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为了使自己心里好受些,便只能怪起旁人,怪夺了她孩子的孝懿仁皇后,怪向来不和她亲近的四贝勒爷,总之她是有委屈的,她是清白的。
墨棋作为跟了娘娘这些年的人,其实也明白娘娘的心里事,但她一个做奴才的,也不敢劝导娘娘啊。
其实她也劝过娘娘,说四爷年长,皇上又重视这些年长的阿哥,让娘娘对四爷好些,娘娘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前些年十四爷年纪还小,娘娘便多倚靠四爷,如今十四爷也渐渐崭露头角了,娘娘便也不如从前那样耐心了。
再加上还有一个更孝顺更贴心的幼子十四爷,这四爷和娘娘的关系,可不就越发的生疏了吗。
墨棋看着虽然冷静下来,但怒气依然没减的德妃,只得心里叹气,面上笑着努力的劝解德妃。
德妃却似乎是想起什么,“听说青玉被禁足了?”
青玉便是乌雅青玉,也就是四贝勒府上的乌雅格格。
墨棋眼珠一转,“是,说是四爷最近没进后院,格格便经常去书房给四爷送汤,四爷拒了两回,格格都没当回事,便被四爷一怒之下给禁足了。”
德妃皱眉,“这个蠢货,书房岂是她能随意进的。
德妃也明白,这书房是重地,便是连老四福晋也不能随意去,特比是被拒绝后,就应该想其他法子争宠,偏她还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原本看着她机灵,才送到老四府上去的,有乌雅这个姓氏,以后再生了孩子,本宫这边使使劲,也能将她推上侧福晋的位置,李氏那个蠢货都能是侧福晋,本宫的侄女自然也成。倒是没想到如此不争气。”
墨棋道,“娘娘是否要帮帮格格,格格毕竟是您侄女。这次贝勒府新进的三个格格,只有咱们青玉格格最受重视,想必也是贝勒爷看在您的面子。先前格格也曾派人传话,求您帮帮她。”
“帮她,本宫现在哪有心思帮她,原本想让她帮我,如今却还要我帮她?这老四给孝懿仁办冥寿,本宫这个之前孝懿仁皇后的奴才可不得也得积极起来吗?”
德妃烦躁的摆摆手,“若是之前,便也罢了,不过是本宫一句话的事,可是如今老四和本宫杠上了,罢了,让青玉好好吃吃苦,说不定也能涨涨心眼。”
“罢了,你去派人传话,说本宫有事要问老四媳妇,让她进宫来给本宫请安。”
墨棋有些踌躇,“娘娘,这,”德妃眼神一厉,“怎么?我好歹是老四的额娘,这老四福晋还能不孝不成。”
墨棋笑道,“自然不是,四福晋最懂规矩,想必得了消息便来给您请安来了。”
德妃这才点点头,只是又想起孝懿仁皇后,整个人便烦躁的很,看着扫落在地的东西了,更是十分不耐烦。
墨棋见状,连忙吩咐一个忠心的丫头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又重新给娘娘上了茶点,这才又叹了口气,继续进去安慰娘娘去了。
第10章
四贝勒府内,福晋也见到了来给她传讯的姑姑,这位姑姑一脸笑模样的说道,“娘娘许久未见福晋了,前两日见到十四福晋还说四福晋也许久未进宫了,这不,便派奴婢来看看您,娘娘还说,她得了一些好茶,让您明个儿进宫一起品茶呢。”
福晋也一脸端庄的道,“娘娘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还望姑姑转告额娘,明日我定会入宫给额娘请安的。”
这位姑姑登时笑的便更真诚了些,“是,奴婢明白了,福晋放心,奴婢定会禀告娘娘的。”
之后白釉笑着送这这位姑姑往外走你,又是送银子的,又是说好话的,结果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
白釉,“这位姑姑得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孝敬,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严。”
福晋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这位墨琴姑姑,也算的是是德妃娘娘身边重用的人了,自然是忠心的,不过也不求从她这得到什么,只求她能在德妃面前对我态度好些就够了。”
原本给福晋倒茶的雀蓝,看到外边守着的小丫头的暗示,眼神一动,便脸上扬起的担忧。
