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被长鞭逼到了极限,再经削弱,即使动作灵敏地避开,仍是被长鞭的尾巴扫中,剐下了一大片血肉。
 按理说,郁余已经抵达了第二境巅峰,这样强度的伤势,应当很快便能恢复才是。
 然而,那片金色光芒像是带着什么可怕的腐蚀作用,不断地顺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攀爬上升,肉眼可见地变得严重。
 郁余的脸色从苍白变成惨白,鲜血顺着受伤的手臂滴滴哒哒下落,动作进一步变慢。
 是专门针对半妖的武器!
 不,也许针对的不仅仅是半妖,而是所有的妖魔!
 “唰”得一声,那金色长鞭饮了血,变得愈发的妖异夺目,仿佛流动着渗人的血光。
 郁余一个踉跄,长鞭侵袭而上,眼见着就要刺入他的肺腑。
 这一击再中,只怕郁余即使不死,也得丢掉大半条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素白的手指倏地横空插入,牢牢地攥紧了那根长鞭。
 长鞭如毒蛇般钻入血肉里,疯狂地扭动着,吸收着鲜红的血液,吞噬着能量充沛的血肉。
 阮棠疼得钻心刻骨,却紧紧地攥着那根长鞭,没有任何放开的打算。
 那金色长鞭大概有一米左右,像是活物一般,只是片刻
 呼吸的时间,二分之一都快没入阮棠体内。
 雪白的藕臂没一会便血肉模糊,发出“嗞嗞嗞”腐蚀烧烤的声响,阮棠的身体疼得控制不住地颤抖,脸色也在转瞬间惨白如纸。
 “放手!”
 “放手!”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一道来自面前的郁余,另一道来自身后的美艳青年。
 手臂上被剐下的血肉都不能让郁余的神色发生丝毫的改变,但看见阮棠血肉淋漓的手臂时,郁余悚然而惊。
 他的灰眸因为极度的惊恐和担心而睁大,反射性地也要伸手去抓。
 阮棠咬牙退后,没想正好靠近了紧紧蹙眉的贺澜生。
 贺澜生的脸上也写满了意外之色,低声再次道:“松开手。”
 金色长鞭见血而上,贺澜生虽有部分控制权,但却一直没能彻底掌控它,一时竟然无计可施。
 阮棠长睫翩跹,血肉模糊的左臂垂落而下,右手缓缓抬起,似是准备硬生生拔出长鞭。
 但她的动作猛然换了方向,细剑反刺而出,如闪电突袭而至。
 几个月的并肩战斗早便训练出了阮棠和郁余的默契。
 郁余虽慌张忧心,但在接收到阮棠眼神的第一时间,便从另一方向给了分心的贺澜生雷霆一击。
 两人携手,封锁了贺澜生全部的退路。
 但是,贺澜生的手环竟然再次亮了起来,护体金光灿灿生辉,反弹了郁余和阮棠的蓄力攻击。
 郁余和阮棠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唇齿间弥漫出鲜血。
 空气中粘稠的压力翻了几番,阮棠面色白了几个度,郁余更是连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做不到了。
 他朝着贺澜生龇牙,尖锐的犬齿锋利异常,满是狠绝的杀意,以及视死如归、同归于尽的决然。
 “我是半妖……”压力压得郁余吐字艰难,但他仍是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嘶哑着喉咙说:“半妖……杀我……”
 有什么都冲他来!
 这个人不是要杀半妖吗?他才是半妖!
 棠棠是无辜的人类!别动她!
 从出生开始,郁余便因为半妖身份屡遭磨难,他亦然厌恶着自己身上肮脏不堪的血脉。
 如今,他既对这妖魔血脉仇恨万分,又感到无比的庆幸。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半妖,怎么可能毫无缘由地招惹青年的杀意?
 但正是因为自己是半妖,要杀要剐,有多少的恶意和杀意,青年便全部冲他来,不要再伤害棠棠半分!
