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情一边哭的惊天动地,一边抬手去擦眼泪。
而抬手的瞬间,袖子滑了下去,露出了纤细的手臂,只见上面布满了淤青。
窦正扬眼眸一缩,抓过她的手,将袖子向上一撸,只见手臂上端也是如此。而她里衣的袖子上,还有着斑斑的血迹……
这些伤,刺痛了窦正扬的眼睛。
救下她,将她以女儿的名义带回家,一是想给她隐姓埋名活下去,二是想着府里不差她一口饭,让人好好照顾着,也算成全自己的一片善心了。
可没想到,她在府里却糟了这么大的罪。
欧阳情哭着说道:“爹,我肚子好饿,你不是说跟你回家有饭吃么?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看着欧阳情晶莹的泪珠连成串的滚落,窦正扬只觉得心痛不已。
“谁做的?谁这么对你?”
欧阳情眨了眨眼,委屈的说道:“哥哥姐姐们天天打我,丫鬟也天天骂我,还让我给她洗衣服捶腿。”
窦正扬知道她口中的哥哥姐姐是大哥的子女,可没想到,连下人也敢这么对待他的女儿。
替她擦去眼泪,窦正扬回过头,质问着窦文德:“大哥,我整日在外为了这个家奔波,可我女儿为何要受这般虐待?”
说着,他牵起欧阳情的手,愤怒的说道:“就算你不知道下人如何对待她,可我就不信,你对府里少爷、小姐们的所作所为真的就一点不知道!”
“这,这大哥的确不知。”窦文德脸色有些尴尬。
紧接着,又听欧阳情说道:“爹,我不想要丫鬟。好在我只有一个丫鬟,我没有哥哥姐姐们厉害,我根本伺候不过来那么多丫鬟!”
“什么?”
这府里的主子们,哪个人院里不是四五个伺候的下人?为何傻丫头只有一个?却反而还要去以主子的身份去伺候她?
而听她的语气,似乎有人误导她,要伺候丫鬟……
思及此,窦正扬握着欧阳情的手不禁收紧了些。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地位特殊,难免会招人嫌弃、嫉妒,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憎恶自己到了连自己傻女儿都不放过的地步。
看着窦正扬那一变再变的脸色,窦文德知道大事不妙,赶忙说道:“来人,去把夫人以及少爷、小姐们全给我叫来!立刻、马上!”
“是……”
窦家的少爷、小姐们抵达大厅后,看到欧阳情躲在窦正扬怀里哭,纷纷一惊。
这傻子难道跟三叔告状了?她平时连话都说不明白,又是个傻子,怎么突然学会告状了?
就在大家心里敲锣打鼓担忧之时,窦家的主母王氏走了进来。
“三叔这是怎么了?”
王氏表面上装作毫不知情,可心里却是明白窦文德将人都叫来是为了什么。
窦正扬是个护犊子的性格,但凡是自己列入保护范围的人,那就是一护到底的。
原本他也未将这个“女儿”太过放在心上,他想着,放在家中,左右吃不饱穿得暖也算对她仁至义尽。
可今日一见,这傻丫头太让他心疼和愧疚了。
他冷声说道:“大嫂,我将女儿托付给家里,却没想到,家中却是这般作践我女儿。”
小叔子一向有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跟自己甩脸子,王氏不由得有些懵。
只听窦文德说道:“你是怎么回事?情丫头是三弟的女儿,正了八经的大小姐,你怎可轻待她?”
“冤枉啊老爷,我怎的就轻待情儿了?”王氏狡辩到。
窦文德看了眼脸色黑下来的三弟,立刻训斥道:“你怎可如此疏忽,就给她分了一个丫鬟?你可知,情丫头两天未曾进食,还要饱受那欺上瞒下的恶奴欺辱?”
若是没有主子的轻待,下人怎么会有样学样?