“奴婢别的不怕,就怕明日德妃娘娘又想着法的磋磨您,这次娘娘和贝勒爷斗法,倒是让您夹在中间受气,奴婢实在心疼。平日里您和十四福晋一起在永和宫的时候,德妃娘娘也总是和十四福晋更亲热。”
福晋却一派泰然,“我在娘娘和爷之间算什么,当年贝勒爷夹在孝懿仁皇后和德妃娘娘之间,那才令人心疼呢。”
“至于十四福晋,那就更不容易在意了,我是孝懿仁皇后给咱们四爷选的福晋,十四福晋是德妃娘娘自己选的,自然也就更亲近些了。”
白釉叹口气,“不管如何,到底是委屈您了。”
福晋摇摇头,却不打算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于是便吩咐道,“你们去库里找些好东西,明日入宫给娘娘请安,总不能空着手。”
于是福晋又开始和她们两个一起商量起来,明日该带什么进宫这种话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雀蓝这才轻轻捏了福晋一下,福晋这下心里明白了。在外边偷听的贝勒爷可算是离开了。
白釉此时也往外边问了一下,这才轻声道,“福晋,贝勒爷往听雨轩的方向去了。”
这些自然都在福晋的意料之中,这是福晋的清风院,纵然这贝勒府的最大的主子是贝勒爷,但这清风院发生什么,最先知道的只能是福晋。
前脚德妃娘娘派的人才走,后脚贝勒爷便来听墙角来了,这对母子可真是让人难以形容。
福晋对此更是知道,贝勒爷可以怨德妃,但她这个福晋却不能表现出一点对德妃的不满,不管如何,德妃总归是贝勒爷的亲额娘。
听雨轩内,才吃了点心的云舒正被扶着在院子里遛弯,这月份大了,稍微动弹动弹便觉得乏累,但嬷嬷们说了,为了生产时顺利,平日里也让少不得得多锻炼锻炼了。
贝勒爷便是此时来的,以为没让人通传,云舒见着胤禛,便赶紧上前,“给贝勒爷请安,明夏,快去给贝勒爷上茶。”
贝勒爷摆摆手,“不必多礼,快坐下吧!”说着还轻轻摸了摸云舒的肚子。这一摸,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温柔些了。“孩子可一切都好?”
云舒忙温声道“是,自从进了这个月,福晋便吩咐了府医每日都来给妾请脉,府医也说了,妾一切都好,孩子也健康的很。”
说道孩子,云舒的神情满是期待,看的贝勒爷心里竟有些发酸,做母亲的总是会这样期待孩子的,从前封的福晋怀弘晖时是这样,如今武氏也是如此,那额娘当年也曾这样期待过他吗。
若是也曾期待过,那又为何会这样待他呢,他纵然已经不是稚童,纵然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有些东西却并不是能轻易放下的。
云舒察觉到贝勒爷的情绪不对,因此说话间便更加小心了。
她似是没发现贝勒爷的不对劲,只一脸慈爱的摸着自己肚子,“这孩子是个乖巧的,之前妾身不争气,因为自身的原因差点没能保住这孩子,倒是这孩子是个坚强的,以后啊,定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贝勒爷此时也回了神,他听了这话,自然想起几个月钱武氏因为其阿玛的事情,忧思过度的事情。
于是便顺口说道,“你阿玛之事,不必担心,武柱国既得到过万民伞,可见也是个办实事的,更何况皇阿玛也是曾经夸奖过武柱国的,此次也是失了谨慎,才办差不利,不过以后定能起复的。”
云舒忙道,“多谢贝勒爷宽宥,不过妾身并不曾担心阿玛的官途,更多的是担忧阿玛不能为爷解忧,妾蒙皇恩,成为了您的格格,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当时知道阿玛犯错,生怕误了贝勒爷您的事,这才生气紧张的,后来得知自己不争气动了胎气,险些害了腹中的胎儿,更是惭愧不已。
再者,阿玛犯错自是要自己承担后果的,还请爷不要因为妾的缘故,便对阿玛多有照顾。”
贝勒爷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云舒,“你倒是长进了不少,从前可不见你这么会说话。”
云舒心下一惊,但面上还是一副怯怯的模样,语气也有些急了起来,“妾并不是会说话,也不是刻意说好话,妾也知道自己性格木讷,不讨人欢喜,但这些都是妾身的肺腑之言,怎么您竟不信吗!”
