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们休息室外面的摄魂怪,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摄魂怪和人怎么能一样?”弗雷德立刻反驳,“人有心有情感,如果你假设的人这么危险又善良,那对他而言伤害别人比他自己受伤害还要痛苦!”
“人都是有心有情感的?”
“人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弗雷德说,“这是我妈妈常说的一句话,要我说的话,更不是摄魂怪那张烂脸做的。”
罗米勉强笑了一下,“你妈妈很善良。”
弗雷德却没有笑,“但你还是坚持你的想法?”
罗米点了点头。
“他很危险。”罗米说,危险这个词被她翻来覆去地念叨,好像每念一次危险就能消失一点,“霍格沃茨不能有更多的危险了。”
“题外话,罗米,你这几天真的没有躲着我?”
“……有一点吧。”
“因为马尔福他们找霍琦夫人换了比赛顺序的事情?”弗雷德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你为什么心虚?我又不会迁怒你!”
“我不心虚。”罗米直视他的眼睛,“我只是不想和你谈到这件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说了我的观点你一定会生气。”
“你觉得斯莱特林这么做是对的?”弗雷德脸色古怪,“你开什么玩笑———”
“他们没有破坏规则不是吗,只是规避了风险。”罗米的手指在桌面上高频率地敲打,她不想和弗雷德争论这些,但她不喜欢弗雷德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般的反应,“如果你们不想在暴风雨里打球,你们也可以找个理由去申请,德拉科那条傻子都能看出来痊愈的胳膊都可以做理由,难道你们一个都想不出来?”
“我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你是对的,现在我有点生气了。”
“都过去了。”罗米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
“虽然我认为占到便宜的一方没资格这么说,但确实是这样。”弗雷德在杂物堆里走来走去,“所以快想个新话题,我们现在都不想吵架不是吗?安吉丽娜!我给你讲讲安吉丽娜———”
“我去看你们训练那天。”
罗米直勾勾地看着他,不想错过他听到这句话时的每一个表情,“我从球场回休息室,你突然跳出来,我们不是偶遇对吗?”
弗雷德停住了,他尴尬地看着她,这让罗米心里升起一种报复性的快意。
“你怎么知道的?”弗雷德的手在自己的兜里摸来摸去,他的外袍口袋里装了太多的东西,让他在斯莱特林的逼视下不禁感到慌乱,“其实是伍德。”
“当然是伍德。”罗米说,语气恶劣。
弗雷德终于把东西掏了出来,他摊开手给罗米看,“伍德就是这样,什么事沾上魁地奇都能把他点着了,你走之后艾莉娅她们几个女孩说伍德对你太粗鲁,他也很后悔,所以我把这个给你。”
罗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这是什么?”她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
“感冒魔药啊。”弗雷德说,“每次雨天训练他都给我们每人准备一瓶,但是那天他让我把自己这份交给你当作道歉,我就抄了条近路,结果半路跳出来个马尔福,你又说了一通什么伍德什么波特的胡话,我就给忘了。”
“不不不。”罗米从桌子上跳下来,她一边向门边走一边摆着手,没留意脚下的路,踩到了一片桉树皮差点滑倒,她讽刺地笑着说,“不是这样,你没和我说实话。”
“见鬼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弗雷德烦躁地挠着后脑勺的头发,说,“难道真是哪个幽灵告诉你的?好吧,我说实话,本来是伍德要来,我把他拦住了,这可是他在霍格沃茨打的最后一年魁地奇,我担心你把他打进医疗翼,我也没要伍德的那份魔药,我想给你的是我的那份,但这有什么区别?反正我都忘了,而格兰芬多也输了。”
他认倒霉地抬起头,眼睛不再和地上的坩埚碎片较劲,而他想象中的得意洋洋的神情并没有在斯莱特林脸上出现,罗米的手紧紧抓着门把,似乎那里面有能让她站住的力气,她苍白的脸上绿眼睛无措地看着弗雷德,看起来像是要哭。
“你怎么……”
罗米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弗雷德不知道自己哪儿惹恼了她,她转而用一种无比痛恨的眼神剜了他一眼,回身摔门离开了。
卢平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他正埋头备课,一股凉风突然从门外卷了进来,让他情不自禁裹紧了身上褪色的袍子,一抬头,五年级的斯莱特林站在门口,眼神像是想要把他吃了。
青春期啊。卢平无奈地想,真是拿青春期的孩子没办法。
他看着罗米走了进来,把门关上,开始四处施放静音咒。
“想跟我说点什么吗?”他放下羽毛笔问,“这里的隔音很好,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秘密有人偷听。”
“恐怕你得跟我说点什么?”罗米阴沉着脸在他对面坐下了。
卢平想,等价交换,很斯莱特林。
“绝对诚实!”他用一种轻飘飘的,开玩笑似的语气说。
“绝对诚实?”这无疑激怒了罗米,卢平不知道斯莱特林的学生为什么像他们的院长一样,复述起别人的话来能让同一句话变得格外讽刺。
罗米坐直了身体,“你和斯内普教授同年?”
