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夏天(六盲星)

不过今天是来不及了。
她快速拿了件白T和牛仔裤，踩着编制款凉拖出了门。
昨晚和kk约的是上午九点钟，夏榆提早了十分钟到。
此时Kk也已经在店里了，招呼她过去喝咖啡。
“我们店不做咖啡，这是我自己买的小咖啡机，平时做一点自己人喝喝。喝完这杯我教你做果饮，你试试看。”
“好的！”
夏榆充满了干劲，一杯咖啡结束后，跟着kk去到吧台后。
Kk挑选了菜单中的芭乐青提冰茶做为示范。
要做这样一杯果茶，首先要洗切芭乐，榨汁，再在量杯里加入定量的果糖搅拌均匀。
后续要拿出好看的杯子，将冰块、茉莉花茶、青提等按顺序和定量放入……最后再在杯子放上柠檬片和小阳伞装饰。
芭乐和青提颜色混合特别粉嫩清新，让人很有喝的欲望。
在kk示范完后，夏榆按照墙壁上贴着的方法制作了一杯。
她不熟练，动作有些慢。
但kk很给面子，在品完她的作品后，夸得很大声。
这让夏榆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她还是有些笨拙的，量没有把控得很好，是kk特意在鼓励她。
“我多试试，熟练了我肯定可以更好的。”夏榆感动地保证道。
Kk笑说：“我相信你，对了，除了昨晚说的薪资外，我们包住的。因为有在附近开了家小民宿，可以腾一家房间给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
原本她现在住的那个民宿是她精心挑选过性价比很高的，但毕竟是住两个月，也是一笔大支出了，如果能省去这笔钱，再好不过了。
最后板上钉钉，kk便说今天下午就可以带她去医院做一下检查，拿到健康证，再顺路帮她搬一下“家”。
【我找到工作了，就是前天学冲浪的店！】在和kk学完所有饮品的制作方法后，夏榆坐到店里的某个位置上休息，给林莹发了个消息。
林莹没有立刻回她，倒是宋予安的信息突然跳了出来。
他给她发了快递订单，告诉她水果昨天已经寄出了。
夏榆不知道要回复什么，现在面对他的消息时，更多的是沮丧和无力感，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虽然来了海城，但在离他越来越远。
【好，谢谢予安哥】
宋予安给她回了一个[不客气]表情包，并嘱咐她要尽快吃，否则容易坏掉。
叮铃——
风铃声响，打断了夏榆继续回复点什么的念头。
她的眼眸从屏幕上抬起，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许白砚。
他看起来像刚刚睡醒，白t加宽松的黑色短裤，小腿笔直，线条流畅，慵懒到十分随意。
来人大概没料到进来会先看到她，顿了顿才道：“这就入职了？”
经过昨晚，夏榆对他没有那么多紧张的情绪了：“没有，我今天就是来学习一下。”
许白砚恩了声，没多说什么，走到吧台前，“有咖啡吗？”
Kk正在准备今天要用的水果，随口道：“有，等一下。”
机器声轻响了一会，夏榆又闻到了咖啡的香味。
咖啡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她看到许白砚拿完咖啡后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站到了她面前。
她不知所以，不自觉地直起了背，抬头看向他。
后者也不说话，目光淡淡下落，还有几分没睡醒的困顿感。
“……”
“……”
“教练……好。”
是得打招呼？
“恩。”
应完后，人却没动。
夏榆看了看四周：“怎么了？”
许白砚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示意了下她里面的那张沙发椅，“给我让一下。”
夏榆转头一看，才发现他是要坐里边，而自己这个位置正好挡着过道了，连忙起身：“哦！不好意思。”
许白砚越过她坐了进去，他这个位置靠窗，能看到外面风景，但太阳晒不到，是个好地方。
