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起伏啊。”唐克斯把DV机举高了点。
“汪!”大脚板说。
肖恩把眉毛挑起老高。
“我也说不清。”弗雷德说,“可能是你犯了什么错,比如没有正确认识我的样貌——”
“我原谅你了。”罗米说。
“噢。”弗雷德一愣,“谢谢。”
“汪!”大脚板说。
“轮到他了。”肖恩趁机摸了摸大狗漆黑油亮的皮毛。
“他是狗呀,不然还能是什么。”罗米说道,完全忘记了这间屋子里最英俊的男人在她面前变成狗的事实,弗雷德笑了一声,罗米转过来看着他。
“和我结婚。”罗米说。
咔嚓——
在一众人的怒视下,乔治放下薯片口袋,肩膀一耸,双手夸张地向两边摊开。
这不能怪我!他用口型无声地说。
“好。”弗雷德说。
这句回答之后,室内重新归于沉寂,又过了一会儿,咚地一声,DV机从唐克斯手中滑脱砸在肖恩腿上,肖恩猛地跳起来,机器继而滚到地板上。
“妈妈觉得你还应该再考虑一下。”唐克斯干巴巴地说。
大脚板变回人形。小天狼星捡起DV机。“前十分钟够笑罗米一辈子了。”看上去和打圆场最没用关系的人打着圆场说,“我们下楼坐坐,让病人再休息一下?”
肖恩第一个推门走了出去,乔治和小天狼星从地上爬起来,罗米拉着唐克斯亲了亲她的脸,木门还没完全关上,外甥女指责堂舅的声音隐约传了进来——你怎么会想到说前男友!
小天狼星似乎又为自己申辩了几句,声音淹没在凌乱的脚步声中,等他们走下楼梯,再谈什么也不是阁楼上能听见的了。
弗雷德回过头,罗米抱着膝盖坐在床垫上。
“告诉你个秘密。”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知道是你。”
弗雷德一愣,“什么?”
“我知道他们说的前男友是你。”罗米说,“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
弗雷德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涩。
“虽然你长得不是最——”
他掀起毛毯把她罩了进去,“上一句就行。”
“那我们还结婚吗?”毯子下的女王问。
弗雷德深呼吸了几次,掀开毛毯,罗米躺在床垫上好奇地看着他,嘴唇因为呼吸不畅微微张着,看上去有点孩子气。
“我们……”他俯下身,突然被罗米一把推开。
“你去哪儿!”弗雷德拽住她不让她下楼。
“我是渔民!”罗米认真地说,“我要出海去!”
“今天不行。”弗雷德说,“海上有风暴。”
罗米想了想,“那好吧。”
她坐回床垫上,“那我要做什么,老板?”
“继续睡觉。”弗雷德说。
罗米抓着毛毯躺下,把毯子一直拉到下巴。
弗雷德松了一口气,“好样的,船长,下个月涨工资。”
“谢谢你。”罗米感激地说。
半个月后。
“北境女王……大臣,还想着吃!”
“我们的疆土被鞑靼人侵犯,子民因为饥荒流离失所……”
“我爱你,妈妈……我亲爱的小南瓜……”
“谁是我的前男友……他不自量力,陛下——”
罗米把头抵在收银台的玻璃桌面上咚咚撞了几下,“还有吗,痛快点。”
“没了。”小天狼星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这些足够笑话你一辈子了。”
“可怜的小宝贝。”终于迎来圣诞假期的女傲罗张开双臂,“过来妈妈抱抱。”
弗雷德敲了敲桌面,“你真的不去陋居过圣诞吗,几乎所有人都会去。”
“我不去。”肖恩说。
“我也不去。”唐克斯举起手,“我要回家。”
“不去。”罗米埋头在桌上,“我们已经分手了,很尴尬。”
“戳人痛处你真有一套,宝贝女儿。”唐克斯像只被扎了个小孔的气球一样萎靡了下去,倒在沙发上。
“这可是圣诞节。”乔治说,“你一个人过?”
“我要看店呀。”罗米说。
“是啊,因为圣诞节买书是传统的庆祝方式。”弗雷德说。
“不。”罗米终于抬起头,“我进了一批玫瑰花,肯定会有忘给家人买礼物的粗心鬼在圣诞节当晚的街上游荡,寻找他们的补救措施——那就是我。”
“别说了。”弗雷德想笑又憋了回去,“听起来很奇怪。”
“那圣诞节你俩一起过?”小天狼星看看罗米又看看肖恩。
“我要和几个同事去盖勒韦山区度假。”肖恩说,“罗米,你自己过?”
