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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三六九龄)


那日,夫妇俩没有惊动别人——提前挨个辞别了,只让史玉展来送他们。
长亭外,官道旁,史玉展骑着马跟着他们,依依不舍地问:“姐,姐夫,你们真要走啦?”
他还想在他们身边再待上两三年呢。
沈持:“嗯,以后只有你回京探亲的时候见面了。”说完这句话他的鼻子酸了酸:“回去吧,照顾好自己。”
史玉展抹起了眼泪:“姐夫……呜呜,我舍不得你走。”
沈持:“……”
史玉皎跳下马给他擦着眼泪安慰:“好了,你姐夫说不定还会来这里办差的……不哭了……”
越哄他哭得越厉害。
“史小将军,”忽然,远处,一兵士骑马奔来:“左土司骑着大象来昆明城找你了……”
左当归来了!
一瞬,史玉展抓起手帕擦了个脸,飞快翻身上马:“姐,姐夫,再会。”话说完,人也快跑回去了。
沈持和史玉皎相视一笑,齐翻身上马,正要奔驰而去,忽然,身后一个十几岁挺鼻深目的小子追了过来:“沈大人,我今年就要去官学念书,以后一定会去京城找你的。”
“我等着你。”沈持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准。”那孩子朗声说道。
他身后,不少百姓跑过来:“沈大人,史将军,怎么不跟咱们说一声就走了。”
历经两年又八个月的治理,滇地的经历已经收尾。沈持不记得他们,但是此地的人记得沈持,他们听说他要回朝,追过来恭恭敬敬地对他长揖施礼,说着祝福他的吉利话。
对这位容貌瑰丽的年轻官员,他们是满怀感激与敬畏的。
沈持很是动容,他下了马,还了他们一礼:“后会有期。”说完又上马离去。
两人快马加鞭,不到两日就到了黔州府境内,歇息一夜,与赵蟾桂汇合后继续赶路回禄县。

第192章
一路上, 日出而行,日落而入驻驿站,越往北走, 天气越寒,过了长沙府, 孟冬十月,繁霜霏霏, 他们都换上了棉袍。
十日后到了秦州府,北方徘徊, 正遇上今年的头一场初雪, 马蹄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地响。
秦州知府换了人, 与沈持不相熟,于是他没惊动当地的官吏, 只歇息一晚后直接回禄县, 没有给他们拜访、招待的机会。
又走了一日,到了禄县进城后, 看见一人骑在驴背上喝酒, 沈持定睛一看是文丛, 这么多年这人都没有升迁过,好像被朝廷遗忘在这里似的。
沈持对史玉皎说道:“当年我还是从文大人嘴里听说你到西南去领兵了呢。”
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那年你几岁?”史玉皎笑着问他。
沈持:“十一二吧。”
他们穿着常服走在县城的街道上,好多人都看他,只觉得这个后生眼熟, 长得俊俏, 却猛一下想不出来这是谁。
跟在他身边的女子虽然穿着大氅, 但那背影好俏丽啊。
等他走过去后,他们恍然想起来了:沈状元,是七年前考中状元归来省亲的沈状元啊。
等他们反应过来要打招呼时, 沈持已经走远了。
到了县城,赵蟾桂回赵家去。沈持和史玉皎夫妇二人到没玉村探亲。
他们到的时候是暮色渐浓时分,农人不是在家中吃饭便是已经关着门取暖,是以路走过来,没见着几个人。
到了家中,熟悉的篱笆墙,院子中一片寂静,他下马后,才有一条眼神清澈的小黄狗探出头来东张西望,好怪啊,再看一眼,这俩人是要来我们家的吗?
沈持对史玉皎说道:“这便是我们沈家的老宅了。”说着他对里面喊了声:“爷奶,大伯父,大伯母,阿大阿大哥,阿秋,我回来了。”
小黄狗跑到院中摇着尾巴嗷嗷叫了两声。
这声让沈家在家的人哗哗啦啦全都出来了。
老刘氏走在最前头:“阿……阿池,”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撩起衣襟揉了揉,看着史玉皎说道:“这是……阿池媳妇儿吧?”
