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坐得最近的苹果脸女生正打算站起来,阮棠却含笑婉拒了。
她纤细的手指搭在女生的肩膀上,无奈道:“不用,转弯没多久就是,路又不远。我正好出去透透气,马上回来,就不麻烦了。”
苹果脸女生这才点头,眼巴巴地叮嘱道:“那你小心,要是有事直接给我发消息。”
她们都是随身带着手机的。
“嗯。”阮棠笑着应了。
其他几个女生本来还跃跃欲试想要毛遂自荐,听了她们的对话,看出阮棠想要独处一会儿的想法,都恋恋不舍地偃旗息鼓。
因为习惯性地关注阮棠,她们都发现了,最近不知怎么的,阮棠的状态似乎不是特别好。
总是很容易走神,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事儿。
她们虽然担心,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希望能给阮棠带来些许松快。
阮棠能体会到好友们的忧心和关怀,可惜预知梦这种事情,永远都只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无法告知旁人半分。
KTV的条件很高档,洗手间设计精致,打扫得很干净,墙壁和地面纤尘不染,光可鉴人。
洗手台上是一面大镜子,清晰地映照着对面之人的身形。
感应式水龙头发出汩汩的流水声响,清澈的水流潺潺流淌,落在少女葱根般嫩白的十指,打湿了白皙柔软的手心和手背。
阮棠抬眸,看着镜子中明眸皓齿的少女,肌肤光滑剔透,雪白中透着莹润的粉。
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扭曲残破的面容。
满目血腥,无数道深深浅浅的刀疤堆积在一起,宛若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即使治愈能力恢复了伤势,却无法改变那双眼睛中的沧桑和疲惫,含着浮于表面的妖艳和魅意。
明明是相差不大的五官,却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主角攻秦渊……主角受穆白……
阮棠垂眸,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她没打算破坏主角攻和主角受之间的感情线。
用旁白的话来说,遇到了主角受穆白之后,主角攻秦渊才懂得了什么叫爱,才蜕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拥有感情的人。
至于她阮棠,最开始是一份无法摆脱的责任,到后来便是无比碍眼的存在。
即使没有那场车祸意外,秦渊真的娶了阮棠,也绝对不可能发展成过于亲密的关系,最终只能成为一对相看两厌的怨侣。
呵呵,怨侣。
阮棠无声地品着这两个字,将湿润的纸巾扔进了洗手台旁的垃圾箱,眼中平静如许。
她不愿意对秦渊死缠烂打、纠缠不放,更不可能接受小说中为她安排好的结局。
传承几百年的顶级世家秦家……高魔高武的混乱里世界……
阮棠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乌黑的杏眸中映着坚定明亮的光。
整理好思绪,出了卫生间,没想刚一转弯,阮棠便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少年身形挺拔,才刚刚成年没多久,身高却一下子窜到了185朝上,肌骨结实。
透过单薄的白色T恤,隐隐可以看见块垒分明的肌肉,恰到好处,并不显得太过夸张,只让人感受到一种阳光健朗的美。
“秦煜,你是在等我?”阮棠微不可见地蹙眉,话语中带着些不确定。
她的视线落到少年英俊的眉眼和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上,含着不甚明显的打量和探究。
事实上,虽然阮棠和秦煜一直是同班同学,但并没有过太多的接触,更像是关系泛泛的普通异性朋友。
毕竟,真要算起来,阮棠是秦煜的未来小婶婶,比他高了一辈,很难拿捏好相处的分寸。
在阮棠的印象中,秦煜是个桀骜不驯的男生,领导力还算不错,有一大帮对他信服的小弟。
运动天赋极佳,篮球足球样样在行,成绩只能算是不上不下,位列中等,但对老师还是相当尊重的。
虽然常有逃课打群架的恶劣行为,当面顶撞却没有过,检讨书更是老老实实地写,只是性子傲得很,屡教不改,我行我素。
你批评你的,我听,但是不改。
像秦煜这样的“坏男生”,在女生中的人气还是很高的。
阮棠经常听好友们私底下议论他,说他是江城一中历届最帅气的“校霸”。
阮棠从来没想过,秦煜竟然会对她存在好感。
在那场预知梦中,更是选择和她一起成为“反派”,与秦渊竞争秦家的家主之位。
那可是秦渊!