“对。”
“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候你是格兰芬多?”
“没错。”
“你曾经也是级长?”
“和你一样。”
“你的事邓布利多知道吗?”
卢平的笑容像是被贴在了脸上,他的表情和心情不再有直接的联系,几乎是罗米话音刚落的同时,他也撑着扶手椅的两边坐直了,“什么事情需要邓布利多知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十几岁的时候他知道吗?现在他也一样知道吗?”
卢平沉默着,眼神闪烁。
“或者我换个问法。”罗米在袖子里握紧了魔杖,“狼毒药剂好喝吗?你能适应它的副作用吗?霍格沃茨里的教授都知道你是狼人吗?”
卢平的手在桌下动了动,罗米浑身紧绷,却看到他把魔杖拿出来,扔到了桌面上,“拿着它跟我说话会让你不这么紧张吗?”他反问罗米,“如果是的话拿去吧。”
罗米手里又握着不属于自己的魔杖了,这让她感觉自己这学期像个魔法部特派来霍格沃茨收缴违规巫师用品的职员。
“你是怎么知道的?”卢平苦笑着问她,罗米不敢看他哀伤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米诚实地回答他:“你刚才承认之前我也不确定。”
她趁卢平脸色彻底变白之前连忙说下去,否则她真怕狼人在她面前昏倒。
“我摔坏你笔筒那天在走廊看到斯内普教授送进你办公室的药,我在斯内普教授那儿义务劳动的时候处理的乌头,斯内普教授给三年级和五年级讲了同样的内容,上周的月圆之夜你的办公室门紧锁着,你是在里面化形吗?”
她还没提到斯内普提到卢平擅长保守秘密时的表情和语气,因为她发现所有的线索几乎都来自同一个人,这让她在并不寒冷的办公室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卢平平静地点了点头,“你真的很敏锐。”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鼓励她一句才继续说下去,“是什么让你没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缺了两次课。”罗米说,“我们一次,三年级一次,但月亮不能在二十天内圆两次,有人告诉我你第一次缺课是因为魔药的不良反应。”
“我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那一天。”卢平说,“你的院长和我也起了一些争执,西弗勒斯就在我的狼毒药剂里加了点无伤大雅的小佐料。”
罗米不能理解卢平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喝完药我变成粉红色了,全身。”
这下子弄得罗米也有点想笑,但她使劲忍着,“所以你消失了几天?”
卢平点点头。
“所以邓布利多一直都知道,是他让院长为你熬狼毒药剂?”罗米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多此一举,斯内普从来不是热心肠,“邓布利多怎么说?”
“我相信你能想象到。”
罗米扯了扯嘴角,她甚至能想象到校长轻飘飘的语气。
“你知道斯内普和你这么反常,不会只有我注意到对吗?”罗米斟酌着用词,“或者说,不会只有我能猜到。”
“我知道,那么你会告诉别人吗?”卢平摆摆手,拒绝了罗米还回来的魔杖,“魔杖你可以先拿着,等会儿走的时候放在门外,我会去拿的。”
“就这样?”
