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云林穿着黄绿交间的花褂子和沙滩裤,脖子上戴着金链子,脚上蹬着人字拖,十分“豪迈”地坐在病房里和林逐月说话:
“绝刃这个灵武,很早以前其实是出现过的。但那个时候,它不叫绝刃,它有另外的名字——妖刀。”
“它锋利至极,可以斩断一切,但是代价就是会蚕食主人的神志。比起来那些握住妖刀就失智的先人,这小子已经将妖刀控制得很好了。如果他不过分追求力量,这种情况根本就不会出现。”
时灿闭了闭眼睛,心道:
你不让我追求力量,你是要我的命。
涂山云林和林逐月很快就发现他醒了。
涂山云林留了句记得付诊金就走了。
林逐月还留在病房里,拿着湿毛巾,一边给他擦脸,一边问:
“吃饭吗?我让你家厨师煮点饭?”
时灿眯了眯眼睛,问:“你喂我吃吗?”
“……啊?”
时灿幽幽地说道:
“就当是你打破我脑袋的赔偿。”
林逐月为自己辩解道:“没打破!”
时灿的眼神变得危险了很多,他若有所思地盯了林逐月半晌,确信道:
“……果然是你打的。”
林逐月心虚地别开眼睛,试图为自己刻意报复的行为辩解:
“……我这不是怕你昏得不够彻底,爬起来给我一刀吗?”
时灿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片刻后,时灿开口道:
“让厨师给我煮碗粥,家里备菜有备新鲜的蛤蜊吗?有的话让他们往粥里加点。”
林逐月拿着时灿的手机给时家宅邸里的厨师打电话,挂掉电话后,对时灿说:
“有蛤蜊,一会儿就把粥熬好,给你送过来。”
时灿抬起手,两只手都枕在脑袋底下,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心绪回到了梅水市的任务上,询问自己昏迷后的事情:
“事主那边怎么样了?”
“昨天早上已经回医院工作了。”
林逐月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说道,
“昨晚她回自己的出租屋住了,一开始好像不太敢睡,但后半夜熬着熬着就睡着了,今天早上联系我,说自己睡得很香。”
时灿点点头,又道:“任务报告……”
“明秽造假了。”
林逐月走去洗手间,把苹果洗了,又回来坐在病床前,拿着水果刀削苹果。果皮与果肉分离,呈长条状被削下,尾巴落进垃圾桶里。
“昆仑分校没有向灵师府报告任务失败的事情,明秽也是绕过灵师府,私下截取的任务。灵师府根本不知道我们去对付什么鬼修了,在灵师府眼中,我们就如同明秽伪造的报告那样,去梅水市的闹鬼医院调查了一番,结果发现是乌龙,玩了几天就回来了。”
时灿并不觉得意外,道:
“他造假就对了……明知任务牵扯到鬼修,还派见习灵师过去,灵师府要是知道这件事,非得把他从班主任的位置撸下来。”
林逐月把削好的苹果切块,放在盘子里,连同玉桂狗果叉一起递给时灿。
时灿接过盘子,将苹果送进自己嘴里,嚼了几下,咽掉,道:
“很甜,不愧是扫地机亲手削的苹果。”
“应该是冰糖心的。”
林逐月起身去洗水果刀,说道,
“宫永元送过来的,你记得给他道谢。”
家里的蛤蜊粥还没熬好,医生就来了。医生简单检查了时灿的情况,在确认时灿一切都好后,催促时灿尽快出院,不要占着病床。
时灿只好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
天城这两日刚下过雨,今日才放晴。天空碧蓝如洗,一丝云彩都没有。海鸥停落在沙滩上,低头享用着被碎玉珍珠般的海浪冲上岸的美味,饱腹之后,又张开翅膀离开。
司机接过时灿的行李以及林逐月手中的果篮,放进后备箱里。
时灿替林逐月打开后座的门,抬起手抵在门框上,十分礼貌地把扫地机请上了车。然后,他才绕到另一边去,开门上车,坐到林逐月旁边。
接下来,不知道明秽是不是良心发现,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给林逐月安排任务。
林逐月和时灿得以度过一个正常的暑假。
时灿陪着林逐月往来于驾校,有时候还会贡献出自己的车,带着林逐月在海岸上练车。不过,林逐月的车技还是让时灿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慌。
“……她挂着三档,成功倒车了。”
时灿往拉面里加了勺酱油,郁闷道,
“怎么做到的?”
