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看了一些书,这片大陆上又不止大周一个国家,还有另外两个强盛的大国,大不了她隐姓埋名躲远一点,难道狗皇帝还能追杀她到国外去吗?
陈廷却摇了摇头,道:“我既答应了你,便会尽力护你一世周全,你不要走。”
这便是沈望舒预料中更好一点的结果,陈廷不是坏人,在大周这个内里腐败虚假繁荣的朝廷拥兵自重,有护她安稳的能力,那她便留下来,借着他的荫庇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过你就为了这个掐我?”说开了,沈望舒胆子也大起来,看他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既想我留下来,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陈廷介意的当然不是这个,只是他难以启齿,再问她关于那个宝亲王世子的事儿了......若是她原本已经忘了那人,但是自己一说她又想起来怎么办?得知他在漠云,要跟他走怎么办?
所以他将这事压在心里,准备暗中将那人解决了,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沈望舒。
“是我的错,你要是还生气,便掐回来吧。”陈廷道。
沈望舒扫了他一眼,发觉他是认真的,跃跃欲试道:“当真?”
“别真把我掐死了就行。”
沈望舒满意了,心道我今晚也要试一回霸道掐脖床咚,跪在榻上往前挪几步,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将一点也不抗拒的男人摁在了床头,轻轻松松。
陈廷仰着脖子后靠在榻上,命脉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拿捏,看着几乎跪到自己怀中的美人,喉结上下滚了滚,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能纵容一个人到这种程度。
所有想碰他脖颈的人,现在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
那双小手掐上他之后并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在缓慢收紧,陈廷猛然意识到,自己娶的这位小夫人并不是如表面上这样温顺无害,她是真的敢做一些寻常女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做的事。
窒息感一点点传来,陈廷却始终没有反抗,双手垂落身侧,就这般纵容他的小夫人胡作非为。
被掐着掐着,甚至还有某种异样感自体内出现,男人小腹一紧,眸色突然深了很多。
沈望舒控制着力气,看着身下之人眯起了眼睛,薄唇都不受控制的微微张开之际,这才猛的松开手。
看着他狼狈的胸膛起伏,大口喘息,沈望舒满意的勾了勾唇。
她这一下子保证比今晚自己挨得那一下让人记忆深刻多了。
报复完毕,神清气爽。
沈望舒装作关切担忧的样子“哎呀”一声,凑上前软声道:“夫君没事吧?我方才是不是没控制好力气?”
男人捉住她乱动的手,黑暗中的轻笑声有几分危险和克制:“无妨,比不得夫人娇嫩,脖子留了痕。”
说到留痕,沈望舒一下子捂住脖颈,低声埋怨:“都怪你,我明日要怎么见祖父?”
“是我的错。”陈廷伸出手,在榻边的一个暗格上拍了一下,从中取出一个小瓶膏药。
“这是宫中御赐的冰肌玉骨膏,祛疤的,你拿去用吧。”
沈望舒看不到痕在哪,仰着头让他伺候自己,好奇问道:“还是满的,你身上这么多疤,为何不用?”
陈廷认真而仔细的帮她涂抹,看着这细嫩无瑕的脖颈上自己弄的红痕,放轻了呼吸低声道:“这东西是给女子用的,我要具完美的身体做什么,旧伤好了还会添新疤,抹都抹不及。”
沈望舒戳着他健硕胸口处的蜿蜒疤痕,随口道:“我会嫌弃你。”
陈廷精神一振,立刻看向她:“当真?”
