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娇矜(雷小妖)

吕雯嘴唇动了动, 随即伸手拍了拍玖柒的胳膊, 在她转头的瞬间, 又歉意的说了一句, “对不起。”
玖柒黑亮的大眼看着吕雯, 脸上是一片的茫然与不解。
她怎么突然就和她道歉了呢？！
“你为什么和我道歉？”玖柒问, 声音细细软软的, 犹带着一丝疑惑。
吕雯压低声音说，“我今天不是在哥哥们面前提及你那个来了吗。”
玖柒长睫眨了眨，笑着回了一句，“不是说没关系的吗。”
这下轮到吕雯愣住了，“你不是在生气吗？”
她以为厉玖柒没搭理她，是在生气。
玖柒秀气的眉头高挑着，“我没有生气。”
吕雯有些二张摸不着头脑了，“那我刚才喊你，你怎么没理我？”
玖柒“啊”一声，“你刚才喊我了吗？”
吕雯：“……”
她以为厉玖柒是因为生气没搭理她，感情是她刚才在出神？！
“我想问你题的。”几秒后，吕雯补充。
玖柒：“嗯，哪道。”
吕雯指了指英语卷子上的第7道选择题，“这道。”
玖柒垂眸，看了眼题，随即用红笔在旁边写了一个短语，“这个是固定搭配，只要看到……”
听到固定搭配，吕雯瞬间茅塞顿开，怪不得老师讲那么快，原来内容是死的，没啥好讲的。
玖柒把试卷还给吕雯的时候，离第三节课上课还有五分钟时间。
她半垂着眸，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常温的营养快线瓶身，愣愣出着神。
“慕苏哥哥，庄郁哥哥，我们先走了。”在他们知道自己来大姨妈之后，道别时，玖柒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哎——”庄郁应了一声，下一秒又“卧槽”了一句。
只见原本在玖柒手里的果汁不知何时被厉慕苏夺了过去。
“苏哥你干嘛？”庄郁无语凝噎的问了一句。
玖柒也错愕的看着厉慕苏。
吕雯同样的。
厉慕苏把冰果汁扔给庄郁，后者眼疾手快的接了过来，“不是吧，你抢妹妹的饮料给我干嘛？”
“她不喝冰的。”
三人一愣时，厉慕苏又转身进了小卖部，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瓶常温的营养快线。
“记仇精！”
厉慕苏用营养快线的瓶子戳了一下玖柒的脸，而后才把营养快线扔到她怀里。
之后不等玖柒说什么，后者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两分钟就把错题整理完的吕雯一偏头，就瞧见了满脸通红，一脸傻笑的玖柒。
吕雯一脸莫名的盯着厉玖柒半晌，直到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才回神，看向自己。
玖柒精致脸上漾起的浅浅笑容，还没有消失，漂亮的夺人眼球。
吕雯一时间看呆了，脑海里不由的蹦出了四个字。
“一笑倾城。”
“怎么了吗？”玖柒眉眼弯弯的问了一句。她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的开心丝毫不加掩饰。
吕雯吞咽了一口口水说：“玖柒，你笑起来真好看，我想亲你一口。”
玖柒瞬间不笑了。
“……”
隔天周三。
教室外黑云压城，大雨倾盆，大风呼呼，树叶吱呀。
初三六班教室内，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呀吱呀的响着，凉意吹向教室里的角落，让穿短袖的同学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阿嚏——阿嚏！”
坐电扇底下的同学率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随之又有几道不同响度的喷嚏声从四周传了出来。
站在讲台上拿粉笔写板书的老师手指一抖，白色的粉笔顿时在黑板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随即老师阴沉着脸转过了头，冷冽的目光投在她进教室前听到的硬要开电风扇的同学身上，数落的声音缓缓的传遍教室里每个角落，“有些人，天气冷热都不分，还硬要开电风扇……”
话到一半，离电风扇最近的同学就蓦地关掉了电风扇。
老师：“……”
课后，同学七嘴八舌都在说老师烦，明明是她自己觉得冷，还非要说是我们冷。
坐讲台边上的同学附和的很快，“就是，这个天还穿裙子，也就爱臭美的历史老师了。”
“我都看见她抖腿了。”
喧哗吵闹的吐槽声中，还有一半是抱怨鬼天气的。
“早晨的大太阳到哪里去了？下什么雨啊？”
