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彦辞眸中全是宠溺, 大手把作怪的人从身上扯下来,用有些喑哑的声音说:“放心, 不去做生意。”有别的事情要做。
程以时话语一顿。
再一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
春日已至,随着温暖和煦的春风到来,南城的大街小巷人们已经脱下厚重的棉衣,换上更为轻薄的春衫。就是如此,南城的冬日尽管来得刺骨,但是经过一个冬天的蕴藏,春意也是来得无比爽快。
孟鸳尽管舍不得离开南城,但是迫于蒋父从一天一个电话的催促逐渐上升到一天三个电话的催促的现实情况,跟蒋彦知聊过蒋磊最近的情况后,在前两天坐上了回北城的飞机。
机票是蒋父托关系买到的,从南城机场落地北城只需要三个小时。
北城和南城上千公里的距离,乘坐火车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换成飞机之后飞行时间一下子显得是那么的短暂。
程以时带着蒋行舟和蒋磊携带着大包小包把孟鸳送上飞机,三个小时后接到孟鸳从北城打来的报平安的电话,才第一次对飞机的迅捷有了很直观的感受。
两个小家伙也不例外。
虽然北城军/区有飞行大队,时不时地可以看到直升机飞过蓝天的画面。但是像这种大型的载客大飞机跟那些飞机相比,还是有些庞大,以及让人惊讶。
蒋行舟小嘴微张,圆鼓鼓的腮帮子把脸蛋儿撑得又圆了些。稚嫩的眼睛里还是充满震撼,以及惊讶。
这个小模样看得程以时有些想笑。
于是,她伸手手动替小崽子合上嘴巴,问他:“下次回北城看爷爷奶奶,也让舟舟坐飞机回去好不好?”
“好!”蒋行舟点点小脑袋,这小人儿也是知道点什么的,马上把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蛋凑近了些,给程以时捏,软乎乎地说,“舟舟喜欢坐飞机!”
小不点儿知道飞机是什么吗?就还喜欢?程以时笑笑,也没辜负儿子的好意,伸手捏捏他肉肉的脸颊。
转眼,看到在盯着飞机场的蒋磊,程以时也没忘记他,另一手放在蒋磊毛茸茸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做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对他说:“小磊,小婶有件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蒋磊回头。
“小磊过段时间回北京,好像就可以坐飞机了。”程以时淡定开口。
蒋行舟要比蒋磊反应更快一些,立刻冲到堂哥面前,指着飞机场上正在起落的飞机,大声地说:“哥哥,你可以坐飞机啦!”那架势就好像是下一秒就要去坐飞机了。
蒋磊也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目光里全是不可思议。
程以时被两个小崽子的反应逗得乐呵,再一看蒋磊疑惑的眼神,郑重其事地点头,这是又一次的确认。
事情得到证实。
蒋磊再怎么心思成熟,终究说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听到可以坐飞机的消息,高兴地不得了,激动地抱住肉嘟嘟的堂弟,不停地蹦,一边跳一边高兴地喊:“太好了,舟舟,我可以坐大飞机了。”
蒋行舟被堂哥的胳膊一搂,也跟着他蹦跳。
两个小团子抱在一起,场景意外有趣。
飞机场外有许多同样带孩子们看大飞机的家长,这些家长并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让孩子们坐上飞机,所以只能带孩子过来看一看。这会儿听到程以时说蒋磊这个小朋友马上就能坐上飞机了,一个个朝他投来羡慕的眼神。
从南城机场回来,程以时直接叫了辆出租车。
南城政府年前引进一个法尔兰外商,投资开办了一个汽车出租公司。这个外商也是华裔混血,祖父母那一辈带着钱财出国,后来定居在法尔兰。外商的父亲与当地一个汽车制造厂厂长的女儿相识,后剩下外商。
外商祖父母在十二年前去世,去世留下的遗愿便是想‘落叶归根’。碍于各种情况,这个遗愿最终在十二年后才得以实现。
这位华裔混血从小由祖父母带大,会说一口流利的法尔兰语,也会说南城本地的方言。
他本来这一趟华国之行的目的只有完成祖父母遗愿这件事,但是再来到南城后,看到南城历史厚重的建筑,富有地区特色的街巷。
在各种因素的混合作用下,他决定留下投资。
事实证明,这位华裔外商的目光很敏锐。他既能看到南城建设中的薄弱环节,也能充分利用他自身的资源。
出租车公司的业务在如今日渐繁华的南城开展地如火如荼。
而之所以程以时会清楚这么些事情,一来是南城政/府跟这位混血外商的对接很大一部分由蒋彦辞承担,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这位外商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对华国各种美食都很感兴趣,例如,火锅。
车身印着“法华汽车”logo的汽车停在小火炉所在的门东大街的街口。
“一块二。”出租车司机松开方向盘,回头报了价格。
司机脸颊上有一块疤痕,看起来很显眼。但是可能是眼睛太纯粹,即便是有些‘凶’的长相也不会让人害怕。
程以时数了一块二递过去,拉开车门,带两个小的下车。
人还没到小火炉门口,老远就看到排队等号的人群里一个长得高大的老外正热情似火地朝她挥手。
“程老板,好久不见!”
