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杂物间,林子汐拿了点山楂片和黄冰糖去灶房,让她娘给熬点山楂水,中午都吃的有些多。一小袋黄冰糖又让二婶瞪大了眼睛,背锅侠一号继续上场,二婶直说大哥运气好,碰上了好东家。
山楂水煮好后,二婶端着进了堂屋,每个人喝了一小碗,酸甜酸甜的,都说好喝,二婶心想能不好喝嘛,她看着大嫂放了好多块冰糖,继续心疼中。
小豆丁和林子和又把肚子里的缝给溜满了,林承德让两小只去隔壁玩木马,打发走了孩子,他就关上了堂屋的门,林憨憨老二见到就嚷嚷,“哥,大白天关啥门啦?”
二婶子就聪明多了,她知道大哥这是有话说,忙捣了捣自家傻狍子的胳膊。这次回来感觉大哥一家都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林子汐如果知道二婶的心理活动,必定要赞一声,婶子不愧是秀才的女儿,基因还是优秀些。
“二弟,二弟妹,咱们这里旱了有一年多了吧,眼看着祁水河一点点见底了,青沂山上也打不到多少猎物了,庄稼都有大半年时间没收成了,大家都在啃老底,村里那口井眼见着也撑不了多久,你的木工活计这大半年也没接到几单活,你们可有想过一旦水彻底干了,存粮吃完了怎么办?”林子汐暗暗给老爹竖了个大拇指,先分析现状再抛出问题。
“还能咋滴,难不成还能逃荒去。”这一记直球正中靶心,让林承德差点哽住,二婶瞪了下二叔,笑着对大哥说道:“大哥,你别理他,你跟娘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林李氏给了二婶一个欣慰的笑容,心中暗道这便宜儿子确认过了是个憨憨,不过这媳妇娶得好,是个聪慧的。给老大一个眼神她继续做工具人,这都是大儿子和大孙女商议的事情,她不能乱说怕坏事。
林承德继续说道:“我那东家路子广朋友多,他有一个朋友,是个隐士高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据他今年多次夜观天象,十几年前那次大旱恐会再次降临。这也就是对我好,才悄悄告诉我,让我早做准备。”林子汐默默翻了个白眼,老爹开始自由发挥了,背锅侠三号上线了。
二叔二婶确实惊到了,大哥说的可能还要慎重考虑,高人说的那就不一样了,什么夜观天象,听起来就很高深莫测。
林承德看到他的话起到效果了,又继续说道:“这几日我跟娘还有你大嫂商量,还是要做好逃荒的准备,即便不用逃荒了,准备的粮食衣物什么的也不会浪费,以后还能用嘛,但现在不准备,一旦错过这个时机,到时候万一要匆忙上路,这一大家老老小小可就抓瞎了。”
二叔二婶听完没有马上回话,林承德也知道这是大事,得给他们考虑的时间,正准备让他们回去考虑考虑,二叔突然抬起头,“大哥,我跟你走,你和娘到哪里我就去哪里。”又是一记直球,直击林承德心窝,他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憨憨二弟感动到了。
二婶在旁边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林李氏适时出声,“老二家的,你有啥就直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多想。”
二婶听到婆婆这么说,鼓起勇气开了口:“相公和孩子去哪我就去哪,但我能不能回家跟我爹娘说一声,他们就我一个女儿,这一走还不知道有没有相聚的日子,我想让他们跟我一起走,不然到老了那一日都没人送终。”说完,二婶忍不住直抹眼泪,二叔在旁边直挠头,看着林李氏求帮助。
林李氏跟林子汐对过眼神,让傻儿子起开,拉起江氏的手,安抚地拍了两下,“傻孩子,我们一早都商量过了,只要亲家愿意跟我们一起,我们求之不得,亲家公可是秀才,有他一路在,我家安安和子和的学业就耽误不下,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啊。亲家母还能陪老婆我聊天逗闷子,以后如果能在别地安家落户了,我就让老大老二一起给他们养老,你放心啊。”
林子汐暗叹,还是社牛奶奶段位高,这一席话说的任谁也死心塌地和你家憨憨老二过日子。
