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老太君手里那支暗卫的血。
“大哥!”
谢柔得知消息后,急忙乘坐马车赶到别苑,刚一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谢云祁那遇神杀神,佛挡杀佛的样子,她心底大骇。
“大哥!”她提着裙子快步跑到谢云祁面前,伸手挡在前面。
“我知道你恨极了祖母,但求您……冷静下来,千万别染上至亲的血!”
谢云祁恍若未闻,脚步依旧向前,甚至抬剑抵在她心口,剑锋上的寒光映出他苍白的脸色。
“让开!”
“你递假令牌时,就该想到今日。”
“是我蠢!”谢柔突然跪下,泪水咂在青石板上:“我原以为祖母只是想逼你回头,没想到她会刺杀公主!”
“柔儿,你让开!”
这时,身后的雕花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老太君杵着沉香木拐杖大步而出。
她依旧是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抹额下的一双老眼锐利无比。
“老身倒要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孽障,敢不敢真的弑亲!”
身后,谢夫人扶着门框,脸色惨白的呼唤着:“祁儿……”
谢云祁剑锋纹丝未动,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祖母好算计。先用假令牌骗过小妹,再派死士刺杀公主,事到如今,您当真以为,孙儿会顾念这点血脉亲情?”
老太君将拐杖在地上重重地一杵:“老身早就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凉薄冷血的,但为了谢家的大业,我不后悔这么做,只有她楚青鸾死了,我谢家才有希望……”
“可楚琅已经被废了!”
谢云祁突然抬眸,笑着打断她,“是孙儿提供的证据,楚琅已经被关入宗人府,没有孙儿的首肯,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话落,老太君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一刻钟前,她刚收到消息,说楚青鸾那个红颜祸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裴渊也已经坠崖。
那支暗卫明明无敌,再加上东宫这些年来培植的势力,怎么也应该把证据抹平才是。
为何还会?
谢云祁缓缓踱步到老太君面前,唇角噙着残忍的笑意:“怎么?祖母精心培养的储君,就这么没了?”
他俯下身,一字一句道:“您押在太子身上所有的筹码——谢家的产业,北境的铁矿,还有您最疼爱的外孙女送进东宫做太子妃……”
“波!”
谢云祁伸手在空中戳了一下,像是戳破了一个无形的泡泡一样。
“全没了!”
“怎么样?祖母,您现在满意了吗?”
老太君听闻,瞳孔猛地扩大,手中的拐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枯瘦的手死死地攥住谢云祁的衣襟。
“你……疯子!”
谢云祁嘴角的笑意越发残忍,“祖母这就受不住了?”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的圣旨,又道:“那恐怕接下来这个消息,孙儿得提前唤来太医守在您身边了。”
老太君一愣,眼睁睁看着谢云祁的薄唇一张一合,道出了令她完全无法接受的事实。
第119章 主上,使不得啊!
只听谢云祁说道:“来之前,孙儿特意向陛下求了一道旨意——谢家女眷,永世不得入宫选秀,谢氏子弟,三代不得入翰林。”
说着,他笑着展开圣旨,笑得愈发残忍:“您最看重的名声,没了!”
老太君忽然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浑浊的老眼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然谢云祁却温柔的替她擦泪:“祖母别急,还有更好的——您藏在谢家密室里的《谢氏族谱》,孙儿已经烧了,从今往后,谢家,我说了算!”
他明明声音不大,却像是字字泣血一般,精准的扎进老太君的胸口,令她一双老眼瞳孔放大,呼吸困难。
谢柔和谢夫人见状,忙上前搀扶:“大哥,祖母受不住……”
谢云祁却冷笑着打断:“在她下令让那些死士刺杀公主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是她亲手葬送了这一切!”
