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是阮棠的专属司机,应当知晓不少的内情,也更清楚阮棠对秦渊的态度。
穆白生得清秀俊气,带着干净的学生气,成绩还好,性格乖巧,是长辈最欣赏的那种晚辈。
陈叔的儿子和穆白差不多大,对待穆白的态度极好,自然没什么防备心。
听了穆白的问题,陈叔没多想,只点头回答道:“是的,婚约在大小姐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到现在得有十多年了。”
“那陈叔您应该经常送棠棠去秦家,他们家的风景好吗?”穆白旁敲侧击。
“没有,也不多。”陈叔摇摇头,解释道:“大小姐小的时候,经常去秦家那边玩,但这几年学习紧张,基本上不怎么过去。”
秦渊和阮棠的年龄差摆在那里,加上阮棠正处于高中关键时期,两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见面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陈叔不由叹息:“本来也算是一对门当户对的好姻缘,谁能想到,老天爷实在是太残忍了,偏偏让秦总……”
“唉,当时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小姐哭了好长时间,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偏偏在先生太太的面前,大小姐还得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平静样子,心里头不知道有多苦。”
陈叔想起了阮棠曾经在车里垂泪的模样,话语里不免多了慨叹和惋惜。
但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不小心说多了,连忙弥补道:“穆白少爷,今儿个这些话……”
没等陈叔说完,穆白便果断地说:“陈叔放心,今天的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了解棠棠,她性格坚韧,肯定不希望自己隐藏的脆弱难受被别人知晓。”
“就是这个道理。”陈叔面上闪过追忆的光:“大小姐真的是从小优秀到大。”
“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光芒万丈,但背后的努力和辛苦付出,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到。”
是啊,棠棠能走到今天,其中有天赋的加成,但更多的还是自己十多年如一日的用功和努力。
她是灼灼如华的曜日,是皎然清绝的明月,永远都该高高地悬挂于天边,不该沾染地面的尘埃。
穆白心中的想法更加明确,不自觉地抬眸看向了身边的空位。
那是阮棠平时最喜欢坐的位置,仿佛还残留着少女身上柔软的温度和清浅的馨香。
在司机陈叔看不见的地方,穆白悄然抬手,极珍惜地轻轻触碰着那片沙发椅,仿若在触及一个美好而梦幻的绮梦。
他会帮助阮棠扫清一切障碍,秦家对阮家的帮助和恩情不应该成为她的束缚。
他愿意成为她的矛,做她的盾,为她披荆斩棘,为她守卫一方。
阮棠并不知道,自己不经意埋下的铺垫起到了极佳的促进效果。
但穆白有所动作,开始和秦家搭上关系,却在她的意料之中。
穆白初到江城,人生地不熟的,人脉关系是一片空白。
想要脱离阮家的身份,寻找到单独和秦渊见面的机会,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放在以前,可能性还稍微大些。
毕竟那时候的秦渊四肢俱全,经常出现在各种公开场合,以秦家话事人的身份露面。
但如今,秦渊没了双腿,只能坐在轮椅上,越发的深居简出,做的是幕后操控的工作,很少出现在台前。
这无疑给穆白的行动进一步增加了困难。
虽然在月色清吧见了一面,但他和秦渊没说过话,和蒋野的相
处也是刀光剑影,并没有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最终,还是阮棠不着痕迹地推了一手,穆白通过走秦煜的路子,顺利地和秦渊搭上了关系。
最近江城都是雨天,淅淅沥沥的小雨解了暑热,空气中虽然十分潮湿,却没了之前滚烫的热气,凉爽宜人。
雨水打在屋顶和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像是一曲大自然的和谐的交响乐。
秦渊坐在轮椅上,面庞线条流畅利落,下颚线分明,淡淡地问:“我听阿煜说,你找我有事?”
