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在顾西州的房间面前停了下来。
苏南枝心脏一滞,难道是刚刚有人看见了自己和顾西州说话。
高度的紧张让她没有发现自己不自觉往顾西州怀里缩了缩。
苏南枝身上穿着白色的棉布睡裙,睡裙的领口因为方才的拉扯有些松散,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顾西州捂着苏南枝唇瓣的手忍不住慢慢的摩挲了几下,看着苏南枝的眼神危险得让人心悸。
“林哥?你睡了吗?”
应圆的声音透过木门传了进来,打破了房间里的旖旎。
苏南枝已经顾不上此刻她和顾西州有多暧昧,心里的恐惧占了上风。
刚刚应圆看见她和顾西州聊天了吗?
会不会影响顾西州执行的任务。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她穿着白色睡裙,一脸求助的看向顾西州时多么能够撩动一个人的心。
顾西州看着苏南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苏南枝见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原本的紧张也变得有些窘迫,随后就是生气。
她瞪了眼顾西州,一脸紧张的等着外面应圆的反应。
“林哥?”
应圆见门里面没有响动,再次出声,甚至还敲了敲门。
顾西州微微蹙眉,听着应圆又敲了几下门,压低声音开口。
“找死吗?”
门外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又再次响起了应圆有些颤抖的声音。
“林……林哥,我喜欢你。”
顾西州眉头皱得更紧,住进苏家老宅后,他就注意到了应圆对自己的特别之处,只是他以为这只是小女生对一个长得好看的人的好感。
没想到这点浅薄的好感能够让应圆大晚上敲响他的房门来示好。
“滚。”
顾西州干脆利落的说出这句附和流氓人设的话。
下一秒就听见了门外应圆的啜泣声,还有小跑着离开的脚步声。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剩下顾西州和苏南枝两人的呼吸声。
苏南枝这才反应过来,她还被顾西州抱在怀里,姿势暧昧得让她刚刚冷静下去的脸再
她挣扎着想要落地,却发现顾西州抱着她的手没有放松,甚至还又紧了一些。
察觉到怀里忽然间僵住的身子,顾西州眼底闪过一抹不舍,这才将苏南枝放了下来。
“不好意思,刚刚情况紧急。”
苏南枝有些无措的点了点头,将手里一直紧紧拿着的小陶瓷罐塞进了顾西州的怀里。
“给你的。”
她微微一顿,“刚刚打到你了,对不起。”
刚刚那么多人盯着她看,她自然不能露怯,还要表现出自己不好惹的样子,虽然丢东西的时候留了力气,但是借着月光,她还是看见了顾西州裸着的上身肩膀上的红印。
顾西州刚开始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提战场上受的伤,就算是平时训练的擦伤都比被水瓢砸了要严重的多。
“没事。”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苏南枝点了点头,转身想要走,身后就响起了顾西州的声音。
“你和薛文在一起了?”
顾西州盯着苏南枝的背影,连眨眼都不舍得,想要从苏南枝的表情里窥探出一丝不可能。
只是苏南枝表情却分外的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不过她也没有给顾西州一个确切的回答。
“和你有关系吗?”
苏南枝神情淡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她不能否认自己还对顾西州有点心动,但是这点心动抵不上她更爱自己。
在顾西州拒绝了她之后,她就把自己的心动慢慢收了回来。
“男未婚女未嫁,还是父母定下的婚约,我和文哥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顾西州眸色暗沉,放在一侧的手紧了紧。
“你值得更好的。”
苏南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更好的?”
“是顾团长你这样的吗?”
