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欢芮莉。
他对芮莉动心。
哭完芮莉就带史蒂夫去洗澡。尽管史蒂夫很严肃地再三重申、他真的可以自己洗澡，芮莉依旧无视他、照惯例陪宝宝洗澡。到最后史蒂夫崩溃地放弃了，他只能捂着脸尽量避开视线、不去看不该看的地方。
史蒂夫真的觉得这样很不好。本来他决定今天要改变这件事。
……不过，好吧，事实是，他太矮，手太短，连爬进浴缸都有困难……
「乖。等你再大一点，我就让你一个人进浴室，可以吗？」芮莉好声好气地哄，想让她最疼爱的宝宝转过头来、看着她，「别生我的气，好吗？我知道你想有自己的隐私……」
史蒂夫被芮莉哄得快要自暴自弃。真是够了，他又不是真正的宝宝！而且芮莉现在对他说话的方式也很微妙。她是准备把他当成大人了吗？
「我跟你约定，等你能自己勾着花洒跟毛巾、能安全的洗澡时，我就让你一个人洗，可以吗？就等你差不多……这么高的时候？」芮莉说着，抬手、凭空比了个高度，那高度差不多是比浴缸边缘一倍多。
史蒂夫放下手，狐疑地侧过头。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芮莉对史蒂夫微笑，伸手抹去宝宝软嫩脸蛋上的泡泡，「你很聪明，我的宝贝。你总是知道发生什么事。」
史蒂夫皱起眉，不确定自己该如何回应芮莉。想了很久决定不要乱说话。
「听说你今天统治了托婴处？」芮莉接着说，开始帮史蒂夫洗头。她垂眸望着孩子，神态亲昵，「真棒，我的宝宝。你做得很好。」
「……谢谢。」史蒂夫道谢了。但自己感觉有点微妙。
「今天晚餐我们要吃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宝贝，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芮莉仍是喊着他「宝宝」、「宝贝」，但，态度上，史蒂夫很确定，芮莉是决定把他当成大人，至少是当成大孩子来对待。她应该没有教育儿童的经验，更不可能知道该怎么面对成熟早慧、智商超龄的特殊儿。史蒂夫心知自己给芮莉一道大难题。
但芮莉很快就缓过来，并决定用平等的态度对待他。
这倒是不错。
在冲水时，史蒂夫再次注意到、芮莉连洗澡也带着那条银项链。这回不是两岁的他好奇想玩，是他自己觉得那项链坠子乱诡异的，忍不住盯着仔细打量。
察觉史蒂夫的视线，芮莉低头。「这不能玩喔。」她说。
「那是什么？」史蒂夫问。
「嗯……类似护身符，能不让妈咪被被奇怪的东西干扰。」芮莉含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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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心虚；这个宝宝，太像大人
史蒂夫皱起眉，歪过头，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下意识做出宝宝时期才有的动作。
护身符？为什么芮莉需要这个？
史蒂夫的意思是，对，他知道很多人都需要护身符，但，芮莉身上那个不一般。他见过人戴十字架、戴玉、戴珠子、甚至戴一个布包装着纸，就没见过别人戴着芮莉这种几何造型的护身符。这不太寻常。
史蒂夫再联想芮莉鼻梁上的旧疤；她曾经遭遇过什么可怕的事？
芮莉站起身，准备把史蒂夫抱出浴缸。这成功打断史蒂夫的思绪，他左闪右躲闭眼睛，就怕看到更多不该看的东西。
「宝贝？有哪里不对？为什么你要捂着脸？」芮莉低头，发现宝宝的动作，惊讶地问，并且笑了。
史蒂夫把脸埋在软绵绵、肉乎乎、肥肥短短小小的手掌内，内心悲愤不已。
……她笑了！她笑他！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一点都不有趣！
没有太多时间让史蒂夫悼念自尊心，芮莉把他抱起来，不顾他的挣扎。「乖宝贝，我们都知道、你没办法自己爬出浴缸。」她说，浑然不知自己说出最残忍的事实，「糟糕……我忘了拿浴袍。我先用毛巾把你包起来，你在这里等我，别出来，好吗？」
芮莉把史蒂夫用毛巾包好、放在浴室地上，就裸着走出浴室。史蒂夫尽量不去看──好吧，他承认，最后他抵抗不了诱惑，偷偷看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只是芮莉的背影。
她弯腰的模样真诱人。
……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现在不可能有任何生理反应？
史蒂夫不自觉鼓起脸。他是有点生气，因为芮莉缺乏警觉，她家是这么容易被外人入侵、而她是如此美丽，但她居然在沐浴后未着片缕在屋内四处走动。史蒂夫越想越不高兴。如果马修这时候出现怎么办？那家伙根本不算看不见。还有彼得呢？不，就算彼得也不行。全部都不行。