最终,老太君被谢云祁永远的囚禁在祠堂后的暗室里,四肢瘫痪,口不能言,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还能转动。
每日的晨昏定省,谢云祁都打算亲自去请安,将朝中的局势、谢家的产业变动等一一说给她听,尤其是那些被老太君寄予厚望的势力,如今正被他拔除的细节等。
“主子,暗卫已经集结完毕。”福安出现在身旁,朝他低声禀报。
谢云祁最后又看了眼面容扭曲的老太君,转身大步离去。
园中,三百名谢家暗卫无声的跪地。
谢云祁解下腰间的凋令,扔给为首之人,吩咐道:
“兵分三路,一队伪装成商队前往幽州方向查探;一队持我的手令去崖底搜寻;最后一队……”
他从怀里掏出来那片被楚青鸾割掉的衣角,“跟着这个香味去找。”
衣角上面沾染了楚青鸾的气息,若是用嗅觉灵敏的猎犬去搜寻,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与此同时,一条不起眼的小道上,一辆低调的青蓬马车,正朝着远离京城的方向,缓缓行驶。
车厢内,裴渊猛地睁开眼睛,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他下意识的去摸身旁的佩剑,却只触到厚厚的绷带。
“主上醒了?”葛仲连忙凑上来,手里还端着药碗,“您昏迷了整整三日,伤口差点就要绷了……”
“公主呢?”裴渊一把攥住葛仲的手腕,药汁泼洒在锦被上,“我听见你们说……她失踪了?”
葛仲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大楚的公主。
他回头和其它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道:“主上重伤未愈,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回大秦……”
“回答我!”
裴渊突然暴起,却因牵动到伤口重重地跌回榻上,鲜血瞬间湿透了纱布。
葛仲咬咬牙,只得如实道:“昭阳公主确实下落不明,但大楚的丞相已经派人去找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裴渊已经撑着要坐起身,伸手就要掀开车帘:“调头,回京城!”
“主上不可啊!”
葛仲忙按住他:“大秦急报,二皇子联合长宁军哗变,陛下已经发来数道诏令,宣您务必尽快回朝。”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递给裴渊:“主上,暗卫在悬崖下的山洞接应您的时候,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裴渊瞳孔骤缩。
那山洞是他们事先勘察好的退路,崖壁上特意安装了用于缓冲的藤网,本该是万无一失的,若不是最后那一剑……
“谢家的死士剑上淬了毒,幸亏咱们的人及时接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葛仲看出他的疑虑,主动解释道。
良久,裴渊才逐渐平复下来,艰难的闭上眼睛,不得不暂时接受这个事实。
“派一队人留下。”裴渊突然道,声音冷得可怕,“盯紧谢云祁和三皇子的动向,特别是……幽州的方向。”
葛仲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主上有所不知,下官刚收到消息,大楚的太子因陷害手足已经被废,三皇子楚泓却因举报有功,刚被封了睿王,赐封地幽州。”
“还有谢家那边,听说谢相已经派人软禁了谢老太君,彻底掌控了整个谢家。想来,他也不会放弃寻找昭阳公主的。”
裴渊猛地钻攥紧手里的佩剑,手背上青筋根根鼓起。
最终,他下令道:“加速前进!务必要在五日之内赶到咸阳。”
很快,五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楚青鸾和齐彻一行人乘坐马车,一路上风餐露宿,距离京城也越来越远。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楚青鸾发现,齐彻一行人不敢走大路,只选择人迹罕至的小路,白日蛰伏在荒村破庙,入夜后才借着月光赶路。
她也曾尝试过沿路留下记号,比如按照顺序摆放的断枝,错位的石块等,却总能被人不经意的发现,然后彻底抹去。
彼时,楚青鸾静坐于马车内,指尖轻叩窗棂,目光扫过窗外变换的景色。
齐彻靠近窗口,温声道:“公主可需要歇息?”
她抬眸,淡淡的瞥了齐彻一眼:“云公子倒是殷勤。”
“职责所在。”齐彻笑容不改,眼底却无半分温度。
楚青鸾收回目光,落在齐彻的脸上,问出了她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云公子追随三皇子多久了?”