沈山紧跟着出来,看到孙子孙子媳妇儿,嘴唇动了动:“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冻着没有,快进屋来。”
沈家大房的杨氏出来拉着史玉皎,她看起来很显老,手脸都很粗糙,身板却很是健硕:“快进屋。”
沈持和史玉皎进屋一起给老两口磕头:“爷,奶。”
大房的杨是赶紧来招呼他们两个人坐着,又去倒茶,拿水果和点心给他们吃。
大房的两个堂兄,沈全和沈正都成了亲,此刻,各带着年轻腼腆的媳妇儿来见沈持:“阿池,弟妹,这是你们嫂子。”
沈全的媳妇儿陈氏怀里还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女娃儿,脸蛋红彤彤的,一看就养得很结实。
沈正娶了同村的女子吴氏,才过门没多久,看起来也挺老实本分的。
史玉皎从身上的荷包里取出来一个小巧的金手镯,给她穿了绳,戴在脖子上,让她玩儿。陈氏赶紧说道:“头回见面就收你这么重的礼,叫咱们心里多过意不去。”
史玉皎又取出一个给了沈正的媳妇吴氏:“是西南那边专门打给小娃儿的,你们不嫌弃就收着吧,以后给小孩子戴,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这是她离滇的时候兰翠买给她的,一共有三对六只,想是让她给沈家小辈的。
吴氏谢过她收下。
见面执过礼后,沈持问:“阿秋呢,他三四月份的时候去南边找过我一次,那时候我太忙了,没来得及跟他说几句话,后来他直接走了,我还以为他急着回家来读书呢……”
老刘氏红着眼睛说道:“阿秋考中秀才后,说到外面去游学,至今没有回家。”沈山叹了口气:“阿秋没怎么出过远门,不知道这么久在外头怎么过的……”可是孙子大了,总是要出去走走的。
正说着呢,三房沈凉两口子从县城赶来了,几年不见,夫妻俩吃得很富态,上好的衣料把微凸着肚腩衬得更显眼,进门还颤了颤,饱满的面皮一看分家搬去县城后日子就过得非常滋润。
沈凉也说沈知秋九月份的时候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人在陕西府那边,抱怨他出去游历的不着个家,太不孝了。
沈持松了口气,心想:年轻人寄情山水也是好的。
可他又转念一想,沈知秋既是出门游历,为何独独去见他一面呢,他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阿秋,可能不会再禄县来了。
心中独自唏嘘了一阵,沈山问他:“跟着你的赵家那小子成家了没有,你可别把人家给耽误了。”赵秀才家里就这一根独苗。
沈持:“这次回来,大约要成亲后再走。”沈山点点头:“你可不能亏待人家。”沈持连忙说是。
大房杨氏和三房张氏到里屋去了一会儿,出来让他们小两口去沐浴、歇息:“你们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她俩则跟着老刘氏去张罗饭菜。
屋里的家具一水儿的新式样的,说是沈莹带着她女婿回来省亲的时候,那在京城做木匠女婿给家里打了好几套,又舒适又好看,尤其是那张书桌颇是简洁大气,一个人用着宽敞,两个人一块儿用却也不显得拥挤,史玉皎看着说道:“这书桌做得真好。”
“咱们回京后也找他做一张,”沈持说道:“你还喜欢什么一并瞧好,回京后找他做就是了。”
史玉皎笑了:“你还没回去就想着麻烦上亲戚了,出息。”
沈持:“……”
等他们洗漱后换了衣裳出来,也该开饭了。
时值冬季,没有时令蔬菜,家里只有一排放在屋檐下的大白菜,也来不及去买肉,老刘氏去街坊家买了只养的鸡,拎回来摸黑杀了,跟白菜一块儿炖了锅菜,又拿出白面来烙了些饼,让他们当主食吃。
“不知道你们回来,”老刘氏拉着史玉皎坐到她身边:“这顿饭随便吃一些填饱肚子,明儿你想吃什么,叫阿池去买菜,我做给你吃。”
史玉皎:“奶,这就很好了。”说完跟着沈持一起拿起饼卷着吃起来。
虽是高门绣户女却很随和。
饭桌上,沈凉问他说:“孟夫子到底靠不靠谱,这么些年了,阿朵那边还没有消息,哎,以他的人脉。在京城里给阿朵找个婆家就这么难吗?”
语气里满满的全是抱怨。
沈持说道:“小叔,姻缘的事儿不好说,孟夫子本人不也是才成的亲吗?”
