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没错。就是这样。史蒂夫严肃地想。他就是要芮莉把他当大人对待。
芮莉把马克杯放在他面前，目光呆滞，盯着他，盯着，就盯着。
大概几秒后。
「等等。宝贝你刚才是……是用命令语气在跟我说话？！」
史蒂夫赶紧抱起马克杯喝牛奶。
……这时候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宝宝应该还来得及？
早餐过后，芮莉要去医院上班。史蒂夫没有很坚持要自己下地走、拒绝芮莉抱，一部份原因是现在腿短走不快，另一部份、更主要的原因，是早上他把芮莉吓惨了，暂时不想让芮莉承受更多的惊吓。
被抱就被抱，丢脸又怎样。只是一阵子，不是一辈子。史蒂夫如此安慰自己。
芮莉带着史蒂夫到托婴处。把史蒂夫教给那里的轮班护士时，有些迟疑。
「怎么了？布莱克医生。」
史蒂夫低下头。假装不知道芮莉正看着他，一脸纠结。
「是这样的。」芮莉告诉护士，「如果今天史蒂夫哪里表现得比较奇怪……」
「他不舒服吗？」
「不，不是那种。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之，如果有任何让你们感到怪异的事情发生，请务必告诉我。谢谢。」
在芮莉与护士对话的全程，史蒂夫都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做一个乖巧的宝宝，尽管对他来说这令人崩溃又无比困难。
「好了宝贝，我要去上班了。过来。」
芮莉蹲下身，朝他招手。通常这时候，他们会吻别。当然，只是亲脸。
史蒂夫磨磨蹭蹭、尴尬窘迫、不甘不愿、又有点小期待地低头走过去。
芮莉抓住史蒂夫的小肩膀，在他脸颊左右两边各亲一下。
史蒂夫死低着头，双手握拳，内心非常非常纠结。
「今天你不亲我吗？」芮莉问，看着他，有点惊讶。
来了！他就知道会出现这个问题。史蒂夫勉强抬起头来，只希望自己不要太面红耳赤。
「我是大孩子了。」他试图说服芮莉，「亲来亲去很……幼稚。」
芮莉震惊地看着他。
「你觉得这样很幼稚吗？」芮莉难过地说。而且很沮丧。
天啊。史蒂夫想捂脸。他不想占芮莉便宜，但芮莉沮丧的表情又让他……天啊，他的罪恶感好沉重。
「好吧。」史蒂夫深呼吸，咬牙，飞快在芮莉两颊也各亲一下。
得到宝宝香吻，芮莉愉快地挥别托婴处，去上班了。留下史蒂夫一个人伫在走廊上，低头，扶额，叹气。
为什么他感觉罪恶感更沉重了呢？史蒂夫郁闷地想。
「你不觉得今天史蒂夫特别像大人吗？为什么有小宝宝会做出扶额叹气这种动作？」护士A对护士B窃窃私语。在史蒂夫背后。
「他每天都很像大人吧。」护士B回答护士A。
史蒂夫浑身一僵，尽量自然地、不着痕迹地改变动作。
……现在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宝宝应该还来得及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史蒂夫，来不及。太迟了(深沉脸
队长艰难的挑战才正要开始。翻滚吧！队长！你可以做到！
新的封面是睡着的小史蒂夫哟。这张图其实还有其他人。我觉得小娜塔莎最可爱。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妹子。
我要在地上打一个滚。请你们看在这个滚的份上，记得收藏我作者收藏我文章留个言洒个花哟??爱你们??(比心
☆、宝宝队长；眼泪让他，没了主意
整个早上史蒂夫都忍耐着托婴处的吵闹。一大群没有家长管的孩子、聚集在某个密闭空间内，这样真的很可怕，尖叫、大哭、胡闹，用玩具互殴彼此然后一起去找护士告状的事层出不穷。在某个四岁女孩用精装童话书往另一个五岁男孩头上重重拍下去后，终于，史蒂夫受不了了。
「够了！停止你们的行为！」
然而这并没有任何卵用。史蒂夫忘记了，他面对的、是一群不满六岁的幼儿，是一群小怪物。小怪物不听人话也不讲人话。他不能用对待士兵的方式对待这群小怪物。
史蒂夫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通常芮莉都是怎么哄他来着？
二十分钟后。
托婴处的值班护士C走过来，停在孩子们玩耍的小教室门前，惊讶地嚷道：「这里是怎么了？！」
只见教室内，所有孩子乖巧地环绕在史蒂夫身边，听他念故事书。对故事没兴趣的孩子也不是乱跑乱跳，是乖乖在一旁玩积木，不吵也不闹。
