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来到才发现下雨啊。”说着已经走到他们跟前。
临渊变幻出另一张小马扎,昼黎撩衣坐下,蓦然发现他们两个矮了落阶一截。
“为什么你可以坐摇椅我们两人就要坐小板凳?”昼黎不满。
临渊递过一杯热茶,“因为他们城主,我们是客人。”
昼黎懵了半晌,“简直是倒反天罡。”
落阶笑了。
“今晚魔尊大人亲自下厨给你做洗尘宴。”
“哦?”昼黎挑眉。
落阶又继续道:“炒笋子。”
昼黎:……
落阶还特意指了指方才冒出来的竹笋,“看到了吗?就这个。”
昼黎:……
三人又聊了一下近日三界发生的事,临渊突然想起,“辰枢不是让你上九重天述职么?”
落阶笑了,“我哪有什么职?等我想去再去吧。”
昼黎给她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落阶与昼黎的视线对上,恶劣地笑了笑,“妖主不是来找云知族长的吗?怎么还在这里?”
“额……主要是,不得先来拜访城主和……”昼黎看了临渊一眼,“和城主夫人么?”
临渊拎起茶壶打算给他添水的手一顿,给落阶满上,又放回炉子上。
昼黎看着空杯子:……
落阶揶揄道:“咱们都这么熟了,谈何拜访,不用管我们。”
昼黎:“额……”
落阶:“胆怯了?”
昼黎叹气,承认了,“有点。”
落阶:“喜欢人家?”
昼黎:“有点。”
落阶:“那你的想法是?”
昼黎深深叹了气,“她是医仙族族长,我是妖族之主,我们……”
“很相配啊。”
昼黎震惊,“真的吗?不能吧?感觉神族和仙族都不太看得起我们妖族。”上次去云瑶族还被打出来了,看起来就不像受欢迎的样子。
落阶端起茶杯,“妖族不是与神族签了协议么?往后妖族可以修炼成仙,又分什么妖和仙呢?”
昼黎垂头想了半晌,好像被说服了,“你说得也对,我是不是应该勇敢一下?”
“我有点好奇啊,几千年了,你们妖族没有让你看上的?”落阶揶揄道:“怎么就看上云知了呢?据我所知,你们应该只有一面之缘吧。”
昼黎自己拎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当你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一个仙女从天而降把你救下来,很难不爱上她啊。”
临渊嗤笑,“所以,你独身数千年,就是因为没人从天而降救你?”
昼黎:“我总觉得你在讽刺我。”
临渊笑而不语。
昼黎沉默良久,似是已经做好决定,正想站起身。
回廊那头,一身凝脂色衣裙的美人正在走过来。
云知端着一盘茶点放在四方桌上,“云歇做的甜点,茶香味的。”
沁人心脾的药香率先而至,昼黎怔愣着看向眼前的美人。
云知抬头时与他的目光对上,撸起袖子就要打他,“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还敢来啊?”
原本胆怯的昼黎懵了,没反应过来。
“我好心救你,你还来我的葬礼捣乱?今天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是来挑衅的?”
一拳打在了昼黎的眼眶上。
檐下挂的一排素灯笼散着柔和暖光。
无荒城第一次隆重的宴请客人,大圆桌上菜肴丰盛,连艳鬼和骨架都有一席之地。
临渊招呼昼黎入座,落阶去拿上次在枫木林挖出来的清巡仙人珍藏的陈年酒。
云歇端菜上来的时候看到昼黎黑了的眼眶,以前昼黎一直往来魔界较多,与云歇也熟悉,故而云歇直接了当的问了,“额……妖主你这是磕到了?要不要让云知族长帮你瞧瞧?”