蒋行舟听到声音,看到来人,贴近堂哥耳朵,小声问他:“奥利弗叔叔是不是有些健忘,明明昨天下午才见过,为什么现在要说好久没见呢?”小崽子迷茫。
蒋磊还算‘见多识广’,立刻解答了他的疑惑。
“外国人好像把‘好久不见’当作是普通的问候,并不是说真的很久没有见到的意思,就像邻居马婶总是问你‘吃饭了没’一样,只是说一说,并不是真的要请你吃饭。”
这个解释因为应用了实际生活中的例子,所以蒋行舟小朋友瞬间就明白了。只不过明白归明白,他还是不太清楚为什么大人说话总是这样。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蒋磊看出弟弟郁闷不解的心思,但是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外国人或者是其他大人总是这样说话,给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所以思考片刻后,他给了一个更“完美”的答案。
“可能等到舟舟上小学就会明白了。”他语气坚定地说,说归说但是也没说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本来蒋行舟还饶有兴趣等着他的回答,结果没想到最后等到的是一个要他“上学”的结果。瞬间,他蔫巴了。
“……上学,舟舟不着急上学。”
程以时倒是没注意这两个小的对话,走过去跟负责排号管理的工作人员简单点头打过招呼后,跟奥利弗寒暄。
奥利弗虽然是个华裔混血,从小在法尔兰长大,但是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标准的华国人的肠胃。来到华国之后,尝试了各种做法的菜,吃了酸甜苦辣,没有一点接受不了的状态。
相比之下,他的法尔兰妻子奥利,才是典型的外国胃。
比如,此刻奥利弗就正在就妻子奥利不能陪同他来小火炉就餐这件事情而感到十分的遗憾以及难过。
“程,奥利不能够跟我一起品尝小火炉的美食,这真的是让我太伤心难过了。”奥利弗面容略带悲伤,用手捂了捂心口。
程以时:“……”奥利一个法尔兰土生土长的人,没抗拒中餐已经很难得了吧。
排队的人大多数都是小火炉的老客人,他们经常过来,自然也知道最近奥利弗这个华裔混血总是来小火炉吃饭的事。一来二去地也跟他聊过几句。
其中有个人听到奥利弗这句话,也是的确对另一个陪同丈夫就餐的奥利有印象,当场便拍了拍奥利弗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大兄弟,光这一周我都碰到你六回了,一周七天,你顿顿都在小火炉吃,这再好吃的火锅吃多了也会上火啊!我跟你说,你媳妇不陪你来这事我理解。因为我跟你一样,我一周来七天,我媳妇陪了我六天,今天说什么都不愿意陪我来了。我跟她说今天有新菜推出,她也不来了。”
程以时闻言,莫名恍惚。
一个一周吃七天的人劝一个一周吃六天的人。
怎么,听起来有一些不大对劲?
