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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间(是今)


曹利金只好悻悻作罢,让檀汐拿一盒香膏,要最便宜的。
檀汐取了一盒香膏给他,顺便又递给他一盒唇脂,好心道:“贵人的嘴都干裂起了皮,不妨用一用这个。”
曹利金素来吝啬,当即挥手拒绝,“我一个男人用不上。”
檀汐只管把盒子打开,诚心诚意地推荐,“贵人涂上试试看,若是喜欢,下次再买也无妨。”
既然是不要钱的试用东西,曹利金不再拒绝,狠狠挖了一坨涂抹在嘴上,果然清清凉凉的甚是舒服,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檀汐盈盈一笑:“贵人慢走。”
曹利金走后,云娘方才从货柜后出来,一看檀汐手边的那盒唇脂的盒盖上画有一只仙鹤,顿时脸色煞白,吃惊道:“你,你给他用的是这个?”
宇文公给她准备了一包毒药鹤血,万一身份暴露便服毒自尽,以免牵连到公主。她将鹤血掺入一盒唇脂中,藏在货柜的暗斗里,盒盖上画了一只仙鹤作为记号。
檀汐波澜不惊地将盒子收好,“方才我们说的话,姐姐也听见了,他若只是个普通人,在凉州见过姐姐也就罢了,可他当过北戎斥候。此人显然当年暗地里曾查过武将军,所以才会知晓姐姐的娘家。他已经怀疑到姐姐,且三番两次来确认,此人绝不可留。必须当机立断消除隐患。万一他告诉了别人,或是去告官,那就晚了。”
想到那个结果,云娘后怕不已,“只是我担心别人查到他是中毒身亡。”
“那又与我们何干?”檀汐镇定自若道:“在外人看来,我们和他无冤无仇,素不相识,有什么理由要下毒谋害他?何况无凭无据无人看见,谁又能证明,他是在丽云堂中的毒?”
云娘担心道:“他方才买了丽云堂的香膏,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丽云堂?”
檀汐淡淡道:“姐姐放心。此人并无家室,买香膏是要去香雪楼讨好妓子,届时他会在香雪楼喝茶吃酒用饭,鹤血涂在唇上,再一点一点吃进肚子里,毒效发的慢,等他毙命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去过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谁能想到与丽云堂有关?”
不错,那鹤血并非是吃进肚子里,涂在唇上一时半会不会中毒。除了她和檀汐,没有任何人知道。云娘想到这些,稍微安下心来,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要去香雪楼?”
“他第一次来店里打听你,我便留了心,暗中跟踪了他两次,但并不知道他曾经做过斥候。”
“多亏妹妹机敏警觉,不然真是后果难测。”云娘由衷道:“妹妹胆大心细,遇事果决,又会武功,最适合做间客。”
檀汐摇了下头,“姐姐,实不相瞒我并不想做大昭的间谍,蛰伏上京只是为了家人报仇。等事情了结,我便会离开。”
云娘暗暗可惜,“公主殿下只怕舍不得你走。”
在宇文忠和乐昌之间传消息原本是云娘的任务,檀汐留在上京后,公主便让檀汐替了云娘,这样可以时不时见她一面。
檀汐道:“等杀了完颜冽,公主自然也就有了机会离开北戎。”
云娘略一思忖道:“你晚上去见宇文公,把除掉曹利金的事情告诉他。若他怪罪我们擅作主张,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和姐姐无关,是我下的手。”
云娘心生暖意,“此事因我而起,怎和我无关?若官府查到丽云堂来,我来担着,不连累你。”说着,她从荷包里拿出一副耳环,要往檀汐耳上戴。
檀汐笑了:“姐姐,我没有扎耳孔。”
“我知道,这是我专门请人做的耳夹。”云娘将珍珠夹扣在她耳垂上,左右看看忍不住赞道:“妹妹很适合带耳环,为何不扎个耳孔?”