“不得了!”
叶阳嘉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这是天才啊!驾校教练也做不到!”
离暑假结束不到十天的时候,骨骼惊奇的林逐月成功通过所有考试,可以迎接属于她的驾驶证了。
林逐月穿着白色裙子,戴着遮阳帽,踩着一双凉鞋,徒步前往时灿家。
她手里拎着两盒馄饨,是安宁妈妈亲手包好送到她宿舍里的。林逐月担心放在冷冻里冻久了馄饨皮会裂开,打算拿到时灿家里,和时灿一起吃掉。
林逐月抵达时灿家门口的时候,恰巧看见时灿正把一辆红色的宝马X5停到家门外。车子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饰都很新,也没有挂牌,应该时大少爷从外面刚提回来的新车。
时灿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和林逐月一起进了屋子,把馄饨交给厨房,让厨师做饭的时候煮掉。
林逐月直奔四楼的猫房。
法棍和小鱼都趴在猫爬架上,挤在一个猫窝里。前两天它们被时灿带到天城外面的宠物医院体检,失去了肚肚毛和护心毛。两只猫似乎是觉得没了毛有点冷,都不往地上趴了。
林逐月逗了会儿猫,发现阳台上好像有点动静。她走过去看,一只喜鹊正安静又惬意地站在挂在可升降晾衣杆上的站杆上,旁边还放了个食盒,盒子里装了很多面包虫。
林逐月:“……?”
上楼来找林逐月的时灿进了阳台,看见林逐月复杂的眼神,解释道:
“三天前家里大扫除的时候,一打开窗户,它就飞进来了,怎么都不肯走。就……先养着吧。它饭量还挺大的,这么吃下去,迟早胖得飞不起来。”
林逐月抬起手,喜鹊飞到了她的手上,爪子牢牢地抓着她的手指,甚至抓得有点痛。
林逐月有些担忧:
“放在猫房里养,是不是不太安全?”
“还好,阳台门一直是锁着的。”
时灿回头看懒洋洋地挤在猫窝里的姐妹俩,说道,
“它们俩玩两分钟逗猫棒都能累得大喘气,猫爬架稍微高一点就跳不上去,抓鸟对它俩来说估计很困难。”
林逐月有尝试把喜鹊放走,但她一打开窗户,喜鹊就会飞到她碰不到的地方去。这只鸟是铁了心,要在时灿家里混上铁饭碗。
林逐月没在猫房待多久,挂在猫房门边的电话就响了。
时灿接起来,应了声好,又挂掉,对林逐月说:
“午饭做好了,下去吃饭吧。”
林逐月点点头,和时灿一起下楼。
时灿刻意放慢了脚步,让她走在前面。
林逐月觉得不太对劲,但她又不是很担心——这是时灿的家,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不会有危险的。
林逐月秉持着这样的信念,一脚迈进餐厅里。
“砰!”
“砰!”
耳朵两侧各有一道惊爆声响起。
林逐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彩色的碎纸已经漫天飞了,它们纷纷扬扬地飞起又飘落,凌乱地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脚上还有地面上。
闻觅烟和叶阳嘉站在两侧,手里拿着礼花炮。刚刚那些漂亮的、闪闪亮亮的碎纸片,就是从炮筒里炸出来的。
闻觅烟笑着道:“生日快乐,逐月。”
林逐月愣住了:“……欸?”