护士A跟护士B躲在教室门外，一左一右。她们同时转过头，用同样茫然又震惊的表情，面对护士C。
「史蒂夫是在……他是在念故事书吗？他能看懂那么多字？」护士C问。
「我们不知道。」护士A跟护士B缓缓摇头。用空白的表情。
「其他孩子呢？是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为什么我会有一点觉得这里像天堂？」
「我们真的不知道。」
然后她们三个同时盯着教室内的小史蒂夫。
「早上布莱克医生说，如果发生任何怪异的事……」护士A喃喃。
「这算怪异的事吧。」护士B皱眉。
「但我们要怎么告诉布莱克医生？」护士C发问。
三个护士，面面相觑。
傍晚，芮莉准时下班，去托婴处接她的宝宝。
「今天史蒂夫乖吗？」她问托婴处的护士。
「呃……很乖。」护士A欲言又止，「唯一的问题是……」
护士A的话还没说完。就在芮莉把史蒂夫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其他在医院工作的家长来接孩子。那些孩子在经过史蒂夫身边时，都用一种，很特殊的憧憬神情，跟史蒂夫道别。
这是前所未有的现象。附带一提，芮莉觉得，那种神情，很像职员见到上司。
芮莉马上转头盯着护士A。
「今天发生什么事？」
护士A咽下口水。
「这个嘛，布莱克医生，您的孩子今天表现得很完美。他读了十本书，看了报纸跟杂志，给其他孩子念故事……」
听到这里，芮莉已经感觉头有点晕。
「等等，等等。你说他看了什么？」
「报纸跟杂志。」
「他看得懂？！」
护士A跟芮莉同时转头，盯着被芮莉抱在怀中的史蒂夫。
史蒂夫默默转过头，想了想，想了又想……
然后决定努力模仿一下两岁的自己，转身，捂脸，缩在芮莉肩膀上。
芮莉深呼吸。
「我会……回去和他讨论这件事。谢谢你。」芮莉说，对护士A扬起一道僵硬的微笑，抱着史蒂夫离开。
护士A用一种觉得一切都很怪、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眼神目送芮莉和史蒂夫远去。
「她说什么？」护士B凑过来问。
「我不知道。」护士A答，语气如梦似幻，「她说要跟史蒂夫讨论这件事。我不懂跟一个两岁幼儿讨论对方的超龄行为是哪种教育方式。难道布莱克医生也忘了史蒂夫才两岁这件事？」
芮莉带史蒂夫回家。回程路上眉头紧皱、闭口不语、心事重重。
史蒂夫被困在后座的儿童座椅上，坦白说是有点忐忑。他知道自己又吓到芮莉，但这次他没打算隐瞒。可能让芮莉知道他是美国队长依旧不是个好主意，所以史蒂夫准备让芮莉把他当成一个太过聪明的天才儿童。
……这样应该行得通吧？史蒂夫不确定地想。
怪异的气氛、维持到他们踏进家门。芮莉把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也坐下，然后就没有动作了。
史蒂夫谨慎地观察芮莉的表情。
她看起来很惊慌。
这令史蒂夫心生怜惜。他不是想让芮莉如此焦虑。但他有他必须做的事。
「我很抱歉。」史蒂夫说着，一边往芮莉爬去，并在内心再次抱怨自己的小短手、小短腿……真是有够不方便。他跪坐在芮莉身侧，伸手抚摸芮莉的脸。
芮莉回神，望着他，面露惊讶。
「不用担心我。我没问题。」史蒂夫又说，认真地，双眼直视芮莉。
芮莉缓缓、缓缓拧起眉。
接着，出乎史蒂夫意料，芮莉猛地抱住他，开始啜泣。
史蒂夫彻底慌了。他不是没认识过女性，是他身边所有女性、都让他几乎要忘了原来女人会哭这回事。他认识的女性都不哭，至少不在他面前哭，哭了大概是有目的，比方娜塔莎，为了卧底、为了演戏。一时间史蒂夫不知该如何是好，芮莉的眼泪让他没了主意。
芮莉哭了会儿，放开史蒂夫，捧起他的小脸蛋，温柔地亲吻。
「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你是个怎样的孩子，宝贝，我爱你。你是上帝给我的礼物。」她说，笑容温柔而忧愁。
──但问题是，他不是个孩子。史蒂夫想。当芮莉得知真相，她还会说出相同的话吗？
史蒂夫定定望着芮莉，抿了抿唇，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紧芮莉。尽管他早已下定决心、当他解决所有问题之后，必定要回到芮莉身边。他会回来找她。他知道芮莉有多好、多值得被珍惜，知道她不想孤单一人、却又不敢信任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