他看向了对面长身玉立的少年,神色很淡。
穆白今天穿了一件圆领的白色衬衫,搭配着简约的修身牛仔裤,勾勒出肩宽腰窄的好身材。
细碎的额发贴在额头,眉眼清隽雅致,五官并不是特别的深邃,而是偏向柔和,却并不显得女气,给人一种干净温润的感觉。
很像是高中、大学最受女生欢迎的校草,书生涓涓如玉,君子翩翩。
单独只看样貌,穆白的模样是秦渊十分欣赏的那一类。
如果只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第一面应当会产生些许好感。
任谁也不会讨厌一个年轻文雅的少年,一个清澈剔透的如竹君子。
可想到穆白和阮棠没有血缘的兄妹关系,想到阮棠对穆白那份无须言明的特殊亲近,秦渊只觉得如鲠在喉,碍眼得很。
因为知晓阮棠的性格,知道阮棠对穆白无意,不可能和穆白发展出进一步的关系,又对穆白有所求,秦渊并没有对穆白出手。
但作为阮棠的未婚夫,他绝对不可能对穆白有任何的友好之意,恨不得他原地消失,从来不存在才好。
尤其是……
触及穆白那双修长而健康的腿,秦渊深邃的凤眸中缭绕着晦暗不明的光。
“是为了你和棠棠的事情。”穆白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
秦渊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顿了顿:“我想,我和棠棠之间的事情,应该还不需要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来传话。”
秦渊虽然竭力控制,但冷峻的眉眼还是透着不悦,如亘古不化的坚冰,寒气逼人。
客观来说,秦渊的样貌生得极为不错,高鼻薄唇,五官如刀刻斧凿,比例极佳,有种古希腊雕像般的深邃质感。
特别是这样冷着脸的时候,压抑感极强,令人忍不住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那是多年上位者生涯熏陶出来的气质,是顶尖的权势和地位赋予的独特魅力。
但穆白恍若未见,反而自顾自地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一直和阮爷爷生活在桃花镇,爷爷平时说起最多的就是棠棠,说她如何的懂事、讨人喜欢,多次叮嘱要我好好照顾棠棠。”
“一个多月前,伯父和伯母突然联系我,让我来阮家拜访,电话里说得含糊不清,但我听得出来,他们应该有别的想法。”
“来到阮家后,伯父和伯母对我的态度极好,眼神里开始时有审视,后面却是满意而欣喜的,我本来还奇怪其中原因,但我遇到你后,才恍然大悟。”
穆白抬头,直直地看向了秦渊:“比对时间线,阮伯父通知我来江城的时间,刚好是阮家得知你出了意外、双腿残疾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
秦渊漆黑的瞳孔微缩,眉宇紧紧地拧在一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了轮椅扶手,手背上迸出了青筋。
“穆白,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声音压抑而沙哑。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穆白扬眉轻笑,虽然并无挑衅之意,但眉梢处的笑意却格外的刺眼。
“在大众眼里,双腿残疾的你即使有再多的光环,但也绝对不再是良配。伯父和伯母是真心疼爱棠棠的,自然不愿意她跳进你这个火坑。”
“秦家和阮家虽然有名义上的婚约,但现在早就不讲究这些封建糟粕了,你们也没有正式订婚,什么有效凭据都没有。”
“按照伯父和伯母的想法,自然是抓紧时间为棠棠重新选出一个佳婿才好。”
“阮爷爷养大的、年纪相仿、背景简单、样貌和基因还算不错的我,自然是相当不错的抉择。”
“使用的借口也很好找:伯父和伯母只有棠棠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舍不得她嫁到别人家吃苦,所以想找一个人入赘,比如说被作为童养婿养大的我。”
秦渊面沉如水,越听,面上的沉色越重。
但听到最后,他不屑地嗤笑一声,冷声道:“故事编得不错,逻辑线还算合理,但如果真是那样,你就不会站在我面前了。”
可尽管知道穆白是在胡编乱造,秦渊的心中仍然控制不住地生出了狠辣的杀意。
穆白冷静地说:“到底是真是假,秦总的势力这么厉害,完全可以派人去调查。”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秦渊的拳头攥得更紧,压抑的气氛近似阴沉,仿佛沉甸甸地坠着乌云。
从对阮棠上心开始,秦渊便派人调查了大概情况,包括图谋不轨的蒋野,突然冒出来的穆白自然也在其中。
