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拖长语调,染血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一!”
孩童的鞋尖已经悬空,悬崖上的风吹着他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
“二!”
李临渊缓缓捏紧匕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鼓起。
顾嫣然见状,眼底闪烁着疯狂嗜血的光芒,嘴唇微张。
然而就在这时。
“刺啦!”
布帛裂开的声音响起,男孩的衣领已经不堪负荷,裂开了一条口子。
顾嫣然显然也没预料到会有这个情况,连忙伸手去抓那孩子的胳膊。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擦着顾嫣然的太阳穴飞过,刚好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顾嫣然下意识的偏头一躲,手指一松,那孩童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笔直的朝着深渊坠落下去。
“不!”
“我的孩子!”
不远处,刚好赶来的孩子父母目睹到这撕心裂肺的一幕,心痛难当的吼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玄色的身影如鹰隼般从斜后方飞掠而出。
是秦渊。
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悬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抓住那孩子的后腰带。
“刺啦!”
尖锐的岩石瞬间割破他身上的衣袖,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到孩童惨白的脸上。
上方的顾嫣然见状,下意识的就想将秦渊推入崖底。
她五指成爪,刚准备对秦渊发动攻击。
这时候,身后的李临渊也骤然暴起。
“妖女!”
他暴喝一声,手上的匕首瞬间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银光直取顾嫣然心口!
“噗呲!”
匕首偏了一寸,命中顾嫣然的左肩。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脚下的碎石簌簌滚落。
“你、你们——”
她伸手指着李临渊,还有身后众人,嘴角勾起疯狂的笑意,突然纵身往后一仰。
“都给我记住!”
眨眼间,她红裙如血,仰身坠入了万丈深渊!
“殿下!”
李临渊忙扑到悬崖边,只见秦渊单手抱着孩童,另一只手则抓住一根摇摇欲坠的藤蔓。
下方云雾翻腾,深不见底。
“接住!”
秦渊猛地将孩子抛向崖顶,自己却因发作用力向下滑落了数尺。
“殿下!”
李临渊急忙接住孩子,并把他交给身后的人。
这时,孩子的父母,还有当地知府等人也都带着人赶了过来。
大家目睹这惊险的一幕,纷纷屏住了呼吸。
“快!接住!”
李临渊忙指挥着众人向下抛出一根绳索,刚好够到秦渊身上。
最终,秦渊得以脱险,被众人合力拉了上来。
“恩公啊!”
孩童的母亲腿一软,跪倒在地,父亲则忍不住磕头感谢:“草民谢殿下救命之恩呐,谢殿下!”
知府抖着手,看到秦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滴血,连忙吩咐道:
“快,去找大夫!”
李临渊朝悬崖下面探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殿下,可要派人继续搜查?”
秦渊转过身,注视着崖底,最终吩咐道:“留下一队人马,继续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十日后,大楚,京城。
经过一连几日的跋涉,楚泓和阿穆尔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楚泓先是将阿穆尔一行人安置在驿馆,然后进宫复命。
金銮殿上,楚皇端坐在龙椅上,神色淡漠。
“儿臣参见父皇。”楚泓行礼,语气恭敬。
“免礼。”楚皇抬手,目光平静的扫过他,“西域王一行可有安置妥当?”
“回父皇,西域王已经入住驿馆,这一路对我大楚的风物更是赞不绝口,对父皇的盛情款待也更是感激。”
楚泓微笑着回答,言辞得体。
楚皇点了点头,似是满意。
“既如此,此行你也辛苦了,便先退下吧。”
待楚泓告退之后,楚皇偏头朝一旁看了一眼,很快,心腹太监尧尽忠上前一步,对着他行礼。
“老奴参见陛下。”
“这一路上,可有什么特别之事?”楚皇问道。
尧尽忠低眉顺目,轻声道:“回陛下,三殿下这一路上确实未曾和西域王私下接触,每次见面老奴都在场,谈的也都是些风土人情,并无异常。”
楚皇指尖敲击着扶手,若有所思。
难道自己料错了?
