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太晚就是不好。
大爷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傲娇了。
“那你这次怎么好意思承认了？”
苏南枝声音瞬间欢快了几分。
“因为我要参加高考了，我不只要当初中部的第一名，我还要考大学，成为县里最早考上大学的一批人。”
大爷被苏南枝说的话都感染得激动了几分，一巴掌重重的的拍在了苏南枝的肩膀上。
“苏丫头，我看好你。”
“你找我什么事，有什么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能够帮忙的。”
苏南枝揉了揉有些疼的肩膀，“大爷，这事只有你能帮忙。”
“您知道程美琴程老师住在哪吗？”
大爷已经当了学校几十年的门卫，苏南枝这个问题还真的没有问错人。
“我还真的知道程老师住在哪？”
大爷一脸得意的看着苏南枝。
“你要说别的老师的话都住在县里的学校职工小区，只有程老师不住在哪。”
苏南枝听见大爷的话倒是不意外，这也是她会来问大爷的原因。
上一世她就听人说程老师不住在职工小区，而是以住在夫家的大院子里在学校里得意洋洋的。
从大爷这知道了程美琴住在哪里，苏南枝就告别大爷去了程美琴家。
跟在她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顾破关看着她两手空空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你去老师家，不打算买点水果礼物什么的吗？”
在他印象里，苏南枝是个面面俱到，很大方的人，什么东西都不带去找老师这可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我们刚经过了供销社，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苏南枝脚步没有停，侧头看着他，“我没想到的咱顾同志还是个这么有礼节的人？”
说完她从自己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把菜干。
这还是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问秦雨要的。
在乡下什么都不多，用各种野菜做的菜干管够。
顾破关看见苏南枝手里的菜干，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菜干在乡下就是喂鸡鸭的。
不过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顾破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并且还有证据。
“我可是我们大院除了我哥外最有礼貌的年轻同志了，你可别污蔑我。”
“没想到你哥竟然和你不分伯仲，你家这德行竟然还是一脉相传啊……”
“你说我可以，不准你说我哥。”
苏南枝没想到顾破关竟然还是个哥控。
两人在谈话间，已经来到了大爷说的程美琴的住处。
苏南枝看着眼前的大院子，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难怪程美琴以自己家里住得大为傲。
和学校的职工宿舍相比，眼前的院子都能住下好几户教师了，让她选，可不就不去职工宿舍挤，把分宿舍的名额给别人自己还能多个好名头。
顾破关见苏南枝停下了脚步，也确定了苏南枝是真的不打算给自己的初中班主任准备礼物了。
不过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的叫骂声，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难怪苏南枝不打算准备礼物，要不是说这里面住着老师，他还以为里面是住着哪家的泼妇呢。
“王正木，你别成天挂着一张脸，要不爽你也滚去大西北陪你那臭老九爹妈去？”
“看见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就倒胃口。”
“我也是命不好，嫁给你这个没种的男人，你一家子就应该早点死。”
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从门内隐隐约约的传出，倒是没有听见那个王正木的任何回复。
顾破关都忍不住为男人的超强的忍耐力赞叹了，要是他被人指着骂自己的爹妈，他肯定不会这么算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这个程老师的公婆还是“臭老九”？
在顾破关沉思的时候，苏南枝已经上前敲响了房门。
很快房门被打开，一个木纳着一张脸，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出现在门后。
男人看见苏南枝和顾破关后，有些疑惑，随后从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你们是找谁？”
苏南枝还没回复，门后就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一头现在流行的刘胡兰头，长相清秀干练。
顾破关忍不住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在看见里面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后，看向女人的目光多了一抹诧异。
他没想到刚刚尖酸刻薄的话竟然是眼前看上去干练斯文的女人说的。
“你们找谁？”
女人上下打量着苏南枝和顾破关，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苏南枝的脸上。
她觉得苏南枝有点眼熟，但是却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苏南枝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程老师，我是苏南枝。”
这话一出，程美琴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眼睛闪过一抹慌张，手上动作已经快一步就要把大门给关上。
“我不认识你，你们找错人了。”
她想要将大门合上，却被苏南枝用手抵住了大门。