从阮爷爷离世之后,十多年来,阮家除了每月的生活费和逢年过节的礼物,基本上都对穆白不闻不问。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却突然联系了穆白,与之走动亲密,未免有些不合理,必然存在着深意。
秦渊自然不可能知道,阮父和阮母是打着让穆白替嫁的打算。
他当时确定了穆白没有威胁,便没多想阮棠的家事,没让人查得更深,暂且搁置了。
但现在被穆白这么一提醒,顺着穆白话语中的方向想下去,竟然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阮父和阮母是多么疼爱阮棠,秦渊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为他的身体,阮父和阮母为了阮棠考虑,产生了别的打算,秦渊也能够理解。
可是,入赘、童养婿……
这一个个字眼,如同锋锐的刀刃狠狠地刺入了秦渊的心脏,刺得他鲜血淋漓。
穆白是童养婿,那他这个堂堂正正的未婚夫又算什么?
秦渊的凤眸中凝聚着深沉的暗光,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藏着冰冷而狠绝的杀意。
阮父和阮母是阮棠最为在意的亲人,秦渊不可能对他们动手。
但是,穆白既然没有任何自知之明,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和情况,还生出了这样的贪婪之心。
那么,秦渊并不介意提前解决了他。
就算阮父和阮母有招赘的想法,但若是他们永远找不到人选,那便只能无奈地打消这个念头。
作为江城金字塔顶尖的掌权者,秦渊想要一个人消失得了无痕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你想杀了我?”穆白第一时间察觉到秦渊神色的变化,毫无惧意地轻笑一声。
他平静地说:“巧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直接除掉你。”
第31章 小婶婶-穆白?轮椅大佬主角攻的势利……
“是吗?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秦渊嗓音低沉,狭长的凤眸里寒意凛冽。
两人对视,仿佛有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飒飒,里面都是狠辣而决然的杀意。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但就在这个时候,穆白忽然极轻地笑了笑,干净的眉眼清隽温柔。
一旦说起阮棠,穆白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是柔软的,不复之前的冰冷和严寒。
“不过你说的有一点没错,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现在的我应该会给你送上我和棠棠的婚礼请柬,而不是站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
穆白很会戳痛点,秦渊最不想听到什么,他就偏要说些什么。
秦渊也已经冷静下来。
他到底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纵横了这么多年,城府极深,早已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如果不是穆白所言字字句句不离阮棠,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激出杀意。
但就算内心恨不得将面前之人千刀万剐,让穆白永远地消失在这
个世界上,秦渊的表情却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淡漠,古井无波。
“棠棠她对你无意。”秦渊了然,淡薄地撩起眼皮:“既然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又何必自取其辱,贪图自己不配拥有的人。”
秦渊没看错,阮父和阮母可能抱着别样的想法,想用穆白当挡箭牌,推拒掉和秦家的婚约。
但在阮棠看来,穆白是也只是一个不甚熟悉的哥哥,不可能发展出暧昧的关系。
穆白的神色淡了淡:“的确,是棠棠主动拒绝了这个提议。”
“只是,秦总,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些?你不会以为棠棠拒绝我的原因是喜欢你吧?青天白日的,不至于连梦境和真实都分不清楚。”
“我配不上棠棠,难道你就配得上了?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你永远都没办法保护棠棠,又哪里来的脸在我面前说这些?”