芮莉正在想她把浴袍放哪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有收进屋。
突然一条浴巾飞到她的身上，刚刚好把她罩住。
芮莉抓住浴巾的两端，惊讶地回头。
「你应该要穿上衣服。」史蒂夫说，站在她背后，小毛巾围在他腰上，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义正辞严正气凛然、甚至有那么点谆谆教诲跟指责。
是史蒂夫，当然是史蒂夫。
芮莉的表情僵在脸上。
嗯……她家的宝宝很成熟很稳重、很聪明很贴心，确实都是好事。通常的时候，她也为此自豪。
但，今天这些，有点太多了喔？
可爱归可爱，可怕是另一回事。现在芮莉不确定，她是该担心她家史蒂夫宝宝太成熟了、会不会提早迎来叛逆期，还是该担心她的宝宝该不会被什么怪东西缠上。她战战兢兢地打量史蒂夫，很难说眼前这个可爱的宝宝壳子里、还是不是同一个芯。
要是内容物真的已经被掉包……
……不，她才不要去找康斯坦丁。绝对不要。宁死不屈。
芮莉面色苍白思绪紊乱惊疑不定。她一直盯着史蒂夫不说话，让史蒂夫跟着七上八下。现在他该怎么办？芮莉起疑了吗？她准备怎么做？他要不要说出事实？
这时候才开始装成一个正常的宝宝、应该是来不及了；史蒂夫心想，放弃继续伪装、但也打算说出实话。他微微低下头，内心深处感到沮丧，对自己失望。
他应该能做得更好。
他又要让芮莉伤心了。
这不是他的期望。
如果他这就说出真相。如果他告诉芮莉他是谁。如果神盾局不会在发现芮莉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之后、找她麻烦。
有没有可能芮莉会平静地接受真相？
史蒂夫真想对芮莉坦承一切。当他抬头，发现芮莉不安地盯着他，眼神里有恐惧、有审视，有质疑。这都令他心慌意乱。
「……莉。」他轻声唤道，脑海里对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没有任何想法。
第一次，芮莉对史蒂夫的呼唤产生迟疑。
「你到底是……？」她喃喃自语。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终于史蒂夫开始紧张。
他差点就要说出口了；他要告诉芮莉他是谁，他要芮莉别害怕。他想将芮莉拥入怀中，就像他本来能做到的那样。
出乎意料的是，在那之前，芮莉走过来，抱住他。
「不，算了。当我没说。」芮莉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她蹲在地上，紧紧将他抱着。
史蒂夫能感觉到、芮莉藏在拥抱后的犹豫，那些她对未知的恐惧、害怕失去珍宝的惊慌。
罪恶感勒紧史蒂夫的喉咙，让他窒息、要他别说出真相。他始终找不到不那么伤害芮莉的方式、让她能接受真相。他当然会对芮莉坦承事实，但不是现在。
史蒂夫将脸埋入芮莉颈窝处。芮莉身上有着淡淡熏衣草香，跟她外型上给人的印象、和她长年执手术刀待在外科练出来那股杀伐果决的气势截然不同。史蒂夫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她。
「没事，宝贝，别担心。」芮莉说着，放开他、亲吻他的脸颊。她的微笑有点勉强，那对美丽的、勿望草色的眼眸里隐含担忧，和某种决心。
「今天我们早点睡好吗？明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她问。
史蒂夫微微抿唇，轻轻颔首。
那晚，史蒂夫想，事情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他彻夜未眠，装作沉睡，心里清楚，他们都该下定决心。
芮莉将会很痛苦。无论他如何竭尽所能去让事实那么伤人。他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这样的相处时间，可能芮莉会离他远去。
但他可以试着，慢慢地，让芮莉理解事实，让她意识到他真正的身份。
听着芮莉渐趋平稳的呼吸，史蒂夫轻轻翻身，悄悄凑过去，在芮莉唇上一吻。
他不会放弃。
那晚，芮莉想，事情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她辗转难眠，无法入睡，心里清楚，她需要下定决心。
往正面思考；史蒂夫如此正气凛然、实在不像地狱出品，她应该可以放心吧？至少初步排除她最恐惧的可能性？
先当作史蒂夫只是比较特殊的那种宝宝。来自外星、有高智商，或者他被改造过了其实不是宝宝也说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