眼见他在这坐着，夏榆也不好再在原先的位置坐下了，因为这就是坐他边上，有点太近。
“教练，我去帮kk姐。”
许白砚掀开眸子看了她一眼：“去吧。”
夏榆赶紧开溜。
由于还没正式入职，kk方才没有要她帮忙，这会见她又进来，便说：“你怎么又来啦，去休息吧，刚才做果汁都做好半天了。”
“没事，我不累，我帮你洗水果。”
“不用，差不多洗好了。对了夏榆，我快到时间要去上课了，你坐会帮我看下店，放心，程立马上就来了。”
“恩！没问题。”
自昨天吃过饭后，夏榆也了解了这家店的情况。
Kk和程立是情侣，他们共同经营了这家冲浪店，且还经营着一家民宿。与此同时，kk还是很热门的冲浪教练，所以她平时有课的时候都不在店里。
这也是店里要招人的原因。
交待完没几分钟，kk就先出门了。
上午客人不多，一时半会也没人进来，于是整个店里就剩下她和半躺着喝咖啡的许白砚。
没什么工作要做，也不可能跟现场另一个人聊天，她百无聊赖，干脆坐在吧台里面玩手机。
【太棒了吧，还能在海边兼职！】正好这时，林莹发了消息过来给她。
夏榆回复：【恩，老板是一对情侣，人特别好】
林莹：【我都迫不及待想来找你玩了】
夏榆：【来了给你做好喝的果茶，刚学会】
林莹：【恩！我还要去玩玩冲浪呢，就找你上次那个教练好了！】
夏榆顿了顿：【你疯啦……】
虽然她现在觉得许白砚人还挺好的，但是在教学上……还是很不客气，容易受伤！
一无所知的林莹：【长得帅我学得会更认真啊。对了，今天在店里没遇到他吗？】
夏榆默默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人，老实道：【遇到了，他今天在店里】
林莹：【哇靠，拍给我看一下！】
夏榆：【不好吧……】
林莹：【哎呀就一张！你说帅肯定就是真帅了！[流哈喇子]】
夏榆抿唇笑了下：【色狼】
林莹：【我是】
林莹：【快快，快拍一张！别逼我下跪求你！】
夏榆轻咳了声，朝许白砚那瞄了一眼。
他在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她这边。
恩……拍一下就删掉，满足一下林莹而已，应该没事吧？
夏榆默默把手机地举起了一点点，假装自己只是脖子酸换个角度玩手机。
往右挪……再往右挪……
镜头里，他出现了一半……接着是整个人……
好了就是现在。
“咔嚓。”
“…………”
画面定格，但相机声音没关！！！
镜头里的人闻声转头看了过来，他脸色是平静的，但夏榆已然自行石化。
声音怎么没关？！
怎！么！会！没！关！
“你在拍照？”当事人发话了。
夏榆咽紧了嗓子：“我，我没有拍你！我是拍……环境！对，我拍店里的环境，我朋友问我兼职的地方怎么样！”
她磕磕绊绊但坚定地回答完话，并觉得自己无懈可击。
可别人看来并不是这样。
许白砚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几秒，看着眼前“新鲜的水蜜桃”变成“熟透的水蜜桃”。
哦，水蜜桃在说谎。
“那你朋友觉得环境怎么样？”他嘴角噙了一抹笑意，问道。
夏榆慌里慌张地放下手机，“刚才那张拍得不清楚，我再重新拍两张给她看吧……”
瞧着她脸上的红色褪不下去，许白砚莫名起了逗人的心思：“是吗，需要我配合吗？”
“啊？当然不用，我又不拍你！”
“没说拍我。”许白砚慢悠悠道，“我的意思是，我站起来到一边去，让你好好拍这环境。”
“……倒也不用，谢谢啊，随便拍拍其他地方就行。”
夏榆在许白砚的眼皮子底下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开始拍摄店里的布置。
而手机那头的林莹也在此期间已经给她发了无数个问号：
【帅哥呢？？？？】
【哪呢？？？】
【真要我下跪啊姐妹？】
【已跪好[照片]】
夏榆一头黑线：【安静……没有帅哥了！】
叮铃——
有人推门而入，程立的出现解决了夏榆此时巨大的尴尬。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一点，夏榆，麻烦你看店了。”
