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立刻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搜包这个环节充满兴趣。
林见月却突然开口:“我可以配合,但只能让这位警官搜。”她抬手指了指伊达航,“其他人,包括小朋友,都不能看。”
柯南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疑惑。高木也愣了一下:“这……”
“听说日本是个非常注重个人隐私的国家,”林见月语气平静,又带着点胁迫,“我想,这样优秀的国家,一定不会强迫我向所有人展示我的私人物品。”
伊达航看了她几秒,点头:“可以。”
他接过林见月的包,和她一起走到咖啡厅角落。
拉开拉链时,伊达航的动作顿了顿。包里除了常见的个人用品,还有一本露出边角的《名柯》漫画,正是今早她带出门的第二卷。
伊达航的表情更微妙了,抬眼瞥了林见月一眼,低声说:“你记得藏好漫画。”
林见月蹲在伊达航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低声开口:“警官,你为什么认识我?”
伊达航笑笑:“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伊达航,你应该知道我。前两天,零给了我一张你的画像,让我帮忙留意你。”
“你们在找我?”
“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零说等他有空了会亲自解释。”他顿了顿,补充道,“别担心,东京警察是很可靠的。”
林见月没有反驳「东京警察很可靠」这句话,她杵着下巴稍作思考,重新翻开了漫画书。
画卷里,柯南正拉着高木嘀咕:“高木警官,那个姐姐好奇怪啊,为什么只让伊达警官搜包?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高木挠了挠头:“可能真的有不想让人看的东西吧……”
“你这漫画!”伊达航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满眼诧异,“居然是实时更新的!”
林见月点头,把漫画往包里塞了塞。走到柯南身边蹲下,视线和他平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表情很认真:“柯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哦。”
柯南愣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空白。
“骗你的。”林见月又笑了,在柯南头顶揉两下,起身回到座位,重新打开平板开始画画。
余光里,江户川柯南的注意力已经从命案转移到她身上,围在她周围探头探脑。
伊达航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就理清了线索。
她和红发女人的嫌疑被排除,最终锁定是黑帽衫男人因为长期被抢成果,一时冲动下了杀手。
案件解决时,咖啡厅门口传来熟悉的引擎声。林见月抬头望去,白色私家车停在路边,和昨天萩原研二开的那辆一模一样。
“林。”
萩原研二从驾驶座下来时,伊达航也同步向林见月走过来。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研二的同期。他们老喜欢喊我班长,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像研二那样喊我班长。”
他呵呵笑着,把胳膊搭在旁边的柜台上:“老早就听说过你了,这么多年总算得以一见。来的时候瞧见你,怕你被命案吓到,特意发短信把研二喊了过来。”
林见月看着他,骤然理清思路。她眨眨眼,表情微妙:“伊达警官,研二是不是没告诉你,我其实从来没有把他当做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而且昨晚我刚和他大吵一架,还让他滚,不要靠近我。”
伊达航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萩原研二快步走进来。
看到林见月,他眼睛一亮,径直朝两人走来,语气自然得像碰巧路过:“好巧呀见月,我下班路过,想来买杯咖啡,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他的话没说完,就注意到伊达航僵硬的表情,以及林见月平静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
萩原研二的笑容瞬间收敛,试探着看向伊达航:“班长……你该不会把我要来接人的事提前说出去了吧?”
伊达航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林见月看着萩原研二瞬间变得紧张的脸,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拎起包,转身朝门口走。
在经过萩原研二时,她脚步稍顿:“外面好热,可以拜托你送我回去吗?”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
路过伊达航身边时,他还不忘压低声音:“谢啦班长。”
第13章
高桥死后,林见月确实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老师最器重的弟子,但她也付出了相对应的代价——原本应该属于高桥的那部分工作全部积压在了林见月身上。
林见月的老师是个好说话的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她主动从林见月手里分走了一部分工作,但即便如此,又要赶作业,又要交稿的林见月还是忙得一周都没离开过书桌。
这期间,降谷零不知从哪弄来的手机号码,给林见月打过一个电话。
“你好,林见月。我想和你见一面,这事关你的安危。”
对方没有道明身份,但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林见月便辨认对方独特的嗓音。
她心下了然,开门见山道:“和我推特有关?”
“你知道了?”
“嗯,今早刚发现。”但她太忙,工作像雪花一样飘下来,连睡个安稳好觉都够呛,根本抽不出时间难过。
“今天方便见一面吗?”