二婶听了婆婆这一席话感动得一塌糊涂,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婆家。林李氏直接踢了踢旁边傻笑的儿子,让他赶紧套车带着媳妇去一趟岳家,来回一个时辰不到,晚上还来得及赶回来吃晚饭。
第5章 榆树村接人
林承明急急忙忙套了骡车,林老大递给他两个竹筒,里面装满了水,叮嘱他道:“去了就照着我的话说,若是二老愿意过来,你就让他们尽快收拾,早点来早安心,这世道不知道会有啥变化。”
林老大也只能点到这里,后面的话是说给车里面的二婶听的,相信那位秀才岳家应该能懂。林承明点头应是,鞭子一甩就出发了。
二婶的娘家就在河昔镇东头的榆树村,因村头那棵上百年的大榆树而得名。村前就是祁河水的下游,背靠的也是青沂山脉,村子里有几家姓氏,江氏一族人口最少,但是因为二婶她爹是秀才,而且是村学的先生,平时靠着束修和田地佃出的租子,一家人的日子也过得不错,不算大富大贵,也没有缺衣少食过。
当年二婶说亲,江秀才坚持要在林家村里寻摸,因为他跟二叔爷爷有同窗之谊,对二叔爷爷的为人非常敬重,在与爷爷闲谈中知晓了林氏族规,林氏族规第二条就是凡河昔林氏族人不得纳妾,不遵守者,逐出宗族。
这一条就让江秀才大为心动,原想着能跟二叔爷爷结为亲家,可惜二叔爷爷家三个儿子成家的成家,定亲的定亲,于是二叔爷爷就推荐了自己的亲侄儿,两方相看,没曾想江秀才和二婶她娘对林承明相当满意,身材魁梧,长相周正,一看就是能干活的,还有门手艺,会打猎,婆婆也是个明事理的,允诺一成亲就分家,小两口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大哥大嫂看起来也是温和的性子。就这样,二婶这朵鲜花就插在了二叔这坨牛屎粑粑上。
二叔这边一路飞奔赶回了榆树村,二婶一进门,她娘江余氏赶忙走上前来,“兰儿,你们咋又回来了?”
二婶闺名江芷兰,二婶拉住她娘的手,问道:“娘,我爹呢?”“他在隔壁张大叔家叙话,张大叔家大儿子从县城回来了。”江余氏答道。
二婶让她娘赶紧把她爹叫回来,有急事。江余氏也因女儿那一脸严肃的神情紧张起来,抬脚就去隔壁喊江秀才去了。
林承明拴好了骡车,给骡喂了点水和干草料。江秀才就进了屋,“兰儿啊,啥事这么急啊?”江秀才知道女儿又回来了,怕是发生了什么事,进门就问。
二婶让二叔去关门,拉着爹娘就去了里屋,把大哥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爹娘,并希望爹娘能跟着一起走。
江秀才听了后居然没有太多惊讶,隔壁张兄弟家的儿子在县城大户人家当个小管事,这次回来就是告诉他爹娘,那家主家开始清点家财,准备南迁,他过不久就要回来了。而且县城里平常有来往的大户,也都在互相观望,蠢蠢欲动了。
二婶紧张地看着她爹娘,江秀才当然看到了女儿的神色,又看了看老妻,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明白老妻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当年女儿出嫁后,在家哭了好几天。这时候肯定是想跟着女儿一起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江秀才做下了决定,对女儿说道,:“我和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还指望着承明摔盆子了,一起走吧。”
二婶担心了一路此时终于松懈了下来,她把婆婆的话又全部说了出来,江余氏连连称赞这门亲结得好。江秀才站起身来,对着林承明招招手:“女婿你来搭把手,我和你岳母娘也没啥东西,抓紧收拾了,今天跟你们一道回去,省得你们再跑一趟。”
二婶和二叔大喜过望,赶紧行动起来。江秀才跟村长和族亲交待了去女儿那住一段时间,其他只字未提。顺便在同村租了一辆骡车,自家行李都放在女婿车上,他们夫妻和二婶坐在后面跟着。
就这样赶在晚饭前回到了林家村,当江家二老从骡车上下来时,林家一家人也是惊讶不已,没想到亲家办事如此利落,江秀才走上前去给林李氏施了一礼,“亲家老姐姐,兰儿都跟我说了,老姐姐你大义啊,以后我们夫妻俩就要叨扰了。”