“程老师，你可真的是贵人多忘事，我怎么说也当了你三年的学生，而且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你这就忘记了。”
顾破关有些诧异的看向苏南枝，他不否认苏南枝聪明，但是从苏南枝做的种种事情来看，他还以为苏南枝是那种在班上虽然聪明但是调皮捣蛋考试倒数的学生。
程老师听见苏南枝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什么苏南枝不苏南枝，我不认识。”
苏南枝将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菜干从口袋里拿出来，一脸困惑道：“你不是程美琴老师，那我给程老师准备的礼物怎么办？”
菜干被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样子，只能看出是很大一团。
程美琴眼睛一亮，就要去拿苏南枝手上的东西，却被苏南枝给多了过去。
“我刚刚仔细想了一些，我还真的曾经有个学生叫苏南枝。”
说着她上手就要接过苏南枝手里的包裹。
苏南枝再次快她一步将包裹给放到了身后，她似笑非笑的看向程美琴。
“程老师，您可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也怪我，当初怎么就想不开不读高中，要不然现在上工农兵大学的就是我，您应该也就能记得我了。”
听见工农兵大学几个字，程美琴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可不是吗？谁让你没这个福气呢，不过这都是命，你还是早点认命吧？”
听见这有些熟悉的话，苏南枝没忍住笑了出来。
要是不知道程美琴是个初中老师，谁听了这话不觉得她就是乡下那种坐在村头天天没事做说人闲话的老太呢。
哦，不对，把程美琴比做乡下老太都有点辱老太了，毕竟人家老太有这种思想是因为从小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而程美琴虽然初中没毕业，但是也算是有点学历。
至于程美琴为什么初中没毕业，却能成为初中班主任，这还归功于她有个好夫家……
想到这，苏南枝的视线忍不住看了眼程美琴身旁的王正木。
不过她很快就将视线收回，看着程美琴将今天的来意给直接说了出来。
“可是老天也可怜我，给了我改命的机会。”
“虽然没读高中，但是现在我也有机会报名参加高考。”
第237章 多生几个孩子
不出任何意外，刚刚脸上还勉强带着笑容的程美琴听见苏南枝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苏南枝，不是老师说话难听，考大学可不像是烤饼那么简单，而且你今年都十八九岁了吧？不好好想着嫁人，考什么大学，白费这个功夫。”
“你没事做就回家多生几个孩子吧。”
说完她朝着苏南枝挥了挥手，拿着包裹就想要再次关上大门。
苏南枝像是没看出她脸上的厌恶一般，还是笑眯眯的。
“程老师，谢谢您的关心，我考不考大学都是我的事情，麻烦您给我补个初中毕业证。”
程美琴可算是知道苏南枝为什么会来找自己了。
虽然她是个初中老师，能力也就一般，但是也知道报考参加高考的要求，也反应了过来，苏南枝是想要初中证明到时候可以去报名。
当年她就利用了手段让苏南枝没读高中，现在她怎么会让苏南枝有翻身的机会。
即使她并不觉得苏南枝在三年没有学习过后，能够考上大学。
程美琴：“丢了还怎么补办，你也考不上大学，别浪费时间了。”
苏南枝早就预料到程美琴不会配合，“程老师你迟早都会死，现在还活着干嘛？”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程美琴看着苏南枝笑意盈盈的脸，有些不确定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在她记忆中，苏南枝虽然学习成绩在学校里名列前茅，但是为人十分的内向，就算被她没事找事骂了一顿，也只敢红着眼睛和她说道歉。
她实在是不能把记忆中胆小的苏南枝和刚刚尖酸大胆的苏南枝联系到一起。
苏南枝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早晚要死，现在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顾破关看着苏南枝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震惊。
不是，姐，你上来就这么刻薄，后面还怎么放大招？
虽然这个程老师确实有点表里不一了点，但是也不至于上来就咒人家死吧。
听清了苏南枝说的话，程美琴一张脸差点气得铁青，指着她就骂道：“我可是你老师，这是你和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拉去批斗。”
苏南枝上下打量了眼程美琴，脸上的厌恶几乎没有任何的遮掩。
18岁之前的她可能是个胆小内向的人，但是经过婚姻和生活的磨砺，18岁的后她可以说是换了一个人。
想要讨好程美琴对于八面玲珑的她而言不是难事。
但是对着程美琴这样狗屎都不如的东西做小伏低简直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我什么样的人？我就是对一个人渣不礼貌就要去批斗？”
“那你这样对学生进行身体和心理虐待的人，造成学生退学和自杀，没有任何师德的人更应该去批斗。”
几乎苏南枝话还没说完，程美琴尖酸刻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是赵山花自己想不开。”
听见这个名字，苏南枝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自责，脸上的笑容也全部消失，“程美琴，你怎么敢再提起赵山花的名字，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怕赵山花会来找你吗？”
初中的时候，她父母双亡，再加上被秦家人洗脑的厉害，害怕给秦家人添麻烦，就算被程美琴针对，也都忍了下来。
赵山花的身世和她相似，也是父母双亡，但是要比她幸运一些，至少还有疼爱她的爷爷奶奶。
虽然日子清贫，但是也让赵山花上了初中。
只是赵山花在学校里也成为了程美琴出气的对象，那个时候的苏南枝不懂程美琴为什么会针对自己，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就知道有的人就是单纯的恶。
她上一世在程美琴的恶意下侥幸活了下来，赵山花没有她那么幸运，在一次又被程美琴辱骂和体罚后，放学后投河自杀了。
两天后，赵山花的尸体才从河里漂上来。
