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谢谢你啊。”
今泽满面愁容,趴在床上无聊地掰手指。忽然,一股清凉的灵力注入后背,令他痛得睡不着觉的伤口瞬间缓解不少。
他惊讶地回头,发现是华灯正为他治疗伤势。
“你叫今泽是吗?”她问。
“……对。”
“我是医修,你的伤虽然重,但我应该能治好一半。”她说。
“……不用,看着重,其实都快好了,用不着你。”
华灯笑起来:“你说话的方式和他一样。”
今泽嘀咕道:“怎么可能?小爷是真正的男子汉。”
他到底没再拒绝华灯的治疗,还在她收回手擦汗时,磨磨蹭蹭说了句谢谢。
华灯看着外面,不知道沈昼去了哪里,难免稍显不安:“他渡劫会有危险吗?”
“没有。”今泽心不在焉地说。
“一点也没有?”
“当然,你怎么还担心这个?除非他想死,否则没人杀得了他,你放心好了。”
他的话应该不会作假,华灯终于放心了些,晚上就宿在断云殿。
然而这颗刚放下的心,在夜里被雷声吵醒时,又重新提了起来。
她抱膝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电闪雷鸣的云层,默默地等待着。
她等啊等,等了整整一个晚上,雷声还在继续,甚至因为日出的光亮,让那些紫色闪电显得更加狰狞。
她再也坐不住了,又不好叫醒看似睡着的今泽,只能焦急地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雷劫会持续这么久?”
修士晋升,多为四九天劫,万年前那位剑仙亲手撕毁的,也正是四九天劫。
就算冲击渡劫期,至多也不过九九天劫而已。可华灯旁观的这几个时辰,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天劫落下,几百?还是上千?
系统的语气是罕见的沉重:“宿主,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吗?这个世界的天道能量太弱,所以积分进度停滞不前。”
华灯急道:“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但经过昨晚我对天劫的监测,我想我应该错了。”它说,“因为你看,能降下这种程度的天劫,足以证明这个世界的天道根本不弱,甚至恰恰相反,它强大至极,能无视位面规则。”
“……你确定?”
“确定。”系统说,“正是因为太强了,所以连我这个系统都会被压制,无法从它那里汲取能量。”
华灯难以理解,这几乎颠覆她的认识。
自从四九天劫被销毁,九州人对天道的畏惧便散去不少,加之万年来鲜少再有人于天劫之下丧生,天道在修士们的口中,逐渐从凶横残酷,变成温驯无害。
但系统说,这种想法是错的。它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蛰伏起来,沉默地观察这个世界,并挑准时机,企图一击毙命。
“你说这个天道很强,究竟强到什么程度?”半晌,华灯望着又一次降落的紫雷问。
“至少在我去过的几十个世界里,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天道。”
华灯心尖一颤:“那沈昼呢?他会不会有危险?”
“宿主,你没必要担心他。”系统却说,“这世间最强之劫,应当是昔日的飞升劫,历劫者将受雷劫五百道,以致飞升成仙者十不存一。”
“但这次,天道面对一个合体期,却降下远比飞升劫还严重的天罚。在我看来,这足以证明一件事。”
“——即使如此强大的天道,也会畏惧一个人的存在。”
今泽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华灯仍旧坐在窗边,默默听着咆哮般的雷声。今泽昨晚应该也听到了,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看上去完全不担心沈昼。
华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真的不会有事吗?”
“真的。”今泽慢吞吞起身下地, 因为疼痛而面部扭曲,“你真得走了, 不然明天他开始突破,他倒是没事, 你体内的真气会发狂暴走, 那不比杀了他难受?”
