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礼礼连忙一个急刹车,让自己待在原地。
幻觉画面是熟悉的场景,正是这棵梧桐树下。
沈老先生如常坐在梧桐树下的轮椅上。
突然,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毫无征兆地轰然倒下,粗壮的树干直接砸中了轮椅上的老人。
鲜血顿时从老人头部涌出,染红了他银白的鬓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连近在咫尺的保镖都来不及反应。
等回过神来,保镖脸色煞白,颤抖着掏出手机拨打120,声音都在发抖:“快、快来人啊!云泽公园梧桐林这里...”
救护车的警笛声很快划破晨间的宁静,医护人员迅速赶到现场展开急救。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样严重的伤势对一个近百岁的老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医生宣布抢救无效,让病人家属再见病人最后一面。
沈老先生的孩子和孙子围在沈老先生的病床边,痛哭流涕。
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男人伏在病床前:“爸,您不能走啊!我们还没有好好在您跟前尽孝呢!你还有好多学生要来看你呢……”
另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哭的撕心裂肺:“爸!我给您用了最好的进口药!一天两万八呢!您怎么能……怎么能不等等下个月的专家会诊?!”
一个二三十来岁的男人紧紧抓着床沿,他整个人和丢了魂似的:“爷爷!您说好要看着我娶媳妇的!您走了……”
病房内哭声此起彼伏,病床上的老人一脸儒雅安详。
幻觉画面最后一幕依旧是葬礼。
令夏礼礼没想到的是,她在葬礼上看到了很多电视新闻上才能见到的人物。
更有总台记者在现场进行新闻报道:
“12月18日下午5点27分,我国功勋工程师、水利专家沈墨林先生与世长辞......”
记者的声音微微发颤,“沈老一生功勋卓着,曾主导修建了多项国重点水利工程......”
镜头扫过灵堂中央那张慈祥的黑白照片,记者继续道:“晚年时期,沈老与病魔进行了顽强的抗争。”
“他同时患有严重的心肺功能衰竭、晚期帕金森综合征、重度骨质疏松以及早期失智症等多种疾病......”
“由于身体极度虚弱,沈老长期卧床或依靠轮椅生活......”
“12月18日下午3点15分左右,一场意外降临。沈老在云泽公园休憩时,被突然倒下的梧桐树砸中,虽经全力抢救......”
说到这里,记者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哽咽道:“让我们以最崇高的敬意,送别这位为国家奉献一生的功勋人物......”
幻觉画面慢慢隐去,眼前的世界又变得清晰真实起来。
映入眼帘的还是沈老先生苍老的背影和那棵梧桐树。
夏礼礼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梧桐树时,注意到的梧桐树上的重影,还有流出来的树液,这棵梧桐树应该是内部被蛀虫腐蚀透了,摇摇欲坠。
而现在这棵梧桐树上还有焦黑的痕迹,估计是在昨天晚上的大雨中被雷劈了。
而幻觉画面中大树倒的时候是起了一阵风的,大树从腐朽最严重的根部忽然断裂,倒向了老人常坐的位置。
这棵饱经摧残的树,现在根基已经腐烂,只需要外界的一阵强风,就能让它倒下,非常危险。
这棵树倒下来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
夏礼礼的记忆力向来出色,她突然想起曾在公园宣传栏上看到过管理处的联系方式。
闭上眼睛稍作回忆,那串数字便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她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您好,请问是云泽公园管理处吗?”夏礼礼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是的,这里是管理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云泽公园编号0176的那棵最大的梧桐树,”夏礼礼语速略快,但吐字清晰。
“我发现它内部白蚁侵蚀严重,而且昨晚还被雷击中过。现在树干随时有倒塌的危险。请你们尽快派人过来设置围挡。”
对方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回应:“明白了!我们马上安排工作人员前往处理。感谢您的及时反映。”
夏礼礼挂断电话,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她望向梧桐树下那个孤寂的身影——沈墨林依旧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仿佛与世隔绝。
深吸一口气,她像往常一样走上前去。
“沈先生,早上好啊!”她刻意让声音比平时更轻快些。
沈墨林缓缓转过头,浑浊的双眼在看到她时微微亮起:“小姑娘又来晨跑啊。”
他的声音像枯叶摩擦般沙哑。
夏礼礼蹲下身来,与老人平视:“沈先生,我发现这棵梧桐树被白蚁蛀得很厉害,昨晚的暴雨又加重了树根的松动。”
她指了指树干上狰狞的裂缝,“我已经通知市政了,您今天最好别坐在这下面了。”
老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又转回来凝视着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好......我知道了。”
见老人反应平淡,夏礼礼急得往前倾了倾身子:“特别是下午三点以后,天气预报说会有强风,您千万别——”
“放心。”沈墨林轻轻拍了拍她衣袖,“我下午要在家休息,这些天身子又不爽利了。”
说着他咳嗽了两声。
夏礼礼这才松了口气,正要道别,老人却突然开口:“小姑娘。”
他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便签纸,“留个电话吧,我明天让家人来取你画的那幅画。”
“好。”夏礼礼有些意外,她接过纸条,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又和老人寒暄了几句,夏礼礼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冷晓荷的名字:“礼礼,今天上午十点海警行动表彰大会,省里领导特意点名要你参加,能赶过来吗?”