夏榆：“没事的，我正好也没事情干！”
程立：“行，那你玩去吧，我来看店就行。”
“好的。”
店里现下有人，夏榆当然也不继续待着了，拿上包包就准备开溜。
“你等等。”
人还没走出去，就看到许白砚起身走了过来。
夏榆眨巴着眼睛，混乱地想着他不会来检查她手机吧？
糟糕……刚才偷拍他的那一张还没删掉。
“我现在准备出海溜达一圈，正好有空。”他突然说。
夏榆有点懵地看着他，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许白砚眼眸微动：“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也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跟我去尾波冲浪。”
“啊？”夏榆下意识道，“可是我学不会啊。”
许白砚皱眉：“谁说你学不会了，上次不是已经快站起来了，再练一下还能不行？”
夏榆低眸想了想：“……我觉得，不太行。”
她这是在嫌弃他？
许白砚太阳穴抽了一下，心情不太美妙。
所以昨晚说的好听话都是假的？
真觉得他教得不行？
“你知道你上次没成功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许白砚冷不丁地说。
夏榆：“……”
“我的第一个学生，学不会尾波冲浪，像话吗。”许白砚微微俯身，视线几乎跟她齐平，“你跟我去正名，不然我以后招不到一个学生怎么办。”
夏榆默了默，说起来昨晚吃饭的时候他确实是被嘲笑了，对此她也很抱歉，且也想帮帮他。
但是，但是……她真的能学会吗，真的还要去受虐吗。
夏榆有些纠结，想了好半天后突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想冲浪，只是教练……你没了尝新价，是多少钱一个小时？”
对了，价格也是个大问题！
她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学冲浪啊。
许白砚微微一愣：“你是因为钱的缘故不去？”
夏榆有点小窘迫：“毕竟冲浪很贵呀……”
“免费。”
“恩？”夏榆唰地抬头，觉得自己听错了，“不要钱？”
眼前人一脸意外的样子让许白砚的心情又舒坦了。
所以不是觉得他教不好，只是她没钱？
哦，这很好。
许白砚站直了，垂眸看着她：“对，之前的价格买一送一。”

第一次的狼狈让她心有余悸，也让她充分认知到，冲浪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万一这次还是不行怎么办？
教练会气死吧……
夏榆不敢想象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脸色会有多黑。
“之前教你的那些基本动作都还记得吧。”船开到了既定位置后，对面这位很可能黑脸的教练问道。
夏榆轻咽了下口水，点头：“我都记得的。”
“行，现在可以下水了。”
“噢……”夏榆走了几步，又停下，“教练。”
许白砚垂眸：“怎么了？”
“等会如果我没站起来，你……能不生气吗？”
许白砚：“……”
“主要是我怕你一生气，我更紧张了。”
许白砚眸子微眯：“我看起来像是那么会生气的吗。”
不确定。
上次他虽然没有生气的样子，但她的体验不是很好。
夏榆干巴巴道：“我是说……我希望你不要生气。”
许白砚哼笑了声：“那就好好努力。行了，下去吧。”
“……噢。”
夏榆今天穿的还是之前买的黑色冲浪服，包裹地很严实。
下了水后，她按照之前的记忆做好了起始动作——双手伸直，抓板，前脚放板中央，后脚靠近尾部，勾着脚背……
而许白砚坐在船尾，平静又严肃的眼神像个无情的审判者。
“等会仔细听我的话，船开了也注意我的声音，不要紧张走神，能做到？”
夏榆觉得他现在是在赌自己的“教学职业生涯”，认真地点了点头。
但许白砚还是不放心，又重复跟她讲了一遍所有细节之后，才让方源开船。
