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再这样下去,花花还没生完,她就要晕过去了。
犹豫再三,终于白圆圆拿起手机,鼓起勇气给蒋翊打去了微信电话过去。
视频响了好半晌才被接通。
白圆圆闭着眼摇了摇头,才让自己看清手机。
当屏幕上出现一张帅脸时,伴随着内心的悸动,连她晕血的症状也缓解了不少。
不知不觉,她已经一个多月未见这张脸了。
可随即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小框里时,白圆圆脸刷一下又红了。
屏幕里的蒋翊语气轻柔,“怎么了?”
白圆圆面色有些紧张,“花花生宝宝了,但是出了好多血。”
蒋翊闻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把镜头转过来对着花花。”
白圆圆老实照做,可眼见着第二只小猫崽即将落地,她又放下手机,按照步骤处理好小猫崽。
再次举起手机对着花花后,蒋翊吩咐着,“检查一下她的产道是否有撕裂。”
白圆圆一一照做,轻轻扒开花花的腿,可见到血时,又一阵眩晕,她甩了下脑袋,艰难地说了声,“有。”
镜头没有对着白圆圆,所以蒋翊察觉不到她的异样,又吩咐道:“拿棉球按压住,看能不能止住血。”
白圆圆放下手机,照着做,看着那一滩鲜红的血,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蒋翊看不见她这边的情况,便在电话里问:“情况怎么样了?”
“好像血没刚刚流的多了。”白圆圆按压着伤口,匆忙检查一遍便把视线挪开。
她松开花花的腿,去拿起手机,打算把镜头对着花花,可没有她手的支撑,花花的腿便无力的耷下来,因为痛,有些许轻微的挣扎。
白圆圆听见花花轻声地“喵”了一声,快速把镜头转过来,然后把手机靠着墙面支在了地上,这样便能让蒋翊清楚地看到现场的情况。
不一会儿,花花又开始用力。
白圆圆忙松开手,第三只小猫崽的脑袋出来了,紧接着,又一团肉球落地。
蒋翊见白圆圆有条不紊地帮小猫崽处理羊水,额头满是汗水,脸色却异常惨白,他不由关切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白圆圆的声音有些虚弱,“我有点晕血。”
蒋翊一愣,这丫头自己都晕血还强撑着给猫接生,别一会儿花花没生完,她先晕倒了。
“你先坐下来。”他叮嘱白圆圆,“先别管花花,闭上眼深呼吸。”
白圆圆慢慢坐下来,照着他说的开始调整呼吸,晕眩的感觉确实缓解了一些。
蒋翊迅速在手机里查找附近的宠物医院电话。
白圆圆感觉身体缓和了许多,便又开始检查花花的情况,欣喜的说:“花花的血止住了!”抬头再看屏幕里的蒋翊,只见他在手机上摸索着什么,表情一脸凝重。
他头也不抬地说:“你先别管她。”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对她说,“我先挂了,一会儿再打给你。”
过了两分钟,蒋翊又发来视频。
白圆圆接起来,就听到他关切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比刚才好一点。”白圆圆答,其实别让她看到血,她就会好很多。
“你再坚持一下,我联系了宠物医院,一会儿他们会过来帮忙处理。”
所以他刚刚挂了电话是帮她联系了宠物医院?
白圆圆诧异之余,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在等待的过程中,花花的力气似乎越来越弱,甚至慢慢闭上了眼。
“喵呜喵呜……”小白在旁边焦急地呼唤着,声音带着呜咽。
白圆圆连忙用针筒给花花喂羊奶粉,花花缓慢地舔了几口,第四只小猫却迟迟不出来。
“花花,你加油啊!马上最后一只宝宝就出来了。”白圆圆抚摸着花花的脑袋,心里越来越着急,如果花花没力气生的话,小猫崽在里面时间久了很可能会窒息。
见花花还是没有用力的动作,她有些着急地对蒋翊说:“怎么办?蒋翊,花花是不是要难产了?”