顾西州语塞,他配不上苏南枝,甚至更准确的说他甚至不如薛文。
见顾西州没说话,本来淡定的苏南枝只觉得有一股无名文上来。
“毕竟顾团长就算是做了流氓,还有女同志暗松秋波的。”
“一般正经的男同志哪里有您这样的魅力啊。”
顾西州自然是听出了苏南枝话里的讽刺,他丝毫没有犹豫解释道:“我不知道应圆大晚上会来找我。”
苏南枝扯了扯嘴角,“我不在乎什么方圆,方三角,这些都和我没关系。”
“你要是真的这么热心,等到以后我和文哥结婚,给我送个大红包就行。”
说完不等顾西州反应,她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刚抬脚,她的手腕就被人给拉住了。
顾西州看着苏南枝瘦弱却坚定的步伐,只觉得这次要是什么都不做,苏南枝会离他越来越远。
他只能看着苏南枝和别的男同志结婚。
只要想到这个画面,他就控制不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苏南枝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顾西州,在看见他踌躇的表情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顾团长,按照你的想法,你不能生,所以不能算是男人。”
“文哥可能别的条件比不上你,但是至少可以给我一个孩子。”
“这不是比你强得多吗?”
“毕竟结婚就是为了生孩子,以后老了孩子才能够照顾我,让我安度晚年。”
“生的孩子越多越好,以后就有更多的人能够养我。”
“这样算来,我还是比母猪好点,毕竟母猪多下崽,猪崽可不会给母猪养老。”
苏南枝的话讽刺意味十足,顾西州听着,脸色却十分的苍白。
他想让苏南枝不要说这种话,却发现这些话不就是他心里想对苏南枝说的吗?
只是当这话从苏南枝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却不能忍受。
养儿防老这样的话,从某种意义上不就是贬低了人,将自己的后半身寄希望于一个还不存在的小孩身上,太荒谬了。
而他却潜意识认为苏南枝是这么世俗的人。
透过月光,看见顾西州脸上的迷茫,苏南枝长长吐出一口气,她把顾西州的手扯下。
“顾西州,以前我觉得你和别的男同志不一样,后来发现原来你也一样。”
“养儿防老?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也许我明天就死了,我还能指望自己还不存在的孩子?我只想要活在当下。”
“顾西州,我和你真的不适合,以后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
苏南枝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她以为顾西州会不一样,但是却忘记了现在的年代,养儿防老是基调,毕竟就算是后世,又有几个家庭能说生孩子不是抱着养儿防老的想法呢。
顾西州脸色惨白,在听到苏南枝说到死的时候,他的拳头再次握紧。
他从来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
只是他也不想和苏南枝做陌生人。
顾西州活了二十几年,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这么贪心自私的人。
想要苏南枝过的好,但是却见不得苏南枝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苏南枝其实不怪顾西州,就像是她说的那样,顾西州人很好,只是他们不合适。
“如果我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在苏南枝推开门的瞬间,顾西州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南枝没有回答,只是推开门的瞬间有片刻的了愣住,就很快离开了。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去做假设,只会给人带来困扰,却改变不了什么。
没有等到苏南枝的回复,顾西州此刻心里已经被满腔的后悔淹没。
就算是自私,他也想要揽月入怀。
“我不回家。”
鲁毛坐在地上,一边偷看黄宝贵的脸色,见他瞪自己,立刻一溜烟的爬了起来躲在了鲁伟岸的身后。
“爷爷,爸爸要打我。”
鲁伟岸将鲁毛护在自己身后,恶狠狠的盯了眼黄宝贵,“你是我们鲁家人,我看谁敢欺负你。”