男人最了解男人,刻薄起来的时候言语如刀刃,锋锐逼人。
但这样的话语,秦渊不知道听过多少,心中虽然仍旧介怀,可是早就有了抗性。
他神色不变,冷淡地问:“你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如果是的话,门就在你左手边,慢走不送。”
秦渊的时间很宝贵,并不想用来和穆白耍嘴皮子功夫。
穆白到底还是年纪太稚嫩了些,言语上略胜一筹又如何?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想要抱得美人归,归根结底,还是得看阮棠本人的想法。
“秦总不要这么没有耐心,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穆白走到窗边,看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
湿润的水珠凝在碧绿的草叶上,洗净了一切尘埃,鲜翠欲滴,天地好像都笼罩在连绵不绝的雨雾当中。
穆白本来是想和秦渊完成一场交易的,但真正接触了才知道,他根本没办法在阮棠的未婚夫面前维持冷静。
他对秦渊充满了恶意,还掺杂着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羡慕和嫉妒。
嫉恨他能光明正大地占据阮棠身边的位置,早早地定下了阮棠的终身。
秦渊其实也是类似的想法。
他看不惯穆白能和阮棠走得那么近,但却因为理智强行让自己忍耐,不舍得插手阮棠的生活,不愿意破坏阮棠的计划。
可是,双腿残废是他逃避不开的身体缺陷,他担心阮棠父母对他的看法。
因此,在听到“童养婿”的相关内容时,他才会失态至此,迅速地生出了狠绝的杀意。
看了一会儿雨,平静了心绪,穆白才回身重新看向了秦渊:“秦总,双腿残疾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他人异样的目光是不是很难堪?”
“与你无关。”秦渊面色冷淡地开口。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穆白扬眉,视线落在了青年被薄薄毯子盖住的双腿上。
“秦总或许不知道,我在桃花镇有些奇遇,遇到了一名医术极其高强的老中医,最擅长的就是骨科。”
“那名老中医见我天赋非凡,主动提出收我为徒,教了我许多相关知识,夸赞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骨科方面可谓是天纵之才。”
“如果秦总不介意的话,能让我看看你的腿吗?或许会有一点思路。”穆白提议。
秦渊皱眉打量着他,不知道穆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穆白坦然地任他观察,清隽的面容上含着浅淡的笑容。
唇色是极淡的粉,琉璃色的双眸剔透,好似映着霭霭水光。
秦渊的地位摆在这里,出了车祸之后,国内外的医学界大拿几乎都请遍了。
给的诊断都是大差不差,说是没有任何恢复的希望。
穆白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还只是个经历简单的学生,老中医奇遇一谈也属实荒唐,很难令人信任。
但秦渊的心脏还是莫名地颤动着,指尖微微绷紧。
穆白的态度太笃定了,像是胸有成竹般,让人忍不住去相信,生出渺茫的希望。
秦渊能看得出来,穆白对他并不友善,甚至充满了恶意。
但正因如此,他话语中的可信度才更高些。
如果没有任何凭依,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大功夫搭上秦渊的关系?
正是因为手里握着秦渊拒绝不了的底牌,穆白才能这么的底气十足。
秦渊薄唇紧抿,迸出青筋的手背缓缓舒松,掀开了搭在腿上的薄毯子。
穆白蹲下身去看,仔细地望闻问切。
里世界多年,他最厉害的手艺是制药,但论起中医水平,仍然比表世界高出不少。
秦渊的双腿保养得很好,虽然出了意外快两个月了,但是并没有出现任何肌肉萎缩的情况。
只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泛着冰冷的病弱的苍白,极为清瘦,可以隐隐约约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光是诊断检查,穆白就花费了半个多小时。
检查完,穆白顺手将薄毛毯又盖了回去,活动着因为血脉不通而酥麻的双腿,肯定地说:“我能治。”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秦渊的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他敛眸,掩饰着凤眸里的惊涛骇浪,竭力控制着声线的平稳,音色仍是沙哑而艰涩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只能相信我。”穆白一针见血地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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