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简直匪夷所思,“说好的看不见我呢?!他竟然还敢掐我!”
系统比她还震惊:“宿主,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你等我向总部报备一下!”
华灯扭头,盯着沈昼的脸,他尚且睡着,显然这个时间线的他并未受到影响。
爹的,越想越气!
她怒气冲冲伸出手,掐着沈昼的脖子把人晃醒。
沈昼撩起眼皮,瞳眸清明,看不出刚醒的困倦。他按住华灯的手腕,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说:“做什么梦了?”
华灯更气了,张牙舞爪地问:“你是不是真想杀我?”
沈昼双眼一眯,瞧她片刻,居然厚颜无耻地笑了:“是啊,想杀你想得不得了。”
华灯:“……”你还敢承认!看锤!
锤完沈昼一番,她解了气,沈昼也毫发无损,两人完美达成和平结局,相继起床练功。
沈昼几乎放弃修炼时间,像上次一样模仿她对手的招式与她对练,从早到晚,并且乐此不疲。
华灯严重怀疑,是因为趁这个当口,他可以顺理成章嘲讽她,比如——
“太慢了,你中午不是吃了很多吗?”
“你学得很快,可惜没什么用,还不如之前那招。”
“还好我不是你对手,不然我会笑到直接认输。”
华灯:“???”
你前两天不是挺会夸的吗?给我变回去啊!
总之,就在这样令她十分不爽的进步中,她一路通过半决赛、决赛,获得了理想中的第一。
决赛当天她还听到一个消息,据说今早唐逸峰出门的时候,被一群马蜂追着蛰咬,逃跑路上又遇到之前的仇人,被按着锤了一顿。
锤完他一瘸一拐往回走,突然起了大风,将他吹到湖里,湖水不知道为什么结冰,他被发现的时候差点冻死。
华灯:感恩上天的馈赠。
领奖的时候,她站在演武场中央,接受着众人的恭喜,忽然一只云雀飞来,不偏不倚落在她手捧的奖章上。
华灯摸摸云雀的脑袋,冷不丁说:“你有本事自己来。”
云雀不解地歪过脑袋,仿佛听不懂她说什么。
华灯:“沈昼。”
云雀:“吱。”
叫得有点难听,不过华灯没多想。她嘀咕道:“认错了?……算了,就当你是沈昼了。”
云雀慢悠悠地蹦了一下,似是表示赞同。
傍晚回去,华灯先是参加了苏意轻为她准备的庆功宴,其实也只有四个人,她、苏意轻、云鸣玉,以及来蹭饭的裴见明。
云鸣玉全程几乎不说话,除了给苏意轻夹菜就是默默喝酒,苏意轻搂着华灯好一顿夸奖,并且在裴见明试图说出那句“我是元婴组的冠军”时爆揍了他一顿。
华灯酒量不好不坏,喝到最后忘了克制,醉了个半倒。
苏意轻倒是千杯不醉,踹走昏睡的裴见明,扶着华灯要送她回去,云鸣玉想要起来,因为喝得太多只能作罢。
苏意轻搀扶华灯往外走,刚走了没两步,就在门口的柱子旁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仿佛等了许久。
他伸手过来,没说话,苏意轻下意识把手松开,华灯一下子到了他怀里,她都没怎么看清。
然后他就走了,苏意轻挠挠头,只能目送他走远。
华灯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她知道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不过那人的气息她很喜欢,就没有挣扎,乖乖地搂住他脖子。
但那个人冷漠地拨开了她的手。
华灯又伸手过去,被他半路截住,不冷不热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啊。”
攥住她手腕的力度蓦然加重:“是吗?现在也不知道?”
“知道知道,沈昼你松开!”
他这才松开手,任由那两条胳膊重新揽住自己的脖子。
他把华灯送回去,简单粗暴地塞到床上,盖好被子。
没等他起身,华灯蹭一下坐起来,眼睛极亮地盯着他:“你为什么不喝?”