 郁余的声音沙哑虚弱,但之前对他满怀杀意的贺澜生,此时却连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贺澜生桃花眼中染上了少有的迷惑,他一步步走到阮棠的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遍体鳞伤的少女。
 因为时间的耽搁,长鞭的四分之三已经全部钻入阮棠的身体里,在血肉中肆意地灼烧破坏,她的半边身体都全是血,狼狈而凄惨。
 但那双清澈透亮的杏眸中,却没有任何的后悔之意,只有灼灼的可以燃烧心脏的亮光,直直地看着他,漂亮得不可思议。
 不得不承认,阮棠是极美的,而此刻的阮棠,更将那种濒临破碎的美发挥到了极致。
 哪怕明知前面是没有道路的深渊,亦然如同扑火的飞蛾般纵身而上。
 “为什么要舍命救他?”贺澜生半蹲下身体。
 他抓住了长鞭的尾端,却没急着拔出,只是定定地看着阮棠,像是在研究什么深奥的问题。
 他墨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流水般倾泻而落,发尾跌入少女的鲜血中,染上了绮艳的鲜红色,宛若跳跃的火光。
 阮棠却没回答,视线落在了贺澜生手腕上的金色手环上。
 因为贺澜生的俯身,她和贺澜生的距离拉得很近,那个金色手环触手可及,阮棠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纹路。
 繁复瑰丽的妖异图纹好像在流动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长时间不转移视线,便能感受到传入大脑的晕眩感。
 她想起来这是什么了!
 她曾经亲眼看过的!在预知梦里,在妖魔界投影石播放的前线大战中!
 那个站在众多大妖最前面的领头人,看不清面庞,手上却佩戴着这样的金色手环!
 妖皇盾!那是神器妖皇盾!
 妖魔一族传承几千年的顶尖神器之一,和人族的金玄山海图是同一个等级!
 妖皇盾不仅被誉为绝对防御神器,而且对所有的妖魔都有着强大的血脉压制效果。
 难怪!难怪!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讲得通了!
 可是,妖魔的顶尖神器,怎么会在一个人类的手里?
 即将发生的人族和妖魔大战,妖魔的领导者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类,还是个只到达了第一境炼皮境界的人类?
 阮棠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说,难免通过表情泄露些许。
 贺澜生却恍若未见,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
 “你是人类,他是半妖,你们连一个种族都不是,你为什么愿意为他献出性命?”
 “难道是因为……你喜欢他?”
 贺澜生一只手握着长鞭的尾端,另一只手却轻轻地抚摸在了少女柔软白嫩的面颊上。
 “你喜欢他什么呢?出色的实力,或是英俊的外表?可是论实力,你和他都是第二境炼筋巅峰,你并不比他弱。”
 “论外貌,你的容色更为出众,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你漂亮的颜色而喜欢你,你从来都不缺旁人的爱意才对。”
 “总不能,你是喜欢他肮脏的半妖血脉,觉得新奇稀罕,所以不知不觉地情根深种?”
 喜欢?她喜欢郁余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连阮棠自己也不清楚。
 好感是有的,但是也就是好感而已,还没到爱情的地步。
 更多的,是预知梦里同生共死的熟稔,是现实穿越到里世界后相依为命的复杂依赖。
 但若是真让阮棠为了郁余去死,她应该还没到那么伟大无私的境地。
 阮棠之所以毫无畏惧地去抓那诡异的金色长鞭,不过是仗着【强力自愈】的金手指。
 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死。
 但郁余却是会死的。
 尤其是在妖皇盾的绝对压制下,他的实力发挥不出十分之一,偏偏贺澜生实力不强,却有着层出不穷的特别武器,他劣态尽显。
 有妖皇盾在,她们是不可能杀死贺澜生的。
 但贺澜生对郁余的杀意,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打消的。
 可是,杀意消失难,转移却并不是件过分困难的事情。
 阮棠最擅长的,除了持久战,便是极为逼真的装死。
 就算是最强大的第四境炼脏强者面对面站在跟前,也绝对察觉不出任何破绽。
 心里有了计较,阮棠的神色却是毫无破绽。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挑衅地扬唇。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阮棠声音干涩,眸光冰冷,没有任何屈服,只有倔强的烈焰燃烧。
 “无论我喜不喜欢他,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还真是会管别人的私事!”