“好啊,我们在哪——”
林见月握着手机刚要站起身,电脑屏幕上突然弹来老师的消息:『明天就截稿的那幅画,搞定了吗?』
她盯着PS里只铺了色块的半成品,沉默一瞬,又坐了回去:“安室先生您急吗,要是不急,我们下次再约吧。”
“……”电话那头静了静,隐约能听到小狗在房间里跑动的声响。过了会儿,降谷零的声音才传过来,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行吧,也不是特别急,那我过两天再联系你。”
听着手机那头迫不及待的忙音,打工皇帝降谷零陷入沉默,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其他打工皇帝以工作为由给拒绝。
挂了电话,林见月继续改画。直到指针指向数字4,最后一个文件被拖进邮箱发出去,林见月才一头栽倒在床上,直接关机。
再次睁眼时,窗外的白日高照,手机在枕边震个不停。
是宫本由美的短信。
『林,晚上要不要来联谊?』
『这次是友谊向联谊!我喊了刑事部的朋友,超厉害的警花!』
『田中也来……但你放心,我会盯着他的!』
『拜托拜托,求你了,来吧。』
『当面拒绝他让他死心。』
『别担心,我朋友体术超级强,她会保护你的。』
林见月划着屏幕,仿佛能看到宫本由美对着手机鞠躬的样子,她甚至能透过满屏的文字猜出宫本由美曾遭遇了怎样的纠缠。
林见月不懂日本人发消息前要先堆一百字敬语的规矩,也搞不清他们绕来绕去的人情。但她猜得出,宫本由美不好意思强硬拒绝田中的纠结,也不知道她对田中的抵触,只好出此下策,求她出面。
林见月垂眸,思考过后回去一句『好。』
她不想让朋友难做。
更何况当初是她主动提出参加联谊,宫本由美好心接纳了她。没道理把烂摊子甩给宫本由美。
手机里还有条未读消息,来自萩原研二,发在三小时前:
『被我救助过的一个被绑架的孩子,她父母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时间是今晚,要一起去看吗?』
又是今晚?
林见月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选择拒绝:『不行,我有其他事。』
刚放下手机,那边就秒回了张表情包
是只耷拉着耳朵、看上去像受了委屈的边牧,头顶被萩原研二用拙劣的画技添了几缕三七分刘海,像极了他本人。
林见月盯着手机上又萌又委屈的研二特制狗狗表情包一阵沉默,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幼稚。”
联谊的场地在间西式餐厅,水晶灯吊得很低,明显的位置却缺了几颗水晶吊坠,一看就知疏于保养。
西南角的位置摆放着一台有些旧的白色三角钢琴。
林见月刚坐下就看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高木涉。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正和身边的女警说话,耳朵红扑扑的。那女警留着利落的短发,眉眼明亮,应该就是佐藤美和子。
林见月暗自松了口气。
她先前还担心自己的出现会煽动掉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之间的恋情,现在看来,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天呢林,你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田中有多烦人,早知道我上次联谊就不喊他了。”宫本由美从洗手间出现,用已经烘干的手紧紧握住林见月。
她热情地揽住林见月,正要向佐藤几人做介绍,餐厅门口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田中捧着束粉玫瑰走进来,目光精准地锁定林见月,笑得一脸灿烂。
看到玫瑰花的瞬间,林见月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幸好田中没有完全疯,买的是粉玫瑰。他要是捧着一束红玫瑰进来,她现在就能掀桌走人。
“见月,好久不见。”田中把花往她面前一推,“上次联谊太匆忙,没来得及要联系方式。”
“抱歉,”林见月没接花,语气平淡,“我上次来只是好奇,没打算找男朋友。”
“做朋友也可以啊。”田中锲而不舍,把花往她手边又送了送,“我在机动队工作,你要是遇到危险或者麻烦,打我电话,我保证立马赶到。”
宫本由美一直很紧张地注意着这边,见状她连忙笑着岔开话题:“说什么立马到,就东京这堵车情况……你们机动队是不是都喜欢超速驾驶,你们萩原队长就经常吃我罚单。你小心别被我逮到哦。”
田中笑起来:“谁比得过队长啊,他那车技,我都怀疑他是汽车特技演员转行来当警察的了。”
“这么说,遇到危险打给你们队长,比打给你管用?”林见月突然开口,语气慢悠悠的,“他能来得更快。”
田中脸上的笑僵了僵,干巴巴地说:“队长忙得很,职位又高,哪会管这种小事。”
林见月杵着下巴笑笑,没有说话。
这时,台上传来一阵旋律。一个年轻的男招待生坐在钢琴后面,行云流水地演奏出一曲《月光》。
这次联谊的餐厅只能算中端,这种地方不会请专业的钢琴演奏者,多数情况都是去音乐学院低价抓一只大学生。
“你们有人知道那架钢琴的牌子吗?”田中突然指着钢琴问,眼神里带着点炫耀。
其他人纷纷摇头,林见月也默不作声。
但显然有人不想她的存在感就这么消失。
“见月,你知道吗?”
