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沙子,金沙子,掺入河泥难寻觅。”
林逐月在银月之辉迫近时,才不紧不慢地念出了咒语,
“难寻觅,难寻觅,今有千纸代我寻——”
只见,原本誓要劈开纸结界的银月之辉,尚未完全撞上纸结界,就被因为林逐月的咒语而涌动起来的碎纸争相吞没。每一片碎纸上,都吸附了一部分银月之辉的碎片,沉重地飘荡在林逐月周围。
“碎纸淘金。”
时灿翘起二郎腿,对叶阳嘉解释道,
“很早之前,东南亚有一位擅长使用纸的巫师,他所居住的森林边有一条河,河中看似只有河泥,但巫师能感觉到,里面充满了名为‘金’的元素。”
“他想要得到河泥中的金,因此,创造出了名为‘碎纸淘金’的淘金法术。后来这个巫师因为想要研究能让自己永生的黄金心脏,剖了太多活人的心,意图以他们的躯壳做研究,被抓捕起来,火刑处死。”
时灿说完法术的来历,还不忘总结道:
“人虽然不是好人,但法术是好用的。”
赛场上,霍安安已经懵了。
她十分不安地皱起了眉:“什么?”
她再次结印,想要控制银月之辉,从那些碎纸片上剥离,但她感觉到了拉扯感——
并不沉重,但很复杂,她要如何同时对抗数量成千上百的碎纸末上的淘金法术呢?
闻觅烟拉着从B组赛场赶过来的卢斯斯,在叶阳嘉旁边坐下,并且毫不客气地从叶阳嘉旁边的一扎脉动饮料里掏了两瓶,一边拧瓶盖,一边分析场上的情况:
“在众多灵武中,银月之辉算是操作非常精细复杂的那一类。现在被逐月这么一搞,操作难度变得更高了,安安在短时间内很难做出有效的应对。”
正如闻觅烟所说的那样,在短时间内将银月之辉从碎纸末上剥离是件很难的事情。
但是,霍安安觉得自己能做到。
“附火之术——”
霍安安摸出一张黄符纸,道,
“苍白之炎!”
所有吸附了银月之辉的碎纸末,都被苍白的火焰灼烧,没过多久,碎纸末化为灰烬,银月之辉化为破碎的银珠,大大小小地漂浮在半空中。
霍安安没有将银月之辉召回到自己身边。
手中的火符纸烧尽后,霍安安再次捏出一张符纸,抬手扔了出去:
“附雷之术,万钧雷霆!”
噼啪的电光由围绕在林逐月身边的银月之辉传导,将林逐月包围在雷电之中。林逐月尚未被电到,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怎么办……?
她该怎么做?
林逐月以灵力画出符咒:“引雷之术——”
她将灵力勾画出的符文往身侧丢去,符文生效瞬间,场上噼啪作响的紫雷朝着符文汇去,经过林逐月左侧,劈在赛场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霍安安没有迟疑,她右手一握,漂浮在林逐月周围的银珠瞬间化作尖刺,从四面八方刺向刚刚躲过了雷系法术的林逐月。
赤红色火焰在林逐月身边轰然爆开。
这不是她的灵武金珀火,而是林逐月以灵符召唤出的赤莲火。赤莲火在很久之前,被灵师之中的锻造者用于冶炼刀剑枪矛,它对人没什么害处,但对金属性的东西克制性极强。
银色金属尖刺与赤莲火相遇,瞬间被熔化回液体珠子的形态。
同时,林逐月拉开了反曲弓。
为了避免自己被弓箭射中,霍安安迈开脚步,在赛场上迅速移动起来。
但是,林逐月没有刻意瞄准霍安安。
她握弓的手高高举起,朝着夜空拉满弓弦,被金珀火包裹的箭矢离弦而去。箭矢飞抵高空时,犹如烟花炸开,一分为八,从高处洒落下来。
霍安安镇定又迅速地观察清楚箭矢落下的方位,不慌不忙地躲开。但她每躲开一箭,下一箭就会瞄准她在躲避时前往的下一个方位,好像开了天眼似的。
避过前七箭后,霍安安已经被逼到了场边,她退无可退,将银月之辉召来身前硬挡。
但银月之辉尚未撞上第八箭
,霍安安就看见,紫雷在银月之辉间流窜,下一秒就会窜上她的身体。
林逐月不知何时引来了紫雷,打算学习霍安安之前的行为,利用银月之辉引导雷电,应对场上难缠的对手。
霍安安用最快的速度控制银月之辉远离自己。
但就在此时,大量的碎纸末聚向霍安安,以碎纸淘金术吸附了银月之辉。霍安安霎时间就对银月之辉失去了掌控权,紫雷扑面而来——
林逐月秉持着不在赛场上伤人的原则,紫雷在击中霍安安之前就变了方向,击在地面上,留下焦痕。
霍安安没有受伤。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场比赛已经分出胜负了。
“林逐月胜!”