窦文德是知道情丫头被欺负,背后肯定有着妻子的纵容。但好歹是发妻,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揭穿了这一点不给她留脸面,只能说成是她的疏忽。
王氏故作惊讶的说道:“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随即,她抱歉的对窦正扬说道:“三弟啊,实在对不住,我原本是想着小情情况特殊,想给她去买几个手脚麻利、性格温婉的婆子、丫鬟专门伺候咱们家小情,谁知道……”
窦正扬冷哼了一声,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王氏一脸尴尬过后,扬声道:“来人,去把那欺主的恶奴给我绑了,发卖到窑子里,咱们窦家可用不得这种奴才!”
“是!”
下人得了令后,一刻不敢耽搁,迅速出了厅,直奔欧阳情的小院儿去。
然而欧阳情只觉得可笑,官府审案子还有个原告与被告对峙呢,王氏却直接定了下人的罪,问也不问一声,直接把人发卖了。
这说明,欧阳情的处境她都知道,她只是不想管,懒得管……
窦正扬显然想到了,但王氏把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他再揪着不放,好像故意找茬一样,王氏这里,他便暂时忍了。
窦正扬看向几个侄子、侄女,说道:“我的情儿虽然脑子没有你们一个个灵光,但她却很善良,不会主动去欺负人。你们读的圣贤书都去狗肚子里了吗?你们就这样对待一个弱者,而且还是你们的亲人?”
窦玲儿忍不住为自己申辩:“三叔,欺负她的是大哥、二姐还有三哥,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遇到事情就先出卖队友,窦玲儿已经将窦家自私自利,完美的呈现了出来,只可惜,她太没脑子了……
窦云飞眼睛一瞪,说道:“不是你要看我扔石头准不准的?现在倒推的一干二净了。”
窦玲儿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我又没有让你扔石头打三叔家的傻子。”
窦玲儿是王氏的女儿,王氏娇惯的厉害,也是因此,她才敢在这种时刻把责任推出去。
可是,她的狡辩太没有说服力了。
与她同母的窦靖安为其打圆场,说道:“三叔,玲儿还小,不懂事,以后我会看着她的。”
王氏也说道:“是啊,我以后会让丫鬟好好照顾小情的,三弟且放心好了。”
不过是个傻子,三叔年轻有为的,想要孩子,有大把的名门闺秀排着队的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对一个傻了的女儿这么上心。
随即,就听欧阳情摇着头,一脸恐惧的说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丫鬟,我要娘,爹,我要我娘,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好恐怖!”
窦正扬一边拍着欧阳情的背安抚着她,一边问向王氏:“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就这样算了?我女儿这一身的伤就白受了?”
看着“女儿”惊恐的模样,再听听这些人企图蒙混过关的说辞,窦正扬十分不能接受。
他不知为何,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就想要替她平抚委屈、讨回公道。
窦文德劝道:“三弟啊,都是些孩子,骂两句算了。我保证,情丫头以后不会再受人欺负了。”
窦正扬转过头,看向窦文德,双眼微微眯起,写满危险的神情看的窦文德有些心慌。
随即,只听窦正扬说道:“大哥,我们……分家吧!”
从偏心他的老爷子去世之后,他愈发在这个家中显得尴尬了。
为了避免大哥、大嫂多疑,他都尽量向外跑,去给大哥收账、巡视各地的生意,从不接触窦家的权利中心。
可若不是今天傻丫头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这个家,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窦文德听后大惊,问道:“你说什么?”
窦正扬脸色不变的说道:“大哥,我想我们还是分家的好。”
“三弟,使不得,咱们家现在是皇商,多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呢!你这么一闹,咱们窦家颜面何存?那些见高拜见低踩的,还不趁机消减咱们窦家?”
听窦正扬要分家,窦文德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
分家后,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家当都要归窦正扬,这是老爷子生前划出的道。
窦正扬若真的分出去后,他每年少收入多少银两不说,这金樱国第一皇商的名头,他们窦家恐怕也保不住很久了。
所以,这家,分不得。
思及此,窦文德怒瞪几个子女,大声骂道:“你们几个畜生,还不跪下来给你们三叔赔罪!”