沈望舒看到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笑了:“开玩笑的,你的每道伤疤都是功勋,我怎会嫌弃。”
脖子上抹了东西之后冰冰凉凉的很舒服,陈廷说:“明天早上就会好了。”
沈望舒重新躺了下去:“好。”
“你明日回门,要我陪你一起吗?”陈廷问。
“我原本是打算自己回去的,”沈望舒闭着眼睛,没看到男人说这话时的忐忑:“不过看在你主动道歉的份上,勉为其难带着你吧。”
他的纵容让人忍不住得寸进尺,沈望舒忍不住一点点试探陈廷的底线在哪里,她的老底就揭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可瞒的,本性迟早有一日也会暴露。
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温柔可人的沈家二小姐,合该早点给他知道,早日适应这样的自己。
陈廷脾气很好的道谢:“多谢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若我下回再犯浑,你便直接打我,咬我扇我,怎样都行。”
沈望舒轻哼一声:“将军大人随手就能弄死我,我哪里敢。”
“我再不会这样了,真的。”枕边的人靠了过来,许是酒劲未完全散去,他话多起来,絮絮叨叨说一大堆:“我是第一次做人丈夫,不知晓怎样同妻子相处,若是有什么不好,你便告诉我,或是教我,但是别不理我。”
“我性子古板无趣,也不会说话,越生气越沉闷,但我不是真的不理你,只是去冷静,怕自己再伤到你。”
沈望舒都听在耳中,心想这男人不是挺能说会道吗,虽说牛脾气上来有点拉不住,但这道歉态度还挺诚恳。
“看你表现吧。”她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去背对他。
“望舒......阿念,我往后可以这么叫你吗?”身后人不依不饶的凑上来问她。
“随你。”
“阿念,晚安。”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万籁俱寂中有几分温柔。
第27章 回门
第二日要回门,陈廷一早就醒了,顺手将还在睡梦中的沈望舒从被窝里挖了出来:“醒醒,阿念,今日要回夏侯府。”
“唔......”美人蜷曲上翘的长睫蝶翼般拢着,昨夜两人睡得都迟,沈望舒这会儿困得神志不清,陈廷手一松她就能倒回去。
她软绵绵东倒西歪的样子逗得男人忍不住发笑,他搞不定这软年糕,最后还是良嬷嬷带着桃红进来将沈望舒彻底唤醒。
外面天还不亮,两人已经坐在桌前开始用早饭了。
沈望舒没什么胃口,吃了两个虾饺便放下筷子,一边不住打着哈欠一边看陈廷吃饭。
察觉到她的视线,陈廷道:“再用些吧,不然一会儿会饿。”
忧心忡忡的小丫鬟们听到这堪称和颜悦色的一句,惊得差点不会说话,悄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夫人的敬佩——才一个晚上过去,将军就被哄的服服帖帖,甚至都知道主动关心夫人了?!
沈望舒摇摇头:“不想吃。”
陈廷沉默片刻,迅速将她面前剩下的饭菜吃掉,转头嘱咐桃红:“马车上备一些夫人喜欢的糕点。”
“是。”
沈望舒是昨夜才得知今日要回门的事儿,到了马车前看到一箱又一箱的回门礼,一愣:“何时准备的?”
陈廷面不改色:“昨夜我备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的。”
“你生气成那样,走了之后就是去准备这些啊?”沈望舒有些意外,仰头看他,声音软软:“夫君真好。”
“陪妻子回门,本就是丈夫应该做的。”陈廷催促她:“你快看看。”
“这箱是伯母备的,剩下的都是从我私库拿的。”
陈廷虽然还住在国公府,但是这些年皇帝赏下来的东西不会全部走公账,大房那边也不会要,全都好好儿攒了起来——他没时间开铺子,不会亏损,也一直没有伴侣,就越攒越多,到现在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资产。
回门礼虽然比不上成婚那日的聘礼规格,但是也比沈望舒自带的嫁妆多多了,看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够了。”
陈廷比她本人还贴心,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沈望舒只要带着人回去就好。
“那便好。”陈廷看着她困倦未褪的眼睛,低声道:“是我的错,下回不让你睡这么晚了。”
沈望舒随意的晃了晃脑袋:“一会儿马车上补会儿觉就是。”
天亮,二人出发。
国公府到知州府有段距离,今日的马车可比那日的轿子稳当舒适多了,内里铺了柔软雪白的绒毯,防止闷热还放了一小盆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意,进去之后很舒服。
小几上放着一盘沈望舒常吃的栗子糕。
陈廷大马金刀往那一坐,还有一大片空间给沈望舒。
一上车就困,又饿又困,沈望舒吃了两块糕点填肚子,饱了之后打着呵欠道:“我睡会儿,到了之后夫君叫我。”
“好。”陈廷点头应下,看着她靠着另一边闭上眼睛。
马车再平稳也会颠簸,小美人晃着晃着就换了个方向,又是一个坑过后,脑袋已经彻底枕到陈廷肩头。
感受到身体上的小小重量,男人放下书,垂眸看她一眼,小心将她的脑袋拨正,而沈望舒已经在睡梦中自动找到更加稳固舒适的姿势,调整好之后就不动了。
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夏侯府,府门口,夏侯夫人和老爷子已经早早等着。
陈廷推了推肩头的人:“阿念,醒醒,我们到了。”
沈望舒脖子酸痛,皱着眉醒来,下意识跟着重复一遍:“到了?”