在裁判宣布胜败后,林逐月松了一口气。预选赛最艰难的一战,她打赢了,悬在心中的石头落了下去。
林逐月走向赛场边缘,伸出手,拉起坐在地上的霍安安后,跳下赛场,从选手通道离开。
走着走着,林逐月察觉到身边弥漫着阴冷黑雾,她停住脚步,问道:
“有什么指教吗?‘段老师’?”
“段俊恒”的身影出现在林逐月背后,道:
“如果使用浮世绘卷,你会赢得更漂亮。”
“虽然我赢得不够利落,但我想我的姿态也不至于到‘丑陋’的地步。”
林逐月转过身,问道,
“你想要我开启地府封印的话,应该明白,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不只需要变强,还需要活得久。早早暴露,引来围攻,对我或者对你,会有什么好处吗?”
“段俊恒”嗤笑一声,便与黑雾一同消失在选手通道里。
林逐月不耐烦地吹了一口气,拿着反曲弓,背着箭筒,从路途已经变得清晰的选手通道走上去,抵达了观众席。
闻觅烟朝她招了招手:“这边!”
林逐月朝着闻觅烟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她接过时灿拧好瓶盖,递过来的饮料,在观众席上坐下。她不太习惯扎马尾,刚坐下没多久,就抬起手,把发圈薅了下来,柔顺的发丝披散下来,遮住后颈,这也让林逐月暖和了很多。
她从时灿手中接过手机,问同样有在参加预选赛的叶阳嘉:
“比赛顺利吗?”
叶阳嘉尚未回答,闻觅烟就唉声叹气道:
“哎,你是没去看他的比赛啊,惨得很,被按着揍。不过没关系,下一阶段的比赛,我会亲手替他报仇的。”
叶阳嘉沉默片刻,问:
“……你是想报仇还是想暴打学长?”
闻觅烟吹着口哨转头。
“你们帮我看看哪个更好看一点。”
林逐月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道,
“我妈妈要给我买包,让我自己选一只。”
闻觅烟凑向林逐月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说道:
“这只天蓝色老花的吧?”
时灿和叶阳嘉都是只看不吭声,在帮林逐月选包这件事上,还是身为女孩子的闻觅烟更有话语权。
“我想起来个事……”
叶阳嘉两手一拍,说道,
“时灿刚升上高等部的时候,带了个路易威登来上学,然后就被老傅叫到办公室谈话了。老傅让他低调点,说这是学校,不是展会。”
林逐月问:“然后呢?”
叶阳嘉忍不住笑起来,说道:
“第二天他背了只爱马仕过来。”
林逐月:“……噗。”
闻觅烟还记得这事,补充道:
“老傅带我们去做任务的时候,罚他在马场里刷马,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背过爱马仕。”
“哈哈哈哈——”
林逐月和时灿离开赛场,开着车回家的时候,林逐月握着方向盘,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但她又觉得当面嘲笑时灿不太好,只好憋住笑,憋得脸都发红了。
“别笑了,开车。”
时灿恼火地提醒道,
“看路,别把车开海里去了,你想葬送四校联赛未来的冠军吗?”
“路还是有在看的。”
林逐月笑得眉眼弯弯,问,
“我送你爱马仕的包包的话,你背吗?”
“你怎么不干脆送我条领带?以后我走投无路了,就用这条领带把自己吊死在仓库的三叶电风扇上。”
时灿对林逐月已经忍无可忍,
“靠边停车,下去,我来开!”