夏礼礼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来得及:“没问题,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夏礼礼向沈墨林歉意地笑了笑:“沈老,单位有急事,我得先走了。”
老人了然地摆摆手,她快步走向停车处。
二十分钟后,夏礼礼的电动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阳城总局门口。
她刷证件进入大厅时,正好看见黎启寒在训导处门口与几位穿制服的同事交谈。
今天的刑侦队长格外醒目,藏青色制服将他宽肩窄腰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他微微抬着下巴听汇报,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夏警官。”
黎启寒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到来,他递来一个印着警徽的纸袋:“表彰大会要统一着装。”
“这是给你准备的。”
“好,我现在就换上。”
夏礼礼意外又期待,这是她第一次穿制服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
走进更衣室,她展开制服,这套制服每个细节都透着庄重。
镜中人瞬间从邻家女孩变成了英姿飒爽的警官。
夏礼礼推开更衣室门的瞬间,走廊尽头的黎启寒若有所觉地转过身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将他挺拔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分明。
他微微抬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夏礼礼不自觉地绷直了背脊。
她能感觉到黎启寒的视线从她盘起的长发,滑过熨帖的制服领口,最后落在她的警号上。
那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温度,让她耳尖微微发烫。
“刚好合身。”黎启寒走近几步,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他伸手替她正了正有些歪的徽章。
夏礼礼抬眼,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
今天的黎启寒格外不同,制服将他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收敛得恰到好处,却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禁欲系。
阳城总局最大的会议厅内,海警联合行动表彰大会正在进行。
夏礼礼身着笔挺制服走进会场时,立刻引来一片赞叹的目光。
哇,小夏总穿上制服这么飒。”
“平时便衣看不出来,小夏这肩线撑得比训练标兵还标准。”
“小夏总和黎队就是咱总局的门面!”
......
冷晓荷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和黎队坐第一排,待会儿要一起上台领奖。”
她意味深长地眨眨眼,“领导特意安排的。”
夏礼礼坐到黎启寒旁边,她目光不自觉斜瞟着黎启寒的脖颈,想要确认一下那天黎启寒背她回来时,自己是不是真的把黎启寒的脖颈给抓伤了。
“看够了吗?”
黎启寒突然出声,修长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整理了下领口,却刚好挡住她的视线。
他侧过脸,压低声音道:“早好了。”
夏礼礼耳尖瞬间烧了起来:“我、我不是...”
她支支吾吾地解释,“那天我睡懵了......不是故意要报复你。”
“嗯。“黎启寒打断她,喉结微微滚动,“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会议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夏礼礼正襟危坐,却仍能感觉到身旁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雪松香气,混合着若有似无的药膏味道。
顾指挥站在台上,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在各部门同志的共同努力下,本次行动取得了重大成果。“他顿了顿,声音铿锵有力,“我们在涉案船只上查获的稀土原料,经专家评估,足以制造三个基数的精确制导武器系统。”
夏礼礼听到这番话,恍惚的同时又激动。
幻觉画面中顾指挥说这番话是在墓园中,而现在是在表彰大会上,没有一人伤亡,这个结果怎么能不令人心潮澎湃呢?
随着表彰大会的进行,参与行动的海警队员们依次上台领奖。
当主持人念到夏礼礼和黎启寒的名字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下面有请本次行动的关键协助者——阳城刑侦支队黎启寒队长和夏礼礼警官!”
两人并肩走上台,从领导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荣誉证书。
当夏礼礼听到自己获得五十万元奖金时,一双杏眼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最后的集体合照环节,夏礼礼站在黎启寒身旁,明媚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像只偷到小鱼干的猫儿。
而一旁的黎启寒虽然依旧保持着惯常的冷峻,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阳光透过会议厅的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
她杏眼灵动,眉目舒朗。他剑眉星目,正气凛然。
表彰大会后的庆功宴热闹非凡,觥筹交错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宴席结束后,夏礼礼又回到局里处理了一些案件收尾工作。
等夏礼礼终于有空看表时,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两点五十分。
夏礼礼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再次拨通了云泽公园管理处的电话:“您好,我是上午反映梧桐树安全隐患的那位,请问你们已经派人处理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回应:“不是跟你说了已经安排人去了吗?”