齐彻抬眸,似笑非笑:“公主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随口一问罢了。”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闲谈一般:“本宫只是好奇,像云公子这般才华,完全可以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却为何要甘愿屈居人下?”
齐彻眸光一闪,随即笑道:“公主太高看云某了,我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谋士。”
没人发现,他袖子底下的手,此刻已经紧握成拳。
才华?功名?
呵,这些他早就拥有过!
当年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金榜题名,殿试的时候明明连圣上都亲口称赞,说他‘文采斐然’。
可结果呢?
他不过是醉酒后的一次失误,与顾嫣然发生了关系,竟被顾家人威胁要迎娶顾嫣然。
他一个初入官场的新科状元,身后没有任何背景,若不从了顾家人的意愿,能有机会风光回乡吗?
可恨的是,她楚青鸾明明是大楚最尊贵的公主,却偏偏要瞒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为难。事后还大张旗鼓的要跟自己和离,休夫,害得他名声尽失,葬送仕途。
“云公子似乎心神不宁?”楚青鸾的声音突然响起。
齐彻抬眸,对上她清冷的眼睛,心底的执念疯狂滋长。
——自从她恢复身份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
“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齐彻温声答道,袖子里的手却攥得生疼。
那场和离,彻底毁了他。也让他在朝堂上再没了立足之地。
可他明明已经忏悔了,也表示愿意将功折罪,只求能给他一个机会。
可她呢?
先是裴渊,后是谢云祁。招惹一个又一个男人。可为何就偏偏不能回头再看自己一眼?
成亲那三年,他难道对她还不够好吗?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公主府的后院做马奴,干最脏最累的活,还当面跟谢云祁眉来眼去的——
他心里实在不甘!
所以,他选择了投靠三皇子。费尽心机参加秋猎。
他甘愿伪装成云砚这个卑微的庶子——只为能重新靠近她。
“公主!”
齐彻忽然倾身向前,声音温柔的可怕,“您说,若是一个人被所爱之人辜负,该如何报复才好?”
是他吗?
可根据之前的资料显示,云砚身为云家一个不起眼的庶子,从来都是逆来顺受,隐忍卑微的。
此番靠着才华被楚琅赏识,成为东宫门客,若说要报仇雪恨,也该在一早就报了。
为何还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知为何,楚青鸾总觉得,眼前之人总会时不时给他一种无比熟悉且危险的感觉。
可每次正当她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他又会若无其事的走开。
齐彻低笑一声,意有所指的道;“殿下你说,该不该折断她的羽翼,让她只能依赖一个人呢?”
“咔嚓”一声。
随着他的话落,一截树枝在他手里被折断,在这空气中显得异常突兀。
炽热而扭曲的眼神落在楚青鸾身上,像是终于要撕开面上的伪装。
他不要她的怜悯,也不要她的施舍。
他要的,是她彻底属于他,哪怕是用铁链拴住!
楚青鸾眸光微动,袖子底下的手暗暗抵住一根银簪,脸上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困惑。
“云公子此话,倒让本宫想起了幼时曾养过的一只海东青。
那鹰隼性子极烈,折了羽翼反倒绝食而死——”
她抬眸,直视着齐彻有些扭曲的瞳孔:“你说,这算不算得不偿失?”
她边说,边把茶盏往案几中央推了推,借着这个动作,也刚好不动声色的与齐彻拉开了些许距离。
临下车的时候,又回头补充道:“不过……云公子这般温润之人,倒不像是那等心性残忍之辈。”
齐彻眼神一暗。
楚青鸾趁势又补充道:“《荀子》有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云公子幼时熟读圣贤书,总不会忘了修身之道。更何况……”
她目光缓缓扫过齐彻紧绷的下颌,“再锋利的刀刃,若失了鞘,终会伤人伤己。”
齐彻的瞳孔骤然缩紧,心底的欲望像是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他冷笑着,忽然欺身上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锁定楚青鸾。
“公主是在教臣……做人?”