一旁的云知冷哼。
昼黎摆摆手,“不碍事,是我自个人撞到云知族长的拳头上。”
云歇恍然大悟,然后连忙离开是非之地去厨房把剩余的菜端上来。
落阶抱着酒坛回来的时候,只有艳鬼和骨架在叽叽喳喳地说话。
云歇做了糖丝核桃仁,每人一小碟作餐前小吃,其他人都不说话埋头吃核桃仁。
菜上齐,云歇坐下。落阶拿出杯盏倒酒,清冽的陈酒落入杯中,四周瞬间弥漫着酒香。
一人伸手拿一碗,骨架伸过来一只手骨。
艳鬼抽了抽嘴角,“还是第一次跟一副骨架吃饭,有些幻灭。”
骨架:“那我还是第一次跟鬼吃饭咧。”
艳鬼一拳头捶在了他的颅顶上。
骨架敢怒不敢言,转头给落阶告状,“城主她打我。”
落阶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今晚艳鬼关水牢吧。”
艳鬼:……
骨架开心了。
落阶继续道:“吃完饭你亲自去关。”
骨架:……
平日鲜少喝酒的云知端着酒轻轻舔着。
昼黎有心想跟她说说话,满上酒盏,“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昼黎在这敬云知族长一杯。”
云知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不是说不要提我救你一事吗?”想把他另一只眼眶也打黑。
“额……”喝了半晌酒忘了。
云知转头不理她,跟云歇低声说着话。
被云知拒绝,昼黎又端着杯子欲与临渊碰杯,临渊慢悠悠侧身与落阶手里的酒盏相碰。
落阶:?
昼黎:?
昼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又重新满上,临渊才不情不愿地跟他喝酒。
落阶觉得好笑。
临渊一边听昼黎说话,一边还给她夹了一筷子炒笋子。
遗音皱眉,“炒笋不好吃。”
落阶给她夹了一只螃蟹。
遗音摇头,“不会拆肉。”
落阶又给她拆了螃蟹,叹气,“话说回来,我吃螃蟹都是临渊拆的。”
遗音也叹气,“其实想一想,辰枢也是很好用的。”
落阶一愣,“好用?指哪方面?”
遗音掰着手指头数,“很多啊,会给我牵马,泡茶,买果子和零嘴,剔鱼骨,铺床。如果他现在在这里,保不齐还会拆蟹肉。”
落阶大悟。
遗音叹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他是神族的辰枢帝君啊,不然,我就可以把他绑起来,让他跟在我身边,当我的仆人。”
落阶同情辰枢一刻钟。
“活了这么多年,我才遇到一个使唤得这么得心应手的,可惜,地位高攀不起。”
落阶安慰道:“你用一下法子,让高岭神君下神坛啊。”
“法子?”遗音更深的叹气,“馥虚灵镜的魂魄都还给你们神族了,我灵力还不如以前,能有什么法子。”
“你在馥虚灵镜听了这么多凡间的爱恨情仇,就没点想法吗?”
遗音陷入沉思。
陈酿香醇,两人不知不觉一杯又一杯,遗音率先扛不住,趴在桌上不动了。落阶的脸颊也染上绯红,醉倒在临渊怀里。
临渊一手揽着她,还在灌昼黎酒。
艳鬼他们也没有好多少,艳鬼看着骨头架子,沉默了良久说:“骨架,我好像撞鬼了,我看见三副骨头架子。”
骨架呵呵笑着,口齿不清,“是、是吗?我觉得我的头有点累。”说着他用手把自己的颅骨摘下来放在桌子上。
艳鬼一看,指着桌上的颅骨大喊,“你不要擅自加菜。”
凑在一起低头聊天的云知被艳鬼的大喊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已经乱作一团的酒桌沉默。
那头艳鬼和骨架在胡言乱语,这边临渊和昼黎追忆往昔。
昼黎看起来也快醉了,因为他们的话题在复盘三界大战的时候,怎么才能不和仙界和谈,成为天地共主。而他们现在在研究这个计划以后有没有机会实现。
直到明月高悬,酒坛见底。
临渊抱着落阶站起身,对没喝酒的云歇道:“把遗音送回去。”
云歇应下。
只舔了几口的酒的云知皱眉,指着剩下三人,“他们呢?”
“丢这吧,醒了自己会回去的。”临渊扫了一眼喝趴下的剩下三人。
听了这话骨架醒了迷茫问道:“吃完了吗?”
