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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档案管理员重生了(胡六月)


只是,一中的学费高、生活费高,只要一想到这个梁七巧就头疼。
减免学费、生活费,这个条件对于渴望继续上学、减轻姐姐经济负担的梁九善是多么地诱人。
梁九善内心在不断挣扎,胸口燃烧的那一团火越烧越旺,他想叫、想闹、想硬气地仰着头,对钱建设说一句:别想收买我!我决不原谅钱大荣。
可是,他想上学!他也想让姐姐安心去追逐她的梦想。
梁九善更紧地捏住衬衫上的扣子,任由那颗带着锐利坚角的金属纽扣刺破掌心。
钱建设笑了:“梁九善,你就原谅钱大荣,好不好?”他有些得意,得意于自己对人性的拿捏。不过是个小娃,随便丢点好处就折了腰。
“好。”艰难地说出这个字,梁九善低下了头。
眼见得双方达成和解,警务大厅终于安静和谐,魏长锋也松了一口气,示意李振良拿出一份调解书,刷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递了过去:“行了,既然双方达成和解,那就在这上面签字吧。”
站在一旁的姜凌感受到了梁九善的痛苦与无奈。
他年纪还小,并不懂人性的黑暗。
他一次又一次的退让,将会成为未来刺向自己的尖刀。
姜凌也不能责怪派出所民警的处理方式。
她在派出所工作了四年,虽说很少参与外勤工作,但因为大多数同事吃、住都在派出所,相互之间还算了解。魏长锋今年四十岁,作为资深民警,深知“窝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在解决类似纠纷时通常都是“和稀泥”的态度,免得激化矛盾,最终造成更大的伤害。
姜凌曾经不解,为什么要和稀泥?魏长锋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年轻时也不懂,处理一次丈夫家暴案件时很硬气,直接将男方拘留了半个月,没想到男方因为留下案底被单位辞退,一怒之下将妻子捅死。唉!经过那件事情之后,遇到家庭内部矛盾、亲戚同事或同学之间的矛盾,我都会尽量调解。”
姜凌能理解魏长锋,可现在这个案例很特殊。
钱建设明显在给梁九善“画大饼”,且不说这些补助能不能真正到位,即使到位所有钱都是单位出,钱建设一家除了那两百块钱并没有任何损失。
钱大荣连句道歉都没有,态度极其嚣张,也没有因为这次报警而受到惩罚。
因为没有感觉到痛,所以钱家人根本就不会改。
再来看梁九善,他虽然答应和解,但内心却感觉到屈辱。
他是个敢于斗争的人,不然也不会直接跳过学校来报警。钱家人拿钱砸人的行为让他内心抵触,但现实却在不断逼着他低头。
这种矛盾会日夜煎熬他的内心,以至于他在姐姐死后无法原谅自己。他放弃学业,追凶六年,是对钱大荣的仇恨,也是一种自我放逐。
“如果我姐姐还活着……”梁九善的喃喃自语再次在姜凌耳边响起。
怎样才能帮助梁九善,避免他未来的悲剧人生?
重生而来的姜凌知道,虽说《未成年人保护法》于1991年通过、1992年实施,但还存在一些有待完善的地方。再加上1993年人们对未成年犯罪认知不充分、社会保护机制不健全、司法保护力度不足,因此钱大荣有恃无恐。
“老魏。”姜凌轻轻唤了一声。
“什么事,小姜?”魏长锋抬眼看向姜凌。
姜凌刚分配到派出所一个多月,因为她是所里唯一的一名女性,姚所长很是关照,没让她跑外勤,只负责档案与文书工作。她性格内向,平日里话很少,不怎么与同事交流,今天主动过来,这让魏长锋有些诧异。
姜凌抿了抿唇,绷着脸并没有笑容,维持着自己新手菜鸟的谨慎本分:“老魏,让我参与一下这个案子吧?”