“可您又怎知,被烈火灼伤的飞蛾,早就不在乎什么灯罩了。”
楚青鸾浑身骤然紧绷,伸手用银簪抵在他的胸口:“云公子,本宫虽然落难,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麻雀。退下!”
齐彻低笑一声,当真缓缓直起身子来。
他垂眸看着抵在胸前的银簪,眼底翻涌着病态的痴迷:
“公主的簪子,还是这般锋利。”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楚青鸾心中警铃大作。
眼前之人,似乎对她的了解,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
他真的是云砚?
就在楚青鸾怔愣的片刻,却见齐彻突然伸手握住簪尖,朝着自己的胸口递进半寸,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反而将染血的手指含到嘴里,舔舐。
“殿下以为,就凭这个,能拦得住我?”
楚青鸾目光一凛,当即一个反手,趁机将银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他:“云公子不妨试试,是本宫的簪子快,还是你的动作快。”
齐彻猛地僵住,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虽然中了软筋散,可并不代表一丝力气都没有。
喉结处柔软,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刺穿。
在他愣神的功夫,楚青鸾已经缓缓用力,立刻有殷红的血珠从雪白的皮肤上渗出,在银簪上凝成一道刺目的血线。
齐彻眼底终于出现慌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你……”
“退下!”
楚青鸾的声音像淬了冰,簪尖又递进了几分,语气决绝:“否则,明日的幽州城门下,只会多一具尸体。”
车帘被风吹起,齐彻脸上的伪装终于碎裂,露出狞狰的不甘:“为了躲我,你连命都不要了?”
“错了!”楚青鸾直视他:“是赌你舍不得。”
之后,是一阵令人窒息般的沉默。
半晌后,齐彻突然低笑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的意味:
“好!好得很!”
齐彻踉跄着退到车外,手还死死地拽住帘子:“但殿下你记住,这世上,真正在乎你的,就只有我!”
确认齐彻走后,楚青鸾才缓缓放下手里的银簪。
她盯着晃动的车帘,眼底寒芒如初。
果然是他!
那偏执的眼神,病态的占有欲,还有舔舐鲜血时的动作,除了齐彻,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疯子会对她如此执着。
如此的令人……恶心。
她取出手帕,按住颈间的伤口,脑海里飞速的盘算。
第一,齐彻假死投靠楚泓,必有所图;
第二,他既然敢靠近她,试图非礼她,就笃定她逃不掉;
第三,明日就要抵达幽州城……
一旦抵达幽州,三皇子楚泓的地盘,她想要逃脱,便难如登天。
所以机会,只在今夜。
傍晚时分,车队停留在一处驿站休整。
“殿下,该用膳了。”一名侍卫在车外低声道。
楚青鸾掀开车帘,目光淡淡的扫过四周。
驿站虽然不大,但来往的商旅却不少,二楼窗户边,隐约可见有几桌食客。
——人多,便有机会。
她戴上面纱,缓步踏入大堂,齐彻等人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云公子倒是尽职。”她落座时,似笑非笑的瞥了齐彻一眼,“连本宫用膳都要盯着?”
齐彻微笑:“殿下的安危要紧。”
楚青鸾不再多言,而是偏过头,目光随意的看向四处。
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二楼一处雅座,恰好对上一双惊艳的眼睛——
那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皮肤白皙,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透着世家子弟的良好教养。
此时对方正死死地盯着楚青鸾面纱下那若隐若现的轮廓,手里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楚青鸾眸光微动,故意抬手整理额前的碎发,面纱也随风轻扬,露出小半张绝美的侧脸来。
楼上李耀恰好目睹这一幕,失神之下,竟失手打翻了茶盏。
“砰”的一声脆响,引得齐彻警觉的抬头。
楚青鸾立即垂眸,作势咳嗽两声:“这驿站的灰尘真大。”
她装若无意的将茶盏推向桌沿,“云公子可否替本宫换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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