“我和我的朋友一起过。”罗米看着街对面的公寓说。
圣诞节当天,被各家店主精心装饰过的门脸一扫前先的破败,脏兮兮的玻璃窗和裂缝的木门藏在装饰铃铛和圣诞老人插画背后,点缀着鲜红冬青果的花环挂在公寓门口,圣诞颂歌从中穿行。
罗米起了个大早把玫瑰抱回公寓,修剪好枝叶后将它们放进一只从楼下餐馆借来的巨大铁桶里醒花。
“你自己能行吗?”艾迪的行李箱放在脚边,她往脖颈上缠着围巾,不太放心地问,“就跟我回我家过节吧,你可以穿我妹妹的衣服。”
“怎么不行?”罗米摆弄着花枝,让它们均匀地靠在桶沿,形成一个火红的圆环,“放心吧,我保证不把家里烧掉。”
艾迪叹了口气,“圣诞节快乐。”她说,“记得拆礼物。”
罗米给她抛了个飞吻。
室友那只大行李箱撞着台阶下楼的响声消失没多久,隔音效果极差的门外响起邻居的开门声,旧防盗门吱呀吱呀,随后是威廉姆斯小姐轻柔欣喜的说话声。
“拉里!这是你亲手做的曲奇吗?”
“是啊,爱普莉。”男声说道,“我烤了不少,留在公寓楼里过节的大家都有份,你大可多拿些。”
威廉姆斯小姐轻轻地笑了起来,男声和女声低低地交谈了一会儿,威廉姆斯小姐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他回道。
紧接着又是吱呀一声,邻居的房门关上了。
罗米靠在窄小的玄关墙壁上,等着门被敲响。
等到第三声,她拉开了门,高个子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托着一只编织篮,曲奇的甜香从中逸散出来。
“早上好,克里斯托夫。”罗米说,“你最好是来把魔杖还给我的,这样的话,我或许能原谅你擅自修改我的记忆。”
“罗米,今天是圣诞节。”克里斯托夫说。
她紧盯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在脑海里和他一年前的脸比对着,克里斯托夫却走了进来,曲奇篮被放在玄关的鞋柜顶,门在身后合上,发出落锁的咔嗒声,克里斯托夫张开双臂。
“圣诞快乐,罗米。”
女巫叹着气拥抱他,老朋友的手臂轻轻落在背上回抱,呼吸在她耳边颤抖,罗米从他大衣口袋里摸出柏木魔杖,感受到分离太久的主人,杖尖短促地亮起又熄灭。
“圣诞快乐,混蛋。”
罗米把杖尖抵在他背上,轻声说道。
起初亚历珊德拉并不像现在这般冷若冰霜。
安东尼奥和她时常因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有时是餐巾的形状,有时是宝石的价格,安东尼奥擅长用怜悯的,屈尊降贵的语调激怒妻子,而亚历珊德拉,按照安东尼奥常和克里斯托夫说的那样,继承了来自莱斯特兰奇母家的偏执和躁狂。
她那两位堂兄弟可是赫赫有名哪。沙菲克家族里某个不熟悉的堂叔如是说道。彼时罗道夫斯和拉巴斯坦入狱,安东尼奥将儿子抱在膝头,不悦地对访客皱眉。
别让艾丽克斯听见。克里斯托夫够着父亲的烟斗玩,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她一向敏感。
敏感的亚历珊德拉将时常发生的争吵隔绝在沙菲克空旷的庄园中,对外他们仍是亲密的夫妇,年轻的继承人不惧流言与食死徒的女儿成双入对,是一段美谈。
或许亚历珊德拉体内确实有疯狂的因子。几乎毫无征兆的,某天克里斯托夫醒来,挽着高髻的母亲身着典雅的长袍落座餐桌主位,而安东尼奥的肩膀像是被取走了一截骨头,谨小慎微地内扣着。
活像个丑角。
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后来克里斯托夫想起那一天,只能认为是亚历珊德拉向丈夫展示了真正的疯狂,而疯狂的尽头是冷漠。
克里斯托夫那时隐隐预感到自己将要失去什么,因此过早地学会讨好父母。读更多书,学更多咒语,流利地诵读长诗与历史,以此求取母亲的眼神,尽管收效甚微,但她并非坚不可摧,一点甜头都让孩子以为这是可行之计,之所以母亲笑得不够久,不过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不断的自我贬损最终变成恨意转移到亚历珊德拉留给他的背影上,却在她转身露出不真切的微笑时消弭无踪,如此反复多年。