沈昼说:“我讨厌喝酒。”
华灯不依不饶:“我都喝了这么多,你也得喝。喏,这个给你!”她从乾坤戒里找出一壶烈酒。
沈昼看都没看,随手给她塞回去:“不喝。睡觉。”
华灯又拿出一壶,拽着他的衣领递过去,手一倾便往他嘴里倒:“你喝一口试试,这酒味道很好的。”
沈昼垂着眼帘,嘴唇紧闭,酒水顺着他的下颌流落,浸透一片衣襟。
他一动不动,声音冷得要结冰:“华灯,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华灯抓着他的胳膊笑,眨巴着眼睛说:“那你喝一口,你喝一口我就不动了。”
沈昼掐着她的下颌,脸色不善:“你在要挟我?”
他有点烦躁,如果不是对她用不了法术,她根本没有倒出这壶酒的机会。
华灯坦坦荡荡点头,酒壶凑到他嘴边,笑得像只狐狸:“对啊,那你喝不喝?”
沈昼看了她片刻,扬手接过酒壶,朝嘴里倒了一口。
华灯眼睁睁看他吞咽下去,高兴道:“再来一……”
“睡觉。”沈昼命令道,“再不睡我就用傀儡术。”
“哦。”
华灯见好就收,老老实实躺了回去,还把手上溅到的酒水悄悄往沈昼袖子上抹了抹,假装没看见他沉到底的脸色。
沈昼看着她睡着,突然发现她今晚并没有邀请他一起睡。
但是明早见不到他,说不定她会不高兴,所以他还是宽容大量地脱掉外衣躺了下去,闭眼默念心经。
约子时左右,他感受到传讯符有了波动,睁开眼睛。
上面显示左护法的消息:“殿下,紫阳宫有要事请求您帮忙,您可以来一趟吗?”
沈昼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回复:“明日。”
他烧毁传讯符,重新闭上眼睛。
而另一边,紫阳宫。
左护法收起传讯符,无奈看向身侧的青年:“少主,这样真的好吗?”
今泽嘴里叼着根草,漫不经心地说:“好,怎么不好?你把他调走,我才能去见那个女人,我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左护法淡定地说:“您别后悔就行。”
今泽冷哼道:“我会后悔?你还真以为我怕他!”
左护法:“……唉。”
第二天,华灯兴致勃勃带着沈昼下山逛街。
她的法宝在秘境里毁了一批,刚好需要补充新的,不过她先去了成衣店,准备多买几件衣裳。
她挑好两件裙子,一红一黄,问沈昼:“这两套哪个好看?”
沈昼说:“一样。”
此后无论她怎么换,沈昼的回答都不曾变过。
“一样。”他确实在看,但似乎也确实这么认为,“你的脸又不会变,有什么区别?”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华灯忍不住翻白眼。
这番经历让她在沈昼表示要离开时,非但没有丝毫挽留,反而巴不得他快走般挥手:“再见,有事我会联系你。”
沈昼留给她的那抹神识还在,并且教了她正确用法,所以她随时都可以联系上沈昼。
沈昼哼了声,有种告诉左护法让他自己解决的冲动,不过左护法确实非要事不会找他,所以最后他还是走了。
在他走后不久,华灯买完衣裳,去茶楼歇息。
她进到二楼包间,刚点好茶点,窗户就被人破开,紧接着翻入一名玄衣青年。
系统扫描完显示元婴期,华灯松了口气,瞬间不慌,也没有立刻联络沈昼,撑着下巴等他走近。
青年执剑走到对面,非常嚣张地把剑往桌上一拍,说:“你就是沈昼身边的女人?”
华灯猜,这个人应该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按照系统扫描结果,他也不是剧情里的人物。
她好整以暇地打量来人,由于女主buff,这个世界的人见到她,总会露出古怪的眼神。
或是贪婪,或是欲望。
但这个人,华灯从他眼里没看出任何恶念,他的眼神与段译那些人截然不同,虽然凶狠,却凶狠得纯粹,仿若孩童一般。
对他的问题,她避而不答,反问道:“你是谁?”
青年扬起下巴,倨傲地道:“小爷我姓今,沈昼应该跟你提起过我。”
华灯说:“没有啊。”
今泽:“……他应该提过,是你忘了。”
华灯:“真的没有。你是他什么人?”