“我只能这样,罗米,我已经在被我的学生审问了,还是说你想看我跪下来痛苦流涕地求你不要告诉别人?”
她死死盯着卢平沧桑的脸,试图从他那双陷在深眼眶还连接着一道疤痕的眼睛里找到一点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情绪,这样才能让她感觉自己没那么狭隘和尖刻。
但卢平看起来很悲伤,仿佛这种悲伤就是他这副瘦弱身体的一部分,组成了他的骨骼和肌肉,每天都流淌在他的血管里鼓动着他在早上睁开眼睛又在夜晚入睡,是一次次被人识破身份时给他留下的如脸上疤痕一样的烙印,长久地折磨着他又麻痹着他,给他留下痛苦又迫使着他低下头,说我习惯,我理解,我接受。
正如他刚刚接受了罗米的全部质问。
罗米把他的魔杖扔回在办公桌上。
“按时喝你的药吧。”格兰芬多对战赫奇帕奇那天的偏头痛又一次地侵袭了她,罗米看着眼前重影的卢平,“毛绒绒教授,管好你的獠牙。”
“谢谢你。”卢平没有站起身送罗米出去,他看起来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罗米关上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办公室的门,施过静音咒的门让她的退场少了一多半的气势。
格兰芬多!她恨恨地想,这些莫名其妙的格兰芬多,假如有一天狼人真的冲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前发疯,她说什么也要把弗雷德抓过来第一个扔出去给他敬爱的卢平教授打打牙祭。
“这就是你们探望病人的方式吗?”
医疗翼的病房里,黑发女巫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床位旁的屏风说。
屏风沉默着,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两个推推搡搡的影子落在屏风上,直到一个先被推出来,于是黑影子变成了红头发。
另一个影子紧接着也被他的兄弟抓着前襟一起带了出来。
一直到圣诞假期前一个夜晚,罗米都是在医疗翼度过的。
偏头痛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她,以至于在魔药课上她差点儿一头扎进坩埚里,被克里斯托夫和露易丝送到医疗翼后庞弗雷夫人给出的诊断结果是乌头过敏和魔药服用不当引发的不良反应。
前者让斯内普教授又一次在庞弗雷夫人面前低头听训,后者让罗米在病床上听斯内普训。
“愚蠢!”斯内普手里拿着药瓶,里面的药剂少了几乎二分之一,“我已经和你说过少量多次,你以为这是什么?黄油啤酒?”
罗米摸摸自己的头发,并没有掉,斯内普果然是骗她的。
药剂又被扔回了罗米手里,因为卢平正向这边走过来,斯内普看看她,又看看卢平,他灰黄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失望的恨意,黑袍袍角如同横空劈来的刀刃,擦过卢平小腿时仿佛能给他留下一道血印子。
看着斯内普消失在门口,卢平才开口,开口就是和她道歉。
“您想多了。”罗米把露易丝送过来的滋滋蜜蜂糖拆开了和卢平分着吃,但卢平拒绝了她。“真的和您没什么关系,我保证,您的秘密身份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困扰,我们现在不还是在面对面友好聊天吗?”