秦煜曾经提起过,他佩服的人不算太多,但是小叔叔秦渊绝对榜上有名,稳稳处于第一位。
阮棠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秦煜的身上,像是带着滚烫的热度,将秦煜的思绪烫成了一团乱麻。
原本酝酿好的话语忘记得干干净净,秦煜的大脑晕乎乎的,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这是阮棠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
不是疏离地看着未婚夫秦渊的侄子,而是真切地打量着他秦煜这个人。
秦煜紧紧地抿着唇,额头上不受控制地冒出了汗珠。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想要展现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
秦煜心中满是欢喜,又夹杂着懊恼和自我怀疑,担心有没有哪里不太妥当。
早知道现在,他绝对会在镜子前仔仔细细地整理着装,而不是这么随意。
他的头发有没有梳好,会不会有几缕翘起来?
他没有检查过自己的上衣,刚刚喝啤酒的时候有没有沾到T恤上?
包厢里开了空调,温度打得很低,KTV的走廊也是在中央空调的囊括范围内的,并不是特别热。
可他是容易出汗的体质,情绪一激动,T恤后头都是半湿的,身上会不会有味道?
“秦煜?”看出秦煜的走神,阮棠又喊了一声。
清凌凌的少女嗓音将秦煜惊醒,他的脸红得像是只煮熟的虾
子,滚烫得能烫熟鸡蛋。
对上阮棠疑惑不解的眼神,秦煜的大脑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功能,下意识回答道:“我在!我没事,我就是……就是……”
秦煜“就是”了好几次,也没能组织好下面的语句,懊恼至极,恨不得给自己狠狠一巴掌。
明明在见到阮棠之前,他做过许多的准备,还规划了诸多预案,只想好好地表现自己。
但真正站在阮棠对面的时候,秦煜却变成了哑巴,像是个愣头青似的,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
在阮棠面前,桀骜不驯的狼崽子拔掉了全部的爪牙和尖刺。
只是随口的一句话,简单的一个眼神,便让他溃不成兵,毫无抵抗之力。
说出去旁人恐怕很难相信,外人眼中那般骄傲的秦家小少爷秦煜,在阮棠面前却是止不住的自卑。
哪怕隐藏得很好,却仍然深深地藏在骨子里,泄露在言谈举止当中。
实在是阮棠太过优秀,又生了那样一副秾丽昳丽的倾城面容。
如果美貌能杀人,她必然是战无不胜的全胜将军。
秦煜只感觉自己糟糕透了,甚至不敢抬头,生怕对上阮棠失望的目光。
他心跳如擂鼓,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咬了咬牙,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猛地抬眼,没想却正好望进了一双秋水般乌黑水润的杏眸。
少女的眼睛生得很好看,上下两排细细密密的纤长眼睫卷翘如鸦翅,又像是玲珑的扇面。
黑曜石般的瞳孔很黑,澄澈明亮,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他,带着些许温软,如同春日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他的身形。
不知怎的,秦煜原本杂乱无章的心绪逐渐安定下来。
少女就是有着这样安抚人心的魔力,千万般繁复情绪,皆因她一人而起,牵系在她一人的身上。
秦煜顿了顿,喉结轻滚了滚,找回了自己的目的:“我……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阮棠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长睫翩跹:“是秦家的事情?”