黄宝贵眼睛眯了眯,对上鲁伟岸却不敢表露出任何的想法,只是讨好道:“我怎么会打毛毛,只是想着老住这太麻烦您了,想着回家。”
自从苏南枝搬进院子几天后,鲁秀云就闹着要回娘家,带着鲁毛回鲁家住到了现在。
本就对黄宝贵有些不满的鲁伟岸听见这话,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一个孤女还对付不了,也不知道你这个主任是怎么当上去的。”
“要不是秀云看上你了,就你这样的泥腿子别说入赘我们鲁家了,都别想着能进我家的门。”
黄宝贵低垂着脑袋,遮住了自己眼底的愤怒。
迟早有一天他要让看不起他的人都跪在他的面前求他。
“爸,你少说点吧。”鲁巧云见状,立刻打起了圆场。
只是她的话,引起了鲁伟岸更大的不满,“没出息的玩意,都成家的人还跑回家来。”
鲁巧云一脸委屈,“这是我想的吗?还不是那个苏南枝晚上就咳嗽,大早上就在院子里连嗓子,我们在堂屋吃饭的时候,她就开始要倒痰盂,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屎尿。”
说到这,她就气的一脸涨红。
虽然她没脸没皮的,但是因为家里生活条件好,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的长大。
和苏南枝那样一天倒三次痰盂的事情她觉得恶心,要不是结婚了,她在娘家都不倒。
实在受不了,她这才带着鲁毛回家了。
黄宝贵下班没人伺候她,只能也跟着来到了鲁家。
看着小女儿的可怜兮兮的样子,鲁伟岸又是生气又是憋气。
小女儿就是被他们惯的,未婚先孕找了个黄宝贵这么个泥腿子,就连一个乡下孤女都能随便拿捏她,真是没用。
只是再没用也是他鲁伟岸唯一的女儿。
“改天,我会请房管局的局长吃个饭,到时候你们回来。”
鲁伟岸这话一出,黄宝贵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光芒。
“谢谢爸。”
“到时候我要准备什么见面礼吗?”
鲁伟岸看了眼他,冷哼一声。
“我给你组了局,还想着让我给你出见面礼吗?”
黄宝贵虽然有这个想法,此刻却也不能承认,“我不是怕自己准备的礼物轻了点,到时候给您丢人吗?”
鲁伟岸却没有接茬,只是对着一旁在玩玩具的鲁毛道:“我们毛毛可不能像你爸这样没出息,什么都指着爷爷给做。”
鲁毛看了眼一脸讨好的黄宝贵,脸上满是鄙夷。
“我才不会像爸爸这样没用,以后我要和爷爷一样做厂长。”
“好,不愧是我们鲁家人。”
黄宝贵听着儿子贬低自己,心里有满腔的怒意,面上却还附和着。
“对,对,以后我们毛毛要和爷爷一样有出息。”
听见这奉承的话,鲁伟岸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不急不缓道:“苏家的人没死绝还找上门了,想要让房管局那老狐狸松口改房本,那准备的见面礼就不能少。”
“要是苏家的人都死绝了,这见面礼可就……”
鲁伟岸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黄宝贵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没人上门闹,苏家老宅写谁的名字都行,但是有人来闹,房管局局长就要衡量了。
能花小钱办到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花大价格呢。
黄宝贵给鲁伟岸倒了杯水,一脸的谄媚,“那个孤女蹦跶不了多久了,到时候爸您可要帮我们在房管局局长面前说点好话。”
鲁伟岸喝下水,点了点头。
没有追问黄宝贵打算做什么?做他鲁伟岸的女婿可不只能只会嘴上说好听的,心还要够狠。
一个有意奉承,一个享受奉承。
场面看上去一时之间倒是十分的和谐。
吃了晚饭,黄宝贵脸上的笑,在离开鲁家后彻底消失。
特别是在听见鲁毛又哭闹着不想回家后,他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你再吵,我就揍你了。”
鲁毛虽然熊,但是还算是有点眼力见,见黄宝贵不耐烦了,立刻就停下了哭闹。
不过心里却想着下次回到爷爷家,肯定要和爷爷说没出息的爸爸又凶他了。
鲁巧云看着儿子害怕的样子,有些责备道:“毛毛就是喜欢呆在我家,你凶他干嘛。”
黄宝贵眼睛一瞪,她接下去的话就不敢说了。
见状,黄宝贵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丢。
“你们先回家。”
说完背着手转身就走。
鲁巧云:“天都黑了,你去哪?”