 阮棠字字句句刻薄如利刃,贺澜生却并未生气,只是轻轻地笑。
 他轻柔地将长鞭往阮棠的血肉里面送得更深些,疼得阮棠痛呼出声,贺澜生的表情却是温柔多情的。
 “疼吗?”美艳的青年似是心疼了,声音都放轻了些。
 可与之相反的是他毫不留情的动作,指尖贴上了鲜血淋漓的伤口,像是在轻抚着一副动人的画作。
 阮棠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手臂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痉挛刹那,缓了许久才适应了加倍的剧痛。
 她勾起了染血的滟红唇瓣,一字一顿,毫无服软之意,只有火上浇油:“疼!”
 “但你在得意什么?你也不过是仗着妖皇盾狐假虎威罢了!我倒是很奇怪,你一个人类,是怎么手握妖魔神器,这中间又有多少龌龊不堪的内情?”
 阮棠气力不
 足,几句话分了好几段才困难地说完,低低地喘着气。
 但她明明是位于下风,性命掌握在贺澜生的手中,姿态却摆得极高,看他的视线中含着轻蔑的打量。
 美人之美,美在皮相,更美在骨相。
 雪肤乌发的少女,每一寸眉眼都是精雕细琢而成,落在艳红色的鲜血中,像是山野里勾魂夺魄的精怪,活色生香。
 贺澜生纤长的指尖由上而下,轻轻地抚过阮棠浓密卷翘的睫羽、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水光潋滟的红唇,最后落在她凹陷出漂亮弧度的雪色锁骨上。
 薄薄的柔嫩肌肤下,黛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贺澜生甚至能感受到阮棠脉搏跳动的节奏。
 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扭断这雪白纤细的脖颈,轻而易举地结束手下人的性命。
 青年倏地俯身,墨黑色的长发和少女染血的乌发交缠,近得呼吸可闻。
 他的桃花眼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笃定地笑说:“你在故意激怒我,你想让我愤而失去理智,亲自动手杀了你。”
 “这样的话,你那位半妖情郎便安全了许多,增添了许多逃生的希望。当真是情深似海,令人感动!”
 贺澜生的手从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处移开,拘起了她的一绺长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散漫地缠绕在手指上。
 “其实,我本来是想先杀了那只讨厌的半妖,再杀了你的。这么漂亮的美人,多活一会儿,多欣赏几分钟,岂不美哉?”
 贺澜生幽幽叹息,另一只手猛地用力,将那根金色长鞭从阮棠的血肉中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而出,染上了贺澜生艳红色的衣裳,阮棠疼得咬紧了牙关,视线都有片刻的模糊。
 “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贺澜生轻柔地摩挲着长鞭上的鲜血,俯身凑在少女的耳边,吐息温热。
 “你知道吗?你们本来坏了我的大事,还流淌着我最厌恶的半妖血脉,但我决定以德报怨,善良地绕过你们一次。”
 “我很期待,你和这只半妖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是情深相许、相濡以沫,还是物是人非、相看两厌?你们可得坚持得久一些,别让我失望。”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不会太久。记得我的名字,我叫——贺澜生。”
 贺澜生来得悄无声息,离开得亦然了无痕迹。
 他在少女鲜血淋漓的手背落下了一个滚烫的吻,笑声散漫低柔,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随着贺澜生的离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可怖压力也逐渐消失。
 郁余在恢复气力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阮棠的身侧,将遍体鳞伤的少女小心地拥在了怀里,眼泪滚滚而落。
 “对不起……棠棠,真的对不起……”郁余的声音里全是浓烈的自责和自我厌弃。
 “不,这不是你的错。”
 长鞭被拔出,阮棠血肉模糊的手臂在快速地恢复,生长的血肉带来难耐的酸痒,比单纯的疼痛还要更加难熬。