金乌路派出所里一共12位在编民警,所长1人,副所长1人,案件民警4人,社区民警3人,户籍民警1人,文员2人。人员简单,同事关系融洽,分工没那么严格,经常互帮互助。
魏长锋因为年纪较长,被大家尊称为“老魏”,他原本就想拉姜凌进案件组,毕竟在处理某些案件时需要女警在场,现在见姜凌主动过来,魏长锋自然没有拒绝:“行,那你跟着我,先熟悉一下案件处理流程。”
姜凌与魏长锋对话的同时,值班民警李振良示意钱大荣在笔录本上签了名,又喊梁九善过来,梁九善看着笔录本发呆,半天没有落笔。
“魏警官,既然已经调解完,那我们先回去了啊,厂里一堆的事。”钱建设插了一句话,并没在意身边站着的姜凌。
魏长锋还没有说话,姜凌先开了口:“你们暂时不能走,我有话说。”她语气严肃,目光清冷,莫名给了钱建设沉重的压力。
姜凌前世在监狱见过无数罪犯,一眼扫过就知道他是初犯还是屡犯、真心悔过还是死性不改,在长期对他们进行心理评估的过程中,姜凌早已练就出一双利眼,心虚之人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哦,好。”钱建设晃了晃神,下意识地应了下来。他在纺织厂工作了二十多年,任副厂长已有七年,见识过各种场面,没想到这个小女警看着纤瘦清秀没什么存在感,一开口却让人内心生出股说不出来的拘束感。
赵艳红却有些不服气,斜着眼睛看向姜凌,神态与钱大荣望向梁九善时一般无二,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嘲讽,还有四分傲慢。
“你是哪个啊,魏警官还没说话呢,你充什么老大?”赵艳红在纺织厂工会工作,经常协助派出所处理厂内职工的纠纷,知道姜凌是刚入职的民警没什么话语权,赵艳红根本就不怕。
魏长锋第一时间选择维护姜凌:“你们干什么?这位是我们派出所民警,她让你们留下来,那就留下来。梁九善还没签字呢,你们慌什么!”
梁九善原本就不愿接受调解,听到这话立刻放下手中笔,梗着脖子说:“我不同意调解!钱大荣经常欺负我,上次把我眼睛打伤,上上次打破我脑袋,用椅子砸伤我脚趾,这些……我可以谅解,但他污辱我姐姐,是个臭流氓,警察应该把他抓起来坐牢!”
“我呸!”赵艳红一听顿时炸了毛,如果不是在派出所她早就一巴掌呼了上去:“让我家大荣坐牢?我看你才应该坐牢。”
钱建设也不高兴地皱起了眉毛:“梁九善,这次是你打人在先,不要老是冤枉我家大荣。”
赵艳红没什么文化,刚嫁进钱家时钱建设对她很不满意,好不容易有了儿子在家里站稳脚根,她把钱大荣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当下便接过话为儿子辩护:“你那个姐姐我知道,比其他同学都发育得好,胸大屁股大,在学校里名声本就不好,我家大荣说几句怎么了?别给脸不要脸!”
“我!你们……”梁九善不想哭的,可是眼泪不争气地溢出,在眼眶里打转转。他六岁时便没了父母,是姐姐将他一手养大。眼见得钱大荣被父母护得严严实实,颠倒黑白反过来骂姐姐名声不好,一颗心像在油锅里煎熬,火烧燎燎地痛。
一名身形窈窕的少女匆匆赶到派出所,刚走到警务大厅门口便听到赵艳红的话,秀丽的面庞气得通红,咬着牙走到梁九善身边,伸出手紧紧拉着他胳膊,低声道:“九善,我们走!这些人,不要理他们。”
梁九善侧头看向少女,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姐……他们欺负人!”

她应该就是梁七巧。
九月暑热依旧,别的姑娘都是短袖短裙,梁七巧却穿着长衣长裤,碎花衬衫最上方的扣子扣得紧紧的,黑色长裤将脚背遮得严严实实。
可是,即使如此保守朴素的打扮,也掩不住花朵盛开的美丽。梁七巧胸部饱满、臀部后翘,腰细腿长,身材凹凸有致,虽只是高三学生,却很有女性魅力。
若是放在2025年,拥有如此傲人身材的少女绝对自信满满,尽力展现个人魅力。可现在是1993年,人们的审美还相对保守,尤其是没有父母庇护,梁七巧常为自己过分饱满的胸部、臀部而烦恼。
听到赵艳红说自己“胸大屁股大”、“名声不好”,梁七巧又羞又气,一张脸红得滴血,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脾气柔和,从来没有骂过人,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愤怒,只能拉着弟弟的胳膊,想尽快远离这些鄙视她的人。
魏长锋看不过去,说话很不客气:“赵艳红,你也是女同志,说话怎么这么刻薄?请注意你的言辞!”