这敷衍的语气让夏礼礼瞬间警觉起来。
她看了眼手表——两点五十五分,距离她提醒沈老先生的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了。
“算了,还是自己跑一趟吧。”
她小声嘀咕着,抓起头盔就往外冲。
小电驴在阳光下疾驰,十五分钟后,云泽公园的轮廓已经映入眼帘。
时间已经指向三点零五分。
夏礼礼焦躁地加快脚步,突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她迟疑地接通电话。
“您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这里是森妮便利店云泽公园分店。有位沈先生在我们这里存放了物品,特意嘱咐要在今天三点后联系您来取。”
夏礼礼微微蹙眉:“沈先生?他留了什么?”
“这个...”对方似乎有些为难,“沈先生交代必须等您亲自来了才能打开。他说这件事很重要,请您务必尽快过来。”
挂断电话,夏礼礼站在原地愣了几秒。
沈老先生为什么要通过便利店转交东西?为什么不直接联系她?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直觉告诉她必须立刻赶过去。
“好,我这就过去。”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便利店方向跑去。
便利店就在附近九百米,夏礼礼小电驴一下就过去了。
夏礼礼走进了森妮便利店。
然而收银台空无一人。
夏礼礼在店里等了一会儿,她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是下午3:13分了。
夏礼礼实在有些不放心决定还是先去公园看看。
结果刚准备出便利店,迎面走来一位店员。
夏礼礼连忙道:“你好,我来取沈先生放在这里的东西。”
店员是个年轻小妹,听声音就是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店员。
“您稍等。”
店员匆匆跑去仓库的方向。
夏礼礼在店里等了十分钟,这十分钟煎熬又焦急。
十分钟后。
夏礼礼只见店员拿了一个白色的大袋子来。“这是沈先生给您的。”
“给我的?”
夏礼礼狐疑打开袋子,袋子里面是一袋零食:薯片,巧克力,海苔……都是很常见的零食,还有一张购物小票。
夏礼礼眼尖的注意到,购物小票的背面好像有字。
她连忙将小票拿起来查看,只见小票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谢谢”。
这两个字写的极其吃力,从笔记都能看出来抖动的痕迹,这应该是沈墨林亲手写下来的。
夏礼礼猜想,难道这袋零食是沈墨林给她感谢?
为了那幅画?
夏礼礼刚提着袋子走出便利店,忽然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响起。
一辆救护车闪着灯,从她眼前呼啸而过,驶入了云泽公园的大门!
夏礼礼心一紧,连忙朝云泽公园门口狂奔。
她到公园梧桐林时,正好瞧见医护人员将担架抬上车。
那棵最大的梧桐树已经轰然倒塌在地上,还有一辆侧倒在地上的轮椅,和一滩血迹。
夏礼礼心一咯噔,超清视力看见担架上躺着的人正是沈墨林老先生。
沈墨林躺在担架上,头破血流,但整个人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安详。
夏礼礼看到这一幕,都如遭雷击,傻在原地:“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今天早晨沈墨林答应的好好的,而且说下午在家的啊?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厄运当事人被告知厄运之后很配合,但是最后仍然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
难道是有人蓄意谋杀么?
夏礼礼深感自责,哪怕她早十分钟赶到,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
早十分钟......
夏礼礼突然想到自己快赶到云泽公园时,接到的那通电话。
究竟是有人以沈墨林的名义打电话给她拖延时间,还是......
沈老先生自己的安排?
想到那张写着“谢谢”的小票,夏礼礼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救护车此时已经一路呼啸疾驰,离开了云泽公园。
夏礼礼掏出手机,拨打了黎启寒的电话。
“黎队,出事了......”
“这次出人命了。”
黎启寒那头听出夏礼礼语气不对劲。
“别着急,先和我说什么情况。”
夏礼礼紧紧攥着拳头,把这些天碰到沈墨林的事情都和黎启寒说了。
黎启寒听后追问:“来接沈老的救护车是哪个医院的?”
夏礼礼连忙回答:“人民医院。”
黎启寒放缓语气:“我现在过去,我们在人民医院汇合。”
“嗯嗯。”
夏礼礼挂了电话,刚准备去停车场骑自己的小电驴,便看到沈老先生经常待的那棵梧桐树旁,三个穿着荧光背心工服的人正在装围挡,将倒塌的树围起来。
一个男人正在指挥他们:“快点,快点围起来。”
这声音很耳熟,夏礼礼立刻辨认出来这是和自己通过电话的管理员。
夏礼礼眼神暗了暗,这件事情管理处一定要追责。
就是现在要赶去人民医院,夏礼礼将那男人的长相记下,随后马上骑车前往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
夏礼礼匆匆赶到人民医院门口,迎面撞见了刚停好车的黎启寒。
他一身笔挺的警服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眉宇间却凝结着化不开的凝重。
“黎队...”夏礼礼声音发颤,“这件事情我有很大责任,我明明预见了沈老先生被树砸中,却以为只是偶发事件,不是故意杀人......我该早点跟你汇报这起厄运事件的。还有公园管理处那边...”
黎启寒抬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她:“不是你的错。”
“沈老明明说过下午不会去公园,却偏偏出现在那里,这本身就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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