平时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左右是个傻子。
可这一次,三弟刚好在家,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收敛收敛?
若不是他们欺负的紧了,这傻子怎么会哭上门来找三弟告状?
“三叔,我们错了!”
几个孩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起跪在了地上,齐声认着错。
王氏也跟着劝道:“三弟,血浓于水,你这个时候跟我们分家,不是将你大哥往火坑里推吗!?”
窦文德和王氏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说的窦正扬也是左右为难。
最终,他心里有了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暂且不分了,不过,我要在家里陪小情一段时间,中州……大哥派别人去吧。”
“让别人去?”窦文德一愣,有些不愿。这毕竟是家里的生意,让外人去,他始终不能放心。
可随即一想,这总比分家的结果要好上许多。
最终,窦文德只得无奈的答应了下来:“好,让别人去,你就在家里休息一阵子,好好陪一陪小情吧……”
窦正扬的院子里,欧阳情如几岁孩童一般兴奋的扑着蝴蝶,玩的不亦乐乎。
而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窦正扬只觉得满足。
“小情,过来喝杯茶,休息休息。”
欧阳情放了刚刚抓到手的蝴蝶,笑道:“哦,来啦!”
虽然说,在窦正扬面前要装作没有心智的小孩子模样,是个技术活。但这总比要面对那群“吃人”的窦家人要好的多。
喝了口茶后,欧阳情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不好玩!”
窦正扬为她擦掉了额间的薄汗,拍了拍她红扑扑的小脸,问道:“傻丫头,下午爹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对于窦正扬的亲近和碰触,欧阳情只觉得熟悉、亲切,并未觉得排斥。
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比较坚持的。
她仰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爹,我不傻!”
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心智不足,说话做事都如同八岁的孩子一般,这会儿这般强调自己不傻,却让人觉得傻的可爱。
“是是是,我们家小情不傻。”说罢,窦正扬笑着揉了揉欧阳情的头,满心欢喜。
而他这揉脑袋的动作,让欧阳情想起了以前,她家男人也是时不时的给她来上一招“摸头杀”,让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浓浓的宠溺。
于是,她试探性的问道:“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不过是他顺手救下,捡回来的“麻烦”,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人与人之间,讲究一个缘分,或许,我们之间有缘吧!”说罢,看向一脸迷茫的欧阳情。
紧接着,窦正扬他轻笑了一声,说道:“我都被你给带傻了,说这些你哪里听得懂?你只要记着,我会保你一世无忧。”
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一口一个“爹”的叫着自己,可自己却并没有么想当她的爹。
所以,与她说话,他都自称“我”。
听了他的话,欧阳情心道:一世无忧吗?窦正扬,你不觉得对我好的有些过分了吗?
感动的同时,欧阳情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毕竟,没有人平白无故对毫无关系的人这么好……
“爹,你东西掉了!”
只见窦正扬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欧阳情立刻扑了上来。
窦正扬发现自己被骗,立刻伸手去迎她。却不料,被她这猛地一扑,两个人朝着地上摔去。
然而因为欧阳情用力过猛,眼看着她就要摔出去的时候,窦正扬挽手一搂。勾住她的腰,一个巧劲儿跟她换了位置……
趴在窦正扬的身上,欧阳情鼻子有些发酸,问道:“你疼不疼?”
她是傻子,不能表现的太过正常,所以,她简单粗暴的选择了这种方式试探他……
听出来她声音有些哭腔,窦正扬紧张的推开他,问道:“怎么哭了?是磕着哪里了吗?快让我看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如此紧张她,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而欧阳情此时却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她的冲动行为连累他摔倒,关键时刻,他下意识的护住她,还弄得这么狼狈。
窦正扬不仅不怪自己,反而问她是不是受伤了,这让她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就在这时,意识中,444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一段可歌可泣的禁忌之恋啊!”
欧阳情忍无可忍,骂道:“你X痹!!!凸!!!”