“嗯。”
车帘掀开,夏侯府的新姑爷先下车,而后亲自扶住了帘子后伸出的纤细小手——
窈窕纤弱的水蓝色身影令众人眼前一亮,明眸皓齿的美人身上原本的病弱之气减去不少,此前眉间一直笼罩的淡淡愁绪也全然被明媚的笑意所代替。
看来她出嫁以后的日子过得不错。
有几分心中松了口气,多了几分宽慰。
沈望舒扶着陈廷的手臂下车,本来想端庄的挽着人进去,结果外祖父还有夏侯夫人,甚至夏侯芙就在门口站着,得,这下也不用做作的手挽手了。
能再次看到老爷子,沈望舒还是挺激动的,远远唤了声外祖便迫不及待跑了过去。
老爷子也微微红了眼眶,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气色状态什么的都不错,笑着连声道:“好,好......都回来好。”
陈廷也跟上,淡淡叫了声外祖和舅母。
能被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如此以礼相待,夏侯夫人又心虚又惶恐,应答时正眼都不敢看他。
夏侯芙悄悄看一眼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男人,压低了声音悄悄问:“念念表姐,你嫁过去以后过得好吗?”
“姐夫有没有欺负你?他看起来有些不好相处的样子。”
外人面前,沈望舒一秒变回端庄的样子,微笑着眨眨眼:“他对我挺好的,我过得也挺好,放心吧。”
耳力有些过于好的某人将姐妹俩的小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得有些郁闷——他看起来真的很凶么?为何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好相处?
一行人进了屋,女眷们不敢说话,只有老爷子能泰然自若跟陈廷聊上两句漠云城的公事,问问他前线的战况如何,倒也没冷落了他。
一箱箱回门礼抬进夏侯府时,沈望舒清清楚楚看到了下人们脸上掩盖不住的震惊。
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女子嫁人以后,夫家的态度几乎就能决定她的一生,原主在书中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更别说是回门——
夏侯夫人想必也不会再想见到她,而关系淡漠的陈廷也必然不会陪原主回门,还有这些风光的回门礼。
璇玑院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却完全足以将一个心灰意冷的年轻女子彻底困死。
“阿念?”温暖宽厚的大手突然牵起了她,沈望舒回过神,看着周遭众人笑容满面,男人的目光有些担忧。
她不会被困死在后宅的,她这么想着,冲陈廷笑笑:“我无事,夫君走吧。”
第28章 世子?什么世子?
方才她的神色有一刹那的怔松,像是在出神想到了什么,眸底的脆弱无法遮掩,整个人更像是突然要消失了一般......虽然知道这不可能,极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可陈廷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漏跳一拍。
他主动握紧了手中的柔荑,见她笑着说没事,那种抓不住什么的心慌感才没了。
离午膳时间还早,陈廷跟老爷子走了,沈望舒则回原来住的落樱院,院里静悄悄的,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是东屋再也不会有人叫她过去一同用饭。
重回夏侯府,桃红和绿柳也有些感慨,小声道:“走之前,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毕竟当时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去的——陈廷那么多新娘没一个活下来,桃红胆战心惊了一路,也没想到真就这么安安稳稳到了,拜堂成婚之后更是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事情发生。
连将军几次发怒,都被夫人轻而易举化解了。
梅雪挑剔的打量着这房小院子,进屋之后更是一眼看出:“夫人先前是在这里暂住?”