华灯别无他法, 只能选择相信他。
“我送你回去。”今泽说。
华灯看了眼他老太太似的走路姿势:“不用, 我自己……”
未及她说完, 一道黑光闪过, 足以容纳成年人的裂隙在面前呈现,宛如夜空般深不可测。
今泽收回手里的剑,说:“可以了。”
华灯微微一怔, 在今泽的示意下踏进去, 几乎没反应过来, 人就到了药清宗。
回头时,缝隙迅速闭合,传出今泽的声音:“别担心, 最迟三天他就回来了。”
还要三天吗……
华灯回到了海棠苑, 尝试静心打坐。打坐几个时辰,她躺到床上,但夜不能寐。
于是披上衣服坐起,望着远方直至天明。
“天劫结束了吗?”她问系统。
“没有。”系统感慨,“我从没见过这么强的天道,看来万界浩劫后, 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华灯听它谈起过万界浩劫,据说九州遭遇末法时代,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过她没心情管这些,烦躁了一会,索性换好衣服出门,去找掌门师父提交报告。
掌门接过报告扫了眼,点头道:“你这次的表现很不错,还替药清宗得了第一,你……”
他看出华灯魂不守舍,话头一顿,转而道:“要是累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华灯心不在焉,慢了半拍抬头:“是,师父。”
只是她刚准备转身,门外就传入一声稍显惊慌的:“掌门,仇策剑尊来了!”
掌门大惊失色,第一反应便是挡到华灯身前,企图将她藏起。
可是晚了。
那道雪白的身影从门口跨入,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你说的那个合欢圣体就是她?”
掌门登时冷汗直流。
他的确和仇策剑尊提过这件事,并表示会亲自将合欢圣体送至其府上,以寻求与吞云阁的合作。
但那是几个月前的事,现在他更畏惧沈夜的存在,连仇策剑尊也无法让他如此胆战心惊。
他死死挡在华灯身前,僵硬地行礼:“剑尊阁下,您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男人并未关注他的异常,朝华灯瞥去一眼:“顺路看看而已,你不用多礼。”
华灯对上男人的目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为什么他会在这?原著剧情明明不是这个时候。
对了,是因为她回来的时间提前了,她本来应该在青阳宗多待一段时日,那样刚好能够错过仇策的到访。
不过不重要了,华灯抚摸手腕上的桃花链,静静地看着他。
九道剑意,对付他一人应该不成问题。
仇策向她勾了下手:“跟我走。”
这不是询问,而是动用了法术的命令,华灯不受控制朝前走去。
掌门一想到沈夜那张脸就腿肚子打颤,条件反射伸手拦住,恳求道:“剑尊不可!她是华家的女儿!”
什么华家,仇策根本没听说过,他道:“还有呢?”
“这……”掌门看看华灯,斟酌道:“这炉鼎还没调教好,您现在享用,未必能达到预期。不如让她留下,我带人再调教一段时日?”
“不必了,本座没这个耐心,既然她资质不错,那本座不介意亲自调教,还是说你想私下霸占她?”
“……鄙人不敢。”
如果今日来的是旁人,或许掌门还能说道说道,可仇策终究不同。除了实力,他的性格也是令群仙盟头疼的重要原因。
四年前万剑宗的事掌门多少知道一点,自然也知晓仇策不敌合体期,临阵脱逃的事迹。
他被那合体期斩断了本命剑,废掉两条胳膊,此等屈辱若换常人处之,多半要血拼到底。但仇策不是。
他毫不犹豫地逃了,为了活命情愿落下供人谈论的笑柄,虽然也并没有多少人敢于嘲笑他。
他在乎的是性命,是变强,而不是世俗对他的看法。
所以来药清宗强行带走亲传弟子这种事,他做得出,并且能做得理直气壮。
“但是——”掌门内心凉了个透,他开始思考仇策和沈夜哪个杀人更利落一点,能让他不那么疼。
“算了师父。”华灯忽然开口,“我跟他走吧。”
掌门吃惊地回头,随即眼泪汪汪:“那你一定要说清楚,我真的尽力了!”
