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身份高贵,却从未轻视过他和手中的萧。
苏慕言走到窗边,执起玉箫吹奏,悦耳的箫声悠扬。
谢晏心中冷嗤:姓苏的也就会吹箫这点把戏了,真是无聊又无趣,上不得台面!
他坐在桌旁,看到果盘里有核桃,店家还贴心的配了小锤子。
他拿起锤子,对准核桃用力一敲——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核桃应声而碎!
苏慕言的箫声被“咔嚓”打断,欲言又止的看过来。
盛京多少文人雅士想听他一首曲子,都得等他有空闲、有心情,才能一饱耳福。
宣王可好,他在这边吹曲子,他在那边敲核桃!
能不能尊重一下他和他手里的箫?!
谢晏听见箫声停下,抬眸看过来,疑惑道:“苏公子怎么不吹了?”
苏慕言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王爷,您敲核桃的声音似乎有些大。”
谢晏十分自然道,“本王记得郡主小时候爱吃核桃,见这里有,就帮郡主敲两颗,会影响苏公子吹箫吗?”
阮云笙疑惑地看向谢晏。
奇了怪了,小古板竟然还记得她小时候爱吃什么?
她还以为谢晏是自己想吃呢,他也确实该补补脑子。
苏慕言一听阮云笙爱吃,连忙道:“那王爷继续敲吧。”
他重新抬起玉箫,继续吹奏之前的曲子。
谢晏再次抬起锤子,“咔嚓”一声!
萧声跟着顿了一下,但这次没有停下,还是继续吹奏。
谢晏敲核桃的手同样没停。
“啪”!
“啪”!
“啪”!
“咔嚓咔嚓咔嚓”!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听了脑壳疼。
阮云笙扶额,冲谢晏低声道,“你能不能别敲了?本郡主不饿!”
谢晏只好放下锤子,满脸失落:“我知道自己惹人厌烦,只是没想到,连敲的核桃,也会让郡主讨厌。”
阮云笙梗了梗,“我没那个意思。”
谢晏将盛着核桃仁的小碟子推到阮云笙面前,漆眸微弯:“那郡主尝尝,我敲的核桃好不好吃?”
第62章 好冷……
阮云笙伸出如玉的手指拨弄了两下核桃仁,怀疑地看着谢晏,“你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谢晏心底微微一叹,要让笙笙信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还好,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苏慕言有机可乘!
他花了那么多年时间,才熬走谢淮夜,绝不能让其他人钻了空子!
这时,苏慕言已经吹完曲子,放下玉箫走过来。
阮云笙看着谢晏:“曲子听完,你可以回去了。”
她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谢晏神色一僵,笙笙嫌他烦了,要和苏慕言单独相处?
苏慕言闻言则松了口气,宣王可算是能走了。
这时,谢晏忽然低头咳嗽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阮云笙眉心紧蹙,“你又怎么了?”
谢晏轻轻握住她无意间搭在轮椅扶手的衣袖,“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有些……胸闷气短……喘不上气……”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
阮云笙蹙眉,“你这身体怎么会弱成这样?不是已经服用过寒香绯云草了吗?”
谢晏苦笑,“大概是病得太久,吃什么药都没用……咳咳咳……”
“我就不留下打扰郡主了……咳咳咳……”
阮云笙冲门外喊了一声,“墨影!”
墨影立即推门进来,恭敬又小心道:“郡主有什么吩咐?”
“把你家王爷送回去,”阮云笙吩咐,“最近没什么事情别再让他出府。”
墨影犹豫地看向自家王爷,“王爷,属下送您回去?”
谢晏虚弱地点头,但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缕血丝顺着唇角流下。
阮云笙心头一跳,这人怎么说咳血就咳血?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谢晏手里抓着她飘逸的衣袖,无意识地拿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阮云笙瞬间睁大眼睛,“谢晏,你竟然敢用本郡主的衣袖擦嘴!你是不是想死!”
谢晏好似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袖子,他连忙松开手道歉:“对不起……我……”
话未说完,晕了过去!
阮云笙:“!!!”