多年习武加上心里满是复仇之念,檀汐给人的第一眼感觉,便是拒人千里的清冷美人,但是一带上耳环,耳畔多了摇曳多姿的两颗珠珠,清冷如玉的一张脸便显得灵动柔美起来,看上去更易于亲近。
檀汐不太习惯的摸摸耳朵,“我家中没有姐妹,自小便和兄长们一起舞刀弄棒,爬高上低,母亲大约也忘了我还是个小娘子吧。”
云娘失笑:“难怪公主给你取了个郎君的名字。”
“郦浮生”这名字也是为了贴合宇文忠给她安排的身份。别人问起云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幼妹,她解释是父亲郦海龙在外面跑香料生意时露水姻缘所生的孩子,因父亲膝下无子,就当成儿子养着,眼看到了出嫁年纪才将她送回上京,让长女替她寻觅一门亲事。
宇文忠的家眷都留在了汴京,府中奴仆都是郎主安排的人。宇文忠自然知道这些奴仆不单单是侍候他那么简单,所以行事十分小心谨慎。他以年事已高,极难入眠,需极度安静为由,夜晚一直宿在后院的书房,到了晚上便将后院小门落锁,以防奴仆暗中窥探监视。
檀汐从院墙上飘然落下,轻车熟路的走到后花园的书房。房门关着,里面亮着灯。
按照惯例,檀汐悄悄叩门三下,没想到里面的铃铛响了!
宇文忠行事小心谨慎,每次与她在书房内关门密谈的时候,会在门栓后系上一根棉线,上悬一颗铃铛,若是有人推门或者附耳偷听,便会有响声示警。
难道房里除了宇文忠还有旁人在?
宇文忠交代过,未经他允许,不可让任何人见到她在宇文府出现,以免暴露他和公主的联系。檀汐返身就走,但是万没想到,房门倏地打开,一道凌厉狠辣的掌风疾追而来。
周时雍刚好和宇文忠聊完要事,准备离开,铃铛声响,他自然第一反应是偷听监视宇文忠的人,出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一记风雷掌直逼黑衣人后背。
檀汐迫不得己侧身闪避,再反身接招。宇文忠只不过慢了两步,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
宇文忠忙说:“致尧,是自己人。”
周时雍闻声收拳,檀汐趁机一个飞身跃上院墙,倏忽间消失无影。
轻功不错。周时雍心里赞了一句,正欲转身,忽见地上有微弱的一点莹光,拿起来一看,竟是一颗珍珠耳环。没想到交手的竟然是个女子,他迈上台阶,将耳环交给宇文忠。
宇文忠接了过去,却又递回给他,“你自己还给她吧,刚好以此作为信物。”
周时雍微微一怔,“宇文公方才提到的人就是她?”
宇文忠点头,“正是,说来也巧,你已经和她有过两次交手,可知她武功不错。”
周时雍不禁好奇:“她为何要刺杀完颜冽?”那次其实算不上交手,是他故意让她刺中一剑,为了博取完颜冽的信任。
宇文忠道:“长公主说是她师门指派的任务。武林侠义之士这些年一直在谋划暗杀南北天王,尤其是完颜洪,此人残忍暴虐,动不动屠杀无辜百姓。”
为了避嫌,这些年宇文忠未和公主单独会过面,这些也是云娘转述。
周时雍点头,“那很好。不过,比起武功,我更希望她够聪明。”笨人做不了间谍,送命是早晚的事,不仅自己死,还会连累别人一起死。
宇文忠确定道:“放心,她不仅聪慧且识大体。半年前她孤人一人刺杀完颜冽,虽然失手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此后半年,她多次出现在王府,完颜冽也未能认出她就是刺客,我劝她暂且隐忍,以大局为重,她便在丽云堂耐心等待时机,此女沉稳聪慧,堪当大任。”
周时雍又问:“宇文公可知晓她的来历?”