“梅雪姐姐怎么知道?”桃红有些惊讶。
“这里的东西一看就全是新换的,夫人自己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一个包袱就能打包全带走的,也不像是从小住到大。”
沈望舒在夏侯府没有什么熟人,也就夏侯芙亦步亦趋跟了进来,看一眼梅雪,又看一眼桃红,低声嘟囔:“国公府连丫鬟都生的这般好颜色么?”
明明她们夏侯家在漠云也是排的上名的大户人家,怎么在国公府面前被比成了丑小鸭。
梅雪听了夸赞心里暗爽,便也没再嘴毒挑剔什么,丫鬟们都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姐妹俩。
梅雪和梧桐走了以后,夏侯芙明显放松很多。
沈望舒忍俊不禁:“你怕她们?”
夏侯芙老老实实的:“气度比我这个嫡小姐还足,你看着不心慌吗?”
沈望舒摇摇头:“你是主子,她们是奴才。”
其实在她心里的真正关系是——她是发月钱的老板,梅雪梧桐还有良嬷嬷她们都是自己的员工。
老板怎么能被员工唬住呢?
夏侯芙想了想:“也是哦,而且我又不是国公府的人,我怕她做什么。”
“对了,赐婚这事儿出来之后,母亲就日夜操心我的婚事,非要把我也尽快嫁出去,怕再有什么意外。
明日府里会办一场莲花盛宴,广邀各家夫人带着自家的小娘子公子前来参加,念念表姐和姐夫不如多留一晚,凑凑热闹再走。”
夏侯府虽然没有国公府那么恢宏,但是有一座独一无二的荷塘,一直派人精心打理着,如今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整个府中荷香扑鼻,盛放的荷花袅袅婷婷,出淤泥而不染,谁见了都要称一句赏心悦目。
整日闷在府中也是无事,沈望舒答应下来:“可以,不过我得问问将军。”
她是个大闲人,陈廷日理万机的却不一定有空。
夏侯芙不好意思道:“当然可以,我主要是希望念念表姐能留下来陪我。”
二人又东扯西扯了一堆别的,当然主要是夏侯芙说,沈望舒听。
“听说漠云城从京城来了一位世子爷,前几日祖父亲去接待,忙前忙后了好几日,母亲也邀请了他,明日赏荷宴定会有不少人来。”
夏侯芙小声说着:“若是能攀上那位世子,就能直接飞黄腾达嫁去京城了。”
沈望舒摇摇头,正准备说“京城未必有想象中那么好”,门口传来桃红她们的行礼声。
是陈廷来了,面色有点不太好的样子。
“夫君?”沈望舒立刻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夏侯芙也怯怯打了个招呼:“见过将军。”
方才陈廷在门口时边听见了里头二人在讨论什么世子,心头一紧,没等门口下人反应就进来了。
为了不显得自己太奇怪,他放松了语气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沈望舒便道:“舅母明日在府中举办赏荷宴,我想留下来凑凑热闹,夫君呢?”
陈廷不假思索:“我自是留下来陪你。”
他方才都听到了,这段时日来漠云的世子只有一个,他绝对不会让阿念单独跟那个人见面!
沈望舒想起这几日他披星戴月的上班日常,贴心道:“夫君忙的话,我自己也可以。”
“我不忙。”陈廷说。
他有什么好忙的,不打仗的时候什么事都可以放,唯独夫人的事不能放。
他昨日才惹了她不快,得把人看紧了。
夏侯芙有些意外:“姐夫要留下来吗?那太好了!”
镇国将军和世子都愿意赏脸,对他们家来说是莫大的好事。
陈廷被小丫头这一声姐夫叫的通体舒畅,方才那点紧张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一日而已,无妨,我留下来陪夫人。”
沈望舒点点头:“不耽搁夫君正事便好。”
夏侯芙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人,有些意外她的将军姐夫竟然是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对念念表姐竟然还挺贴心。
她找了个借口跑了,不打扰夫妻俩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