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加恨透了琴酒,只要有人敢对琴酒开团,宾加就一定会不管不顾,像条疯狗一样咬住他。
哪怕这个消息是假的,他也会想办法坐实,把琴酒拖下水,让琴酒自顾不暇。
林见月突然想起另一个人,一个同样憎恨琴酒的组织成员,只是不知道对方死了没有。
她犹豫开口:“琴酒扫射东京铁塔了吗?”
降谷零瞬间会意:“你是想问爱尔兰死没死?”
“嗯。”林见月点头。
降谷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托事先获知情报的福,我们严查走|私,找到了会被组织收用的武装直升机。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我们揪出一家空壳公司,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他向后仰靠在座位里,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姿态放松却不失警惕,像蓄势待发的猎豹:“爱尔兰没死,琴酒也没能扫射东京铁塔。”
降谷零笑了笑,眼底的锐利缓缓褪去,多了几分属于「降谷零」而非「波本」的温和:“放心吧,景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他们一定会像藤蔓般死死缠住琴酒,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话音刚落,降谷零突然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不过,这次事情结束后,你恐怕得听从公安的安排,暂时隐姓埋名,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见月脸上,带着询问:“关于以后的生活,你有什么打算?”
林见月盯着降谷零的眼睛,思考了几秒,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我打算求助有希子和阿笠博士,让他们帮我换个假身份。”
就像冲矢昴那样,利用易容和变声器将自己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降谷零点点头,认可了这个想法,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追问:“你的漫画呢?打算怎么办?那部漫画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
提到漫画,林见月垂下眼帘,眸光似被云雾遮住般黯淡了几分。
她不甘心地缓缓攥紧手指,稍作思索,希冀地看向降谷零:“我可不可以……继续画?画好后把稿子发给公安,由你们登录我的账号帮忙更新?”
“组织再胆大妄为,也不可能在查到账号登录的IP地址在警察厅后,真的跑去炸了警察厅大楼。”
降谷零惊讶挑眉,眼底滑过一抹赞赏:“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但万一工藤有希子不在呢?据我所知,她多数时候都和丈夫一起待在美国。”
林见月顿了顿,低声道:“我知道怪盗基德的真实姓名和脸,我们可以去找他。”
“你知道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降谷零瞪大眼睛,瞳孔微微收缩,满脸错愕,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那你为什么不上报?”
“诶?”这次轮到林见月愣住,她茫然地看向降谷零,眼里满是困惑,“可是研二说,是高层有意纵容怪盗基德,想引出藏在背后的另一个犯罪集团。”
“研二他……没和你说吗?”
降谷零缓缓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了几秒,才哭笑不得地说:“……他还真没有。”
林见月默了一瞬,低声吐槽:“你们红方不互通消息的毛病,真是一脉相传……”
“也没那么糟糕。”降谷零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也没否认,“起码我和柯南一直保持着联络,他为我提供了不少帮助。”
“那FBI呢?”林见月顺着话题问下去。
降谷零挽起胳膊,脸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眸色却骤然一凛。语气了也冷了下来,像结着冰碴子:“FBI滚出日本。”
林见月眼神微妙地盯着降谷零,没说话。
空气安静了几秒,连窗外的风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降谷零重新看向林见月,目光骤沉,看得林见月也跟着紧张地将身体绷得更紧:“还有一件事,你必须做好准备。”
“什么?”林见月无声地咽了口唾沫。
“这次过后,你必须更改生活轨迹,还得和萩原研二分手。”
林见月眼皮颤了颤,垂下视线,搭在腿上的手也骤然攥成拳:“我明白。”
降谷零看出了她眼底的难过,他看向电脑屏幕,边输入一段代码,边出声安抚:“别担心,我们的收网计划已经到最后阶段了。”
“如果能借你这次被抓的机会,让宾加和爱尔兰彻底跟琴酒撕破脸,组织内斗加剧,说不定——”
骤响的铃声截断他没说完的话,敲打键盘的手指猛地一顿,拎起手机。
降谷零瞥了眼号码,眉头瞬间皱紧。他冲林见月竖起手指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接通电话:“朗姆……”
他只来得及喊出来人的名字,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对方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压迫感,瞬间打断他的话。
降谷零面色凝重,眉头越皱越紧,不时发出“嗯”的回应,视线如有实体般沉沉地落在林见月身上,让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不行,我反对。琴酒一定会找机会杀了她。”降谷零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克制不住的反对。
他又听了四五秒,才又开口解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坚持:“……她能准确辨认出琴酒的声音,我不得不信。”
和朗姆辩解了两分钟,降谷零似乎终于得到想要的结果,垂眸恭敬道:“是,我现在将地址告知您。”
挂断电话,降谷零倏地站起身,拎起先前解开的绳子走向林见月:“朗姆派了人来接你。不过你放心,会有人在半路把你劫走。”
他半蹲在林见月身后,示意她双手反背:“我会安排人救你,但不能让你在我手里被救走,你能理解吗?”