而卢平坚持认为是自己的身份让罗米焦虑到病倒,毕竟站在自己课桌前的教授是一只狼人这种事带来的精神压力很难说不大,而罗米这段时间总坐在教室后排。
“我真的不在意。”罗米诚恳地说,她想不到自己也有开导成年人的一天。
“那天我本来是是要去找斯内普或者邓布利多校长的,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改变了主意,先去见了您,这么说可能有些奇怪———”罗米深吸了一口气,“但您向我承认之后,我就不害怕了。”
这话倒是真的,罗米最害怕的时候是去找卢平的前一个晚上,各种昭告着卢平可疑身份的线索几乎要把她压垮,于是她趁露易丝不在的时候喝了斯内普给的安神剂,把庞弗雷夫人给的那瓶扔到了床下,非要给这场病找一个罪魁祸首的话,只能是她自己用药不当。
卢平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但罗米仍没能享受到晚餐后的宁静。
德米提雅来了。
小个子女巫脸上还有度假时晒出来的不均匀色块,她抱着一摞书本和笔记脚步轻快地走进来,而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自带明暗效果的脸上,给她的脸蒙上了一层颜色斑驳的面纱。
“这是我的笔记。”德米提雅把怀里的东西都放在罗米病床边的矮桌上,露易丝和克里斯托夫送来的零食和水果被这些大部头不着痕迹地推下去了一些,罗米看到那颗刚刚被卢平放回桌上的蜂蜜糖从桌子上掉下去滚到了另一张病床下面。
德米提雅浑然不觉,还可能是看到了也不在意,“你这几天上课状态很差,我拿笔记来帮你查漏补缺。”
“我在生病,黛比。生病了就是要好好休息的。”
“所以我来帮你啦!”德米提雅轻快地说,“我来看看你课上的笔记有没有漏掉重点的地方,O.W.Ls就剩半年了。”
罗米总算听懂了她的意思,这时候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讨厌德米提雅,五年来她都没能习惯德米提雅对她学习方法的窥探欲,尽管有时候她也得承认自己会在暑假旁敲侧击地打探德米提雅的成绩,但人总是认为别人的行为更过分一点,不是吗。
“我的笔记都在包里,包就挂在床头。”罗米疲惫地缩回被子里,“原谅我黛比,我今天真的需要休息。”
德米提雅不以为意,她把罗米的包拿过来,捧起自己的书坐在离她有点距离的矮桌旁,从包里抽出一本笔记和自己的摊开在一起,像是在核对两份账本。
“你走的时候可以用书包把自己的书本装起来,毕竟这玩意就是这点用处。”
罗米看着她肩上瘪瘪的挎包说。
德米提雅回头对她笑了一下,“我不这么认为,罗米亲爱的,你不觉得这个包很配我的袍子吗?”
这些书很能把我收到的礼物扫到地下。
罗米并没有说出来,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德米提雅,在纸张翻动声中很快地进入了梦乡,等她再醒来时,她的包已经挂回了床头,而用来分隔空间的屏风上投射出两道轮廓相似的人影。
这段时间在课上或者走廊遇见弗雷德,罗米总会撇开目光装没看见。自从他们在空教室里不欢而散后,罗米真正开始有意识地躲着他,而躲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就站在了眼前。
先出来的那个手插在裤兜里,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这让她轻易地分辨出了弗雷德和乔治,因为乔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好奇的眼神来回打量着弗雷德和她。
罗米认为自己有必要打破这种诡异的沉默,它让原本平静的空气里充斥着暧昧的波动。
“格兰芬多扣二十分。”
“你搞什么!”他们异口同声道。
“我们特地来看你———”
“———你第一句话就是给我们扣分?”
罗米抬起手腕,上面的指针指向了11,“你们这个时间出现在休息室以外的地方,已经算是夜游了。”她无辜地耸了耸肩,“生病的级长也是级长,所以,你们懂的。”
乔治故作悲痛地捂着胸口,“我以为我们之间有深厚的友谊!”
“能让斯莱特林放下对格兰芬多的偏见!”弗雷德接住了向他倒过来的乔治。
“你们就是为了来这儿表演的吗?”罗米脑门上直冒冷汗,“那还是回去睡觉吧。”
弗雷德和乔治一脸欲言又止。
“格兰芬多扣……”
“我们需要你帮个忙!”
乔治对弗雷德使了个眼色,“你跟她说?”
弗雷德歪了一下嘴,“还是你说吧。”
两个人飞快的划了几把拳。
罗米:“你们知道我能听到也能看见吧。”
乔治:“哈!你输了!”
他把一把银剪子放进弗雷德手里后冲出了病房,还不忘从她桌上抓走了一把糖。
“是这样。”弗雷德坐在她床沿上。
“那儿有椅子。”
他讪讪地坐回了旁边的小椅子,整个人突然矮了下去,罗米坐直了能看到他脑瓜顶,还好暂时没有秃顶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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