楚泓并无反意?
他很快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管楚泓有没有反意,他都要将这个可能潜在的危险给抹除掉。
“对了。”
尧尽忠犹豫了一下,又道:“老奴倒是注意到,三殿下似乎对西域王身边的一名女子,颇为关注。”
“哦?”
“是,那女子整日带着面纱,身份不明,西域王也只唤她姑娘,老奴曾看到,三殿下曾私下与她接触过,只是老奴也未能探清她的身份。”
楚皇眸色微沉,正欲再问,却听见外头响起宫人的禀报声。
“启奏陛下,公主回来了。”
楚皇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青鸾回来了?”
“快!让她进来。”
殿门缓缓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迈步而入。
只见楚青鸾依旧一身素衣,面容绝美,虽略带了几分疲惫,但依旧抵不住她的风华无双。
一旁,尧尽忠在看到她这一身装扮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这身衣服,怎的如此熟悉?
对了,一个时辰前,在驿馆门口,他见过。
是那个跟在西域王身边的神秘女子!
见到楚皇,楚青鸾盈盈下拜:“儿臣参见父皇。”
楚皇快步上前,亲自扶起她,目光在触及她身上的衣裙时微微顿了顿,随即关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楚青鸾抬眸,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殿内,刚好触及到尧尽忠惊愕的表情。
她微微一笑,“尧公公,别来无恙。”
尧尽忠连忙行礼:“老奴参见公主殿下。”
楚皇拍了拍她的手:“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朕可是听说,是齐彻那厮将你给掳走,怎么样?他没欺负你吧?”
楚青鸾摇头,“没有,他想将儿臣掳去边境,路上遇到了西域王一行,儿臣这才设计逃脱,并跟随西域使团回到了京城。”
楚皇一听‘齐彻’二字,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案几上,震得茶盏都跳了跳。
“齐彻这乱臣贼子,竟敢掳走朕的公主,简直活腻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怒火难平。
“朕已经传令谢云祁,但凡擒获那厮,不必回禀,直接处死!”
楚青鸾心头微暖,轻声道:“父皇不必如此动怒,儿臣无恙。”
楚皇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转而问道:“西域王此次入京,除了贺寿,可还说了什么?”
楚青鸾眸色微动,试探道:“西域王对父皇甚是敬重,不过……儿臣总觉得,他此行,另有目的。”
楚青鸾一瞬不瞬的盯着楚皇的脸,“父皇,儿臣听闻,二十年前,西域曾送来一位和亲的贵女,可是如今的姜嫔娘娘?”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父女二人的脸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楚皇沉默片刻,随后抬起手,“都退下!”
尧尽忠立刻躬身,带着伺候的宫人都下去,把空间留给父女二人。
待所有人都走后,楚皇才缓缓开口:“你倒是敏锐。”
楚青鸾低眉,心中隐隐担忧:“父皇,西域王若真为旧情而来,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楚皇冷笑一声:“他想要人,哼,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楚皇又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瞬间苍白。
只见他忙用锦帕捂着嘴,咳得身体都微微颤抖。
楚青鸾一惊,忙走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部。
“父皇!您的咳疾怎么这么严重了?”
楚皇摆摆手,强压下咳意,声音沙哑:“无妨!只是受了些风寒,一会儿就好……咳咳……”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再次剧烈的咳起来。
这一次,他没能压住喉头的腥甜,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父皇!”
“快来人,传太医!”
楚青鸾大惊,忙朝着门外吩咐,并扶着楚皇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了下来。
就在她刚把人安置在软榻上时,殿外就传来内侍的通报:“陛下,西域王阿穆尔求见,说……带来了擅长调理咳疾的医者!”
楚青鸾心头一紧。
阿穆尔这个时候突然求见,还带来了医者。
是巧合?
还是早有预谋?