黄宝贵没有回答,走进巷子里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鲁巧云看着不见人影的街道,长长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当初嫁给黄宝贵是不是出了错。
黄宝贵七拐八拐后,确定没人注意到他,很快就敲响了小美家的院子。
院门很快就从里面被打开,小美抱着孩子一脸笑容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黄宝贵只觉得本来的烦躁瞬间都舒畅了不少。
贤惠的妻子,乖巧的儿子,这才是他黄宝贵应该拥有的。
黄秀梅站在院子里看见自家弟弟脸上的笑容一脸无语,上前快速将院门给合上了。
“也不知道注意点,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她的嘀嘀咕咕无人在意,还很快就被人打断。
“二姐,你快去做几个菜,宝贵估计还没吃晚饭呢。”
黄秀梅翻了个白眼,这骚狐狸倒是知道使唤人。
她可不想动,不过想到等下要说的事,她眼珠子一转,还是听话的去了厨房。
虽然自从收养了苏南枝后,黄秀梅就很多年没做饭了,但是这段时间在小美家做免费保姆也算是找到了干活的记忆。
她很快就做好了晚饭。
黄宝贵抱着长得和自己十分相像的孩子,脸上满是笑意。
见饭菜做好了,他这才依依不舍将怀里昏昏欲睡的孩子递给她。
“宝贵啊,过两天我打算就走。”
见黄宝贵心情不错的样子,黄秀梅立刻开口了。
黄宝贵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黄秀梅,“二姐,我还没带你逛逛舟山县呢。”
黄秀梅撇了撇嘴,她这个弟弟要是真的想要带她去逛逛,还会让她来给这个小三做保姆?
不过谁不会装啊。
“你外甥阿烈不是结婚了吗?我这个婆婆都还没见过儿媳呢。”黄秀梅说到这一,挤出一脸的笑容。
因为知道黄宝贵见人下菜碟的本性,她没说秦烈结婚的对象是个二婚带娃的普通女人,只说秦烈的对象条件不错。
黄宝贵也没看出来,此刻听见黄秀梅提起自己有出息的外甥,也是来了点兴致,对着一旁的小美道:“小美,你把我上个月拿回来的那个人参拿出来,到时候给我姐带上,就当是我这个舅舅送的新婚礼物。”
黄秀梅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不过人参不能吃不能喝,只能治病,她一时半伙还真的用不上。
“我替阿烈谢谢你这个舅舅。”黄秀梅笑得更加开心,很快她就搓了搓手,“你能借点钱给姐吗?”
“我出来的急,身上没带什么钱。”
她从村里来到舟山县的路费都是找人借的,现在兜里一毛钱都没有。
因为害怕秦有粮,她也不打算回村里,打算直接从舟山县坐火车去部队。
黄宝贵因为看好秦烈,倒是不吝啬借给黄秀梅钱,他刚想要答应,在看见黄秀梅一脸紧张的样子,到了嘴边的“好”又给咽了回去。
“借你钱可以,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黄宝贵一脸笑意,却看得黄秀梅后背发凉。
黄秀梅:“什……什么忙?”
黄宝贵:“不是什么大忙,很简单。”
黄秀梅更加疑惑了。
“苏南枝有点太吵了,你这个前婆婆是不是要好好教教她。”
一听见苏南枝的名字,黄秀梅立刻就想到了被抓去批豆时候的场景,身子立刻打了个激灵,丝毫没有犹豫就是摇头。
见状,黄宝贵面露嫌弃,他这二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出息,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他外甥那个人才的。
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用你做什么,只需要你去抓奸就行。”
黄秀梅表情一僵看向他。
抓奸?抓谁和谁的奸?
黄宝贵见她态度动摇,低声和她说了自己的打算。
五分钟后,黄秀梅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
“好,到时候我去抓奸,你可要给我钱啊。”
她在离开村子的时候,听秦有粮说过,秦烈出了事需要用钱。
到时候把苏南枝的事情给处理了,让黄宝贵把房子钱分给她一半,到时候还能给秦烈钱。
黄宝贵丝毫不意外黄秀梅会答应下来。
毕竟就算黄秀梅再蠢,也姓黄,和他一样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黄宝贵吃完了饭,很快就离开了小美家,不过他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