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好好养病吗?怎么来了?”
郁明:“我见到赵靖川了,他说稽查司奉旨彻查江南节度使窝藏镇北侯逆党一事。方才我进城,正好撞见稽查司的人进城。那孩子在哪?我将他带走。”
陈渡:“你见到淮王了?那你……”
郁明颔首:“是,我也见到温家阿姐了。这事不重要,舅舅,那孩子在哪?”
陈渡:“此事你莫要再管了。岑成在你那是吗?我一会便派人去接他。你带着你舅母出城住一段时日,我会解决好一切的。”
郁明皱眉:“舅舅,那封信里到底是什么?”
陈渡:“没什么,就是柔儿托我要照顾好那孩子。仅此而已……”
陈渡的话,郁明一丝都不信,郁明沉了沉眸。
“舅舅,莫生是不是也在你手中?”
陈渡拧眉:“我说了,此事你别管了。”
看到陈渡的反应,郁明心底如明镜:“舅舅,您最清楚我的性子,今日,您若不将那孩子交给我,我是不会走的。”
舅甥两僵持之时,管家来报。
“主公,二公子。外头来了位小娘子,说是二公子的夫人。”
舅甥两齐齐转头,都皱着眉头。
“请进来。”
来苏州这么久,终于登了他舅舅的府门,冯十一自然也不是空手来的。
冯十一在前头走,忠平在后头走,进入正厅之时忠平将抗在肩头的人砰一声砸在地上。立在正厅内的舅甥两齐齐将视线落去。
被忠平砸在地上的人一身黑衣,阖着眼昏迷不醒。
看着那黑衣人,郁明不知为何眼皮一跳,而执掌江南的堂堂节度使却难得一愣。
“这是?”
忠平:“方才我和娘子一路而来,发现此人隐匿行踪一路潜到了节帅府外,形迹十分可疑,我便将他敲晕了。”
事实是,忠平什么都没发现。是他女主子骑马骑的好好的,突然让他呆着别动。待他女主子再出现时,手上就拖了一个这么生死不明的黑衣人。
忠平的话看似流畅,实则满满心虚,郁明一听便知此事恐有隐情。看向立在一侧一脸淡然的冯十一,郁明面容晦涩不明。而陈渡,只是皱了皱眉便让管家将人带下去。
管家转身就要去唤人,忠平自告奋勇。
“我来吧。”
刚将人丢在地上,又要扛起,忠平拎着黑衣人的后领正想用劲,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忠平定眼看去,一个令牌从黑衣人的袖口滚出,滚到了管家脚下,管家弯腰捡起,再定睛一看,脸色大变。
“这是稽查司的腰牌……”
“稽查司?”
看着地上的那个黑衣人,陈渡沉下了脸。而管家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腰牌递了上去。陈渡接过一看:“是稽查司的腰牌。”
郁明:“他们刚进城便来夜探,显然不善。”
陈渡拧眉看着地上的黑衣人陷入沉思。而忠平趁机偷偷瞄了一眼女主子。
这怎么一出手就抓了个稽查司的,这还真有些棘手了。
而冯十一,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心干了坏事。她偷偷挪到郁明身侧,伸手戳了戳他的腰,然后悄悄道:“要不,趁人没醒,我将他放回原处。”
郁明听到了,但他看向了忠平:“他可有看清你的脸?”