“我没有带伞！”
“我也没有，我妈早上让我带伞，我没有听她话，后悔。”
“我也没有加1。”
“我后悔了，后悔没看天气预报！”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很快被班长清亮的大嗓门声给取代了。
“好消息好消息好消息！”
班级同学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站在讲台上的班长。
“什么好消息啊？”
问完，有同学开始猜测起来。
“是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我们提前放学？！”
“是不是要停电了，不上课？”
“下节上体育？”
“看电影？今天没作业？”
听着底下众同学的议论声，班长叹息的摇了摇头，居然都没一个有猜对的。
他拿粉笔擦敲了一下桌子，索性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道，“周五全校秋游，地点海洋馆外加江上游船。”
此话一出，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然而欢呼过后又是质疑。
“班长你怎么知道的？”
“班长你确定？”
“班长你发誓这是真的？不然胖三十斤。”
班长翻了个大白眼，落下一句，“你们爱信不信”就下了讲台。
玖柒对教室里的动静充耳不闻，她从下课后就一直低着头，拿铅笔在纸上画着画。她乌黑的马尾堪堪垂落在脑后，露出的额头白净高挺，气质恬静，温和，认真专注的样子，一看就是好学生的典范。
吕雯和过道的女生聊了半天，话题结束时，发现玖柒还在画画，她不由的探过脑袋凑近看了眼。
“玖柒，你在画啥？”
玖柒没遮画，任由吕雯看。
铅笔在纸上滑动，发出莎莎的声响。
吕雯望了眼，发现是q版人物，类似于漫画那种的人物。
满天大雪中，一个男生抓着雪球正朝另一个男生砸去，被砸的那个男生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
吕雯看了两眼，就收了目光。
下午放学铃声刚一响，收拾快的同学就已经出了教室。
外头大雨滂沱，水珠砸在地面上的水坑里，溅起朵朵水花。花花绿绿的伞充斥了校园每个角落。
教室里，玖柒还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
同她一组扫地的同学，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解的询问道，“玖柒，你怎么还不扫地。不着急回家吗？”
玖柒眼波微动，抿唇笑笑，“不着急，等你们扫完了我再扫，垃圾晚点我去丢就行。”
同学闻言，便不再多言，纷纷麻溜的扫完地，出了教室。
最后一个同学走前，看了眼玖柒，提醒似的说道，“玖柒我也走了，你快点扫，早点回家。”
玖柒微笑着点头说好，“明天见。”
等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时，玖柒绷着的神经才松懈开来。
她起身，抽了桌上的几张纸，开始擦起了被她大姨妈不小心弄脏的凳子了。
下午没怎么喝水，她就没去厕所，以至于忘记了身上还有大姨妈，要换姨妈巾这回事。
等想起来后，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
没换姨妈巾的后果，就是弄脏了椅子和裤子。
玖柒微叹了一口气，懊恼自己忘记换姨妈巾的的同时，又庆幸自己是带了件外套的，不然，裤子脏，回家也是一个麻烦。
玖柒把椅子擦干净后，就脱了身上的黑色外套，系在了腰间，遮住了屁股那一块。
诡谲多变的天气下，玖柒穿的衣服也是随心所欲的。她早上起床掀开窗帘，看到外头晴空万里，太阳热辣，于是里面就挑了一件白色短袖穿。
现在外套一脱，教室又空荡无人，她浑身一哆嗦，白皙的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点冷呢，玖柒想。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走到后门处，拿起扫把，开始认真打扫她那一组区域。
桌洞里手的机接连发出一阵亮光，却因静音的缘故，无人知晓，
以至于后来厉慕苏到玖柒班教室的时候，不由分说的先把玖柒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那时候，玖柒拿着扫把正准备扫前排讲台。

