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科学探案日常(暮云野)

他抬手招来高叶和刘卓道：“你们两个去查一查，看看近日与锦绣山庄做生意的东家都有何人？还有，今晨自山庄运了一批货物，走的码头，也查一查到底送到哪儿去了。”
齐寰打算从锦绣山庄出货之处下手，总能查出蛛丝马迹。

第21章
先前唐虞与齐寰逃出锦绣山庄时，跟着货物一起去了码头，因此齐寰大致知道了锦绣山庄的运输方式与买货的买家都是一些什么身份。
齐寰派了高叶去拦截了锦绣山庄的货物，随即，又想办法联系上锦绣山庄的管事。
“我们可以假装成江南一带来的富商，传出找锦绣山庄订货的假消息，以此让引出锦绣山庄的两位老爷。”唐虞提议道。
闻言，齐寰点了点头，他显然非常赞同唐虞的提议。
“锦绣山庄的货被拦截，这消息一传到两个管事耳朵里，定然会引起他们的慌乱，届时我们再假扮成富商跟锦绣山庄谈生意，他们必然不会拒绝。”齐寰说完，又立刻安排刘卓去办这件事。
齐寰与唐虞商量了一下这个计划的细节，两人皆认为这个计划最关键的地方便是让金老爷与王老爷一起离开锦绣山庄，若是单单只抓住他们其中一人，另外一人很有可能趁机逃脱，反而打草惊蛇。
所以，齐寰正在想要如何才能同时引出两个人，而唐虞灵机一动已经想到了办法。
“先前我们偷听王老爷与金老爷对话时，我已经发现了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如果我们能够使用离间计，引起两人的内讧，定然能够如愿的将两人都骗出来……”
“离间计？”齐寰稍微一沉思，很快明白了唐虞的话。他思索道：“我已经令高叶前去拦截了锦绣山庄的货物，消息一传回去，锦绣山庄的两名管事定然会疑惑这批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唐虞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果我们趁机将货物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让他们互相猜忌，甚至都以为是对方私吞了这一批货，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齐寰赞赏道：“唐姑娘果然聪慧，居然能够想到这种好办法。”
“只是具体要怎么引起锦绣山庄管事们之间的矛盾，还需要一个导火索。”唐虞道。
“此事交给我处理。”齐寰信誓旦旦，“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闻言，唐虞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日时间，齐寰分别调查出了锦绣山庄金管事与王管事的心腹手下，随后，他分别给他们各自的心腹手下送了一封密信，那信上的内容并不复杂，只是将货物出现问题的责任互相推给了对方。
王管事一直就对金管事的贪财行为不满，而这一批货本来就是由金管事牵线负责的，现如今出了问题，王管事必然就怀疑是不是金管事又暗中私吞了货物。如今密信一送过来，金管事的怀疑瞬间变成了确信，但是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一时并不知该如何处理对方。
而金管事一直对王管事受东家宠信独掌大权的态度不满，如今货物出了问题，再加上密信上写了这一批货是金管事下的手，送信人目的明摆着是为了在东家面前检举自己办事不力，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金管事自然而然便想到这是王管事想要除掉他的手段。
两人都暗中不满对方，然而都没有率先发难，直到唐虞假扮成江南富商分别将两人约出来。
唐虞给的价格不低，而货物刚刚才出了问题，金管事正愁不知道怎么向东家交代，唯恐王管事趁机发作，借此收回他的权利，于是立刻答应了唐虞的见面要求，想要将功补过。
而金管事同样抱着在东家面前争表现的想法，立刻答应了唐虞的见面，两人几乎同时派了自己的心腹向唐虞表达了见面的邀请，地点都定在了城中最出名的一家酒楼，望江楼。
唐虞收到锦绣山庄两位管事传来的口信时，还有一些不敢置信，她没有想到事情办得这么容易，毕竟锦绣山庄的戒备这么森严，她还以为两位管事肯定会多几个心眼，不会轻易答应出来呢。
“大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那王管事与金管事都已经答应见面了。”唐虞去了齐寰的书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齐寰听到消息之后倒是不太意外。毕竟他已经料定了这俩人为了争权夺势，都不会拒绝这么一单报酬丰厚的生意。
“金管事与王管事本就不和，如今刚刚损失了一批货物，他们正愁没有机会向对方落井下石，自然不会错过任何好时机。”齐寰站起身道：“走吧。”
“去哪儿？”唐虞不明所以。
“跟着我去一趟望江楼，布置好明日的部署，方能方便抓人。这俩一肚子诡计的人定然不会单独出行，以山庄的严防死守程度，管事出行身边必定也会带着武艺高强的家丁护卫。”
唐虞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已经两人约出来了，自然要一次性成功，确保顺利地将两人抓住。
当晚，唐虞便跟着齐寰去了望江楼部署人手，确保抓捕能够顺利实施。两人一起去望江楼时，唐虞询问齐寰明日两人需不需要乔装打扮，暗中抓人。却听齐寰道：“不必。”
“本官就是要让他们东家知道是衙门抓的人，罗家村的灭村这么大的案子，两个管事恐怕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背后肯定还牵扯着更多的势力关系……”
唐虞微微挑眉，听齐寰话里话外的意思，衙门是打算要深查。不过，锦绣山庄的东家实力既然远在京城，而齐寰只是一个小小下县的县令，能够撼动这股力量吗？
当然，这种话唐虞也只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当面询问齐寰，唯恐打击齐寰的自信心。
两人在望江楼布置了一番之后，唐虞分别派人向锦绣山庄送了信，约定与金管事、王管事的见面时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为，毕竟，这两位管事若是放下对彼此的成见，互相通一个气儿，便知道其中有问题。而唐虞赌得就是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有独自赚钱邀功的这种好机会，两人根本不可能告知对方。