时间流过,安东尼奥花更多时间和空耗家产的老派纯血厮混,逐渐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快活,温和,自欺欺人;而亚历珊德拉的冷漠被罗米和露易丝误解成严格,他喜欢朋友们拿想象中的严母大做文章,说那些绝对不会出现在家里的俏皮话,这更能让他感觉到亚历珊德拉是真实存在的活人。
四年级时蛇怪的传闻在霍格沃茨像瘟疫般蔓延,但纯血统很难对此感同身受,罗米和露易丝尚能结伴享受圣诞假期,而沙菲克庄园似乎也被晚餐甜点软化,克里斯托夫在夜半醒来,意外地发现父母难得平和地共处一室,透过门缝,沙菲克先生笑声低沉,隐隐有醉意。
近来的传闻真吓人啊,艾丽克斯。他讨好地说,酒精将傲慢推出喉口,幸好克里斯是我们的孩子,倘若他是个麻瓜种,这时或许正躺在医院里傻瞪眼呢。
沙菲克先生似乎又有点忧虑,但毕竟是野兽,万一它发了狂,认不出纯血的孩子,可就——
克里斯托夫打了个冷颤。
酒杯落在水晶桌面上的声音在夜里无比清晰,他听见亚历珊德拉问丈夫。
“那又怎样?”
有那么一会儿,克里斯托夫没能理解亚历珊德拉的意思,而安东尼奥也是一样,等到父亲暴怒的嘶吼声响起时,克里斯托夫已经瘫坐在门外。他确信亚历珊德拉曾往这边看了一眼,他被自己一度无法感同身受的,麻瓜种面对蛇怪时的恐惧攥住了心脏,仿佛变成了安东尼奥轻飘飘说着的,在病床上傻瞪眼的男孩。
“活像个丑角。”克里斯托夫最后说道。
蜡油滴在罗米僵硬的手上,但她甚至忘记呼痛,仿佛也被石化前的绝望麻痹了神经,克里斯托夫从她手中取过蜡烛熟练地固定,火光在光线阴沉的室内映着他们的侧脸,仿佛他们仍在休息室的老座位上,谈论着露易丝的新约会对象。
“这公寓没有壁炉。”罗米苦笑,扣掉手上凝固的蜡斑,“将就一下。”
“我知道。”克里斯托夫说,“我就住在楼上,一年多了。”
他顿了顿,“但我从那时起就决定要离开。”
曾经的咒语,长诗和历史都变成了如影随形的枷锁,克里斯托夫为了课业在霍格沃茨石梯上穿行时感到无比疲惫。罗米的杖尖在课上迸射出象征着成功的光柱,绿眼睛欣喜得发亮。
我好羡慕呀。他拖着长音逗朋友说,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羡慕什么。
我不想继续当巫师了,请帮帮我。克里斯托夫找到罗齐尔先生说。
安东尼奥这两年愈发粗心,甚至忘记将与麻瓜通商的文件锁进抽屉,克里斯托夫因此得知罗齐尔先生是如何在两个世界中自由来去,而不时出现在罗米头发上的,绝不是对角巷商店里的发夹也就有了理由。
“约瑟夫答应得很爽快,没过多久就帮我弄到了假身份,还寄了很多资料让我了解麻瓜的世界。”克里斯托夫说,“我原本的计划是毕业前把这件事告诉你和露易丝,没想到——”
太多没想到,罗米在心里说。
“我相信神秘人回来了,而亚历珊德拉也坐实了我的猜测。”
亚历珊德拉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狂热,与马尔福等人频繁交际,老马尔福苍白的尖脸转向克里斯托夫,灰眼睛冰冷地上下打量。
主人很乐意接纳新鲜血液,艾丽克斯。几乎是明示,卢修斯轻柔地说道,但你真的有此决心吗。
克里斯托夫在当晚折断了魔杖,骑士公交在罗齐尔庄园前停驻,约瑟夫对深夜访客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我准备好了,克里斯托夫颤抖着说,让我和罗米道个别。
约瑟夫安抚着拍了拍后辈的肩膀,罗米不在这儿过暑假,他说道,相信你也知道情况有变,作为回报,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他给了我楼上的公寓,随便找份什么工作,留意书店的动向,每月通过信件向他汇报情况。”克里斯托夫说,“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儿会是家书店——就像我没想到你会来。”