“公主并未交代,只说是故人之女,忠良之后。师从鹿山神剑萧令姿,轻功卓越,剑法超绝。”
既是公主要保护的人,必定忠心可靠。所以宇文忠也并未追问她到底是何身份。
周时雍不再多问,拱手告辞。
宇文忠知道檀汐没有走远,送走了周时雍,便袖手站在廊下等候。果然不多时,一道黑影翩然落下。
宇文忠领着檀汐走到书房,关门重新系上铃铛。
檀汐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果然如她所料,宇文忠并不知晓阿圆也要来。他沉思片刻,也拿不准究竟是完颜冽发现了公主家书有问题,还是单纯只想送公主一份人情,讨公主欢心。
“你去回禀公主,让她安心。老夫这就给临安府去信,让陛下设法拒绝。”
宇文忠送往大昭的情报,途中要经历重重关卡,报送至临安府皇城司,极有可能中途遗失,而公主写给阿圆的家书,更为可靠,也更为安全,可直接传递到陛下手里。若是阿圆来了上京,公主这条线就断了。
檀汐又将曹利金的事情告知了宇文忠,果不其然,宇文忠并没有怪罪她,而是夸她当机立断,杜绝了后患。
檀汐禀报完毕,正要告退,宇文忠突然道:“你今日来的正好,我正要交代你一件事。”
“方才和你交手的那个人,是五间司的新任司主周时雍。”
周时雍!
时隔数年这个名字突兀地闯入耳膜,如同静夜突然炸起春雷。
竟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檀汐努力想要保持镇定自若,可宇文忠依旧看出些许异样,不禁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檀汐掩饰道:“我只是从未听过五间司这名字,有些惊讶。”

宇文忠解释道:“孙子有云,用间有五,因间、内间、反间、死间和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郎主据此在枢密院下设了五间司。”
“因间谍事密,为了避人耳目,对外谎称兰台,衙署并不设在枢密院内。如今大昭支离破碎,国主被囚,临安府皇城司早就不是五间司的对手,五间司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去岁恢复了原名。”
檀汐尽力让自己从复杂难言的震惊中平静下来,强行将所有心思聚集到宇文忠的话语之中。
宇文忠口中的国主乃是大昭皇帝李徽,十年前汴京城破,完颜冽将其掳到上京,囚禁在长清宫。北戎扶持降将刘玉建立大齐政权,对抗大昭,汴京成为大齐的都城,大昭朝廷被迫建都临安,立了一位新皇李隆,乃是李徽的五弟,于是身在北戎的大昭旧臣便以国主和陛下区分这大昭的两位皇帝。
“周时雍是汉人,上峰终究对他不够放心,虽是司主,只让其主管内间司和反间司,副司主博尔贴是完颜洪的心腹,负责死间和因间,若不是眼下身在汴京行枢密院,司主之位极有可能落到他头上。五间司内还有一位副司主韩云霄,负责生间司。”
宇文公接着解释道:“生间,便是那些在大昭执行完任务活着回来的北戎间谍,生间司密室里存有一份名册。周时雍希望我替他安排一个人,帮他拿到那份生间名册。”
檀汐立刻明白了宇文忠的意思,不等他开口先回绝道:“宇文公能否安排别人做他的帮手?”
宇文忠叹了口气,“老夫也实在是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孤雁虽然可靠,可大都是文臣,会武功的寥寥无几。”
有些汉臣被迫降了北戎,却依旧心向大昭,期盼有朝一日能重回故国,宇文忠便将他们联络起来,秘密替临安府收集情报,暗中帮助临安府对抗北戎。宇文忠称之为“孤雁”,对他们的身份和姓名守口如瓶。
檀汐万万没想到,她知晓的第一个“孤雁”,竟是周时雍。
“五间司内昼夜有人值守,值卫和司尉都身负武功,必须要找一个身手了得反应机敏的人。周时雍的表弟吴慎倒是有功夫,可万一他失手被捉,必定会牵连到周时雍。”
宇文忠神色变得庄重,“这五间司司主之职,来之不易,对大昭来说极为重要,绝不能有失。你武功高强,果决灵慧,是不二之选。”
言下之意,这个帮手不仅要绝对可靠,还要尽力保证周时雍的安全,绝不能让他暴露,丢掉“司主”之位。
檀汐迟疑不决,面露难色。她并非不愿帮这个忙,只是不想和周时雍见面,不想他认出自己,更不想勾起带血的回忆。
宇文忠对着檀汐拱手一揖:“拜托了。”
檀汐见状,只能答应下来,“请宇文公放心。我会尽全力相助。”
宇文忠看向檀汐右耳,“他方便时自会去找你详谈,丢的那只耳环便是信物。”
檀汐微微一惊,摸了下耳垂,才发现耳环掉了一只。
宇文忠郑重其事道:“还有,此事你不必告诉殿下,周时雍的身份也要对她保密。”
檀汐不解地问:“为何?”