“你先别急,试试帮她按摩腹部。”蒋翊比她冷静很多。
白圆圆照他说的一边有节律地去按摩花花的腹部,一边给她喂羊奶,这时花花终于配合她的节奏开始用力。
与此同时,宠物医生也赶到了现场,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大伯。
白圆圆松了口气,连忙让出空位,“医生,她没力气了,您快救救她。”
“继续给她喂吃的。”医生叮嘱着,一边按摩花花腹部,一边轻轻拽住小猫崽的脑袋,一点点将它挤出产道。
终于,最后一只小猫崽出来了,但是却一点也不动弹。
白圆圆一下眼眶红了,语气急切,“它怎么不动?”
“窒息了。”医生立刻手动去掉胎膜,给小猫崽做心肺复苏。
白圆圆一下子绷不住了,看着医生按压小猫的心脏,眼泪止不住地滴落。
蒋翊第一次见她哭,在手机那头轻声安慰她,“没事的,刚窒息能抢救回来,别担心。”
白圆圆乖巧地点了点头,擦去眼泪,摸了摸正眼巴巴望着小猫崽的花花。
花花此时一定比她更着急。
过了一会儿,小猫崽胸廓开始起伏,紧接着四肢也开始舞动起来。
“活过来。”随着医生一声轻呼,在场的所有人和猫也跟着松了口气。
一切处理好之后,蒋翊对宠物医生说:“医生,麻烦你可以把带血的物品收一下么?我这位朋友晕血,她一直在强忍着给猫接生。”
白圆圆没想到蒋翊竟这么细致,心里一阵感动。
医生有些诧异地看了白圆圆一眼,点了点头,“可以,没问题。”
“谢谢!”白圆圆和蒋翊异口同声,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冷不丁地对视了一眼。
这一次,白圆圆却没有退缩,她真诚地望着屏幕里的蒋翊,笑着说:“谢谢你。”
医生离开后,两人都没有挂断视频,白圆圆看着视频里的蒋翊,才发觉他好像瘦了一些,精神还有些萎靡。
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关切地问:“你是不是有些困了?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
“我不困。”蒋翊摇了摇头,却欲言又止。
她迟疑了下,问道:“你怎么了?”
蒋翊停顿两秒,才说:“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类人,明明是很爱的亲人离世,他却没有流一滴眼泪,这样的人是冷血动物么?”
白圆圆觉得蒋翊突然问这个问题大概和他自己有关,可他不愿意直说,她也识趣地不去细问,只说:“未必是冷血,也许这只是他的一种防御机制,可能就是太爱这位亲人以至于迟迟不愿意接受他离开的事实。”
“是么?”蒋翊低着头,神情看不分明,她总会把人往好的方面想。
白圆圆见他依旧神情凝重的模样,又说:“也或许他的亲人舍不得离开他,灵魂一直守护在他身边,以至于他能感受到这种令人安心的能量,所以无法感知亲人离世的痛苦。”
蒋翊抬起头,眸子突然变亮,许久,对她扯了一个苦笑,“嗯,我明白了,谢谢。”
宁萌和邹洛了解到这一晚的经历后,纷纷对白圆圆赞不绝口。
宁萌:【还没开始学医,就已经做起接生的活,天选产科医生啊。】
邹洛:【你太牛了,有机会我也要给猫咪接生。】
白圆圆:【算是为自己提前打基础吧。】
宁萌:【可是你晕血怎么学医啊?】
白圆圆:【只能慢慢适应了。】
邹洛:【那你晕尸体么?】
白圆圆:【……】
想到医学院满是标本的地下室,白圆圆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知道她下到地下室会不会当场晕厥过去。
好在最后被抢救回来的小奶猫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安好,四只小奶猫,一只长毛纯白,一只奶牛,一只橘猫,最后一只长毛三花,真是各有不同。
白圆圆每天看着这些小猫崽只觉得心都要萌化了。
宁萌也会经常过来撸撸小奶猫,时不时带些零食罐头投喂辛苦生娃的花花和尽心带娃的小白。
眼见着距离开学不到十几天的时间,白圆圆想到等她去上学了,小白花花连同这一窝小奶猫又会沦落为流浪猫,她决定给它们找户好人家。
趁着休息,白圆圆先带小白和花花去绝育,打工赚的一个月工资几乎全花在了小猫的身边,但是看着一窝小奶猫,她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接下来就是给它们找新主人,由于白圆圆的朋友圈就只有邹洛宁萌和蒋翊,所以她便在□□空间发了领养启事。
邹洛和宁萌帮着一起转发。
只转发了一天,宁萌这边就有朋友想要领养,但按照白圆圆的要求,领养者必须抚养小奶猫到两个半月才能给它们找新主人,并且小白和花花必须一起领养,所以这位领养者还是犹豫了。
如果不是坚定想要养小猫,以后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弃养,因此白圆圆决定还是再等等。