对方似乎被噎了下,脸色扭曲良久,不情不愿地回:“我是他朋友,今天特地来会会你,不然你真把他当成什么好人了!”
华灯点点头,刚巧她点的茶上来,遂招呼小二:“给他也来壶一样的。”
今泽睁大眼睛,就算以他并不富裕的见识,也能大致估算出这壶茶的价格。
他的气焰顿时弱了一半,强撑着道:“不用你,我有钱!”
华灯笑着说:“你是他的朋友,怎么能让你花钱?坐下来喝一杯吧。”
今泽郁闷地坐了下来,还是不服气,瞪着她道:“你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吗?”
华灯边倒茶边抽空问:“比如呢?”
今泽攥着剑柄说:“比如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华灯把茶杯推到他面前,说:“那你试试吧。”
今泽想,试试就试试,当即站起来,虎虎生风舞了一套剑法,舞完气喘吁吁地回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华灯捧场地拍手:“厉害,太厉害了,你的剑法比沈昼漂亮多了。”
今泽:“……你真这么觉得?”
华灯睁眼说瞎话:“是啊,肺腑之言。”
“我就知道!虽然他不肯传授我他自己的剑法,但我研究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比他差!”
那还是差很多的。华灯心里吐槽了句,嘴上说:“没错,你当然不比他差。”
今泽得意地笑了,但很快又拉下脸,维持阴冷的表情。
华灯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你还会别的吗?”
“你等着,我给你看一个更厉害的!”
“哇,好荣幸。”
紫阳宫,沈昼处理完事宜,收回放出的神识:“今泽呢?”
左护法垂首回道:“他去分舵办点事,很快回来,您要找他吗?”
沈昼说:“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撒谎没用。”
左护法立刻改口:“他去青阳宗找您的道侣了。”
“胡闹。”沈昼淡淡地说,“他不知所谓,你也帮着乱来。”
左护法笑道:“您平时太打压他了,难得他放肆一次,我也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左右,他不会伤害那位姑娘。”
沈昼摇头:“我教了他四年,为什么他还是这么蠢?”
左护法说:“您忘了,他十二岁就被关在镇雷塔里,一关就是十年。四年前您把他救出来时,他也才二十二岁,心智难免稚嫩。”
沉默须臾,沈昼说:“下不为例,不然你可以去死了。”
“我明白的,殿下。”左护法收敛神色,拱手作揖。
“自己去处刑台,受雷鞭十五。等今泽回来,你亲手执刑,雷鞭三十下,一个不准少。”
左护法微笑道:“您放心,我一定让少主记住这次教训。”
“你不知道,沈昼他太喜欢打我了!我稍微做错什么他就揍我,我是个活人他怎么不怕把我揍死!”今泽满脸义愤填膺。
华灯捧着茶杯,好奇地问:“是吗?他还喜欢干什么?”
今泽:“?”
我没在跟你讲他的爱好,我在跟你说他的坏话!
华灯无辜地看着他。
今泽咬牙切齿。
该死的,难道是所谓的爱情蒙蔽了这个女人的眼吗?
不不不,是他的错觉。
她根本就不了解沈昼,今天真是见鬼,她口中那些“其实挺温柔”、“很好说话”、“非常细心”,这是能往沈昼身上安的词吗?!
今泽憋着一口气,摘下腰间的剑摆到桌上,恶狠狠地说:“既然你这么有钱,那这口剑卖给你,你敢不敢要?”
这口剑名为问心剑,他偷偷用了沈昼的血,又让左护法帮忙设下法术。只有真心喜欢鲜血之主的人,才能将剑拔出。
只要她拔不出来,他就能告诉沈昼,这个女人只是在虚与委蛇,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他!
他计划得很好,虎视眈眈盯着华灯。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华灯拿起剑,略显不解。
剑鞘触感温和,轻盈若无物,她说:“可我是医修呀,要剑做什么?”