所有温馨和情绪都被这货破坏了,而且,更讨厌的是,它竟然有脸吐槽他们现在的关系。
这“剧本”不是特么的它选的吗?
用过午膳,窦正扬带着自己的傻丫头出了府。
窦云飞冷哼了一声,极为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个低贱的傻子,三叔还真是当成宝了。”
窦靖安皱眉说道:“不管那傻子的母亲身份如何低贱,可她是三叔的女儿,这一点就由不得你在三叔在的时候,明目张胆的轻贱她。”
“哼,我就不信三叔能一直这样守着这个傻子。等三叔走了,我要老帐新帐一起算。让那个傻子知道告状的下场……”
“爹,我饿了。”
窦正扬刮了下欧阳情的鼻梁,宠溺的说道:“小吃货,刚刚出门走了几步你就饿了?”
“我想吃好吃的。”
见欧阳情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窦正扬投降了。
他宠溺的说道:“前面就是玉阁,给你挑几副像样的首饰以后,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自己的傻丫头,从头到脚普通的连府里的丫鬟都不如。
没人心疼她,他窦正扬心疼,没人紧着她,他窦正扬紧着。
他要让她脸上的笑容,一直这样维持下去。
欧阳情笑着说道:“说话算话……”
来到玉阁,欧阳情乖乖的一语不发,任由窦正扬为她挑选首饰。
“诶?这个坠子倒是挺好看的。傻丫头快看看喜不喜欢?”窦正扬说着,将坠子递了过来。
欧阳情点头应道:“好看,喜欢。”
窦正扬心情大好,说道:“来,爹帮你带上看看好不好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少年走了进来,挑选首饰。
掌柜的笑容可掬的打着招呼:“两位随便看看,若有看上的招呼一声。”
“傻丫头,你这脖子上带着的是什么?这么丑!”
看着欧阳情脖颈上挂着的物件,窦正扬有些无语。
这桃木上雕的好像是一只猪,但是,这只猪大小眼不说,还没有尾巴,太诡异了。
欧阳情说道:“我娘说,这是平安猪,我的生辰之礼,可以保佑我出入平安。爹,你说它灵不灵,我这么多年都没死过耶!”
她的“母亲”口口声声嘱咐过她,万不得弄丢平安猪。
虽然原主留下的记忆“剧本”对这个“平安猪”并没有太多的解释,但欧阳情觉得,这个逊毙了的“猪”,一定有故事。
“噗……”不远处的一个少年,被欧阳情的傻话惹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一旁的同伴,已经朝着说傻话的姑娘走了过去。
少年瞥了一眼“平安猪”,紧接着复杂的看向欧阳情……
随后,他指着窦正扬手中的玉坠子,对掌柜的说道:“这个坠子,本……少爷看上了,多少钱?”
“这位公子,这玉坠子是这位爷先看上的。”
掌柜的话外之音,让他遵守先来后到的规则。
少年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我出十倍价格,买下这坠子。”
“呵呵……”窦正扬笑了起来。
少年一脸莫名的问道:“你为何发笑?”
窦正扬放下坠子,说道:“我不一定非要买一个坠子。”
少年一愣,随即问道:“可……可她不是说喜欢?”
小丫头都说喜欢了,他好意思当街不买吗?
而后,只听窦正扬自信的说道:“但凡我随便拿起一个物件说好看,问她喜不喜欢,她都会跟着说好看,喜欢。”
紧接着,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他拿起了一个适合老妇人佩戴的首饰,对欧阳情说道:“丫头,这个好看,你喜欢吗?”
欧阳情配合的说道:“好看,喜欢。”
窦正扬宠溺一笑,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好乖。”
谁说他的傻丫头傻?他可没看出来。
少年一愣,随即大怒:“你这是欺负她……欺负她不懂。”
“我随便买什么给她,都能让她开心,而她开心就是我的目的。所以,买什么并不重要。可你若坚持跟我挣这个坠子,你就十倍价格买走好了,反正赚钱的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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