上一世大家对赵山花的死因众说纷纭，有说她是被人害死的，有说赵山花被人玷污才跳河自杀的，但是却没人想到过造成赵山花自杀的原因可能是程美琴从嘴里长出的无形的刀。
即使是她这个同样的受害者，也是在后来长大后才知道什么是pua，语言有的时候是最大的杀人武器。
程美琴瞳孔一缩，脸上露出明显的惧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没事就早点走。”
说着程美琴就着急的要再次光上门。
“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
下一秒，苏南枝却忽的拔高了声音。
“程老师，求求你了，你帮我补办一下我的初中毕业证吧，你想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了。”
程美琴不知道苏南枝为什么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是她知道不能让苏南枝继续闹下去了。
只是不等她开口，周围的邻居就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程老师，这是怎么了？”
“这个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有什么委屈和大家伙说说，大家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苏南枝擦去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水，听见周围人的话，像是得到了巨大的支持一般，她刚要开口说话。
程美琴抢在她之前开口了。
“我不认识这个女同志，她张口闭口就让我给她开初中毕业证明，好去参加高考”
“我都不知道她的为人，我可不敢给她开，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本来一脸关心看着苏南枝的人听见这话，看向苏南枝的目光瞬间多了怀疑。
“小姑娘，你这想要高考是好事，但是要走正道。”
“没错，要是没上初中就去正儿八经的初中好好学学。”
“是啊，你也不能让程老师为难啊。”
顾破关看见程美琴竟然翻脸不认人，但是更没想到她的人缘竟然意外的好，此刻见众人都维护程美琴忍不住反驳。
“程美琴是骗人的，苏南枝就是她的学生，她刚刚都承认了。”
顾破关的声音不算轻，周围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
只是……
苏南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嘲弄。
“程老师是老师，怎么可能骗人啊。”
“对啊，你这个男同志可别污蔑程老师。”
“程老师的为人，我们巷子里的人都知道。”
顾破关想要和这些人争论，想要让这些人知道刚刚程美琴的真面目，却被苏南枝给拦了下来。
“别和大家吵架，程老师说我不认识我，肯定是想要考验我。”
“也许就和程老师说的那样，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应该想着考大学。”
苏南枝一脸委屈，说出的话明显言不由衷。
大家听见这话，先是一愣，但是很明显大家对于程美琴的信任不是苏南枝这么一两句就能给破坏的。
忽的，人群里一个大妈忽的开口。
“光明，你来说说，你在学校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同志。”
众人的目光瞬间看向大娘身边站着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
大娘看向苏南枝，询问道：“小姑娘，你说你是程老师的学生，程老师是什么时候教你的啊？”
苏南枝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年轻男人，淡声道：“三年前，我初中毕业，我是六年前成为程老师的学生的，我想丁光明同学应该很清楚吧。”
大娘一拍大腿，一脸激动的拽过身旁的年轻男人。
“我家光明就是6年前考上初中，程老师就是光明的初中班主任。”
说完她转头询问丁光明，“光明，这个小姑娘是你的初中同学吗？”
丁光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的视线在苏南枝和程学琴之间来回移动。
最后他躲开苏南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低下头含糊不清道：“我没见过她。”
程美琴暗暗的松了口气，“这位女同志，你也听到了丁光明说的了吧？要是你真的是六年前做我的学生，丁光明不可能不认识你的。”
因为丁光明的话，可能有点怀疑的人此刻都站在了程美琴的身边，看着苏南枝的目光都有些不善起来。
“小姑娘，你没事就快点走，不然我们可就报警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还知道骗人。”
“快点走，快点走。”
苏南枝听见这些话，面色不变，一双眼睛看着丁光明，一脸嘲讽道：“丁光明，你就应该改改名字，别叫什么光明了，我看尿裤精就很适合你。”
丁光明瞬间脸色难看，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南枝说完这话，看向一旁洋洋得意的程美琴。
“程老师，你也别得意，毕竟水能载舟就能覆舟，你可要好好装一个好老师，不然……”
说完这些话，不再理会众人的表情，苏南枝十分干脆的转身离开。
顾破关看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这才急匆匆的跟上了苏南枝。
“苏南枝，刚刚那个丁光明真的是你的同学吧？”
他也不等苏南枝回答，继续询问道：“他为什么要装不认识你？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那个程老师为什么不愿意给你补办初中毕业证啊。”
“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个赵山花的事情是真的吗？”
苏南枝停下脚步，刚想要开口。
身后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苏南枝。”
丁光明跑得上接不接下去，对上苏南枝的清澈的双眸，本来要说的话却都卡在了喉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