餐厅里的圆桌上,摆着一个插了一根蜡烛的蛋糕,算不上大,但是蛋糕非常可爱。蛋糕上画着个黑发双马尾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正八字刘海的小猫。林逐月在小学后就不再扎双马尾了,但蛋糕上的小姑娘画得非常传神,林逐月一看,就知道那是自己。
生日……
对了,今天是她十九岁的生日啊。
林逐月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她小些的时候,林琅还记得给她过生日。但升上高中之后,每逢生日都在上课,学校里课业重,不好请假,干脆就不过了。
闻觅烟把林逐月拉到最里面的椅子边,拉开椅子,按着林逐月的肩膀让她坐下。
然后,她递给了林逐月一个盒子,道:
“这是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只手表……你不要嫌弃,礼物这东西很难送出花样来的。”
叶阳嘉把自己的礼物从挂在椅背上的包里拿出来,放到林逐月面前,说道:
“我也准备了手表,你可以一三五戴闻觅烟送的,二四六戴我送的,周日戴你自己的。”
林逐月哭笑不得地收下礼物。
时灿递过来一把车钥匙:
“在天城,大部分刚考到驾照的人,都会得到一辆车。刚刚你看到的那辆红色宝马,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我觉得还挺好开的,明天我们去海边试试车,如果不合适的话,再给你买别的车。”
林逐月不太敢接钥匙:“太贵重了吧?”
时灿把钥匙塞进林逐月手中,问:
“你以为他俩送的手表就不贵吗?”
林逐月犹豫片刻,还是接受了礼物。
朋友们准备的礼物的确贵重,不仅仅是价格,还有承载的心意。之后,她会在他们的生日时,用她的钱财、心意,去偿还他们珍贵的感情。
时灿点燃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拿过新买的吉他,给她弹奏了一首生日歌。
林逐月闭着眼睛许愿。
但愿友情天长地久,但愿身侧之人健康平安,但愿之后万事顺利,武运昌隆。
林逐月吹熄了蜡烛。
她把蜡烛拔掉,切开蛋糕。
厨师和管家将长寿面端上桌,碗里点缀着绿色的葱花,还卧着个煎得焦香的荷包蛋。而这碗面里,最值得称赞的,是那细细的面条。没点功夫在身上,是很难擀出这样的面的。
“少爷擀废了好几坨面,还切废了很多。”
管家把筷子放在林逐月面前,道,
“家里这几天都要吃面了。”
时灿撇过头去,说道:
“我爸每年都要亲手擀给我妈吃的,我看他做得还挺得心应手的,谁知道这么难搞。”
林逐月眼中闪过粼粼水光,她想要笑,但又觉得鼻子有些酸。
在过生日的时候,能吃到这样一碗面,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大家都喝了些酒。
是时灿家里的厨师酿的黑枸杞米酒和玫瑰米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意外地有劲,很容易把喝酒的人灌倒。
闻觅烟和叶阳嘉虽然没倒,但喝着喝着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我要从天城开车去巴黎!”
闻觅烟抬手胡乱比划着,醉醺醺道,
“然后把巴黎铁塔买下来,挂上我的照片……”
“凭你的开车技术,你确实可以把巴黎铁塔撞歪再赔偿。”
时灿把葛根水递到闻觅烟面前,
“但你更可能先撞倒我家的院墙,别发疯了,赶紧醒醒酒吧。”
叶阳嘉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嘿嘿,法棍……小猫咪跟我回家呀……”
“你也来一杯。”
时灿把滑落到椅子下面的叶阳嘉架回椅子上,拿起葛根水往他嘴巴里灌,
“你这么变态,小猫咪看到你就退避三舍,还跟你回家呢?”
林逐月缩在角落里,一边把酒当水喝,一边不放心地问道:
“他俩没事吧?”
时灿喂葛根水喂不下去,干脆又倒了一杯米酒,递到叶阳嘉嘴边,道:
“继续喝!喝晕过去拉倒!晕过去了还省点事!”
叶阳嘉抢过杯子,一口气把米酒饮尽,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林逐月和时灿连拖带拽地把闻觅烟和叶阳嘉推到了车上,用安全带绑住,不放心地合上车门。司机启动了汽车,送两个神志不清的人回家。
“今晚住在我家吧。”
时灿侧过头,争取林逐月的意见,
“晚上吃面还是吃馄饨?”
林逐月问:“不能吃馄饨面吗?”