 但阮棠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感觉,用完好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郁余不断颤抖的肩膀,声音柔软地安抚。
 今天这件事情,只能怪他们运道不好,遇到了贺澜生那样的疯子,这才受了这般的无妄之灾。
 他们已经足够小心,在有外人的情况下,郁余即使伤得再重,也绝对不会显露出半人半妖心态。
 但谁能知道,贺澜生一个人类,竟然佩戴着妖魔的顶尖神器妖皇盾,将气息掩饰得完美无缺。
 要不是他故意现身,只怕直到现在,阮棠和郁余都完全不会察觉他的存在。
 贺澜生……妖皇盾……人妖大战……杨堂主儿子杨君墨之死……
 一连串的事件穿成一条线,展露出一条清晰的脉络来。
 贺澜生和妖魔之间的牵扯,恐怕比阮棠猜测的还要深得多。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棠的眸光几度变化,最终归为复杂的平静。
 妖魔盘踞境地的中央。
 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面前的一只巴掌大的蚁妖。
 若是有人在这里,必然会万分震撼。
 因为那只被少年随意玩弄的蚁妖,竟然是一只缩小化的第四境大妖,用力地挣扎蠕动,却逃不出少年骨骼分明的掌心。
 风吹而过,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个纤细美艳的青年从外面走进。
 趴在桌子上的少年起身,随意地转身,看向了青年的方向。
 他有一双金光灿灿的竖瞳,额头上长着两根灿金色的龙角,耳侧缀着鎏金色的鳞片,五官是英俊的,却莫名地给人一种非人类的妖异感。
 “贺澜生,”妖皇九子星曜眨了眨眼,声音干脆地说:“你身上有血腥味,是属于人类的血腥味。”
 星曜动了动鼻子,转眼间便抵达了贺澜生的身边,金色的竖瞳亮晶晶的。
 “是很甘甜的味道,我很喜欢。”他坦诚而直白地问:“你遇到了谁?那是谁的鲜血?我想要。”
 “一只雪白的小猫,张牙舞爪的。”想到少女那张艳若桃李的芙蓉面,贺澜生低声轻笑,评价道:“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笨笨的,但还算讨人喜欢。”
 那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星曜歪了歪头,只思考了一秒,便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不管是聪明的小猫还是笨笨的小猫,他都要。
 他很喜欢她的鲜血,是甘甜的、馨香的味道。
 “是猫妖?”星曜继续追问:“她现在在哪里?”
 贺澜生桃花眼轻动,笑意盈盈:“星曜,那是我的。”
 “不,也许现在还是你的,但很快就会是我的了。”星曜认真地反驳:“贺澜生,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使父皇把妖皇盾给了你,你也抢不过我。”
 妖魔生性野蛮,最讲究胜者为王的原始血腥规则。
 贺澜生虽然聪明,但是论实力,却是远远不如星曜半分。
 贺澜生有妖皇盾,他也有妖皇矛,主杀伐攻击,锋锐无匹。
第53章 追求阮棠?我来!轮椅大佬主角攻的势……
 两人对视,一个美艳多情,一个邪异非人,却都是寸步不让。
 说起来,贺澜生和星曜的关系极其复杂,贺澜生之所以能达到如今的地步,和星曜的存在脱不了关系。
 星曜是个随心所欲的,爱享乐,爱美人,收藏的“后宫佳丽”虽然没有三千,但至少也有好几百。
 他虽然是妖魔,但却并不沉迷于色-欲,只是单纯地欣赏颜值。
 因此,星曜收藏的美人中,男女老少皆有,妖魔和人类兼具,贺澜生曾经便是其中之一。
 星曜虽然是妖皇第九子,也是妖皇最疼爱、天赋最好的孩子,但是年纪尚且轻了些,又不擅长谋划算计,和那些经营已久的大妖比起来,尚且差了一筹。
 妖魔有的时候和人类也很相似,为子嗣考虑,则为之计深远。
 贺澜生就是在这个时候,抓住了时机,展现在了妖皇的面前。
 他虽然是个人类,但是心思生得玲珑九窍,最擅长玩弄心计,搅风弄雨。
 妖皇第一次给他权利,他便轻轻松松地设计三只第四境大妖为之反目,一死两伤,让大妖畏惧他、信服他。
 最妙的是,贺澜生的炼体天赋一般,实力根本上升不上去。
 他在妖魔界没有任何的背景和底气,能也只能依靠妖皇和星曜。
 妖皇已然上了年纪,思考再三后,将贺澜生此人提拔了上来,帮他和第九子星曜举办了婚礼,把神器妖皇盾给了他。
 此后,贺澜生成了妖魔界赫赫有名的赘婿。
 掌权柄,有妖皇盾护体,拉拢一批、压制一批、再杀戮一批,确立了自己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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