钱建设不愿意节外生枝,瞪了赵艳红一眼:“赶紧道歉!”
赵艳红皮笑肉不笑:“是是是,道歉道歉。不好意思,我没什么文化,说话比较粗鲁,莫怪哈。”
这个道歉明显没有走心,但见对方认了错,魏长锋也就没有再训斥,看着梁七巧温和地说:“正好你来了,你弟弟与同学发生冲突,对方家长道歉并赔偿了两百元,还承诺明年等梁九善考上一中帮他减免学费、给予一定的生活补助,你要是同意的话,就在调解书上签字吧。”
“嗯。”梁七巧顺从地点了点头,颤抖着手拿过魏长锋递过来的笔,准备在调解书上签字。
父母去世得早,原本社区干部想把他们姐弟送到福利院去,但她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也害怕未来姐弟分离,便拒绝了社区干部的建议,拿着父母的补偿款当起了家。虽说父母车祸赔偿金有六千块,但坐吃山空,柴米油盐都要钱,她省了又省,还是觉得日子艰难。
和纺织厂那些双职工家庭出身的同学相比,梁七巧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只能努力读书。她都想好了,湘省师范学院包分配、不收学费,她上大学时弟弟正好读高一,学校可以寄宿,再等弟弟考上大学、她也有了工作,姐弟俩就算是熬出头了。
她先前以为六千块赔偿金很多,没想到这三年物价飞涨,纺织厂工人的工资从几十块涨到了三、四百块,到现在这笔钱已所剩无几,高中学费、生活费成了一座压在她心口的大山,让她喘不过气来。
眼前钱大荣一家三口站成一排,赵艳红搂着儿子的肩膀,像只护崽的母鸡,这让梁七巧胸口发闷、眼角发酸。
如果爸妈还在,谁敢欺负他们姐弟俩?
可是,她没有力气和钱大荣一家抗争,也没有能力抗争。钱厂长管着纺织厂后勤,如果得罪了他,厂里收回分配给父母的房子,他们姐弟俩难道露宿街头?更何况,他开出来的赔偿条件那么诱人……
“姐!”梁九善拉住梁七巧握笔的手,眼底满是挣扎。
梁七巧叹了一口气,柔声安抚弟弟:“九善,再忍一忍。等我们考上大学离开这里。他们就欺负不到你了。”
魏长锋也跟着劝梁九善:“听你姐的话,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呢,安心读书最重要。”
魏长锋并不是不清楚梁九善姐弟受了委屈,但作为一名派出所民警,他看多了太多案例,深知生活充满无奈。
梁九善姐弟的父母是纺织厂职工,他们现在住的是纺织厂宿舍,读的是纺织厂子弟中学。如果真的严肃处理钱大荣,赵艳红和钱建设暗地里肯定会为难这对姐弟,反而会让他们面临更大的困境。
梁九善眼睛里的亮光渐渐变得黯淡,脑袋也耷拉了下来。他收回拉住姐姐的手,牙齿却将下嘴唇咬得出了血。
一切矛盾似乎成功解决。
但是姜凌知道,悲剧正是从这一天开始。
钱大荣并没有真正认识到错误,他不仅变本加厉地欺负梁九善,更是在十一月的一个雨夜强奸了梁七巧,事发之后钱家就像今天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赔偿了梁家一万块,逼着梁七巧签下谅解书。
事后钱家将钱大荣送到省城读书,却将一切罪名推到梁七巧身上,说她勾引钱大荣,为了钱连清白都不要。众口铄金,梁七巧承受不住流言蜚语割腕自杀,生命定格在最美丽的十八岁。
就在梁七巧准备签字之际,姜凌伸手将调解书拿了过来,轻轻放在桌上。
她将手掌按在调解书上,目光温柔而沉静:“梁七巧,等一下再签字。”
梁七巧愣住,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警,讷讷道:“还,还要我们做什么?”