沈山一直瞪沈凉,让他别在史玉皎面前给阿池丢人。
史玉皎倒没什么,还客气地说道:“小叔小婶别急。”
“我说阿池媳妇儿,”张氏拉着史玉皎说道:“你这次回京后就不去打仗了吧,你们史家在京城的年头久,你要给你妹子上上心,说个好人家啊。”
史玉皎看着沈持,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张氏:“……”
“三娘离京多年,”沈持淡淡地说道:“等我们回去再说吧。”
张氏一下子气短了:“……”
“老三,老三媳妇儿,”沈山撵人了:“我看你俩也没胃口,回屋去吧。”
沈凉拉着张氏:“走吧。”家里的饭菜一点儿滋味都没有,省得坐在这里碍眼讨人嫌。
张氏还要跟史玉皎套近乎,被她男人拉走,回到屋里抱怨个不停,好像谁都对不住她似的。
等沈凉两口子离开饭桌,沈山问史玉皎:“阿池媳妇儿,你领兵打了十多年的仗吧?”
跟她聊起打仗的事来。
老刘氏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瞪了一眼沈山:“老头子你有点眼色吧,俩孩子才奔波回来,该让他们早早歇下才是。”
她又跟大房的两个孙儿媳妇说道:“今儿不要找阿池媳妇儿说话,有什么话都搁到明儿说。”
陈氏、吴氏瞧着史玉皎:“嗯。”
“是不早了,”沈山瞧一眼窗外,撵他们回屋就寝:“夜里冷,你俩夜里多盖些被子。”
沈持一身疲惫,打个哈欠说道:“爷,我们回屋了,你也早点儿歇着。”
说完,带着史玉皎回屋去了。屋里生了炉子,暖烘烘的,二人洗漱完毕,都生了睡意,她说道:“咱爷怎么夜里还出门啊?”
沈持走到窗户底下一听,果然听见大门“吱”一声响了:“或许是出去串个门吧。”
他催她睡觉:“今晚在自己家中睡觉,没比这再踏实的了。”
再不用担忧战鼓声,也不用忍受旅途中驿站的单薄而潮湿的被褥了。
沈持头一沾枕头便来了五分睡意,等她挨着他躺下,瞬间便进入梦乡。
史玉皎多年从戎,夜里睡眠很浅,一下子改不过来,到了四更初,她又听见沈山回来了,心道:这么冷的夜晚,他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次日清晨她醒来,听见老刘氏在院子里洗东西,水声哗啦:“老头子,你不是刨了它全家吧,一二三四……十一只呢。”
这会儿沈持也醒了:“咱奶在院子里洗什么呢?”他披衣起身下床稍稍打开窗户一瞧:“……”
院子里的绳子上吊着十几只蟾蜍!那皮肤上疙疙瘩瘩的叫人叫着心头发麻。
这是昨夜沈山去村头池塘的泥下把冬眠的挖出来了吧。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老人家要干什么。禄县人不吃蟾蜍,肯定不是给他们吃的。
等老刘氏洗干净稍微晾了下,便用竹筐盛着出门去了。
沈持这才敢出来问沈山:“爷,你昨儿夜里出去啦?”
沈山拿热毛巾擦了擦脸,看着史玉皎说道:“我们禄县啊偏远,家里没什么稀罕物儿,但是人人都说咱们这里的癞*□□好,出产的蟾酥最毒最管用,争相来这里买,我想你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只怕往后腿疼,捉几只这两天找郎中给取了蟾酥,你带回去,让京城的郎中配些保养的药丸,万不要日后自个儿受罪。”蟾酥配的药治风湿关节痛最管用了。
沈持:“……”哦对,禄县的蟾酥很有名气。嗐,他从前哪里留意到过这个。
原来,将军抑或是将士们打完了仗,往往一身汗,但无论多热,他们都不能脱去铠甲,一旦脱掉,就会得“卸甲风”,在古代,这是要人命的,常常有将士死于卸甲风,据说是大汗之后吹风贪凉,导致血管急剧收缩而引发了急性心脏病。
“对了,”沈山又问她:“你带的兵,没有得卸甲风的吧?”