粗糙的麻绳蹭过皮肤,越缠越紧——降谷零不敢在这种细节上造假。
林见月点头,眼神出奇的冷静,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能随时吞噬生命的庞大怪兽,只是一场短暂的暴雨。
“对不起,”她轻声说,声音像被雨水打湿的羽毛,轻飘飘的,但又承载着沉甸甸的愧疚,“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还让你们为了我冒险。”
降谷零手上动作一顿:“我能理解你的行为。”
他绑好林见月,绕到她面前凝视她的眼睛:“你的性格,本就不是那种‘看着老师被网暴还能冷静躲在幕后’的人。”
他悄悄右耳里的蓝牙耳机:“而且刚刚得到消息,boss似乎打算命令琴酒在今天之内给出解释,你的离间很成功。”
“……”林见月抿唇,垂下视线没有说话。
降谷零盯着林见月的脸,突然话锋一转,说起和严肃氛围完全不符的话题:“而且萩原在你这个岁数时,也不见得有多稳重。有次围剿一个职业是特技演员的嫌疑人,他因为过分专注于追捕,差点把坐在副驾驶的上级从车窗里甩飞出去。”
降谷零顿了顿,补充道:“那次抓捕行动唯一的伤员就是他上司,轻微脑震荡。”
“……”林见月一怔,不敢置信地盯着降谷零。红唇张了又合,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降谷零故作无辜地耸肩,眼底却藏着笑意:“如果你想,我还能和你说松田在你这个岁数时干过的蠢事。”
“我可以听景光的吗?”林见月终于找回声音,带着点好奇追问。
“那没有,景不可能犯傻的。”
“那你的呢?”林见月眨了眨眼。
“你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降谷零微笑着露出波本瞳,但更多是抱着安抚的心思。
林见月也确实如他希望的那样,恢复了几分活力。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颗水果硬糖塞进林见月口袋里:“糖里裹了一颗定位器,我的人会去救你。”
就在这时,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短促的提示音。滴一声,像是警报被触发。
降谷零几乎是立刻转身冲向书桌,抓起鼠标快速操作。他盯着屏幕,眼神骤冷,脸色也沉了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有接你的人来了。”
林见月的后背瞬间绷直,下意识蜷缩起手指。
降谷零盯着屏幕,倏地发出一声嗤笑。他眼底翻涌着杀意,空气也因他这一表情变化变得沉重:“真让人意外,来的人居然是宾加。”
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盯着林见月的眼睛,锐利而坚定:“准备好了吗?”
“这场关乎生死和正义的较量,终于要开始了。”
心脏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般剧烈跳动,林见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再次睁开眼时,她眼底的慌乱已经褪去,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坚毅。
她迎着降谷零的目光,轻却有力地点了点头:“嗯,我准备好了。”
降谷零却倏地笑了:“放心吧,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51章
宾加双手插兜杵在楼下,漫不经心地在林见月身上扫了个来回,视线带着黏稠的、不可忽视的物化感。
他微微起眼,看向林见月的目光既像在挑选一件可被随意摆弄的装饰,又像在打量一块随时能一刀剁烂的肉。
林见月被宾加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僵,反绑在身后的指尖下意识蜷缩起来。
她能从他打量的目光中直观感受到对生命的蔑视。
“上车。”宾加不做掩饰的声音带着一股病态的狠厉。
话音刚落,他粗粝的手掌就攥住了林见月的胳膊,像往毛绒玩具里填充没有生命的棉花般,不作怜惜地将她狠狠塞进副驾驶。
降谷零双手插兜站在楼道口,墙体的阴影斜斜切下来,将他半张脸藏进黑暗里:“宾加,温柔点,她和组织力的女人不一样,她可是很娇弱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人要是死了,朗姆那边,你可不好交代。”
“少他妈自以为是地教我做事。”宾加用力甩上副驾门,发出一声巨响。他恶狠狠瞪着降谷零,眼神狠戾得像要吃人,“我们是平级,而且我取得代号的时候,你连组织的影子都没摸到。”
说完,他坐进驾驶座,车子像脱缰野马般冲了出去,卷起一阵尘土。
林见月因着惯性,后背紧紧贴住座椅。被反绑的双手杵在自己后腰,硌得难受。她扫了眼后视镜,降谷零依旧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目前情景下唯一值得依赖和信任的人消失,失重般的不安感再次涌上心头。林见月靠在座位里,后背绷得笔直。她垂着头,沉默地在脑子里反复过着降谷零之前说的每一句话。
宾加同样沉默,他弯起一边嘴角,露出带着几分算计的笑意。偶尔用余光瞥向林见月,目光里的审视从未消失。
就在车厢里的氛围即将凝固之际,宾加的电话响了。他熟练地戴上入耳式蓝牙耳机,按下接听键。
“……放心,琴酒那家伙这次绝对完蛋了,”他眉眼飞扬,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我会让boss知道他有多不称职……呵,我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挂了电话,宾加侧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林见月身上。他张扬地咧开嘴角,露出森森白齿,像盯着猎物的野兽:“你和琴酒有通话记录吗?”