贝勒爷笑着摇摇头,“你别着急,爷自然是信的,先前还说你长进了,结果还是这样沉不住气。再说哪有说自己木讷的呢,你只是不善言辞罢了,福晋也长夸你听话懂事呢。”
明夏此时也趁着机会将温度正好的茶送了上来,“贝勒爷请用茶。”
胤禛这一路先去福晋那,又来了云舒这,虽只说了一小会儿话,但也却是是有些渴了。
胤禛端起茶便直接用了起来,水温刚好,又是他喜欢的普洱,胤禛一时间眉眼间都更舒展了。
“这茶倒是不错,你这身边人手艺也不错。”
云舒笑道,“妾身哪里懂这么多,妾有孕不好饮茶,这茶是福晋特意赏的呢,不过妾知道您喜欢,便也让明夏特意学了学茶道,这样也能更好的伺候您。”
胤禛满意的点头,“福晋有心了,你的心意爷也清楚,好好养胎,尊敬福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云舒乖巧的笑道,“是,妾都听您的!”
按照胤禛的审美,云舒长相并不算多么出众,只能算的上是中上之资,但面相温和,倒是很讨长辈喜欢,如今露出这样乖巧的模样,也更加使人心软了。
胤禛曾经偏宠李氏,就是因为李氏长得好看,但性格娇憨,人又简单,这才得了他的喜爱。
这武氏嘛,性格便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木讷又不解风情,甚至胆子也小,唯一能说的上的优点便是听话了。
但如今不知是不是为母则强的缘故,这武氏竟也胆子大了些,谈话也不如之前三两句便没了话题。
胤禛看着她的肚子,又看着她眼巴巴一副都听您的表情,便也觉得这武氏虽然不怎么讨他喜欢,但也觉得她有些可怜可爱了。
云舒又陪着胤禛说了会儿话,虽都是一些小事,但在这春日近夏的午后,难得有一种偷得半日闲的舒适感。
使得胤禛这些时日因为各种原因,一直绷着的心神都放松了不少,甚至后来,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竟有一瞬间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之感,他一扭头便看见不远处的云舒再打络子,阳光透过窗户照道云舒身上,使得云舒整个人都温温柔柔的。
云舒此时若有所感的转头看去,便见胤禛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舒忙道,“贝勒爷醒了?可要喝水?”
见胤禛点头,云舒赶紧将一直准备着的水亲自端给胤禛。
虽说只是小寐了一段时间,但胤禛醒来的时候,竟真的有一种精力恢复不少的感觉。
胤禛看了眼外边的天色,道,“你这屋里还是少了一个自鸣钟,那玩意看时辰更准一些,一会儿爷便派人给你送过来一个。”
云舒忙惊喜道,“真的吗,妾多谢贝勒爷赏。”
胤禛看着她喜形于色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成了,你歇着吧,爷前院还有事,便先走了,等改日再来看你。”
云舒认真的点头,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胤禛,眼里满是不舍,但嘴上却道,“妾都听爷的。”
胤禛忍不住失笑,心道果然木讷不会说话,若是旁人定会说一些什么挽留之言,或是让他注意身体,或是撒娇让他遵守诺言,就这个武氏,只会巴巴的一句都听爷的。
他摆了摆手,没说什么,便大步离开了。
云舒亦步亦趋的跟了几步,实在跟不上,又守在门口呆了好一会,直到贝勒爷的身影都不见了,这才有些疲惫的转身道,“咱们也进屋吧。”
明夏看了眼天色,“格格,这马上都要用膳了,您怎么没留贝勒爷一道用膳啊!”