华灯笑了笑:“我知道。”
她看向对面俊美的男人:“走吧。”
仇策绕过掌门,手一挥,带着她消失离开。
华灯甫一落地,便感受到异常浓郁的灵气,他们身处一座宽阔的庭院,周围依山傍水,是相当豪华的山间庄园。
这大概就是任务里所提及的,“仇策的洞府”。
华灯打量四周的同时,仇策也在打量她,而后说:“不用担心,我没想真的让你当炉鼎。”
华灯愣了下,扭头看他。
仇策淡然地说:“我没有道侣,而你的体质很适合,所以我想邀请你与我双修,这样我能帮你变强,你也能助我恢复修为。”
“恢复修为?”华灯抓住这不同寻常的字眼。
“嗯,我前些年受了伤,现在只有渡劫初期,我想恢复到渡劫中期。”
仇策坦诚地说,至于为什么受伤,他不想讲。
华灯也不关心这个,她无语地道:“我不愿意。”
闻言,仇策略微沉吟:“我徒弟说,女人说不要就是要,那你就是愿意吧?”
华灯:“???”
你八二年的霸总小说看多了吧!
“你徒弟……裴见明?”华灯满头黑线,想把裴见明拽出来揍一顿。
“对啊,你认识他?”仇策难得露出一抹笑,“我徒弟很优秀吧?”
华灯一言难尽:“你就这么信了他的话?”
“为什么不?”仇策说,“他在外面很受欢迎,所以了解女人,我不了解,就向他请教。”
“很受欢迎?了解女人?”他在书里的人设可是异性绝缘体啊!
“这些都是裴见明告诉你的?”
“对。”
华灯:难怪徒弟傻叉,原来师父更智障。
她深深地无力了,往石桌旁一坐,对仇策说:“坐。”
仇策一愣,听话地坐了下来。
华灯开始运行周天:“你不是要双修吗?像我一样修炼吧。”
仇策迷惑地看着她,双修是这么个修法吗?但他不介意先尝试下,所以立即闭眼进入打坐状态。
华灯打坐约一炷香,点开系统界面一看,任务仍然显示“未完成”。
她叹了口气,看来这次不能钻系统漏洞了。
“你做的应该不对。”这时仇策也说,“双修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让我徒弟来教你。”
“哦,好啊。”华灯说。
仇策起身向外走去,华灯对着他的后背,露出腕上的手链。
没办法,只能放弃这个任务了。
她默念口诀,剑气一发即出,就算仇策用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立刻展开防御,还是砰然一声,被削去半边身子!
可惜渡劫期不是那么好杀的,尤其仇策这种在渡劫停留数百年的家伙,已经达到能滴血重生的地步。
他半边身子迅速修复,眼里全是震撼,嘶声问:“你是不是认识沈昼?”
华灯没有回答,继续调整角度:“你想死吗?”
仇策下意识接道:“不想。”
“好。”华灯微微一笑,“那就是想。”
又一发剑气飞出!
仇策瞳孔骤缩,刹那间瞬移千里。
可那抹剑气竟穷追不舍,跨越千里将他穿了个透心凉,他捂着喷血的胸口,被剑气硬生生拽回了洞府中。
他颓然倒地,一面拼命展开防御,一面努力修复身体。
可他甚至顾不上查看身体的状况,而是死死盯着华灯,满脸不可置信。
不会错的!
就是这道剑气,四年前打得他道心破碎,修为飞速下跌,险些跌破渡劫境。
若非吞云阁以全部资源相助,恐怕他现在伤都还没养好。
而现在,这道足以毁天灭地,令全天下为之颤抖的剑气,居然被一个金丹期的女人用了出来?!
仇策双腿发软,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你,你是他的……”
华灯冷冷地抬手,一言不发。
仇策看出她的想法,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若我早知你是他的道侣,绝不会动你一根手指!”
“是吗?”
低沉的声音说。
比任何法宝、任何存在都要可怕的气息,此时此刻,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所以,你动了她哪根手指?”