墨影哭天抢地,“王爷!您怎么了啊王爷!您快醒醒啊!”
苏慕言也愣住了,“快送王爷回府看大夫吧!”
阮云笙深吸口气,“算了,我也一起回去。”
她向来喜洁,衣袖被谢晏弄脏,本就急着换衣裳,再加上谢晏这副随时可能升天的模样,她哪里还有心思留在这里套话。
“可是郡主……”苏慕言着急地看过来,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呢!
“苏公子,改日再聊。”阮云笙直接打断他,吩咐墨影,“还不快把你家王爷扶起来!”
墨影连连点头,又叫了寒影进来,一起将谢晏扶上车。
来的时候,谢晏是跟着她一起来的,回去的时候自然也要乘坐同一辆马车。
谢晏病着,所以马车行的很慢。
侍卫和丫鬟跟在外面跟随马车慢慢走,车里只有阮云笙和谢晏两个人。
随着马车车轮缓缓转动,车厢也跟着轻轻摇晃。
阮云笙原本闭目养神,没过多久,忽然感到肩膀一沉,竟是谢晏晕倒后坐不稳,沉睡着靠了过来。
谢晏嗅着阮云笙身上的幽香,忍不住悄悄伸长手臂,虚虚揽住阮云笙的细腰,极为小心克制,不敢用力,不敢被她发现。
俩人靠的这样近,让他兴奋的心跳加速。
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理由,他声音沙哑地低喃:“好冷……”
“病了也不老实,怎么不冷死你!”阮云笙磨牙,“回府后,你给我安安分分的待在观澜院养病,再敢闹着出来试试!”
她侧过身,一手按住谢晏的肩,一手按住他的头,想要把他推到另一边。
谁知掌心接触到谢晏的身体,却微微一怔。
谢晏之前背她那次,整个人冷得像冰,可他现在明明已经恢复正常体温。
阮云笙桃花眸微眯,那谢晏怎么还会喊冷?
然后,她注意到谢晏整张脸漫上红晕,连呼吸和皮肤都开始发烫。
阮云笙心中的疑惑缓缓打消,将手贴上谢晏的额头,嘀咕道:“这个病秧子,不会是发烧了吧?”
镇国侯府。
阮云箔正要出门,刚好看到谢晏和阮云笙一行人回来。
墨影一脸着急,脚步匆匆推着谢晏往观澜院走。
阮云笙神色凝重地跟在后面。
阮云箔看着谢晏离开,对妹妹道:“他这是怎么了?”
阮云笙道:“谢晏咳血后晕倒了,我让人多找几个大夫过来看看,他那个府医,看着就不是很靠谱。”
要不然,谢晏的病怎么会越治越糟?
那老头子之前还吹牛,说他的医术不比太医差。
这宣王府上上下下,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阮云箔点点头,又关心道:“你不是应苏慕言的约,去陶然斋品茗了吗?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忍不住道:“虽然苏慕言还可以,但你的终身大事至关重要,别那么着急定下。最近有好几位青年才俊托人打听你的消息,等大哥回来,哥哥们再帮你好好掌掌眼,挑一个最好的!”
阮云笙无奈,“三哥,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应苏慕言的约,是因为有事情想问他。”
她知道,自己最近和苏慕言走得有些近,不仅三哥会多想,如果被外人看到,说不定也会传出风言风语。
但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比起一家人平平安安,名声这种东西又算的了什么?
大不了回头招个听话懂事又乖巧的赘婿。
阮云箔半信半疑,“你又不告诉哥哥是什么事,该不会是不好意思说吧?”
阮云笙把他推出家门,“好了好了,三哥你去忙吧,多赚银子。等大哥回来,我再跟你们细说。”
当天下午。
盛京最好的大夫几乎全都到了侯府。
来的时候一个个胸有成竹,但是从谢晏的房间出来后,却一个个垂头丧气,表示自己医术不精,无能为力。
阮云笙坐在前厅,冲满脸惭愧的大夫们摆摆手,让他们拿了诊费赶紧走。
都是庸医,竟然连病因都看不出来,没一个比得上她四哥!