林李氏拉起江余氏的手,笑着说:“亲家公别见外,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啊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好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老姐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一家子就看着江秀才和林李氏在门口商业互吹,这两位就差插香磕头拜把子了,还是憨憨二叔这个直球君结束了这波彩虹屁,“娘,我饿了,先吃饭吧。”林李氏给了他一个白眼,想屁吃了。
林子汐赶紧让她娘多下了些面条,煎了几个荷包蛋,本来晚上吃得清淡些,只煮了一锅红枣小米粥,蒸了点玉米发糕,凉拌了两盆子蔬菜。尽管如此江秀才夫妻也被亲家这吃食惊呆了,原来亲家的日子过得这么好吗?二婶贴心地将背锅侠一号的事情说了出来,林家四人眼观鼻,鼻观脚,乐得轻松,一顿晚餐吃得宾主尽欢。
程氏陪着二婶子过去收拾行李和床铺,林老大把林老二拉去杂物间,指了指角落里那一堆东西让他拖回去,嘱咐他用水不要张扬,林老二保证绝对不说,他又不傻。高高兴兴把将这些吃食拖了回去,结果还被二婶子训了一顿,拿了大哥这么多金贵东西,尤其那坛子水,大哥这是要在山里守多久啊!林大哥表示一分钟不到就倒好了。
江秀才夫妻看到那些吃食也是感动地无以复加,江秀才暗下决心,今后一定全心教导两个孙子,安安就这样被划进了江秀才的势力范围。
这边林子汐去空间洗了个澡,拿了些零食出来,晚间茶话会开始了,奶奶羡慕得看着大孙女那用电吹风吹干的头发。
林子汐眼珠子一转,突发奇想,悄悄跟奶奶说:“要不我试试能不能把你带进去。”奶奶眼睛一亮,忙点头。让娘把喝完牛奶的小豆丁抱到隔壁哄睡,林子汐拉着奶奶的手,意识沉入超市,默念了一声“进”,下一刻她跟奶奶同时出现在超市中。
成功啦!奶奶开心地跟个小孩似的,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林子汐让奶奶慢慢看,她出去看能不能把林承德同志接进来,一个闪身出了空间,外面林承德已经在激动地转圈圈了,老娘进去了,那他是不是也能进去?林子汐拉住他的手,下一刻她爹也进去了,嘱咐他们可以先洗漱,然后慢慢看。
林承德记忆中老屋客厅变成了现在这个满满当当的超市,他跟老婆的卧室也变成了仓库,老娘就是靠着这个超市把女儿拉扯成人,林承德一个转身跪在了老娘跟前,泣不成声,“妈,这些年辛苦你了!”
赵翠花上线,扶起儿子,“其实也还好,你们留了一套房子,我就租了出去收房租,你开的那个小超市货品我都带回来卖掉了,那些存款我用了一些做启动资金,这个超市生意不错,街坊邻居和你堂弟都照顾我,我的好大孙懂事又聪明,日子过得还算凑合。就是我给大孙子存的钱都浪费了,那套房子早知道应该卖掉的。”
唉!奶奶这会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林子汐嗤笑出了声,给她奶一记灵魂拷问,“奶,在我爸和钱上面,你选择哪个?”“当然是你爸。”说完,赵翠花笑了,又能跟儿子媳妇生活在一起,这是多大的福分啊!钱是王八蛋,没了就再赚。
林子汐又把她娘接进来,三人开开心心洗漱完毕,出了空间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6章 县城采买
翌日一早,全村人又在那只孤军奋战的大公鸡的啼叫中醒来。林子汐趁着在空间洗漱的功夫,打了一壶豆浆,等会让她娘做点油条,嘴里哼唱着前世那位本家唱的豆浆油条歌就出了空间。
一开门,门口三张脸,林子汐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三人闪进,她娘悄咪咪地说:“我们要进去洗漱。”原来昨晚用到了自来水和抽水马桶后,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果然由奢入俭难啊。自家人得宠,顺便让程氏在里面做好早饭再出来,她先出去透个气,隔壁二叔家的烟囱已经冒烟了。