仇策毛骨悚然,浑身血液凝固,时光如静止一般从他眼前流过,他一点、一点转过脑袋,对上那双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第二次的眼睛。
深若寒潭,暗如幽夜,冰冷似一把纯粹的剑。
若说唯一的不同,就是比起四年前的无悲无喜,多出一抹仿佛要燃烧一切的怒火。
仇策惨叫起来,蹦得像只拔了毛的鸡:“我没有!我发誓没动过她一根头发丝!不信你去问她——啊!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华灯放下手,进入吃瓜看戏状态。
只是预想中的大战并没有发生,几下眨眼的功夫,仇策就从高空跌落,重重摔砸在地。
他浑身流血,躺在被自己砸出来的坑里,肩膀往下空空荡荡,两条手臂都不在了。
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控制着不让两臂长出,因为方才他的胳膊已经被沈昼生生撕下过十几次。
虽然不知道沈昼为什么没杀他,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闭着眼,假装自己是个死人。
见沈昼落地,华灯第一时间扑到他怀里,沈昼摸着她的头,低声问:“你没事?”
“我没事,你渡劫结束啦?”她赶紧检查沈昼身上有没有伤口。
“完成了一半。”沈昼拦住她的手,说,“之后可以再继续。”
那不就是失败了吗?
华灯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就是因为怕影响他渡劫,所以她才忍着没联络他,可他还是来了。
但沈昼不想多谈这件事,她也只能假装没那么在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沈昼挑起嘴角,漆黑的眼睛注视她,光华流转:“你叫了我名字,我怎么能不来?”
华灯怔住,迟疑地说:“只要叫了你名字,你就能听到?”
“对。”沈昼笑着说,“这项法术永远不会失效。”
“……不管多远?”
“不管多远,不管在哪。”
见华灯一脸呆呆的样子,他屈指弹了下她额头,指着旁边宛若尸体的仇策说:“你打算怎么处置?”
华灯隔了会才回神,往旁边看了眼,在仇策开始瑟瑟发抖时,说:“我要他的洞府,还有他芥子空间里的法宝。”
仇策:“……呜呜。”
沈昼轻易把他的芥子空间搜刮出来,又将他一脚踹下了山。仇策消失无踪,华灯蹲在地上,美滋滋清点自己新缴获的战利品。
别说,虽然仇策是个二货,好东西可真不少,每一样拿出来都能值个几十上百万灵石。
“华灯。”
她埋头欣赏时,沈昼在后面淡淡叫了声。
“嗯嗯?”她没回头,表示疑问。
“你为什么不在药清宗解决他,要跟他来这里?”沈昼平静地问。
他的语气太正常,华灯并未当回事,脑子冒出一堆足以搪塞的借口。
直到她听见沈昼的下一句——
“有什么让你必须来这里,对吗?”
天含山下的阵法外, 今泽坐在石头上直叹气。
那原本为沈昼准备的渡劫之地早已化作废墟,到处都是被雷劈焦的痕迹。
他扶着腰起身,一边因后背的伤而龇牙咧嘴, 一边因想到沈昼而心烦意乱。
昨天他送走华灯之后,到底放心不下, 所以拿着烈天就闯了过来。
他很少敢违背沈昼的旨意,来的时候提心吊胆, 好在沈昼压根没管他, 任他偷摸用烈天吸收了部分雷劫。
雷劫劈了三天, 沈昼开始持续增长, 即将突破关隘, 跃升渡劫期。
对寻常人来说, 这是九死一生的难关,但对沈昼,这如同吃饭喝水般轻松。
今泽并没有当回事, 直到沈昼快要渡劫完成时, 突然停下了动作。雷劫劈打在他周围, 而他岿然不动,仿佛感应到什么。
这份异常令今泽嗅到不妙的气息。
“怎么停下了?”他紧张地问。
“她有危险。”沈昼说。
“她”是谁不言而喻。
他说完这句话就清散了雷劫,似乎要走, 今泽顾不得疼痛, 冲上去道:“我草你是疯了吗?!你的力量已经回来了一半,这具身体根本支撑不住!”
沈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眼令今泽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从前他常常惹沈昼不快,却从没见过这种眼神。
他无法形容,只觉冷漠沉寂, 古井无波,看不出分毫活人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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