她不经意抬眼的瞬间, 赫然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让她一时间忘记了扫地，只顾傻愣愣的站原地。
“厉玖柒, 你要手机是摆设吗？老子打你几个电话你都没听到？”
厉慕苏英俊的一张脸上，俊逸的眉头紧拧着，他单手抄兜的站在教室门口, 另一只手还举着贴在耳际的手机。
薄怒的嗓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玖柒大眼圆睁的看着他, 半晌才讷讷吐出几个字, “我手机静音了。”
她到学校会带手机, 但手机一直都是静音状态。
“慕苏哥哥你打我电话干什么？”玖柒不解，她这一星期都乘公交车上学，又不和他们一起。
而且厉慕苏刚才说什么？！
玖柒一言难尽的看着厉慕苏, “慕苏哥哥, 你小小年纪，不仅抽烟，还说脏话——”
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只因厉慕苏看向她的目光冷如刀子，大有她在说一个字, 他就会打她一顿。
玖柒撇撇嘴，兀自嘟哝了一句, “你眼睛在瞪, 也没有我大。”
厉慕苏：“……”
不知从何时开始, 玖柒对厉慕苏说话的态度, 从不敢反抗, 到慢慢会了吐槽, 甚至偶尔的顶嘴。
玖柒低下头, 边继续扫着地, 边问厉慕苏, “慕苏哥哥，你放学怎么还没走？”
玖柒平淡温和的态度，让厉慕苏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看着扫地的玖柒，视线从她脸上，移到了她的穿着上，注意到她黑色外套围在腰间，却穿着短袖的打扮时，他眉头拧的更深了。
许久都没有听到厉慕苏回答的玖柒，再次抬了眼，乌黑的长睫轻眨，她不确定的问道，“慕苏哥哥，你该不会是等我一起回家吧？”
这次厉慕苏终于搭理她了，不过是纠正的语气，“不是我等你，是我妈让我等你。今天下雨，我家司机来接，我妈让你和我一起回家。”
玖柒轻“哦”一声，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厉慕苏会对她好，只不过是因为于烟。
其实她知道，却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隐隐抱有期待，他对她好，是他主动的，发自内心的。
“我马上就扫好了。”玖柒说。
厉慕苏瞥了她一眼，吐槽的说了一句，“每次你做值日都是最慢的。”
玖柒没搭腔，继续认真扫着地。
因为她弯腰的动作，圆领体恤下露出大片的肌肤，瓷白莹润，细腻光滑，宛若上好羊脂玉。
厉慕苏淡淡瞥了眼，随后径直移开目光，片刻后，玖柒听见他问，“你很热？”
玖柒已经扫完地了，正用簸箕铲垃圾，闻言，动作一顿，“不热。”
“那你为什么——”话说道一半，厉慕苏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你可真邋遢。”
后半截话直接被骤然响起的雷声所湮没。
因而玖柒并没有听见。
她回答完厉慕苏的话后，便继续倒垃圾。装满的垃圾袋被她打结之后从垃圾篓里拎了出来。而后她又跑到讲台上拿了一个新的垃圾袋，准备去换上时，被厉慕苏叫了一下。
“厉玖柒。”
玖柒脚步一顿，茫然的偏头看去，下一秒，视线一黑，一件外套盖在了她的头上。
她扯下头上的那件外套，错愕的看向厉慕苏。
少年长身玉立的站在第一排课桌前，穿着件灰色短袖，头发乌黑，眉眼英俊，裸露在外的手臂修长白皙，整个人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玖柒握着衣服的手紧了一下，她有猜测，但还是不确定，“慕苏哥哥，你这是——”
厉慕苏漆黑的眸子扫了她一眼，淡声说，“给你穿。”
玖柒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
厉慕苏眉眼一挑，“我热！”
他也没管玖柒信不信，白皙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他催促，“能快点嘛？”
“你怎么这么磨蹭？”
玖柒长睫眨了下，“嗯”了一声，三秒后，她又补充了两个字，“谢谢。”
厉慕苏以为玖柒会立即穿上他的外套，谁知，她随手把他的外套扔在了桌子上后，便去套垃圾袋了。
套完，她又开始收拾了书包。
厉慕苏凝眸看了她半晌，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见玖柒突然抬头，朝他看了眼，他立马收了唇。
他以为她要说话。
实际上却是他想多了。
她看了眼他后，就拿起桌子上他的外套穿了起来。