最终, 奥利弗给出的回答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
“奥利太可怜,小火炉的新品美食她竟然错过了。”他悲伤地说话,而表情却有一些跟‘悲伤’这两个字无关的感觉, 他缓慢转头, 用一双深邃的眼眸看向程以时, 一本正经地问,“所以,程老板应该也不希望千里迢迢从法尔兰来到华国来到南城的奥利失望吧?所以,等一下的新品,我一定可以额外带走一份回家吧?”
程以时闻言, 心情复杂。
说实在话, 带走这一份难道最后不是给奥利弗的吗?!
奥利清楚这件事吗?
虽然人没有来,但是存在感跟来的人相比还高出两分来。
之前劝奥利弗“减少”的客人其实不太清楚这对外国夫妻具体的情况, 因此再听到奥利弗这样的话后竟然动容了一些。
奥利弗这个华裔混血,自从来到华国之后, 可能是天生的生意人血脉, 让他在血液里都带着一种对人情社会的敏锐性。在华国虽然就只待了小半年, 但是对华国人的一些“传统”还是很了解的。当场便看出来这位客人的动容, 趁热打铁。
“虽然我的妻子奥利没有来, 但是作为她的丈夫, 我很懂她。她很喜欢华国的美食,南城的小红豆圆子粥她喜欢, 程老板的小火炉她也喜欢。要不是今天她得了感冒, 身体不舒服, 一定会陪我过来的。”
气氛渲染很到位。
客人们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奥利弗话中的未尽之意。
外国人, 千里迢迢来到华国,喜欢华国的文化和饮食。几个关键词一出来, 立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点燃了。
“程老板,咱们华国的美食就该发扬光大,难得这两个外国夫妻喜欢咱们的东西,今天的新品就给他打包一份吧!”一位客人如此说。
之所以这么说,则是因为前面几次小火炉出新品,有几个老客因为带走打包的分数有点多,导致后面排号比较靠后的客人没买到。本来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但是话赶话,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引发了一些争吵和事情。
引以为戒,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再因为这种事情发生更大的问题。
程以时跟其他员工,以及小火炉的另一位投资者胡波商议过后,认为既然都是客人难以评价谁的做法对,谁的做法不对。索性干脆直接把新品推出日的新菜设置了购买条件。例如,每个人限购一份,以及在新菜推出的一周时间内为保证公平,所有的人都禁止打包。
所以在这个一视同仁的规定下,新品想要打包带走,不太方便。这就是那个客人说法的缘由。
但是当这个规定和那个“弘扬华国美食”的事情放在一起,那就该另当别论了。
那个客人的话也可谓是“一呼百应”。
所有人一听也是觉得,这话还真没一点不对。咱们泱泱大国,可不就是得对这些对我们国家有好感的国际友人展现一些“大国风范”。
当即,便有人附和起来。
“程老板,说得不错。这外国友人千里迢迢来咱们国家,咱们这些当主人的可不就是得招待好这些客人。”
“这些外国人吃好了,也能替咱们华国美食在国际上扬名不是。”
“要是有人有意见,我愿意将我的那一份让出去,让这位外国大兄弟带走。”
排队的人群因为“宣扬祖国美食风采”这一点逐渐热血起来。
奥利弗估计没想到他随口的一句话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这些人朝他投来的期待目光,让他瞬间也让他“冲动起来”。
几乎是不假思索,他说:“我认识一个法尔兰国家电视台的记者,他也是国际知名的记者,我会给他写信,邀请他来到华国,为华国美食在国际的报纸上写一篇宣传报道。”
短短几分钟,事情已经由之前的“新品排队”发展到“宣传华国美食,扬华国美食国威”了。这个进程快得让程以时咋舌。
围观的群众接受速度要比程以时快很多。
再听到奥利弗亲口说会请一个国际知名的大记者来写报道时,精神也振奋起来,噼里啪啦响起鼓舞的掌声。
在一片掌声中。
程以时听到。
奥利弗一边坦然接受人们目光的致敬,另一面很认真地对她说:“程老板,新品我真的不能多带走一份吗?”