被特意点名,林见月眼底流过一丝不适。她平静而克制的保持着微笑,也跟着缓缓摇头。
“是雅马哈吗?”高木涉问。
“是伊特娜,日本本土牌子。”田中得意地扬起下巴,“伊特娜是雅马哈和竞争对手打得最凶的时候推出的副品牌,但质量一点不比其他家差。”
高木好奇地问:“田中前辈知道的好多,弹琴也一定很厉害吧。”
田中立马摆出谦虚的样子:“只是作为兴趣学过七八年,勉强也算半个古典乐资深爱好者,平时会去听听交响乐的演奏会。”
高木特别捧场,眼神清澈得像大学生,他也确实是个心灵干净清澈又充满正义的人:“哇好厉害,我对音乐就一窍不通。”
“不懂音乐也挺好的,你是不知道专业交响乐团的门票有多贵。前年有个中国国籍的钢琴大师,他的门票A席从4千日元一路飘升到1万日元,我最后也只舍得买了一张观感不好的B席。”
林见月手指针扎般缩了下,眸色发暗。
前年,中国,钢琴大师。
田中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站起身整理了下领带:“见月,你等着,我去给你露一手。”
他跟餐厅经理说了几句,居然真的被准许上台。坐上去前,他特意朝林见月挤眉弄眼,仿佛在说“看好了”。
林见月也如他所愿,杵着下巴,冲他扯了扯嘴角。
是要如何?
一个只在课余时间练琴的业余者,居然要在她这个两眼一睁就是弹琴,并且风雨无阻弹了十八年的人面前炫耀琴技。
田中选择的曲子是《菊次郎的夏天》,演奏完毕,台下响起窸窸窣窣的掌声。
他昂首挺胸地走回来,坐到林见月对面:“献丑了,好久不弹,都有点生疏了。”但脸上满是对自己刚才表演的满意。
他故作谦虚:“你觉得怎么样?”
林见月意味深长:“田中先生,你确定要让我评价吗?”
“当然,这首曲子就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田中絮絮叨叨道,“虽然比不过大师,但我自认为比很多业余爱好者强。而且——”
“久石让的经典作品,去掉了复杂的装饰音,右手旋律轻快活泼,左手则简化成单音,是适合初学者的简易版。还不错,作为业余爱好者,勉强能打个7分。”
田中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虽说进行了简化,但说是初学版也太……而且怎么才7分,见月你不太懂这其中的门道,所以——”
林见月笑笑,没说话,直接站起身。
她走上台,向着观众——或者说食客的方向行了个标准的礼,随即坐下。
林见月演奏的也是《菊次郎的夏天》,却是更复杂的原版。
右手在高音区飞速跑动,左手则需要进行低音区的大跳,手指分开到八度甚至是十度。偶尔的双手交叉配合,更是完成得行云流水。
整首曲子旋律丰富,似夏日鸟啼蝉鸣,带着童年午后的慵懒和冰镇过后的西瓜清甜。
一曲毕,场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两秒后,掌声像炸雷一样响起来。有人站起身举高双臂鼓掌,有人吹着口哨叫好,连佐藤美和子他们也露出震惊的神情,机械地重复着拍手的动作。
林见月优雅欠身,走下台。
她讨厌钢琴,讨厌那些被父亲逼着练琴的夜晚,但指尖的记忆骗不了人。音乐早就刻进她骨子里,成为流淌在她血液里的一部分,哪怕恨得牙痒痒,也甩不掉。
林见月坐下时,田中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其他人则一脸震惊。
林见月故作谦虚,眼含笑意:“钢琴牌子我确实不懂,不过……”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田中:“无论我走到哪,都会有人为我准备最好的钢琴。所以我只需要认识金字塔顶端的那几架钢琴。”
话音刚落,手机震了震,降谷零发来的:『现在有空吗,见一面?』
林见月回:『有。』
『我让萩原去接你,把地址发给他。』
林见月发完消息,重新看向田中:“田中先生,恕我直言,如果您真的关注古典音乐,就该知道我父亲的名字。他去年还受邀在东京歌剧城音乐厅表演。”
林见月讨厌父亲,甚至是憎恶,但她又不得不承认父亲的天赋和才华,他确实对得起音乐世家才子的名号。
田中已经隐隐猜出真相,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随即碾着后槽牙不死心地问:“你父亲是……?”
林见月缓缓念出父亲的名字,如愿以偿地看到坐在对面的田中惶恐地瞪大眼睛。
通过他的表情,林见月看出他确实知道她父亲的名字,而且他花大价钱抢的门票大概率就是她父亲的。
之后是短暂的沉默,尴尬的氛围在几人间环绕。林见月一边往嘴里塞切好的牛排,一边数着数期望萩原研二能快点来。
几分钟过去,林见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见月,我来接你了。”
萩原研二在招待生的带领下出现在几人面前,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白衬衫下是隐而不发的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萩原研二站在餐桌旁,目光扫过桌上的粉玫瑰,又落在林见月脸上,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他拿起桌上的玫瑰:“这是见月你的吗?”
林见月先是点头,而后摇头:“是田中先生送我的,但我没收。”
“诶——”萩原研二拖长尾音,“好漂亮的一束花。”随即笑眯眯着看向田中。
他虽是在笑,眼底翻涌着的晦暗不明的情绪却黑云般压向田中。但从这个角度,林见月只能看到他后脑勺垂落的乌发。
田中汗津津地低下头避开萩原研二的视线:“都、都是误会。”
萩原研二抱起捧花:“真好,粉玫瑰,花语是表达感激和歌颂友谊。见月酱帮了田中什么忙吗?”
他低头轻嗅一口,笑着弯了弯眉:“答谢礼的话,不收下不行呢,那我就代见月酱收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