赵艳红跳了起来:“你这个警察怎么回事,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他们要上学,我们要上班,谁有功夫和你在派出所里耗着!”
姜凌望向魏长锋:“老魏,这个案子交给我试试吧。”
魏长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对上姜凌那双亮闪闪的眸子,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魏长锋不忍心拒绝一个新人主动请缨,大不了出了错他在旁边指点一二嘛。
就在这时,派出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名警察押着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男子的手上戴着手铐,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声音很刺耳,戾气十足。
“给我老实点!”一名年轻警察喝斥了一句之后,冲着魏长锋说,“老魏,这小子刚在街上抢劫,还撞倒了一个老太太。”
抢劫?这可是刑事案件。
魏长锋神情严肃,对姜凌丢了一句:“小姜,这里交给你了。”便匆匆和案件组民警汇合,一起处理这起突发的抢劫案。
呼啦啦走了几名警察,警务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姜凌目光扫过钱大荣一家三口,松开手掌将压在下面的调解书拿起:“这样的调解书,你们已经签过两次吧?”
姜凌的记忆力很好,清楚记得梁九善的律师曾在法庭上呈上过三份钱、梁双方签字的调解书,上面清楚记载报警记录、问询记录、双方协商达成的条件。也正是这三份调解书证明了钱大荣长期欺凌梁九善,为梁九善二审改判无期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钱大荣满不在乎地说:“对啊,怎么了?”
姜凌冷冷地看着钱大荣:“每次调解书你都承诺不会再欺凌梁九善,对吗?”
钱大荣不敢对上姜凌的眼神,心虚地转开视线。
姜凌再将目光转向钱建设:“你儿子长期霸凌同学,屡教不改,情节恶劣,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19条,可处拘留或罚款。因为考虑到他未满十六岁,目前以教育为主。不过,现在看来,不管是派出所还是你们家长,这种以调解为主的温和教育是失败的。”
钱建设满面堆笑:“小孩子打打闹闹嘛,能有多大事?等他们将来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姜凌摆了摆手:“不是小打小闹,梁九善三次报警,他的伤情已构成轻微伤,钱大荣的行为已经违法。”
赵艳红不耐烦地说:“什么霸凌?别说那么难听!你们警方不是做过调查吗?好几个同学指认是梁九善挑衅在先,他身上的伤也是自己造成的,和我家大荣没有关系。”
姜凌反问:“既然没关系,你们为什么愿意道歉、赔偿?”
赵艳红撇了撇嘴,正想说话,却被钱建设拉住,他笑着解释道:“梁九善的父母是我们纺织厂的职工,可惜双双车祸去世。我们看他们姐弟俩可怜,所以接受调解,出钱帮他治伤,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是,姜警官?”
钱建设看得出来姜凌和魏长锋不一样,她年轻,更较真。
钱建设不愿意得罪基层警察,特意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是想点一点姜凌,让她别咄咄逼人。
姜凌拿起笔录本从服务台走出来,对钱建设说:“走,去审讯室。”
听到审讯室这三个字,钱建设陪笑道:“不过就是个小案子,在这里处理就行了,何必换地方?”
姜凌看了他一眼,一个字没说,当先而行。
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看向值班民警李振良:“帮个忙,一起?”审讯也好、问询也罢,总得有两人一起才符合流程要求。
李振良左右看看,警务大厅里现在除了姜凌,只剩下自己和姜凌这两位民警。他沉吟片刻,站起身来:“你先去,我找个人值班,马上过来。”
刚才他在旁边做笔录,也是心头火起。钱建设一家三口联手欺负两个没爸妈的孩子,太不要脸了!但梁九善姐弟愿意接受对方的调解条件,他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新来的姜凌想为梁九善出头,他当然愿意参与。
姜凌点了点头继续往外走,眼中有了暖意。
李振良从警十年,正义感很强,曾私下资助梁家姐弟,是个很好的人,叫他一起参与调解果然没错。
钱建设见姜凌走了,只得赶紧跟上,嘴里催促赵艳红与钱大荣:“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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