果然，金管事与王管事都很快答应了唐虞的见面时间，并且没有提出丝毫的怀疑。次日午后，早就已经部署过的望江楼里里外外已经全是衙门的人手，这些衙役乔装打扮过，装成了普通的酒楼的客人，实则等金管事与王管事一出现，他们便会见机行事。
金管事与王管事的马车差不多是同时到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楼，金管事进入雅间之后，坐在屏风后正喝茶的王管事还以为是相约的富商到了，连忙站起身迎接，谁知下一刻一抬头，两人都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直接愣住了。
“……”
“……”
“怎么是你？！”金管事与王管事诧异地同时开口。
随即，金管事很快反应了过来，“好啊，老王，你偷偷瞒着我来见江南的富商，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想独揽锦绣山庄的大权吗？”
听见金管事的话，王管事气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不是照样瞒着我来见江南的富商了吗？！山庄的货物刚刚出了问题，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还指责上我了。”
“这批货到底是怎么出的问题，你与我心知肚明。”金管事冷哼一声嘲讽道，“若不是你从中作梗，现在赚的钱已经到东家手上了。”
王管事微微蹙眉道：“我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这件事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你。”
金管事与王管事仿佛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好一顿争吵，纷纷都被对方气得脸红脖子粗。过了一会儿之后，金管事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对……不对劲……”
“为何江南的富商要同时约我们两个见面？并且还没有告诉我们对方的情况。”
王管事后知后觉道：“你是说这江南的富商有问题？！糟糕，我们上当了，我便说这个富商怎么开出这么高的价格。”
此刻，两人终于反应出来这里头定有猫腻，急匆匆地往外跑，没等他们跑下楼，就已经看到楼梯口堵满了人。
“你们是谁？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金管事终于害怕了，他意识到自己和王管事确实已经掉进了别人做的骗局之中。
见此，唐虞慢吞吞地从一旁走了出来，“两位锦绣山庄的管事，久仰大名，走吧，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有些事想要问问两位老爷。”
金管事与王管事带出门的家丁护卫已经被衙役控制住了，此刻唐虞想要抓人，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而听见衙门二字的时候，金管事与王管事对视一眼。王管事立刻指着唐虞冷道：“好啊，好啊，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的东家是谁？你居然敢抓我们。”金管事有些害怕了，他情急之下就要说出东家的名字震慑唐虞，谁知，下一刻反应过来的王管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金管事的嘴。
“你疯了？！东家的名字不能外提。这小丫头就算抓了我们，并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走吧……不过是跟着她去衙门交个差罢了。”
眼看着王管事如此淡定，金管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免随之冷静了下来，冷哼一声撩了下袍子抬脚跟着唐虞走。

第22章
金管事与王管事被衙役押进了县衙的地牢之后，方才得知张翠兰已经将两人的罪行供了出来。
金管事当即怒骂张翠兰，嘴硬道：“县令大人，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这村妇的一面之词。她就是一个灾星，不仅害死了全村的人，还想着往我们锦绣山庄泼脏水！”
王管事的态度显然淡定了许多，他似乎料定了齐寰与唐虞不能将他怎么样，从始至终都表现得从容淡定，只是仍然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唐虞审问道：“照你们这么说，张翠兰是在冤枉你们了？罗家村的灭村案与你们无关？”
“自然是无关。”
金管事冷笑道：“大人，我们锦绣山庄可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怎么会做杀人沾血的买卖，我劝大人莫要冤枉好人，还是早一些放我们离开，否则，当真闹出了什么事，大人可承担不起。”
“你在威胁本官吗？”齐寰冷笑，面对金管事的威胁，显然不以为然。
“不敢，我们只是在提醒县大人。”
“既然张翠兰与你们无冤无仇，那她为何要将脏水泼到你们身上？难道，仅仅是因为你想收购罗家村的地皮。”齐寰慢条斯理地道：“这地皮是在张翠兰手上，但只要罗家村的村民不签字，那就卖不掉，她完全没有必要陷害你们。”
闻言，金管事瞬间哑口无言，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齐寰的问题。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管事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张翠兰的丈夫本就是一个赌徒，欠下了一大笔外债，他以地皮之事高价敲诈我们锦绣山庄，生意人向来最看重利益，我们自然不依，这一来二去的打交道，难免发生了一些冲突，这才导致张翠兰一家子记恨上我们了。”
王管事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条理清晰，竟令人半点挑不出错。金管事连声附和道：“正是。正是这个理……大人，您可要明察秋毫。”
唐虞与齐寰对视一眼，心知金管事与王管事定不会轻易松口，两人暂时退出牢房，商量对策。
“这两人咬定了牙关不松口，单单凭翠兰的一面之词，恐怕很难将两人定罪。”唐虞有一些担忧，他们现在已经面临证据不足的情况。