预选赛并没有在预期时间内完成。
预选赛期间内,中秋和国庆假期先后到来,赛事因为过节而暂停。而且有些选手破坏力很强,数次炸毁赛场,哪怕有备用赛场,也导致比赛有两三次无法继续下去,必须暂停比赛修理赛场。
十一月中旬,天城这座南方海岛上的夏日彻底离去,时家院子里的桂花开了,只要靠近,就能够闻见馥郁的桂花香。
时灿酿了一大盆糯米酒,酿造的时候,他往糯米里掺了很多桂花。
林逐月一边看他酿酒,一边问:
“你家好多桂花,干嘛要用外面买的呢?”
“为了尽量减少蚊虫,前院的所有花草都喷过药,我们俩要是把桂花摘来吃,反凌派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时灿把酒曲拌好,用保鲜膜封住酿酒的玻璃盆盆口,回身把盆放进林逐月怀里,
“好了,把这个盆放进你的被窝藏起来,过上三天就能吃了。”
林逐月抱着玻璃盆,闷闷不乐道:
“藏在被窝里还怎么搂着猫睡觉啊?”
四天后,本校四个组别的预选赛最后一轮比赛先后完成。
林逐月在C组的五十多轮比赛中获得全胜的成绩,以高得惊人的积分,晋级到下一轮赛事。
下一轮赛事不再仅仅是本部的赛事,除了本部之外的
另外三个分校的选手,也将参与到竞争之中。所以,比赛要停一停,等分校的选手来到天城就位,稍作休息后,比赛才会开始。
“这醪糟的味道还不错……”
叶阳嘉给自己又盛了一碗糯米酒,
“话说,好像有点酒味?”
“嗯,我和时灿都忘了,管家也没有太注意,把它放在发酵箱里发酵了四天……定时只定了三天,最后一天算是自然温度发酵吧。”
林逐月捧着玻璃杯,说道,
“有点辣辣的,但还是很甜很好喝。”
“喝这么多,你借酒浇愁呢?”
时灿拍了拍叶阳嘉的肩膀,提醒道,
“你别看米酒没什么度数,但是喝起来也是很容易上头的。”
预选赛的赛制,是各组的五十四名选手里,有两名能被选拔出来,进入下一轮赛事。
这少得可怜的名额,导致很多选手明明具备强大的实力,却还是在预选赛中输给那些更擅长人与人之间的竞争的选手,遭遇淘汰。
叶阳嘉就是其中之一。
“浇愁?浇什么愁?”
叶阳嘉叹了口气,说道,
“被淘汰掉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而且,我就算能进复赛,也马上就会输掉。能参加复赛的,没有一个是善茬。”
“对的,没有善茬。”
闻觅烟抬起手,用大拇指指着时灿,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倒霉蛋,会在复赛第一轮就遇上这家伙。”
复赛是一轮淘汰赛制,只要输掉一次,就无缘于下一轮。
叶阳嘉朝着闻觅烟递出手机,道:
“比赛赛程刚刚排好,你看……”
闻觅烟:“……”
闻觅烟捂住嘴。
她虽然不是那个倒霉蛋,但她的第一局也不是多么幸运。
她的对手来自昆仑分校,有“钢筋铁骨”的外号,最不怕的就是刀劈斧砍。
林逐月在赛程安排表上看见了熟悉的名字,她惊讶道:“……丰元思?”
叶阳嘉点点头,应道:
“嗯,那家伙从香港分校的预选赛里脱颖而出了,要替我好好揍他一顿啊。”
“放心,我本来就很想揍他。”
时灿揽住叶阳嘉的肩膀,问道,
“他应该今晚就会到天城了,去拜访他吗?我知道你很讨厌他,但他家的那只小黑猫很好玩,你真的不想撸一下吗?”
“……!撸!当然要撸!”
叶阳嘉对着时灿伸出手,说道,
“给我片抗过敏药,我吃了药再过去。”
“你明天或者后天再去吧。”
时灿松开手,问道,
“喝着酒吃抗过敏药,你想死吗?”
叶阳嘉又喝了两碗米酒。
时灿不是危言耸听,米酒真的很容易醉人,喝到最后,叶阳嘉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时灿和闻觅烟一左一右将他架出去,塞进车里,让司机把他送回叶家了。
闻觅烟也没多停留,拎着包道别。
时灿回到餐厅的时候,林逐月正在抱着猫猫转圈。
“……你平时酒量挺好的啊?”