当晚,白圆圆点开朋友圈,看到蒋翊也帮她转发了领养启事。
隔天就收到蒋翊的微信,告诉她有人愿意领养花花一家。
她喜出望外,便加了他推过来的微信。
领养者是位女生,微信名“舒意”,白圆圆出于好奇,点开了她的头像,是一位长相特别好看有气质的女生。
看着照片,白圆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蒋翊身边不乏有不少好看的女孩子,偶尔的错觉总让她以为自己在蒋翊这是特殊的存在,但其实可能他对所有人都是这么好的吧。
白圆圆:【你好。】
舒意:【你好,我想领养所有小猫。】
女生一上来就说明来意,而且不是养一只两只,是一整个猫家庭。
白圆圆有些不放心,毕竟一次性养这么多猫经济负担还是不小的。
白圆圆:【你能保证不弃养么?】
舒意:【那是当然,领养了我就会对它们一辈子负责。】
片刻,她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栋中式别墅,别墅配有院子,看起来很是整洁别致。
舒意:【我打算在院子里做一个猫咪小别墅,平时就让它们在这活动,晚上让它们进别墅,这样能既保证它们安全的同时也可以提供足够的活动空间。】
白圆圆惊讶于舒意家的财力,听她用心介绍完给猫咪布置的环境,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以舒意的实力绝对能将花花一家照顾得非常好。
于是,两人约定了见面时间。
到了约定的这一天,白圆圆早早把花花一家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看着四只小萌物盘桓在她脚边,心里很是不舍。
她蹲下身,挠了挠每只小猫的小脑袋,这时花花也过来了,竖起尾巴一直围绕着她的身体蹭来蹭去。
“花花,感谢你这一年来的陪伴,你们去了新家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安稳生活了,再也不用流浪了。”白圆圆笑着挠挠花花的下巴,眼周却有些发热。
白圆圆想送走它们之前给它们拍个合照留念,便呼唤了小白过来,没想到一向不愿意亲近人的小白今天却非常地配合,一呼便过来了。
拍完合照没多久,舒意便发来微信。
舒意:【我到了。】
门口停着一辆玫红色的轿车,从车里走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白圆圆见到本人被惊艳到,照片真是不及她本人一半的美。
舒意从后座取出一个大号的航空箱,和白圆圆打了声招呼,便轻车熟路地走进了蒋翊家,进门环顾了屋内一圈,问:“打理得这么井井有条,你帮蒋翊收拾的?”
白圆圆被问得措手不及,点了点头,“稍稍收拾了一下。”
看来舒意和蒋翊还挺熟的。
舒意却突然好奇地问:“你和蒋翊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
“不是不是。”白圆圆连连摆手,“我是他对门邻居,也是高中同学。”
“哦~”舒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没再多问什么。
由于见过白圆圆发来的视频,舒意很顺利地找到了储藏室。
“哇!好可爱啊!”她一看到小猫发出了一声惊叹,吓得小白连忙躲到了角落里。
她把航空箱放在地上,就不受控制地开始狂撸小猫。
小奶猫倒也不怕她,任其蹂躏。
舒意还特别懂得“收买猫心”,从兜里掏出了零食招呼花花和小白过来吃,以便于快速获取它们的信任。
但是最后上钩的只有花花,小白还是躲在角落不敢靠近。
白圆圆解释:“小白比较怕人,跟我也不太亲,不过后面对你越来越信任后就不会再提防你了。”
舒意笑着点点头,“没事,我最多的就是耐心。”说着丢了一块冻干给角落的小白,“小可怜,你怎么这么瘦?真让人心疼。”
小白比起刚来的时候其实胖了一些的,但由于花花怀孕,他总是先把好吃的让给花花,以至于又消瘦了一些。
白圆圆心酸于自己能力有限,没有照顾好小白,希望他去了新家可以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两人一起把几只小猫装进航空箱里。
把猫咪用品塞到后备箱后,白圆圆隔着航空箱,对花花和小白叮嘱道:“你们去了新家要乖乖的哦,不要害怕,新主人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从航空箱的缝隙里,她看到小白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她,是对陌生环境的不安,也有向她求助般的依赖;花花则对她“喵”了一声,又眨巴了一下眼睛。
白圆圆笑了起来,这是在对她传达爱意么?