忠平被问的一愣:“啊……这……”忠平看向挪到自己主子身后的女主子,只见她悄悄摇了摇头。忠平这才直起腰板,确定道:“没有,没看到。”
忠平和她之间的眉眼官司怎么可能瞒得过郁明,他也是故意问忠平的。眼下境遇虽不妙,但郁明心情却莫名轻快了些,他转眸看向自己的舅舅。
“舅舅,将腰牌放回去,趁人未醒前将人送出府吧。稽查司的人刚到,不宜与他们交恶。”
陈渡点头:“只能如此了。”
忠平帮着管家将人带了出去,正厅内就剩下三人。有冯十一在,陈渡有些话也并不好说,他只能轻咳一声道:“你舅母一直挂心着你们,既然进府了,今夜就别走了。我着人给你们收拾院子。”
陈夫人知道郁明夫妇二人进府,颇为欣喜。见到郁明后拉着他看了又看。
“都病着怎么还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郁明点头:“好多了。惹舅母担忧了。”
陈夫人:“你惹我担忧的还少吗?”见冯十一在赏花没看他们这侧,陈夫人又偷偷道:“怎么来这了,十一她……”
郁明接话:“她都知道了。”
陈夫人大松一口气:“本该如此,同为夫妻,本应互相坦诚。”
看着几步之外的人,郁明垂眸笑笑:“舅母,娘子她晚膳还未用,还得劳烦舅母让厨房送些膳食来。”
陈夫人惊诧:“都这时辰了,怎么还未用膳。你也还未用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的鱼羹。”
郁明:“不用这么麻烦的。”
陈夫人哪容他拒绝,当即就带着侍女嬷嬷往厨房去。
陈夫人走后,郁明走到了站在花前的冯十一身侧。
“娘子,我们聊聊。”
冯十一回眸:“好啊。”
牵着她的手到亭子下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郁明才开口。
“娘子说,昨夜出院是为了我的事,后来忠平追上娘子时,娘子所去方向正是枫林居。所以,娘子此前出院,也是去了枫林居吗?娘子为何会觉着枫林居与我有关。”
都到了这时候,冯十一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夜我会出现在春风楼,是因为以前的旧人接了对镇北侯府一行人的截杀单子,他们又托我去护个单。而下单的单主要求是镇北侯府一行人到了江南江南见到一个故人再下手。所以那夜我在春风楼才会看到了你。那夜见到你后我自然没有下手,只是让人把岑成关起来问了几句话。而当夜对镇北侯府世子下手的那行人也失了手。很快,就来消息说单主撤了单。我打听了下,说下单的单主就在苏州城,而且就住在枫林居里。所以,我才上山。可我昨夜问过赵靖川,他说自己没有下截杀单,不仅如此他还派人护送着镇北侯府一行人到苏州。”
她说了许多,比起有人暗中买凶对镇北侯府一行人下手,郁明更关心她是怎么想的。
郁明:“娘子既然从岑成口中问出我的身份,就不恼怒我瞒你吗?非但如此娘子还费了这么多心思。”
冯十一:“你都在竹溪镇住了十年,显然早已抛下这层身份,既然抛下那便是过往。我也没有将我的过往告诉你,我为何要恼怒你瞒我。我费劲心思……其实也没费多少心思,我只是想尽早解决掉这些麻烦,我本以为这样便能带你离开,好继续过之前的清净日子。可如今看来,这显然是不成了。
你说的没错,事关你父兄,你不能不在意。如今又牵扯到你舅舅。你更是无法离开。我尊重你,不会强求你跟我走。所以你也得尊重我。我费劲心思金盆洗手,不是为了过这样复杂的日子。所以你也不能强留我。你更不能因为我会对你心软,就用你的命和你的身子当砝码。你继续这样折腾你的身子,也许可以留我一段时日,但是,这只会耗尽我对你的耐心和最后情意。”
她说了许多,没有那夜的怒火加持,她很冷静,冷静到让郁明清楚她说的都是她心底真正的念头。
他不和她走,那她也不会留。
这也让郁明明白,她想走并非是因为他揭破了她的身份。而是,他接下来要面临的一切与她想要的生活已全然背离。即便他没有揭破她,这一日也会到来。
看着她的明艳面容,郁明心底酸涩不已,他牵住她的手,不断摩挲着。
“如果我保证这一切不会牵扯到你呢。我会给你想要的平静生活,我也会像在竹溪镇一样每日陪着你。你只当我还是那个教书先生,若我出门,你也只当我去学馆了。这样,可行?”
冯十一抬眸看他:“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郁明苦涩一笑:“我知道,我只是……不愿你离开。”
毕竟是自己花心力好不容易得到的男人,就此放手,其实冯十一心中也并不好受。
“你不是本就想送我去杭州城吗?我离开,也是你所愿。”
郁明:“这不一样。”
冯十一自然知道这不一样。
“那你想如何?”