浪随着船的行进开始涌起，夏榆再次感觉到脚下的阻力。
“……核心收紧，手往下压……重点在前脚……蹲住不要站，对……”
她这次是很认真地在听许白砚说话了，也按照他的指引做事，但大概是刚下水不适应，划了一段后还是摔进了水里。
她没敢看许白砚，在船回来后自觉地回到板前，做好预备动作，准备下一次。
“右浪，走。”
浪花再次袭来……
第二次，第三次……
每每她已经站了起来，还是无法坚持一会就又摔倒在水里。
等第三次湿漉漉地从水里冒出来后，夏榆再次感觉到了上一次的沮丧。
并且，还有一丝恐慌。
她轻抿了一下唇，抬眸看向由远至近的尾波艇，和游艇尾部一身黑的男人，觉得自己这会不如沉入海里得了。
但身上的救生衣不允许她这么做，只能看着许白砚离她越来越近了，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夏榆有点怕，怕他说不好听的话。
但也阻止不了什么，只得闭嘴不吭声。
许白砚则站在船尾深思了半晌，脑子里复盘着刚才她为什么会摔下水这件事。
大概率是她手拽绳拽得太使劲，整个人核心不稳？对就是这样。要不是她人往前倾了，这次肯定不会有问题。
看来是又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了。
许白砚皱了皱眉头，已经忍不住想训她“又摔下水”这件事。
结果一低眸，看到水里的人浑身湿漉漉的，头发，睫毛……连眼睛也是。
眼睛进水了吗？
不对，那是她自带的水光，可怜兮兮的。
他还没开口说什么呢，她已经要哭了？
意识到这件事，许白砚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完全没有哄人的经验，但方源之前说什么来着……学生要鼓励，要安慰，要激发她的信心。
这好歹也是他第一个学生，作为老师，是应该这样做一下。
但要说什么？
许白砚觉得很为难，所以最后蹲下时，显得欲言又止。
夏榆的视角里，他看起来实在像是憋着什么骂人的话，心口一抖道：“教练……对不起啊！”
她的眼睛水润感更明显了。
许白砚轻吸了口气，微微有些僵硬地拍了下她的肩，挑拣着说：“这次摔得很轻，已经很棒了。”
夏榆：“……”
不远处的方源：“？”
“而且刚才你已经站起来了，只是有几秒人突然往前倾，没平衡住，能感觉到吧？”许白砚觉得自己已经鼓励完了，开始分析。
夏榆闷闷嗯了声。
“你先别哭，我也没凶你。现在就复盘一下，防止你下次又出现这个问题。”
“我没哭。”夏榆睁大了眼睛，认真道，“教练，我没那么爱哭。”
“你不爱哭？上次眼睛红了，这次又泪汪汪的，你不爱哭谁爱哭？好了，准备再来一次吧，这次你一定要稳住核心，等会要看我这边。”
许白砚示意她的姿势摆好。
夏榆张了张口，连辩解的时间都没有了，慌里慌张地抓好了板。
“方源，右浪。”
“好嘞。”
尾波艇启动。
夏榆也没时间沮丧了，立刻全神贯注。在浪涌起的时候，抓住时间，踩在了板上！
“蹲住。先别站，稳住……”
夏榆听着许白砚的声音，平衡着自己的身体。
“好，慢慢起来，重心放在前脚油门……”许白砚按压着牵引绳的角度，“对，就是这样……看我这。”
有了之前几次的经验，夏榆这次终于找到了平衡点。
冲浪板在浪上滑动着，她没有往下摔。
她竟然没有往下摔？！
“教，教练——”
“看到了，保持住，看我这个方向！”许白砚起身拉住绳子，沉声道，“夏榆，看我。”
夏榆心跳如鼓，像要蹦出来一般。
目光随着声音望过去，看到许白砚就站在她不远处，他穿得很严实，外套的帽子戴在他的鸭舌帽之上，拉链完全拉到了顶，遮了半截下巴。
也因此他的眼睛会格外明显，浅浅的棕色，映着海天的蓝。
……好好看。
夏榆知道这会自己不该走这个神，但莫名其妙就被那个眼睛吸了过去。
不行不行，专心，专心！
她强迫自己把许白砚当成一个把杆，盯着这个把杆，保持着自己的方向。
“你现在试着把一只手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