“是。”秦煜攥了攥拳头,缓解着内心的紧张和焦躁,一股脑全说了。
“小叔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双腿神经彻底坏死,以后都站不起来了,极有可能还会影响未来的寿命。”
阮棠微怔,鸦翅般的乌黑睫羽颤了颤。
她好似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残酷的消息,颤抖着声音呢喃:“传言竟然是真的……秦渊哥真的出事了……爸妈和秦叔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美人垂泪,美得像是一幅画。
秦煜心疼得不行,连忙劝解道:“我也是前天才知道,他们应该是因为我们高考,担心我们分心,所以才一直瞒着我们。”
秦煜本来打算顺水推舟,趁机表明心意。
毕竟婚约是秦爷爷和阮爷爷定下的,是秦家和阮家的婚事。
当时是因为秦渊出挑,年纪又差不太多,所以哪怕辈分不同,秦爷爷还是执意拍板定下了。
如今秦渊身体有疾,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自然该退位让贤。
这样一来,秦煜便是最合适的联姻人选。
但瞧见阮棠难过的模样,秦煜的心都在揪着疼,满心都想着要如何安慰,哪里还有心思说这些?
“我要先回去一趟,问问爸妈。”阮棠的眼尾泛红,嗓音添上了几分哽咽:“等商量好了,明后天去探望秦渊哥。”
“棠棠,身体最重要,别太难过。”秦煜想说‘你还有我’。
但他大脑再怎么一根筋,也知晓这句话的时机不对,不合时宜,显得他太过薄情寡义。
因此,秦煜压着心底的酸涩和嫉妒,肺腑里全是陈年老醋的味道,还是安慰道:“如果小叔在这里,肯定也舍不得你为他太伤心的。”
阮棠泪盈于睫,晶莹剔透的泪珠悬在睫羽上,湿漉漉的映着光。
秦煜心疼道:“这样,棠棠,我开了车过来,先送你回家。”
为了和阮棠同班,秦煜读书晚了一年,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早就拿到了驾照。
这次聚会,他便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谢谢你,秦煜哥。”阮棠垂眸,小幅度地摇头:“但不用了,陈叔一直在外面等我。”
“我这个样子,回去和同学们道别不太方便,你待会儿能帮忙说一声吗?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少女的语调染了眼泪的湿润,柔软中含着请求,让人的心脏都软成了一汪水,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秦煜也不例外。
他一口答应,一直送了阮棠到门口,亲眼看着她上了阮家司机陈叔的车。
“麻烦你了,秦煜哥。”阮棠坐在后排的座椅上,湿漉漉的眼尾还泛着些泪水的晕红,声音软软的。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不用这么客气的!”秦煜摆手,不放心地叮嘱道:“路上小心,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手机联系我,我24小时在线的!”
阮棠颔首,轻声道了句谢。
黑色的金属车门关上,遮住了秦煜的视线。
伴随着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黑色的豪车远去,驶入了交通洪流当中,逐渐化成一个看不见的小黑点。
秦煜这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视线,转身回KTV包厢。
他对这种同学聚会没什么太多的兴趣,最近小叔出事,秦家的事情多得不行,连带着他都被分配了许多任务。
要不是因为阮棠在,他根本不会忙里抽空来这儿一趟。
如今阮棠提前回家,秦煜也就没了多待的必要,和同学们打声招呼,他也该回秦家老宅。
“唉!我怎么总是在棠棠面前把事情搞砸!”秦煜用力地拍了后脑勺一下,长长地叹息。
想到阮棠晶莹湿润的泪珠,想到她颤抖难过的模样,秦煜一点儿没留力气,拍得自己的后脑勺都在嗡嗡得疼。
他表现得真的太糟糕了。
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莽撞地直接全盘托出,而是先旁敲侧击。
等棠棠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之后,再告诉她小叔出事的事情。
秦煜在反思自己,阮棠坐在柔软的车后座,心神却很平静。
只是在司机陈叔面前,她一直都是脆弱地垂着头,仿佛经受了什么极度残忍的打击。
“阮棠小姐,怎么了?”司机陈叔在阮家工作快二十年了,几乎是看着阮棠长大的。
对优秀漂亮的阮棠,自是怀着许多的长辈慈爱之心。
“陈叔,我没事的。”阮棠没有倾诉的打算,低着头垂泪,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天鹅颈,更添了几分柔弱的美。