郁明自然想她不要离开。可就如她所言,这一切是他的事,她尊重他,他也应该回以尊重。
垂眸看着被他牵在手心里的手,郁明沉思了许久。再次抬头时,郁明神情终于坚定。
“给我一年,一年之内我料理好这一切。娘子若不愿去我安排好的庄园,去他处也行,只是不要断了行踪和联络。让我知道你在何处,一切是否安稳。一年后,我便去寻娘子,然后我们再过回我们原有的日子。这样可好?”
冯十一思索片刻。
这似乎已是最好的法子了,她其实可以完全抛下他,但他宁愿自虐身子也要对她穷追不舍,她对他,也终究狠不下这样的心。而她,确实也是喜欢他,要再寻一个似他这般处处合她心意的夫君也确实难。
不过一年,过的也快。
冯十一:“好。”
见她答应,郁明大松一口气之余还是觉着酸涩。
郁明:“娘子把忠平带上吧。”
冯十一挑眉:“你这是得寸进尺?”
郁明:“我只是担忧娘子照顾不好自己。”
冯十一:“不要,老赵也留给你。我能照顾好自己。”
郁明:“那娘子想好去何处了吗?”
冯十一皱眉沉思,良久她抬眸:“先回竹溪镇一趟吧。小花丢了,我去把她先找回来。”
郁明讶然:“何时的事?”
冯十一摇头:“不知。”
郁明:“那娘子打算何时走。”
冯十一:“明日就走。”
转道来节帅府,冯十一本就想把话与他说明白。但她也未曾想到他会定下这一年之期。可不管如何,他们也算是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听说她明日便要走,郁明几度张口想说话,可最后他都咽回了肚子里。
用过陈夫人亲自送来的晚膳,郁明也打消了本要寻他舅舅继续问话的念头。他拉着她上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不许断了行踪和联络,不许多管闲事,不许以身犯险,更不许看其他男子。”
他诸多不许,也成功让冯十一斜眼瞪他。
“管的倒多!”
郁明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娘子就没话想对我说吗?”
冯十一:“说什么?反正你若不养好身子,到时候还病怏怏的,我另寻夫君就好。你若是敢碰其他女子,我把你手剁了就是。何需多费话。”
郁明心中本难受得紧,听她这么说,只觉哭笑不得。
面对她丝毫不留情的嘴,郁明只能选择用自己的唇将她的嘴堵上,然后又用自己修长的手指挑着她让她没有心神思索其余的话,送她攀上巅峰时郁明咬着她的耳垂再次道:“不许看其他男子。”
说一回便也罢了,说两回,好似她是什么贪色的女子一般。
沉浸在余韵中,冯十一翻了个白眼懒得回应他。
懒懒躺着,冯十一眼睁睁看着他拿着她的小衣擦拭着湿漉的手,抬起有些酸软的腿,冯十一踢了踢他。
“前两夜,你舅舅被一群死士伏击了。那群死士身手利落,牙后藏了毒,背后之人只怕来头不小。”
郁明擦手的手一顿。
“娘子怎么知道?”
冯十一淡然回:“我正巧撞见的,顺手帮你舅舅解决了几个。本想抓一个问问的,可惜他服了毒。”
她很是淡然,郁明却不免皱眉。
“娘子救下舅舅,我很是感念,但如此危险之事,娘子下回切莫再做。”
若不是才见过她身子,知道她毫发无损,郁明必然早已大惊失色。
冯十一瞪他:“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郁明:“我哪敢瞧不起娘子,我只是担忧罢了……”
她如此行事,让他怎么放心她独自离开。而郁明并不知道,若不是因为牵扯到他,冯十一是个诸事不沾的性子。
一夜,可以很漫长,也可以很快。对郁明而言,置身黑夜时,他只希望这一夜永远不要过去。可待天明,他又坚定了心志。他会尽早料理好这一切,然后去寻她。
郁明提出要回宅院时,本以为郁明会寻他而空等了一夜的陈渡还有些惊讶。
郁明:“我此行是为送她出城。她出城后,我身侧再无牵挂。我希望舅舅也莫要再瞒我。我已经向温家阿姐调回了韩盛一行人,舅舅若不愿意说,我便自己查。待我回来,只盼舅舅能给我个答案。”
郁明态度坚定,甚至可以说是坚决。而他的态度
也让陈渡一愣。
陪着她回宅院,郁明很是平静。平静看着她收拾了包裹。
她将此行来苏州他给她买的衣饰装了大半,随后她又从箱笼底拿出了那两柄长刀。
拿出长刀后,他脸色依旧未变,冯十一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
“你翻过我箱子是不是?”