云舒没有回答她,只是在进了屋,屋内只有明夏明秋和她三人的时候,这才说道,“你也知道,刚才趁贝勒爷睡着的时候,小冬子传的话。说是宫里德妃娘娘派人说明日让福晋进宫请安,想必贝勒爷定是有些话要和福晋说的,这晚膳自然是要与福晋一道吃的。”
明夏其实在格格刚说的时候便明白过来了,在福晋给孝懿仁皇后办冥寿的时候,德妃娘娘让福晋入宫请安,这事贝勒爷和福晋自然有话要说的。
但毕竟今日贝勒爷对格格的态度实在是也太好了,让她恍惚间都以为她们格格在贝勒爷心中也是有一定地位了。
所以见贝勒爷就这么走了才为格格感到有些着急了。
一时间竟失了分寸,还好格格没在意这点,明夏心里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心中也觉得自己最近办事实在是太不踏实了。
又伺候格格用了晚膳,明秋和明夏端着饭菜,这才有了空闲一起说说话。
明秋皱着眉毛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沉不住气。”
明夏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主子快生了,我这着急上火的,一时失了分寸吧,总感觉情绪不大对。”
明秋却没有放松,而是眉毛皱着更紧了,“别是糟了算计了吧。”
明夏闻言也有些犹豫,“不应该吧,就算算计人,算计我这么一个丫鬟有什么用,唉,这样吧,一会儿你帮我盯着带你,我去卢嬷嬷那去一趟。”
明秋叹口气,“只能如此了,你带着些好东西,总不好平白麻烦人家。”
明夏点点头,“我晓得的,你放心吧,赶紧吃饭,还得伺候格格呢,格格身边可不能离了人,那些小丫头都不是顶用的。”
两人快速的解决的饭菜,赶紧收拾妥当继续去当值了,明夏也找了个空闲,去找卢嬷嬷去了,卢嬷嬷是府上管浆洗衣物的嬷嬷。
这位嬷嬷虽在府中不打眼,但在奴才们眼中却是十分出名的人。
只因这位嬷嬷懂一些医术,平日里一些小丫鬟们身体有些不舒服了,没这个资格去找府医,便只能找人去要一些药丸子了,更严重一些的,便去找这位卢嬷嬷。
卢嬷嬷许是真的有几分医术,还真能治一些小病,而且她收费也不贵,随便带点东西去,便能得了她的帮助,因此这位卢嬷嬷在奴才们眼中可算得上是个大好人。
明夏去的时候,卢嬷嬷正好空闲着呢,卢嬷嬷见着明夏也是眼神一亮,“哎呦,明夏姑娘怎么来了,可是有事要找我老婆子。”
这位姑娘伺候的主儿,如今在府上可是炙手可热啊,没见福晋三天两头的去听雨轩送赏吗,听说那位武格格又是个大方的,想来这位姑娘,手上的好东西应该不算少吧。
明夏笑道,“可见您老人家是个有阅历的,正是要请您帮忙呢,对了,听旁人说,嬷嬷生辰快到了,正好我得了我们主子赏的一个金戒指,虽说俗是俗了些,但也正适合嬷嬷呢。”说着便拿出手绢,将包裹着的一个戒指递了过去。
卢嬷嬷闻言果然笑的更开心了些。嘴上说着哪里使得,但手却不由自主的拿了过去,平日里她给这些小丫头们帮忙,也只是随意收些东西罢了。
有送碎银子的,有送点心的,还有一些送些自己绣的手绢之类的,大家都不容易,卢嬷嬷虽有些贪心,但也是有善心的,不论送多送少,都尽力帮忙,毕竟都是奴才,也算是积德了。
这金戒指虽说也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小奴才们来说,也算的上是好东西了。更何况这个金戒指做工不错,也不是那种细素圈,还是有一点分量的。
明夏,“嬷嬷快收下吧,您不收,我都不好找您帮忙了,您也晓得,我们格格正是要紧的时候,我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好,可不好影响了我们格格。”
卢嬷嬷听她这么一说,便也顺势将戒指收了起来,“是这么个理儿,姑娘说说,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
明夏便将自己最近情绪不对的事情说了出来,“您也知道,我平日里也算的上稳重了,不然也不能近身伺候我们格格,可最近不知怎么的,总是做错事,脾气也控制不住,过后又总是后悔,再这样下去,都不好伺候我们格格了,还请嬷嬷帮帮我。”
卢嬷嬷听了,心里也有些打鼓,心里一时间不大想要参与这事啊,还是明夏接着说道,“嬷嬷别害怕,若是真的有什么,我定会报给格格,然后让格格请大夫来看的,来您这,也是想着寻个清楚,若是我自己的问题,自然也不必麻烦格格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您什么的,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