史玉皎笑了笑:“爷你还知道解甲风呢,是呢,我们打完仗是不能脱甲的,哪怕湿淋淋的也要穿在身上,更不能饮冷酒冷水贪凉,营中都知道这个,很少得解甲风的。”
沈山:“戏文里说常十万就是得了卸甲风没的。”常十万说的是明初大将常遇春。
这虽然保住了命,但常年在汗水里浸泡,容易患上慢性病,比如风湿关节炎。
史玉皎听说沈山大半夜去池塘的淤泥下挖蟾蜍是想给她取蟾酥,一下子哽咽住了,半天才说道:“爷,你这次跟阿池和我一块儿去京城吧。”也好让他们小辈多尽尽孝。
沈山:“好孩子,我还硬朗着呢,在家里种地自在,不去啦。”

第193章
上回在京城, 上不得台面的三房两口子,面对满地的达官贵人上窜下跳,跟耍猴儿似的, 让他惴惴不安,生怕给沈持惹出祸来, 于是他赶紧回来了,他想着, 他们老两口不去京城,沈凉没理由带着他媳妇儿往那里跑, 摁在禄县, 看得住。
这些年他总是跟大房和三房说“福不可享尽。”, 要知足,大房沈文一家子听他的话, 踏实下来过日子了, 三房沈凉跟他媳妇儿烂泥扶不上墙,好吃懒做, 但只要不惹事, 就随他们去了。
史玉皎看向沈持:“阿池……”沈持晓得她的心思, 他看着沈山说道:“爷,我们以后多回来看您。”也只有这样了。
过了晌午,得知沈持回来,禄县的官吏纷纷赶来沈家, 想要见一见他, 这是官场上的礼节之一——拜会乡贤。
无外乎送送礼攀攀关系走走门路, 求个日后在官场上相互提携。沈持不爱这套,于是沈家由沈山出面,在庭院中摆了茶炉, 烧着茶水,谁来了都请他们坐着喝茶,喝完茶即送客,带来的礼原封不动退回去。
沈持则避开他们去了青瓦书院,同窗们大都已经考中秀才,余下的都是一些。后来的读书郎他都不认识。听说赵秀才已经不在青瓦书院的食堂做猪肘子了,还颇有些失落,对史玉皎说道:“我本想带你去吃那个猪肘子的。”
如今的食堂已经成了他最先前的模样,里面只有一些灶台,供学生们晌午的时候热饭。说是自从孟夫子以后走了以后,赵秀才岁数大了,也干不动了,便关了食堂,不再经营吃食,沈持颇为惋惜。
史玉皎笑了笑:“京城也有一家很好吃的猪肘子,等回京了我带你去,我小时候总是自己拿月钱去买呢。”
他二人在青瓦书院转了转,找了个人打听周夫子周渔去哪儿了,一个小十来岁的小书童说道:“这位郎君许久没回禄县了吧,周夫子三年前考中举人,经人举荐到省城的官学当先生去了。”
沈持真为他高兴,这么一算,周渔也才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正是往高处走一步的大好年华。一切都跟他当年不一样了,有些物是人非的惆怅。
那孩子又很得意的跟他说:“郎君,你不知道吧,我们书院可是还出了很有名的一个才子。你知道如今朝中的户部侍郎沈大人吗?他就是我们县的人,原来在青瓦书院念过书的。”
沈持:“……”
史玉皎看着他笑而不语。
在书院走了一圈回到家后,来拜访他的人都知趣地走了,沈家又清静下来。
晌午之后,老刘氏挎着藤编的篮子从外面回来,里面放了个干净的瓷瓶,找了两个大夫一块儿给取,很快就把那些蟾蜍身上的蟾酥取了出来,装在瓶子里准备给史玉皎带上。
史玉皎小声对沈持说道:“来到时候没带什么礼,你也不提醒我。”没想到来了之后,老人家对她这么上心。
“你放宽心吧,”沈持:“没有谁会在意的。”
史玉皎还是过意不去,她把身上的银票拿出来,偷偷放到了老刘氏的枕头底下。
晚饭时,老刘氏把莲藕刨成细蓉剁碎,又将猪肉剁碎弄在一起做了藕饼,煎至两面金黄后,香味出来了,一家人都探头往灶房看去。
她又用葱花给做了一些油饼,在鏊子上一翻一转就好了,史玉皎非常喜欢吃。她说,原来在军营的时候,她最喜欢吃的就是油饼。那会儿北地的白面很难运到西南去,一年都未必能吃上一回,稀罕的很。
她喜欢吃,吃得很香,旁人看着也有胃口,都比往日多吃了些,沈家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要是老二两口子在家就好了。”一家子十几口人围坐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这辈子就圆满了。他没提沈知秋,或许在潜意识里以为小孙子不过是出去游玩儿,很快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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