蒋彦辞把脸盆放回洗脸架上,头一抬起,有些水滴从他额前打湿的头发上溅起来。水滴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一些波光。
他撩了一下头发,随手拿下毛巾架上的干毛巾在湿头发上擦了擦,接着开口看向靠在门口的人,沉声问道:“所以,你最后给奥利弗了两份新品带走?”
程以时虚靠在门框上,眼神落在对面这张英俊的脸上,听到他的问题,淡淡摇头,给他一个“你想得太简单了”的眼神。
“不是?”
“不是。”程以时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就好像是又尴尬又震惊,顿了一顿,才接着说,“当排队排到奥利弗的时候,奥利来了。”
蒋彦辞:?
“奥利一早就来了,就是因为懒得排队,所以一直没出现。等到排队到奥利弗的时候,她一来就把奥利弗推走了。”而之前多应承下来的新菜,当场便进了奥利的嘴巴。
蒋彦辞无语凝噎。
怎么评价?
好像从他跟那对夫妻的接触来看,这种事情好像也的确是那两个做得出来的。
蒋彦辞侧身,对程以时说:“那只能证明程老板的店太受欢迎了。”他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笑了一下。
尽管这句话听起来很大程度上有奉承人的意思,但是不得不说,程以时挺开心的。
一开心,做事也积极起来。
从一旁的小置物架上拿起剪刀,试了一下手感后,对着擦头发的蒋彦辞招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铁制的剪刀,剪刀的把手上绑着一撮儿红绳。开合之间,锋利的剪刀刃发出亮光。
蒋彦辞看着这一幕,又摸了一下头上的短发,心里竟然有些忐忑。他问:“其实外面人剪头发,技术挺好的。”
何必非要用他来做实验。
程以时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心中想法,撇撇嘴,当即破了他的“美梦”,拿着剪刀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别想!蒋彦辞,你可是个大人,之前还是个参军的,对着把剪刀怕个什么!”
“……”蒋彦辞心里想说,任是谁再有胆量,面对一个剪纸都会剪出窟窿的人拿把剪刀,都会害怕的。这个害怕无关其他。
“肯定不会发生剪纸当时点事情,而且那时候剪出来个窟窿也不是我故意的,那不是因为当时有些困,走神了吗。”程以时小声辩解,也知道他担心点是什么,当即竖起三根指头跟他保证,“你放心,我这一回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绝对不会跟那时一样。而且,这回就是剪个头发,肯定没事的。”
蒋彦辞没吱声。
程以时靠近他,一手拿起剪刀慢慢试探,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很是“讲理”地劝说:“而且,你想一下。要是不在你头发上先试试,我直接给舟舟还有小磊剪头发,万一剪出来个豁子怎么办?那多影响两个小崽子的形象?!”
“……”蒋彦辞话堵在心口,也的确是无话可说,认命低下头。
剪出个豁子。
不怕担心他的形象。
次日一早。
蒋彦辞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楼。
楼下两个正在吃蛋羹的小朋友见状纷纷睁大眼睛。
两个小崽子还处于不能掩饰情绪的年龄阶段。
相比较之下, 蒋磊算是尽管好奇但是还有一些意识,隐隐约约知道有些问题可能不能太直白的询问。而跟他不一样,蒋行舟正是“人小鬼大”“好奇心旺盛”的时期。这个年龄阶段最大的特点可能就是“说话直白”。
有什么问题就会问什么问题, 绝对不会憋在心里。
蒋行舟松开拿汤匙的手, 眨巴着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向蒋彦辞, 不解地问:“爸爸,你的头发是被狗啃了吗?”
“咳咳咳咳!”蒋磊小朋友被弟弟的“直言不讳”搞得直接咳了起来,蛋羹也顾不得继续吃,呛得小脸蛋红扑扑的。
刚端了另一份补偿版蛋羹从厨房里出来的程以时听到这个问题,眼睛骨碌一转, 暗戳戳地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当目光触及那个凌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眼神就好像被什么灼热的东西烫到一样, 瞬间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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