林子汐先热了身接着在院子里跑步,抓紧时间锻炼身体,想想可能还要徒步上千里就心塞,无比想念高铁和飞机。
她锻炼完毕后将那三大只接了出来,奶和阿娘联袂做的豪华早餐太香了,油条、豆浆和鸡蛋灌饼,林子汐用油纸装了两根油条、两个鸡蛋灌饼,用小陶罐装盛了些豆浆,放了一勺白糖,让专业跑腿送去给薛郎中,告诉他今天不用来林家,晚些时候他们从县城回来再去找他扎针。
林子汐则带上早点和一小罐某干妈酱来到隔壁二叔家,二叔家早上熬的稀粥,二婶正准备和面摊饼子,没想到侄女来投喂了。江秀才经过昨晚的豪横晚餐,已经自动脑补了背锅侠一号。林子汐就是想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习惯成自然。远在南迁路上的酒楼东家最近总莫名地感觉鼻子痒痒的。
二叔一家没见过油条和鸡蛋灌饼,林子汐化身美食指导,当酥脆的油条入嘴后,只听到几声“咔嚓”声,然后就是四个人惊艳的表情,再然后就是快速的咀嚼声,这是什么神仙美食,当然这只是开始,林指导又让他们把油条泡到稀粥里试试,果然又收获一波称赞。
接着林指导继续炫技,把某干妈酱抹了点在鸡蛋灌饼上,让二叔试试,哇!这饼子里面有鸡蛋,这酱味道绝了,这饼子咋这么酥脆,心里怒赞三连击,看二叔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林指导功成身退,回家吃早饭去喽。
她转身后,其他四人迅速瓜分了鸡蛋灌饼,二叔吞完人参果一阵哀怨。那头薛郎中也在林承德的指导下完成了豆浆油条鸡蛋灌饼的人生首秀,期间林承德又说了一次某东家心善赠吃食的故事。美食回味无穷,故事感人肺腑,薛郎中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林家送温暖了。
林子汐回到家,小豆丁已经醒了,某人自动进入宝妈角色,三件套洗脸、刷牙、抹香香一气完成。跑腿的也回来了,早饭还没吃完,二叔就已经来喊门了,林子汐吞下最后一口饼,转身跟着林承德出去上了骡车,林李氏将剩下的两根油条递给傻大儿,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二叔啃着油条含糊地点头,油条吃不够啊。
林子汐第一次体验原始畜力车,颠得真酸爽,一路过去,土地干裂,河水干涸,道路两旁尽是枯树败草,一派荒凉之感。偶有几个路人也是一脸菜色,嘴唇干裂。
林子汐内心唏嘘不已,人类在天灾面前是如此渺小和无奈,自己没有灵泉空间,没有异能,只有一个乡村小超市,先护住小家,有余力再帮助其他人吧。幸好林家村离县城不远,半个时辰终于熬过去了。
沁源县城跟前世保留的平遥古城类似,不过此时林子汐没有逛街的心情,今天时间紧任务重,林子汐先让二叔找了家成衣铺,二叔看着骡车,她跟林承德进了铺子。
小二正在打瞌睡,这年头没几个人上门,东家都准备关门歇业了。林承德喊醒了小二,说要买点成衣和棉布,小二殷切地介绍着,这可是三天来的第一单啊,绝不能丢了。
林子汐给他爹选了一件细棉带压边绣花的藏青色长衫,等会去当铺充门面的,总有一些眼皮子浅的,先敬罗衣再敬人的大有人在。她则继续挑了四匹细棉四匹粗棉,各两匹薄的两匹厚的,颜色都选的暗色系,低调耐脏,约莫可以给一大家子人里外各做两身春款和两身夏款。
接着她又选了不少鞋子,纳鞋底太费时费力,最后又拿了几匹白色的薄细棉,想着还要做口罩。
林承德换好衣服走出来,林子汐表示很满意,果然人靠衣装,还价的事情交给老爹,一番天昏地暗的交战之后,成衣五百文一套,细棉四百五十文一匹,粗棉三百五十文一匹,鞋子二十文一双。小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下收入五两多银,小二又主动送了点针线和碎布头,林子汐趁机打听了这县城里声誉好的当铺和银楼,小二掏心掏肺地一番推荐后,点头哈腰将大客户送出门。
二叔再一次被自家大哥这大手笔惊到了,听大哥说要去当铺,二叔以为林承德缺银子,立马掏出钱袋子递给大哥,“哥,我有钱,用我的。”早上媳妇给了他不少银子。林承德心下感动,这便宜弟弟憨归憨,对家人没话说。手下推拒道:“先去看看,东家给我留了点东西,我去看看可能值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