宇文忠解释道:“殿下和完颜冽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万一她酒醉失言或是说了梦话,都有可能害了你们和她自己,所以,殿下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
檀汐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云娘正坐在房内用熏笼烘烤衣物,见到檀汐回来,忙问道:“宇文公怎么说?”
“姐姐放心,宇文公也说应当机立断除掉他,若是等他报告官府那就危矣,晚矣。”
云娘松口气,将烘烤的衣服拉开半边,对檀汐道:“外面天冷,快来驱驱寒气。”
檀汐坐在火盆边,盯着红红的火炭,陷入沉思。
她父亲檀冲和周时雍的父亲周筹同为太原守将,当年北戎大军逼近太原城,她父亲檀冲预料到会是一场鱼死网破的死局,决意为国捐躯,兄长们也不肯走,要陪着父亲一起和太原百姓共生死。周筹不忍年幼的一双儿女送死,命长子周时雍护送弟妹和母亲前往汴京。父亲也舍不得唯一的女儿,便让她和母亲随着周时雍一起离开。
从太原去汴京,路上不仅有流民劫匪,还有北戎游兵,不可能一路太平。出发那天,檀冲亲自送他们一行人出城,行至城门外的官道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解下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剑,亲手交给了十五岁的周时雍。
天色未明,残星零落,四野一片孤寂,檀汐坐在马车里,看不见周时雍的表情,只清晰地听见他对父亲说了一句话,“伯父放心,我会拼死保护伯母和阿汐妹妹。”
十五岁的少年一言九鼎,路上几次遇见危险,他的确拼尽全力保护了她和母亲,将她们安全送到了汴京,之后孤身折回太原。
此后,她在汴京收到父兄血战而死的消息,周筹却活了下来,还被任命为大齐的宰相。她原本恨周筹投敌,恨他放弃太原城,恨他背叛大昭,可今日竟然发现周时雍是孤雁,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周筹投敌另有隐情,还是他们父子离心,各为其主?
在确定这些之前,她并不想让周时雍知道自己是谁,庆幸的是,她对公主说过,不要对别人提及她的身份,宇文忠并不知道她的真名叫檀汐,自然周时雍更不会知晓。
十年不见,她已记不清周时雍的长相,周时雍也不会认得出来她就是檀汐。大不了帮他这一次,算是还他的人情,以后不再碰面便是。如此一想,檀汐放宽了心,不再纠结此事。
翌日丽云堂内一如既往,既平淡又忙碌。檀汐和云娘两人心里各自怀有心事,但都掩饰的很好,没让外人看出任何异样。
等到傍晚时分铺子打烊,云娘卸下门板,不知不觉的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那人是死是活,但是官府没有找到丽云堂来,那就说明丽云堂没事了。
然而第二天的上午,终究还是有人找上门来。
“谁是郦云娘?”从外面进来的四个男人,为首一人套着捕快坎肩,另外三人虽是寻常打扮,细看之下,姿态眼神都与平头百姓不同。檀汐一眼看出,其中两人都身负武功,手掌关节极为粗大,手背上青筋毕露。
云娘定了定神,上前屈膝行礼,“妾身便是,不知几位官爷有何吩咐?”
捕快道:“这位是五间司的司主大人,要问你话,你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句欺瞒。”
檀汐看向捕快口中的“司主”,暗暗诧异。算起来周时雍不过二十五岁,面相不应该这么老,况且,记忆中他样貌十分出色,常被她兄长们调笑,说他不能顶着这张脸上阵杀敌,得带个凶神恶煞的面具才行。
可宇文忠前夜明明说过,五间司司主叫周时雍,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怎么会那么巧?
她佯做不知,问云娘道:“姐姐,什么是五间司?”
司尉门荣低喝了一声,“少废话,韩大人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
檀汐明白了,原来此人是副司主韩云霄。那捕快为了拍马屁,自作主张将副字给抹了。
韩云霄打量着云娘,不紧不慢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曹利金的人?”
云娘先是和檀汐面面相觑,接着便回答“不认识”。云娘委实不知道曹利金的名字,檀汐并没有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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