时灿赶紧拦住林逐月,把吓出飞机耳的小鱼接过来,放到椅子上,又接住朝他扑过来的林逐月,郁闷道,
“我还想和你研究下你的对手呢……”
小鱼跳下椅子,躲到柜子下面去了。
时灿起了逗弄的心思,把林逐月按到椅子上,拿出手机,引导道:
“来,说——你是扫地机。”
林逐月重复道:“你是扫地机。”
时灿只好转换自己话语里的人称代词:
“重新说——我是扫地机。”
林逐月笑了,点点头,道:
“你是扫地机。”
时灿:“嘶……”
时灿和林逐月缠斗了一会儿,把林逐月抱起来,朝着电梯走去。
林逐月起先还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但过了一会儿,她的手开始往上挪,不停地抓时灿的头发。很快,时灿就被她抓得炸毛,像是被八百只猫舔过一样。
时灿抱怨道:“好烦人啊你……”
林逐月嘿嘿笑了两声。
时灿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配套的盥洗室,用梳子把头发打理好,又下楼把猫抓住,送回猫房里。做完这一切,他才在书桌前坐下,用平板点开复赛赛程表。
时灿感慨道:“群魔乱舞啊。”
时灿点了下即将在赛程表第一轮与林逐月对上的对手的名字,一则十分简单的选手介绍跳了出来——
严逸宇,昆仑分校五年级生,世代相承的赶尸人。
翌日,林逐月从床上坐起来,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她闻见房间里有类似柑橘皮的芳香,往床头一看,才发现柜子上不知何时放了个扩香木,旁边还有一瓶脐橙精油。
脐橙的气味很香,但又很安神,与那些会让人做噩梦的香味不同。
多半是时灿特意放在这里的。
林逐月起床洗漱,蹬着拖鞋啪嗒啪嗒地从楼梯走下去。
时灿正在餐厅里喝鱼肉粥,桌子上摆着砂锅和一只碗沿搭着白色瓷勺的空碗,还有一大篮九层塔和罗勒叶,叶片还是□□的,应该刚刚采摘下来没有多久。
时灿站起身,拿起那只空碗,给林逐月盛了一碗鱼肉粥,说道:
“中午吃三杯鸡。”
林逐月接过鱼肉粥,道了谢。她喝了几口后,把手机放在玉桂狗支架上,随手划了两下屏幕,点开视频,一边看一边吃。
时灿问:“在看什么?”
“都市传说。”
林逐月把手机支架赚过来,方便时灿看见屏幕中的内容,
“元城的灵异公交车事件,挺有名的,你听说过吗?”
灵异公交车事件发生在上世纪末,无论是林逐月还是时灿都没有出生。
但这个都市传说过于出名,时灿对此几乎倒背如流,眼也不眨地复述道:
“公共巴士上出现三个身穿古装、没有脚的‘人’,一位乘车老太发现不对,和后座小伙吵架,以去派出所解决矛盾为由强拉小伙下车。随后巴士就失踪了,两天后被发现的时候侧翻在水库里,全车人都死了。”
林逐月好奇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最初或许是假的。”
时灿看着林逐月手机上的视频,说道,
“但传递信息的人多了,就会变成真的。”
林逐月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吃完早餐后,时灿以“晒晒太阳”为名,把矮脚猫小鱼放进了后院里。
至于法棍,它的腿也不算是多么长,但它有着抠着壁纸爬上天花板的前科,时灿拒绝在不栓绳的前提下把它往院子里放——
翻墙出去了怎么办?
就在法棍眼巴巴地看着沉迷于啃生菜的小鱼的时候,林逐月和时灿的手机同时响了。
林逐月点亮屏幕,是“段俊恒”的消息,要求她和时灿前往办公楼领取委托。
“我们这位老师啊……你闲一刻他都觉得难受,预选赛和复赛相隔的这段时间里,他也不肯让你休息。”
时灿一手捞起小鱼,回到屋子里,对正在进行“捏碎冻干”的解压活动的林逐月说,
“要不要带一盒鸡小胸冻干,省得你在赶往任务地点的路上没事做?反正家里这两只猫都不算挑,你捏成粉它们也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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