罗米从他带来的藤编篮里拿了块曲奇,掰成小块扔进碟子推给克里斯托夫,“我那时候把你吓得不轻吧。”
“你看上去就像是活不过一个月了。”克里斯托夫说。
罗米离开普雷斯顿家时几乎没有行李,除了几件麻瓜衣服,其余全是大大小小的药瓶,刚完工的书店里还有刺鼻的装修材料味,第一个夜晚罗米睡在阁楼的地板上,不应响起的脚步声让她握紧了魔杖,克里斯托夫像是昨天才见过面一样出现。
你怎么比我还惨哪。克里斯托夫好笑地擦着罗米的眼泪问,抱着她穿过马路,驱逐咒在他的授意下承认了第二位巫师,尽管罗米就住在次卧,但早出晚归工作还是让他还是花了点时间才发现不对。
等我把这些药都喝完,我就联系凤凰社,然后去对面开店。罗米把空了一多半的药瓶摆在桌上给他看,克里斯托夫久久地凝视着她的脸,听她有条不紊地规划未来,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你真的这样想吗?他打断罗米问道。
罗米怔了怔,低头收拾起药瓶来。
这样不好吗?她反问。
如果这样很好,克里斯托夫在心里说,罗米,那你又为什么会在梦里流泪?
柏木魔杖在他手中时,克里斯托夫想起霍格沃茨。
他们曾经那么要好,甚至让信使从中习得偷懒的方法,猫头鹰把三个人的包裹一股脑丢进一个人怀里,罗米对露易丝和他向来不设防,甚至允许露易丝开玩笑地拿柏木魔杖挽发,正因如此,当被修改记忆的魔咒击中,罗米脸上还带着面对他的,没消退的笑意,似乎还以为这是个玩笑。
公寓楼里的麻瓜更好处理,艾迪是个善良的人,又正好在寻找室友,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让艾迪以为前些天房产中介带了个黑发姑娘来看房。几天之后,罗米扶着行李箱站在门廊下,好奇地打量四周,绿眼睛因为期待闪闪发亮。
“要我帮你把箱子搬上去吗?”克里斯托夫走到她身边,“我也在这儿住。”
“那再好不过了!”罗米惊喜地道谢,对他伸出右手。
十一岁时他们同乘一艘小船渡过黑湖,罗米介绍自己时还有明显的吞音和卷舌,可她现在十足像个英国姑娘了。
“让娜,我叫让娜。”她说道。
“拉里。”克里斯托夫回握,另一只手提起她的箱子。
蜡烛烧成短短的一截,克里斯托夫被火光映亮的半张脸暗淡下去,薄嘴唇紧张地抿着,罗米知道他在等自己说些什么,但她却忍不住走神。克劳迪娅的咒语穿胸而过时带来的冰凉的痛感,伤口愈合时让人欲哭无泪的刺痒,从被追赶击杀的梦中惊醒时心脏和膝盖的疼痛,那时她近乎耻辱地发现,对自己来说,想着爱和奉献不算麻痹痛感的良方。她深知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却还是忍不住在一次次的惊悸中反复叩问缘由,并期待能在下一次得到答案。
“可是我没有得到答案。”
罗米闭了闭眼,轻声说,“我是说,没错,对抗神秘人是伟大的事业,但我为什么——我又是为了什么?”
克里斯托夫的沉默让她继续说了下去。
“我常常觉得……我好像比其他人缺少一个走下去的理由。”罗米迅速地抹了一把脸,“我以为我很生你的气,但其实没有,克里斯——有时候我会希望,希望自己还活在让娜的三个月里。”
她如释重负地让眼泪流下来,像是终于能够坦诚某种隐疾。
“弗雷德呢?”罗米站起来去客厅摆弄那一大桶玫瑰时,克里斯托夫问道,“弗雷德会是那个理由吗?”
老朋友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手指久久停留在滴露的花瓣上。
“相信我。”她背对克里斯托夫说。
相似小说推荐
-
裙钗之下(石阿措) [古装迷情] 《裙钗之下》作者:石阿措【完结+番外】晋江VIP2024-5-31完结总书评数:1149 当前被收藏数:14085 营...
-
可能性(鹿从鱼) [BG同人] 《(HP同人)[HP]可能性》作者:鹿从鱼【完结】晋江2022-04-30完结非v章节章均点击数:35257 总书评数: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