厉慕苏宽大的外套穿在玖柒身上，瞬间衬得她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玖柒低头看了眼，发现外套够长，能遮住屁股，于是她便扯掉自己的外套，独独穿了一件厉慕苏的。
厉慕苏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发现玖柒一点儿也不客气。就像上次他说背她，她二话不说就直接趴他背上了。这次，让她穿她衣服，她也没有说不用。
一点儿女生的矜持都没有。
厉慕苏出神间，玖柒已经背着书包，拎着垃圾，拿着伞朝他走了过来。
“走吧慕苏哥哥。”
厉慕苏扫了她一眼，没吱声，抬脚率先先朝前走了。
玖柒瞥了眼厉慕苏颀长高大的背影，乱了节奏的心跳在此刻逐渐归于正常。
走了几步没听见动静的厉慕苏，一回头，发现玖柒还立在那里没动。
俊眉高挑着，他问，“你又在磨蹭什么？”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玖柒却意外的没介意，反而还勾了勾唇角回了一句，“我想上厕所。”
厉慕苏：“……”
玖柒扔完垃圾后，去了一趟厕所，换了姨妈巾。
厉慕苏刚才说先走了，她也没拦，心里也没有失落。
因为印象里厉慕苏就不是一个爱等人的性子。他能来教室找她，等她那么久，已经是仁慈义尽了。
玖柒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时，宽大的袖子下滑，不小心打湿了些。
她目光一凝，随即用手捏了捏被打湿的地方。
捏完，她又反应过来，厉慕苏的衣服她都穿过了，应该洗完之后再还给他的。
玖柒抿了抿唇，随即撑着伞离开了厕所。
外头雨大风大，坑洼的水坑一摊又一摊。
玖柒虽拿低了伞柄，将整个身子缩在伞下，但衣服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斜着的雨丝打湿了些。
脚下原本干净的白色的运动鞋此刻也是泥渍满满。
不过玖柒也没在意，而是加快了步伐朝着校门口走去。
刚转过厕所拐角，玖柒就看见了厉慕苏。
他正一手撑伞，一手抄兜的站在花坛边上，神情懒散的盯着某处看。
厉慕苏在等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玖柒心脏就不由的重重一跳。
她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随即缓步上前，“慕苏哥哥。”
厉慕苏闻声，从远处收回目光，转而落在了玖柒身上。
“舍得出来了。”
因为他的话，她的念头得到了证实。
玖柒心脏跳动比先前更剧烈了些。
她想问——
慕苏哥哥，你不是说先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等我？
腹稿打好，她却迟迟没有问出声来，而是转移话题道，“慕苏哥哥，我们班长说周五秋游，你听说了吗？”
“我又不和你一个班。”
话毕，厉慕苏便打着伞朝前走了。
玖柒愣了一秒，随即跟了上去。
她踌躇了一两秒，又找了其他话题和他搭话道，“慕苏哥哥，我怎么没有看见庄郁哥哥，他是先去校门口等我们了吗？”
“……”
没听到回答，她又喊了一句，“慕苏哥哥？”
前头的人还是没应声。
玖柒撇撇嘴，也沉默着不说话了。
雨声阵阵，打在伞上，发出哗哗的声响，玖柒亦步亦趋的跟在厉慕苏身后，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她情不自禁的扬了扬唇角。
心里某块地方像是掺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第二天是星期四，上午半天课上完，同学们也没有听老师提周五要去秋游的事。
信了班长话的同学，纷纷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堰塞塞的，这部分是女生，自顾的唉声叹气。
而信了班长话的男生，白高兴了一场后，纷纷开始找班长秋后算账起来。
下午第一课刚下课，班长位置上就围了一圈人。
“班长，说好的，周五秋游呢？怎么没动静？”
“班长，你说，假传圣旨怎么办吧？”
“班长，你把我们当猴呢？”
班长坐在位置上正在写题，听到旁边叽叽喳喳的质问声音，他不由得放下笔，而后伸手揉着被吵的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一一回答了质问他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