林见月眼皮颤了下,没有说话。她垂下眼帘,颤动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慌乱。
宾加没耐心等林见月思考,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抽出手枪抵住林见月的头,咔嗒一声解开安全锁。
林见月瞬间僵住身体,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她实在想不明白,宾加为什么敢在车水马龙的东京街头掏枪。但转念一想,组织嚣张也不是一两天了,东京人也对日渐密集的犯罪逐渐免疫,甚至是麻木。
宾加的声音冷了下来,威胁意味溢于言表:“你有的吧,自己是琴酒情妇的证据。”
冰冷的金属触感贴着皮肤,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林见月反而迅速冷静下来。她扣紧肩膀,朝远离宾加的方向蜷缩,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我没有通话记录,琴酒不允许我给他打电话,他只准我被动接电话,来找我的时候还会检查我的手机,清空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宾加,咽了口唾沫,将被胁迫的胆怯者演绎得淋漓尽致,虽然她也是真的紧张害怕:“但我知道他很多情况,是比通话记录更有力的证据。”
“比如?”
林见月垂眸:“我知道琴酒的真名。”
宾加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真稀奇,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真名?我不觉得琴酒会蠢到把真名告诉外人,尤其是你这种……随时能被替换的情妇”
林见月把脸撇朝一边不敢看宾加:“他都把组织成员的情况透露给我了,只是一个真名,有什么好奇怪的……”
宾加冷笑一声,枪口又往她太阳穴上顶了顶:“这种说辞可没办法完全说服Boss,你最好能给出一套完整的、具有说服力的解释。”
真难缠。林见月颤了颤眼睫,忍不住想。
宾加见林见月没有吭声,不悦地沉下声音,低声威胁:“说话。”
林见月咬紧嘴唇,苍白的脸上是一种介于羞愤和难堪间的情绪。
直至宾加即将失去耐心,她才声如蚊讷:“之前在床上的时候,我想讨好他,抱着他边哭边说喜欢他,起码这种时候想喊他的名字。”
林见月顿了顿,补充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
她脑子里想的却是:不能把真名告诉情妇,却可以把真名写在人鱼岛的游客登记表上,你的仇人似乎没你想得那么谨慎。
抵在林见月太阳穴上的枪口松了几分,宾加震惊地盯着林见月,甚至忘记看路。
车子在车道里微微偏移,差点蹭到旁边的护栏,他才猛地回神,慌忙扶正方向,眼底的错愕却丝毫未减。
好半天,宾加才略带嘲讽:“你的意思是琴酒就因为你在床上撒了个娇,告诉了你真名?”
林见月赶紧摇头:“不是的。我问了好几次,他才告诉我的。前几次问的时候,他会暴怒地掐住我的脖子让我闭嘴,让我不该管的事少管。”
林见月攥紧衣襟:“后来……后来问的次数多了,他可能也有点松口了吧。或许……是我表现得太温顺了,毫无威胁性,也可能他也稍稍对我动心了。”
她抬眼望向宾加,余光不时扫过依旧抵在额角的手枪。
“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新闻上不是常有吗,被情妇挖走重要情报而落网的大官。”她暂时抛弃冷静,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讨好,像在争取信任——像一个被威胁的普通人会做的那样。
宾加没说话,手枪依旧抵在林见月额头。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他脸上难得出现表情空白,似乎无法完全接受,但又觉得林见月说得很有道理。
上周某位谨小慎微的检察官才因为情妇举报,被以杀人、贪污受贿的罪名送进大牢。
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确实什么蠢事都可能做出来。
虽然琴酒不像是会精虫上脑的人,但万一他真对林见月动心了呢。
不到为林见月生、为林见月死的地步,但偶尔从指缝里泄出一抹温柔,也不是不可能。
宾加的眉头越皱越紧,抵在林见月额角的手枪又松了些,甚至微微下垂,不再对着她的太阳穴。他盯着前方的路,反复纠结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宾加突然重重锤了下方向盘,骂了句脏话,语气里满是烦躁。下一秒,他嘴角重新裂开一抹算计的笑,眼神里的犹豫彻底消失。
“琴酒的真名是什么?”他问。
“黑泽阵,”林见月秒答,“他和我说过,除了boss和伏特加,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宾加冷笑一声,嘴角笑意更浓:“是啊,连我都不知道,但你却知道。”
林见月不动声色地收起观察的视线,悄悄往副驾驶角落蜷缩了些,胳膊贴着冰冷的车门。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说辞不能完全站住脚,但没关系,宾加会为她据理力争。
车又往前开了一段,市区的车流渐渐变少,道路两旁的建筑也从密集的商铺变成了高耸的写字楼。宾加却表情一凛,突然抬头看向对面耸立的大厦。
林见月跟着抬头,只来得及捕捉到大厦楼顶一抹异常的反光,宾加突然猛打方向盘。
下一瞬,一枚子弹击碎前车窗玻璃,又从侧窗飞出去。
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林见月双手反绑,被颠得东倒西歪,头也砰一声撞在车窗玻璃上。
林见月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耳边响起宾加的咒骂:“该死,琴酒那家伙这么快就到了吗?”
他一把按住林见月的头,用力将她按到前座和方向盘之间的窄小空间里:“躲好!我说可以以前,不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