时灿顿了顿,夸赞道:
“……你可真是个天才。”
虽然刚刚喝的是米酒,林逐月也没喝醉,但她总觉得身上有股酒臭味。目送载着闻觅烟和叶阳嘉的汽车离开后,林逐月回了屋子,坐电梯到四层,打算回房间里洗个澡。
她住的房间原本是一间客房。
但现在再说这是客房,恐怕很勉强。
衣帽间里挂满她的衣服,鞋柜里放着她的鞋子,角落里还有两个她带过来的行李箱。浴室的沐浴液是她喜欢的味道,桌子上摆着她的发卡和毛绒玩具。
这间屋子,已经沾满了她的味道。
这不是客房,这是她的房间。
林逐月进门后不久,就发现床上有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上面还放着一张带着香味的手写贺卡。
“逐月,你的存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十九年前,惊喜降临了人间。十九年后,我们深深地感谢惊喜的到来。”
“崔怡,时英韶留。”
林逐月伸手,拽住丝带的一角,稍稍用力一扯,绑在礼盒上的丝带就松开了。她打开盒子后,抬手掩住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盒子里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宝石的火彩和形状都很完美,色泽深邃又纯净,像是神明的眼睛,海洋的心脏。
蓝宝石下方,是珠宝鉴定证书。证书上详尽地介
绍了这颗蓝宝石,它产自莫谷,足有23克拉,颜色是皇家蓝。
林逐月惊讶地看着宝石,杏眸中水光流转,她伸出手,捧起这枚被封存在盒子里的宝石。她捧起的并非只有宝石,还有珍重的心意。
这天晚些时候,林逐月收到了林琅女士准备的礼物。在带有着“生日快乐”字样备注的短信提示中,二百万打进了林逐月的银行卡里。
暑假迎来了尾声。
中元节也即将到来。
林逐月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在凌家老宅的门前。
林逐月当初说想要辆大点的suv,谁知道时灿真的给她买了台中大型的suv回来。这车在凌家门前的窄巷子里十分难开,林逐月心惊胆战,生怕车到她手里不到十天就战损。
她满门心思都扑在车上,没有注意到老宅大门前的人影,也没有注意到坐在副驾驶的时灿的脸色是何时变得阴沉的。
停好车后,林逐月才发现,已经有些老旧的木门前,站着个“段俊恒”。
明秽有穿黑衣服的习惯,附身于段俊恒身上时,也穿着缝了布扣的黑色短衬衫。衬衫上有着银色的暗绣纹路,浑身都充满了讲究、精致的气息。
时灿下了车,问道:
“你来做什么?”
他凤眼微微眯起,眼眸里闪烁着锋利又危险的光辉。好像一旦“段俊恒”的回答让他感到不满意,他就会立刻召唤出绝刃来,和“段俊恒”扭打到一起。
“段俊恒”没有理会时灿。
直到林逐月给车子熄火,下了车,走到他面前,他才望着古旧的木门,说道:
“我来祭拜一下故友,不会不欢迎我吧?”
林逐月沉默片刻,拿着钥匙打开凌家老宅的宅门,对“段俊恒”道:
“进来吧。”
时灿抱起手臂,不悦地扭开头。
他非常讨厌明秽,但这里毕竟是供奉凌氏先祖的地方,他不能在这里和明秽大打出手。被揍到破相事小,把人家的房子拆了麻烦可就大了。
别扭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走上前去,帮林逐月摆供品。
他们带过来了一些鲜果,有菠萝蜜、甜瓜、小品种西瓜,还有妮娜皇后。妮娜皇后是提子,个头很大,甜度和它的身价一样惊人。
摆好供品后,林逐月和时灿点了檀香,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里。
“段俊恒”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林逐月偷偷揪了几颗提子,坐在廊下,一边吃,一边看时灿除草。她把提子分给“段俊恒”,但对方不要,只是安静地站在林逐月身边。
林逐月也没强求,收回分享提子的手,坐在廊下一边吃,一边问:
“你和我爸爸关系很好吗?”
“段俊恒”沉默了良久,回答道:
“鬼王和灵师,关系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凌言与我的交情围绕着一个承诺,但他没有将它完成。子承父业,所以,我才找上了你。”
林逐月问:“什么承诺?”
她与明秽相识后,很长时间里,她都能感觉到,明秽对她没有敌意,甚至颇有要照顾她的意思。但是她不喜欢明秽,也不想接受对方这种近乎于威胁的照顾。
“解开地府的封印。”
“段俊恒”负手立在林逐月身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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