齐寰道：“反正人已经抓过来了，若是不松口，便施以严刑拷打，我不信他们能一直咬紧牙关。”
“不成。”
唐虞立刻反对道：“若是动用了刑罚，日后他们照样可以翻供，甚至反咬一口说衙门动用刑罚逼他们承认罪行……而且，锦绣山庄背后的东家尚不明确，还是不要动刑为好。”
齐寰微微蹙眉，“那就先晾他们几天，只给一些水喝，等到他们坚持不住时，自然会松懈。”
唐虞点了点头，“大人，不如我们将金管事与王管事分开关押，以防他们串供。”
“好。”
齐寰颔首同意，立刻吩咐衙役将金管事与王管事分开关押，分开关押之后，两人的牢房距离非常远，哪怕一方喊破了喉咙另一方也不可能听到。
期间，齐寰果然吩咐衙役要好好“伺候”两位管事，每日除了一碗水一碗清粥之外，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了。王管事喜怒不形于色，倒是能够隐忍，只是脸色看着差了一些，金管事可就忍不住了！
金管事向来锦衣玉食习惯了，平常出门身边都围满了下人伺候，何曾受过这种委屈？！金管事每天都在牢里大吵大闹，指责齐寰滥用职权，居然敢擅自关押他，并且还折磨他、冷落他……
金管事每天都扒在栏杆边上骂路过的衙役，奈何齐寰特意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搭理他。久而久之，金管事的喉咙都叫哑了，精神更是一日赛一日的差，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唐虞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此刻正是金管事心理防线最低的时刻，她们可能通过金管事撬开锦绣山庄背后掩藏的罪行。
这一日，唐虞安排衙役给金管事送饭。
一碗清汤寡水的米粥放到了金管事面前，他费力地睁开眼，神情萎靡，声音更是全哑了。饶是如此，金管事仍旧坚持不懈地骂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日日都给我送一些狗都不吃的东西，难不成你们想要活活饿死我吗？！”
金管事气得够呛，他原本以为自己死不认罪，最多一两天齐寰就会将他送回去。没想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天，齐寰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他快要在牢里被折磨死了。
没有人回答金管事的话，衙役只是照旧锁上了门就想走。
见此，金管事终于有些慌了，他立刻爬到栏杆前询问道：“你们大人呢？！他还打算关我多久，我要见你们大人……”
衙役冷哼道：“我们大人忙着呢。没时间见你。”
“那王管事呢？王管事在哪儿。”自从齐寰将金管事与王管事分开关押之后，金管事就失去了王管事的消息。
闻言，衙役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金管事，直到看了很久，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怎么了……”金管事被衙役看得毛骨悚然，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衙役冷哼一声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啊，王管事已经出去了。”
“出去了？！你说什么？他怎么出去的？！凭什么他能出去还要关着我？！”金管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精神彻底崩溃。
“昨日京城里来了人，随后赎走了王管事……这两天我们大人正忙着给罗家村的灭村案结案呢。”
闻言，金管事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原本以为王管事跟他一起都在受苦，没有想到王管事已经舒舒服服地出去了。那他呢？！他怎么办？！衙役说是京城来的人将王管事赎了出去，岂不证明王管事是被东家的人带走了……
东家为何救了王管事而不救他？！齐寰为何又在忙结案的事情？！答案很明显，东家放弃了他，不论是因为罗家村的事，还是之前货物出问题的事，更或者，王管事老谋深算的性格，可能早在牢里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舍弃他，反正王管事一直都看不惯他，想要在东家面前长脸独揽山庄大权。
这一招借刀杀人真是阴毒！！他已经被完完全全地放弃了，定然是王管事或者东家将他推出来顶罪，齐寰已经准备结案了。
“快！！快去告诉你们大人……我要见他！！我要见你们大人……”金管事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他疯狂拍打着栏杆，一副发了疯的模样。
衙役被他吓了一大跳，怒斥道：“你发什么疯？！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大人很忙了，没有空见你。”
“不行……我一定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此刻，金管事已经完完全全以为自己成了弃子，若是他再不见齐寰，那他以后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东家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说不准，哪一天他就悄无声息地死在地牢了。
“你去告诉你们大人，我要招供！只要他过来……我将所有真相都告诉他！！”金管事声嘶力竭地吼道。
见此，衙役一溜烟跑远了。
金管事脱力一般坐到了地面，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弃子，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毒之色，好啊，王蒙，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想让我困死在地牢，那我就将所有事和盘托出，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齐寰收到金管事要招供的消息时，并没有多意外。他和唐虞早就看出了金管事是一个纸老虎，虚有其表，实则心理防线低，非常容易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