可是,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它们了。
舒意见白圆圆这么不舍,笑着说:“以后我会经常发它们的视频在朋友圈,你如果有空的话也可以来我家看它们,不过我家有点远。”
白圆圆心里很是感动,对她笑着点点头,“好,有机会我一定去。”可随即苦涩涌上心头。
舒意的家开车过去得两个多小时,打车辗转好几趟车得半天的时间,更何况她马上要开学,想经常去看它们不太现实。
白圆圆回去后,看着空荡的房子,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昨天这群小家伙还在这嬉笑玩闹,现在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但她相信,这对它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看得出舒意很喜欢小猫,以后一定会善待它们。
白圆圆把储物室收拾打扫了一遍,在角落发现了一个猫咪玩具,是她用掉的猫毛做的小毛球。
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可以给她留作纪念。
她发了个朋友圈,是花花的全家福,配文:很高兴今后有比我更有能力的人保护照顾你们。
过了一会儿,白圆圆收到了舒意的留评:放心,交给我啦!
宁萌:【我的小可爱花花,再见了(可怜可怜)】
邹洛:【我还没来得及撸这几只小可爱就被接走了(大哭)】
蒋翊:【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白圆圆嘴角上扬,心里一阵暖意。
拉开窗帘,清晨的薄光穿透云层,伴随着一丝薄雾,顷刻间洒进房间,划破一室的静谧昏暗。
今天是大学开学的前一天,白圆圆早两天就已经把所有行李打包完毕。
她最后望了一眼对面挂满三角梅的露台,少年躺在藤椅上看书的一幕仿佛还在昨日,踏上大学之路,往后的五年,也许她再也没机会再见到蒋翊了。
也或许,今后都不会再见。
她会把这份对他的喜欢一直深埋心底,这个让她慢慢明白了自己才是人生主体的少年。
宁萌被S市的师范大学录取,而刘靳北被职业技术学院录取,三人相约一同出发去S市。
当引擎的轰鸣声划破安静的机舱,失重感让白圆圆终于切实地体会到她即将要开启新的人生篇章。
三人坐在同一排,宁萌和刘靳北两人表现得异常兴奋,经历苦难的高中三年,即将迎来令人憧憬的大学生活,一路上两人喋喋不休地聊个没完。
只有白圆圆安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辽阔无垠的深蓝天际,除了清晰可见梦幻般的云层,全是未知而神秘的幻境,如同她那未知的未来。
三人虽成绩各不相同,却能到一个城市上大学,属实不容易,下飞机便约定有空常见面,依依不舍地告别后便分道扬镳。
辗转了一趟地铁和公交,白圆圆终于来到了S大湖景校区。
进入校门,学校里熙熙攘攘的热闹气氛参杂着九月初秋的暑气扑面而来。
每个学院报道处前堆满了人,学长学姐们正忙碌地给新生们核对信息并发放宿舍钥匙。
白圆圆拖着行李搜寻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写着“热烈欢迎医学院2014级新同学”的红色横幅下找到报道点,与其他报道处不同的是,医学院这边只有了了几个人。
“你好,我是临床医学专业的新生。”白圆圆对着报道处正在埋头用笔画着什么的青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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