她回头看了眼软榻上气息微弱的楚皇,咬了咬牙:“让他在外稍候,就说父皇正在休息。”
“咳咳……让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楚皇朝着内侍吩咐。
楚青鸾当机立断。
“宣!”
殿门洞开,只见阿穆尔阔步而入,身后跟着一位蒙着轻纱的女子,体态婀娜,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如新月般明媚,手腕上串着的银铃,随着步伐的走动清脆作响。
“楚皇陛下。”
阿穆尔弯腰行礼,目光扫过病榻上的人,故作惊讶道:“早先听闻陛下染恙,没想到竟如此严重。”
随即,他视线一扫,很快发现了站在一旁的楚青鸾。
在看到她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时,阿穆尔和尧尽忠一样,皆是一怔。
“你——”
“昭阳见过西域王。”楚青鸾主动朝他行了一礼,并没有刻意隐藏声音。
阿穆尔顿时恍然大悟,英俊的脸上满是意外。
“难怪!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昭阳公主,是本王眼拙了,这一路上,竟未曾察觉公主的身份。”
阿穆尔说着,眼底闪过一缕意味深长的光芒。
对此,楚青鸾只避重就轻的解释道:“还未感谢王上一路相护,改日本宫定当设宴,款待王上。”
“如此,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阿穆尔同样爽朗地一笑,并没有介意她隐瞒身份的事。
随即,他侧身引荐道:“这位是本王的侄女乌雅,师从西域药王,最擅调理顽疾,不如由乌雅来为楚王陛下诊治一番?”
乌雅公主上前一步,盈盈下拜,面纱下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般,舒适悦耳。
“小女乌雅,见过大楚陛下,见过公主。”
楚青鸾眸色微动,嘴角扬起浅笑:
“王上美意,本宫心领了,只是父皇的咳疾由来已久,一向都是太医院精心调理,若是贸然换医,怕是不妥。”
“公主多虑了。”阿穆尔爽朗一笑。
“乌雅虽年轻,却已治愈过西域多位贵族的顽疾。”
他目光转向软榻上的楚皇,言辞诚恳:“若陛下信不过,可令贵国的太医在一旁监督,乌雅只需把脉片刻,若传言有误,本王即刻带她离开。”
乌雅也适时上前,手指轻抚着药箱:“小女可以当场写下药方,由贵国太医过目后,再决定是否用药。”
一时间,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既然如此……”
楚皇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透着上位者的威严:“那便有劳公主了。”
第184章 陛下,就让乌雅留在宫中为你调理吧
很快,乌雅缓步走到软榻前,指尖搭在楚皇的脉搏上。
她神情专注,原本艳丽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
殿中的众人,包括闻讯赶来的几位太医,全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落在乌雅的手上。
片刻后,乌雅收回手,对着楚皇微微躬身:“陛下脉象沉细,肺腑间有郁气凝结,且脾胃虚弱,想来平日里常感胸闷,夜间难以安睡,晨起时还会觉得喉间发紧,有痰却咳不出。”
这番话,如同亲眼所见一般,楚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正是如此!”楚皇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周遭的几位太医闻言也都变了脸色。
楚皇的病症他们自然知晓,可这位年轻的西域公主仅仅是只搭了个脉,就能说的分毫不差,光是这份问诊的本事,在场几人都没人敢打这个包票,说能胜过乌雅。
是以,先前还带着轻视的几位太医,全都悄悄挺直了背脊,看向乌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和郑重。
这时候,有一位年轻的太医忍不住开口道:
“公主能诊出病症,的确有几分本事,可这诊病容易治病难,光说出来怕是没什么用,若能让陛下的咳疾有所缓解,才算是真本事。”
他这话看似在质疑,实则是把乌雅架到了高处——若是治不好,西域王在大楚面前可就没面子了。
而乌雅却丝毫不显得慌乱。
相反,她只是微微一笑,“这位大人说的是,小女斗胆,愿意为贵国陛下施针用药,只是这疗法与中原有所不同,一会儿还请诸位大人莫要惊慌。”
说着,只见她从药箱里取出一卷羊皮纸,又拿出狼毫笔,蘸着墨汁在纸上写下药方。
她的字迹带着西域文字的圆润,又透着几分风骨。
写完后,她将药方递给院判:“大人可看看,这些药材是否有不妥之处?”