入夜后,阮云笙对知书道:“你们都退下吧,不必伺候了。”
待丫鬟们的脚步声渐远,房间内只剩她一人。
阮云笙取来竹竿,小心翼翼挑着盏兔子灯,往院中大树最高的枝桠伸去。
这盏兔子灯,还是以前她和初五出门玩时一起挑的。
只要在子时前,将这盏灯悬在月华院最高的树梢,初五便知她有要事相商,定会如约赶来。
风拂过树梢,兔子灯轻轻摇晃,烛影在地上投出细碎的晃影。
阮云笙仰头望了片刻,转身回了卧室,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月华院一直有王府暗卫守着,暗卫见到兔子灯,立即跑去向王爷禀报。
谢晏那边很快收到消息,笙笙有事找他!
到了约定的时辰,谢晏换了衣服,戴上面具,服下改变声线的“寒蝉丹”,换了熏香后,翻墙来到月华院。
得知阮云笙是要让他派人寻找四哥阮云竺的行踪,谢晏心头一紧,“郡主哪里不舒服?是脚伤还没好吗?”
阮云笙随意地摆摆手,“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谢晏那个病秧子,成天半死不活的,看着让人心烦。”
谢晏明明已经服了寒香绯云草,却依然咳血不止,那群庸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能请四哥回来了。
谢晏一怔,随即巨大的喜悦从心头涌起。
“郡主是为了宣王,才寻找四公子回京?”
“郡主不是很讨厌宣王吗?为何这般在意他的伤势?”
他开心的有些语无伦次,好在阮云笙也莫名心虚,没听出“初五”的不对劲。
她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谁说本郡主是担心他了?他赖在侯府不走,我是希望四哥赶紧给他把病治好,把他赶出侯府!”
谢晏嘴角止不住上扬,“郡主如果讨厌宣王,现在就可以派人赶他走。我相信他也不敢赖在这里。”
阮云笙立即抬起精致的下巴,骄纵道:“他当然不敢!”
“但是……谢晏毕竟是为了寻回日月同辉玉璧才受伤,本郡主之前答应过,只要他寻回玉璧,就让他在侯府小住。”
“本郡主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可谁知道谢晏竟然带着行李过来,明显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
她轻哼一声:“等四哥回来,把他的伤彻底治好,本郡主也就不欠他什么,可以光明正大的赶他走!”
谢晏顿了顿,小心问道,“可是宣王做错了什么,引起郡主不快?”
阮云笙骄哼:“谢晏那个人最讨厌了!他什么都不做,本郡主看到他就烦!”
谢晏眼底笑意微收,叹了口气,苦笑:“原来是这样。”
阮云笙点头,“对啊,你知道的,本郡主最讨厌他了!”
她开始一桩桩一件件数落谢晏的错处,又道:“还有,本郡主和苏慕言见面,他非得跟着听曲儿!没见过他那么没眼力见的人!”
这下,谢晏仅有的一点笑意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声音艰涩:“郡主……,喜欢苏公子吗?”
阮云笙蹙了蹙眉,她怎么可能喜欢苏慕言。
苏慕言是不错,但在她心里,苏慕言始终是那个因为心爱的玉箫断裂,哭得眼睛通红的小弟弟。
但这是她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本郡主跟苏慕言有话要说,偏偏谢晏总是跟着,害得我想说的事情,都没有机会说。”
谢晏眸光一颤,笙笙要跟苏慕言说什么?
难道,笙笙真的看上苏慕言了?
可苏慕言怎么配得上笙笙!
阮云笙不想说这个,换回之前的话题:“听说无心阁消息灵通,你多派些人手,帮我打听四哥的行踪,银子不是问题。”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四哥到底在哪里,我只怕他现在不在盛国境内,要找到四哥就麻烦了。”
“不过,四哥对各种疑难杂症很感兴趣,越是旁人治不好的病,他越有兴趣。你可以派人打听,有什么人出了名的病重不治,却忽然治好了……”
谢晏还在发怔。
如果笙笙真的喜欢苏慕言怎么办?