今泽压下计划得逞的兴奋,道:“你拔出来试试,能拔动,我就免费送你,不过你肯定——”
“锵”的一声,仙剑出鞘。
华灯握剑笑道:“我还以为多难,原来一下就拔出来了。”
今泽手里的茶杯摔落地面, 随之破碎的,还有他骤然色变的面孔。
华灯吓得赶紧把剑放下:“你没事吧?我就开个玩笑,没准备真的要你的剑, 你不用这么……”
她也说不上来,为何眼前的青年会流露出类似恐慌的神情。
今泽半晌才回神,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把剑收起,扔到乾坤戒里, 然后苍白着脸起身:“你怎么能拔出来呢?”
他像是疑问, 又像是喃喃自语。
华灯更迷惑了:“不是你让我拔的吗?这剑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这剑——”
今泽对着华灯的眸子, 忽然失语无言。
他似乎明白沈昼为什么会留下了。
对上这双眼睛, 没有人能不心软。
华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个所以然, 只见他脸色灰败, 仿佛很挣扎地道:“你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转身就跑,落荒而逃,只在翻出窗户之时, 回首微不可闻地说了句:“对不起。”
华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默默端起杯子, 喝完剩下的茶。
今泽翻出窗户就一路狂奔,他知道沈昼马上就要回来,可惜刚跑出没二里地, 背后便响起淡淡的一声呵斥:“站住。”
他脚步一僵, 站住不敢再动。
沈昼回来这么快,左护法那个贱人,果然又出卖他。
周围张开结界,他被带入另一片空间,与现实的场景隔绝开,毫无疑问是沈昼的手笔。
他垂头屏息等待, 沈昼走到面前,平静地说:“雷鞭三十,打断你的腿禁足三月,你选哪个?”
还有选择的余地,证明沈昼不算太生气,他立即道:“雷鞭三十!”
沈昼“嗯”了声,见他似乎憋着话想说,道:“给你十个数,说。”
今泽将头压得更低:“……没什么。”
沈昼凝眉,是雷鞭三十太多吓到他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过他向来不是会心软的人,说了三十就一个不少,遂略过这个话题。
“把烈天拿出来。”他说,“我的修为快压不住了,按我教你的做。”
今泽嘴角紧紧抿住,依言取出烈天,剑尖对准沈昼的胸膛。
可他该死的,居然又想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原来他也有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很久了吗?”
“他经常受伤,跟你们在一起也这样吗?你能不能劝劝他,让他不要再受伤了呀?”
不要想了,快动手!
当他不断说服自己之时,另一手接过剑柄,将烈天从他手中抽出。
“这是你第二次退缩。”
沈昼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反手用剑刺入胸膛,如同做过千万次一般。
他感受着烈天浸透鲜血,缓慢吸收掉他的法力。
境界从合体巅峰一路下跌,降至合体初期。
这样,应该就不会失控了。
他握住剑柄,想要将烈天抽出,忽然结界一角被掀动几分,似乎有人闯了进来。
普天下能闯入他结界的,只有一人。
他顺着今泽震惊的目光,缓缓回头。
“……华灯?”
少女站在结界入口处,光洒在她身上,那双眼睛却不复明亮,仿佛蒙了一层雾。
她穿着新买的衣裳,是条嫩黄色的长裙,沈昼总说这些衣服没什么区别,但现在他莫名地想,也许当时应该夸她好看的。
他注视着华灯,看她拎起裙子跑过来,想要触摸他的伤口却无从下手,只能红着眼眶问:“你在做什么?沈昼,你不知道疼吗?”
怎么会疼呢。
这口剑曾插入他胸膛无数次,他习惯了这种感觉,从未放在心上。
然而偏偏这一刻,他望着华灯含泪的双眸,迟来地感到了一丝疼痛。
所以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无法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没什么。”
他把剑拔了出来,用法术止住流淌的鲜血,对今泽说:“你可以滚了。”
今泽不敢看华灯的表情,拿着烈天僵硬地离开了。
华灯完全没在意他,她亲眼看到是沈昼自己握剑刺伤了自己,她全然不能理解这个举动。
尤其是想到,假如没有系统监测沈昼的位置,那会不会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只要一想到这点,她心口就堵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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