,想要将其赶出去,就是难上加难了!
她觉得闫曜梁不至于这样蠢,他就算恨毒了他们,也不至于把北越养这么肥吧。
可是终究是秦杳天真了,她低估了闫曜梁对他们的仇恨。
“红鸾阁最新消息,闫曜梁已经同意了,不出十日,便会昭告天下。”温照凛波澜不惊的开口,但却足以让秦杳惊讶不已。
真是疯了,先疯了一个闫执,现在又疯了一个闫曜梁,这父子俩真不愧是父子俩!
“所以你往胡芸山增兵,是要赶在北越占领蜀川之前,拿下蜀川?”
温照凛点头,“春耕已过,现在正值盛夏,秋收马上就来了,蜀川今年收成极好,若是这些收成落入了北越手中,他们至少接下来的一年都衣食无忧,这对北方的战局会很不利。”
北越是一个马背上的国家,男子普遍彪悍,即便是新兵,也能以一敌二,但是北越的基本条件跟不上,粮草供应是个很大的问题,这大大限制了军队的战斗力,敌人的劣势,自然而然就是他们的优势。
现如今若是敌人补全了这一点不足,那北方的秦家军和广平军,定当面对这前所未有的压力。
“蜀川现在的守将是陈遥景,驻军八万,你想要拿下这里不是什么难事,你瞒着我作何?”她难道还会反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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