几位太医接过药方,凑在一起研究。
半晌后,院判抬起头,神色复杂。
“这药方倒是平和,只是这雪莲和沙棘搭配,倒是少见。”
“这是西域的法子。”乌雅解释道,“雪莲润肺,沙棘开胃,两者结合,既能缓解咳疾,又能补脾胃,正好应对陛下的症状。”
她说着,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银盒,里面是褐色的膏体。
“这是用雪莲熬制的膏体,配合针灸,效果更快。”
她取出先前那套雪山银针,在火上再次消毒后,对准楚皇背上的穴位轻轻刺入。动作快而准,丝毫不见犹豫。
与此同时,她让内侍取来温水,将少许药膏化开,用小勺喂给楚皇。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乌雅便收了针,又为楚皇按揉了几下胸口。
“陛下现在感觉如何?”她轻声问道。
楚皇缓缓睁开眼睛,试着深吸了几口气,结果发现,原本淤堵的胸口,竟真的松快了许多。
他眼底闪过赞许的光芒:“的确舒服多了。”
几个太医轮番上前,一一诊脉,结果在把完脉后,每个太医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之色。
要知道,楚皇的咳疾,他们可是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能试的也都试过了,可都毫无起色。
可这乌雅公主仅凭着一手的针灸术,配合膏方,竟能让陛下的病情奇迹般的缓解。
“乌雅公主医术高明,臣等佩服!”
院判等人全都收起轻视的神色,朝着乌雅恭敬一拜。
就连楚青鸾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郑重。
乌雅浅浅的回了一礼:“各位大人谬赞了,不过方才的施针用药,只能暂时缓解陛下的症状,若想彻底根治,还需日日施针用药,搭配膏方调理,至少要坚持月余才行。”
院判略一思索,转而建议道:“陛下龙体为重,乌雅公主医术精湛,臣以为,不如请乌雅公主暂时住在宫中,方便随时为陛下诊治?”
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月余,那楚皇的寿辰都过了。
届时这位西域的公主又该以什么身份留在大楚皇宫?
总不能凭空安置个‘医官’的名头吧?
再说了,大楚礼仪之邦,人家在这里给陛下治病月余,回去后还怎么能谈婚论嫁?
人家毕竟是西域的公主,身份尊贵。
楚皇靠在软榻上,沉吟片刻后挥手道:“都先退下吧。”
太医们顿时退出殿外,阿穆尔上前一步,郑重道:“陛下,若您不嫌弃,不如就让乌雅暂且留在宫中,专心为您调理龙体?
本王此次入楚,本就是打算让她在贵国游历学习,能侍奉陛下,是她的荣幸。”
这话看似在为楚皇着想,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穆尔这是要乌雅留在大楚皇宫。
楚青鸾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阿穆尔跟前,“王上美意,本宫心领了,只是乌雅公主身份尊贵,若是以医者的身份入宫,未免委屈,此事关乎两国礼仪,还需从长计议。”
她转向楚皇,柔声道:“父皇,不如先让太医按照乌雅公主的方子配药,若确实有效,再议其它?”
楚皇会意,微微颔首:“青鸾说的有理,西域王,此事不如容后再议?”
阿穆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如常,“既如此,那本王就先行告退。乌雅,我们走。”
乌雅盈盈一拜,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楚青鸾一眼。
待西域众人退出殿外,楚青鸾立刻沉下脸色。
“父皇,她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这时,楚皇又闷咳了几声,眼底一阵幽光闪烁。
“他这是想以恩相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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