但她话语里说没事,每一个姿态好像都在无声昭示“我很伤心”,让陈叔不由轻叹了口气。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将车子开得更平稳些。
虽然在阮家工作很多年了,但陈叔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有很清晰的认知的。
作为一个拿着工资的员工,若是阮棠想说,他自然是最好的听众。
但若是阮棠不愿意说,他也绝对不会没眼色地刨根究底,惹人厌烦。
车子转了个弯,驶入一片低调贵气的别墅区。
芳草如茵,绿荫如盖,鹅黄色的小花点缀在碧绿的草坪中,像是夜空中的满天繁星,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美感。
这是江城条件最好的别墅区之一,压根不对外出售,住在这里的都是底蕴深厚的世家豪门,势力极其庞大。
要不是沾了秦家的光,阮家虽然还算有钱,却很难拿到别墅区的购买资格。
尽管如此,阮家也只是得了外区的一处别墅。
而秦家的别墅,却是位于整个别墅区的最中央,最为豪华的核心地段,如众星拱月般,居于阶级最顶端。
阮棠下了车,遥遥地看向了秦家别墅的方向,又缓缓收回视线,眸底划过一瞬即逝的暗光。
阮棠很了解自己,她从来不是什么良善的好人,那些温柔和乖顺,不过是用来伪装自己的面具。
准确来说,她应该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为了利益,她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不介意利用别人。
晚上八点半,阮家别墅中灯火通明。
阮棠走进别墅大厅,意外发现阮父和阮母竟然都坐在沙发上,只是他们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似乎正在烦恼着什么。
能生出阮棠这么漂亮的
女儿,阮父和阮母的容貌自然相当出色。
阮父今年四十九岁,头发浓密乌黑,五官儒雅俊秀,不像是个生意人,倒像是个斐然的读书人,带着些书生气。
阮母比阮父小四岁,一直养尊处优,保养得很好,是标准的优雅端庄的贵妇人,看起来倒像是三十岁出头。
但此时,贵妇人恨得咬牙切齿,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手里攥着的纸巾都被泪水湿透了。
“阮志华,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这是把棠棠往火坑里推……棠棠可是你唯一的亲生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
阮母一边哭一边埋怨,嗓子都沙哑了。
阮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眉心出现了清晰的褶皱,没说话,仿佛是默认的态度。
见他无动于衷,阮母哭得更凶狠了。
“你以前不是挺满意秦渊这个女婿的?还经常夸他多么优秀,是人之楷模。”阮父无奈道。
阮母泪如雨下,眼前一片模糊,语调都在气得颤抖:“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也不看看秦渊现在是什么样子,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以后就是个残废,不能人道的残废!听说这种后天残废心理上很容易出现毛病,要是棠棠嫁过去了,一辈子就毁了!”
“谁生的谁心疼!阮志华,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钢铁心肠,满心满眼只有利益,压根没把宝贝女儿放在心上过!”
阮父“蹭”得一下站起来,委屈又气愤:“我对棠棠还不好吗?阿宛,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又没说一定得要把棠棠嫁给秦渊,你心疼女儿,我就不心疼了?但这事儿不能冲动,得从长计议!慢慢来!”
阮母也“哗啦”一下站起来,梗着脖子和他对视,寸步不让。
“什么从长计议不从长计议的!反正今儿个我是听出来了,秦家那个老奶奶是打着让棠棠嫁过去冲喜的想法的!”
“呸!简直是痴心妄想!她这是把左脸皮贴到右脸皮上去了!一边脸皮厚得能糊城墙,一边臭不要脸的!”
“我辛辛苦苦培养大的掌上明珠,样样齐全优秀,是她那要死不活的残废儿子能配得上的吗?”
阮母向来注重脸面,如今是气狠了,连往日最不喜的脏话都是脱口而来。
她的眼泪成了串地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阮母是名门出身的大小姐,从小没受过委屈,性子柔软,这还是阮父第一次看她爆发。
人都是有底线的,对阮母而言,阮棠便是她不可触及的软肋。
无论是谁想要伤害阮棠,她都会瞬间变身成为护崽的老母鸡,不让旁人越线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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