他把苏慕言杀了,笙笙一定会难过的……
阮云笙见“初五”发呆,不满道:“你发什么呆呀?本郡主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谢晏回过神,连忙道:“郡主刚刚说什么?”
阮云笙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有些不高兴地嘀咕,“怎么感觉这次回来,你们每个人都变得怪怪的。”
谢晏连忙道:“郡主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四公子的下落。”
阮云笙点点头,“行了,也没什么别的事,你回去吧。”
谢晏颇为遗憾,他才刚到一会儿,都没说几句话,就得走了。
就在谢晏转身时,阮云笙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怎么知道本郡主脚扭了?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她的脚是在黑市扭伤,被谢晏亲自背回来,又是谢晏亲手帮她涂的药。
四哥留下的药极为好用,加上谢晏按摩的手法仔细,她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这件事,连三哥和她房里的丫鬟都不知道,初五是怎么知道的?
谢晏喉结滚了滚,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这件事。
他很快找好理由,“宣王派人搜查太尉府那日,我得知郡主也在,不放心跟过去看看。见郡主走路的姿势稍微有些不对,所以猜到郡主的脚腕可能扭伤了。”
阮云笙微微颔首,“原来是这样。”
初五一向细心,自从她救了他,初五便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说江湖人最讲义气,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没想到,已经过去五年,初五还时刻记得她的救命之恩。
阮云笙心头微暖,温声道:“之前是本郡主考虑不周,一有事情就麻烦你。其实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必时刻担心我,再说,侯府那些侍卫也不是吃白饭的。”
谢晏心头一凉,艰难地问出口:“郡主……是不需要我了吗?”
笙笙不仅讨厌“谢晏”,现在连“初五”都不需要了。
那他以后,还有什么机会接近笙笙?
阮云笙一怔,没想到初五会这么想。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我派人去醒世楼找你。这样你就不用每天晚上,都要特意留意月华院这边的情况。”
谢晏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他根本不需要自己的生活,但“初五”从来不会拒绝笙笙提出的任何要求。
“初五”离开后,阮云笙也松了口气。
初五做事一向妥帖,她交待的事情,初五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有初五帮忙,相信四哥很快就能回京,谢晏也就不用一直那么病殃殃的。
等大哥和四哥回来,她就可以把孙太尉的事情告诉他们。
带着满腹心事,阮云笙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她还没睡醒,知书脚步匆匆地进来禀报。
“郡主,宫里来了旨意,请您去前院接旨!”
阮云笙瞬间清醒,“圣旨?”
她赶到前院时,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杨公公正站在廊下,见了她便满面堆笑,拱手道:“咱家给明宜郡主贺喜了。”
这时阮云箔也闻讯赶来。
他瞥了眼杨公公手中那卷明黄圣旨,明明对方说着“喜事”,心头却莫名一沉,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强扯出笑意,上前问道:“不知杨公公带来的是何喜事?”
杨公公轻咳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圣旨:“既然人都到齐了,郡主还是先接旨吧。”
阮云笙带领侯府众人跪在布置好的地毯上,杨公公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国侯府明宜郡主阮氏云笙,毓秀钟灵,性资慧敏。安远公府公子魏氏文才,系出勋门,品貌端方,娴习礼度,堪为良配。
今朕躬亲作伐,以敦睦宗姻,永固邦本。特将明宜郡主阮氏云笙,赐婚于安远公府公子魏文才。择吉日完婚,钦此。”
阮云箔听到“魏文才”三个字,猛地抬头看向杨公公。
杨公公念完圣旨,将明黄卷轴递向阮云笙。
满面堆笑道:“安远公府与镇国侯府门当户对,魏公子与郡主年纪相仿,正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皇上为郡主的婚事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郡主可千万别辜负这份恩典啊。”
阮云笙扯了扯唇角,语气听不出喜怒:“皇上日理万机,竟还惦记着臣女的婚事。”
“那是自然!”杨公公笑得眼睛眯成条缝,“皇上最是疼惜郡主,您至今还未婚配,皇上日日挂心,总算为您挑了这门天作之合的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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