郁明平静的脸裂开:“娘子,我……”
冯十一抬手:“别说了,我都要走了,不要让我忍不住揍你。”
郁明脸上瞬间写满愧疚,而冯十一大度选择揭开不计较,不但如此,她还瞥了一眼箱底的黄金。
“箱子里的黄金留给你吧,钱多好办事。”
郁明哪能要她的银子,非但没要,郁明还给她塞了一个匣子。
“娘子将这个匣子带上,里头有之前舅舅舅母给的,还有我新添的。至于这些黄金,太过重,娘子不好带。我替娘子保管着,到时候还是娘子的。”
“我不要,我有。”
冯十一真有,之前从褚十三那拿的,足够她逍遥胡吃海喝十年了。实在不够,她再去挖褚十三藏的黄金便是。
郁明:“不行,得带上。”
明明是要离别,夫妇俩却只想把银钱留给对方。而夫妇俩的拉扯最终也因为老赵的到来而中止。
“这是在做什么?”
见到老赵来,冯十一才想起他的存在。
“我出门一段时日,你就留在这吧。”
老赵什么都没说,直到冯十一拿着包裹上马,在郁明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疾驰而去后,老赵才道。
“放心吧,她不会不要你的。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的。”
郁明侧目:“娘子她……”
老赵拍拍他的肩,笑得意味深长:“郁少将军放心吧,用不了一月她就会回来的。”
郁明:“你怎么知道我是……她与你说的?”
老赵摇头:“她什么都没说,我自己猜出来的。好了,回去针灸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你身子再不养好,她便是回来也要嫌弃你的。”
郁明虽对老赵的话半信半疑,但老赵说对了一点,那就是他确实得养好身子了。再不养好身子,他床事不行这事在她那只怕是翻不了篇了。
昨夜那般万分不舍她,他都不敢对她动真格,生怕因为病着而露了怯,让她又嫌弃他…
第50章
一人一马,独自策驰在风清云清的山林间。冯十一体会到天下之大,我身自由,四方任我逍遥的洒脱感。
待找回王小花,她便可以随性而行。
尝天下美食喝天下美酒,然后戏天下美男?
想到美男,冯十一脑中突然浮现了一张委屈巴巴还满眼怨念的脸。
冯十一啧了一下,甩甩头。
走都走了,他又瞧不见……
来苏州时,顾虑着他病了所以选择一路乘船而下。再回竹溪镇,冯十一选择一人一马这速度自然也快了不少。
只不过,冯十一也没那么急着赶路,她已经让时寅去了,说不准待她到竹溪镇时,时寅已经将王小花找回来了。因此,花了两日快马赶回竹溪镇所在的州府时,冯十一便寻了处酒楼住下歇脚了。
这竹溪镇所在的州府,宣州,繁华并不逊色于苏州,坐在酒楼里,有大把银票傍身的冯十一尝到了美食也喝到了美酒,唯独没有见到美男……
半倚在栏杆上,冯十一端着酒杯睨眼看着一楼人来人往间那些衣着素雅的文人书生,不由心生比较。
这人不如他高。
这人不如他俊。
这人一看也不如他有学问。
半壶酒落肚,冯十一兴致缺缺。
就在冯十一打算移回视线时,一楼大堂传来动静,冯十一探头看。原是传菜的小二没看路,不小心撞了一个女子满怀,端着的菜撒了一地也沾了女子一身。
小二慌忙道歉,女子身侧的男子不怪罪小二反而转头拧眉训诫女子走路怎不看着些。男子高高在上,嘴脸难看。明明女子没做错什么,可见夫君斥责,女子顾不得自己一身脏污便急忙柔声认错。看着此番场景,冯十一不由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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