得到了肯定答案,他一巴掌打在艳鬼的头顶,“快起来,你要去水牢。”
被拍醒的艳鬼骂他,“你脑壳有毛病啊。”
“城主说了,你要去水牢。”
艳鬼跳起来打他,两个人追逐着跑进后山。
临渊他们已经走了,云知看着昼黎陷入迷茫。
临渊抱着落阶回房的半路,落阶醒了,她看着天上清冷的月,又看了一眼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的男人,神差鬼使的,她伸手用微凉的指尖摸了一下突起的喉结。
临渊僵了一僵,姿势未动,却蓦然勾唇一笑。
他轻声叫她的名讳。
“嗯?”
他的笑意更深,“你如今灵力枯竭,都不需要用合欢香和法器了。不管我对你多过分,你甚至不能召唤枯叶剑打我。”
“难道你更喜欢菟丝花一样的我吗?依附于你,也只能依附于你。”
临渊一脚踢开了卧房的门,门撞到墙上,他抱着美人过走时又弹回合上。月光与木樨花枝投在青石地板上,影子随风晃动。
他摇头笑了笑,“喜欢的是你,不管是何种模样的你?”
他把她放在床榻上,手背抚了抚她娇嫩细腻的脸颊,“从前不担心你,因为世间少有人是你的对手,担心你,也因你打架的方式过于自伤,还要不死不休。如今你这个模样,怕你挨揍还跑不掉。”
今夜,喝了酒的临渊像个忧天的杞人。落阶揶揄道:“你把我做成傀儡,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不就好了?”
大手捏着她的脸,“做成傀儡多麻烦啊,你演一下。”
“上次在枫木林辰枢他们面前,演得不是很好?”
落阶沉思半晌,“确实。”
“从前吧,那时候在丹穴山抢山头,心心念想都是往上爬然后得到你,把你困在身边,如今权利和美人都得到了。”
落阶正待他的下文,他却只是用指腹描绘着她的唇线和下巴,不说了。
“得到了然后呢?”
临渊叹气,“就是美人不太省心。”
不太省心的美人拥过小被子,闭上眼睛,“睡了。”
他轻轻地掀开她的小被子,目光落在她唇上、锁骨上,寸寸下移,“今日月色这么好,不如……”
美人微凉的指腹按在他的薄唇上,“不如来睡觉。”
临渊笑了笑,触不及防含上来她的指尖,“睡觉?甚好。”
美人邀约,哪有不好?
他看着她含着水泽的眼眸半晌,俯身埋在她颈间,轻轻落下一吻,“如若云知找不到恢复你灵力的法子,不如转修魔道?我还能与你一同双修。”
吻细细密密地落下,齿咬上她莹白的耳珠,“考虑一下?”
话是这么说,但是临渊一晚上都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
翌日,天朗气清。
大约是昨日大家都喝了酒,无荒城的人都睡到晌午才起来。
落阶出门的时候,看到从另一头走过来的昼黎,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惊讶了一瞬,“你另一个眼眶怎么也黑了?”
昼黎跟她一样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路过的艳鬼幽幽道:“我知道,但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昨夜,她半醉半醒间追着骨架打,两人跑进竹林中,跑着跑着骨架不知道去哪了?艳鬼找不到他就打算回去睡觉,回到后院的时候,看到妖主吻上了云知族长的唇。
然后,云知大喊一声,“我好心要扶你回去睡觉,你竟然轻薄我?你这个登徒子。”然后一拳打在了昼黎没黑的那只眼眶上。
艳鬼把前言后果说完就溜了,生怕走慢了就被灭口了。
昼黎欲哭无泪。
落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任重道远呐,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昼黎:来日方长这个词就像一个咒。
由于落阶说近来一段时间都不想看小狐妖的话本子,临渊怕她无聊,大家尚在熟睡的清早,他已经去了一趟云山镇的书局。
后院的屋檐下,落阶坐在摇椅上,喝着雪茉茶,看临渊新买回来的话本子。
遗音过来了,坐在四方桌旁的马扎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要回馥虚灵镜了。”
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哦?”
“我昨天想了一夜,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得回去盘算盘算。”
落阶顿了一顿,努力回想昨夜跟她说了什么。哦,想起来了,让她想想法子让高岭神君下神坛。
遗音竟然听进去了,也不知道沉思知道之后会感激她还是打死她?
落阶还想起一件事,幻化出碧流灯,“还你。”
遗音冷脸,“我就知道,临渊就留了一手,说用碧流灯就用碧流灯,也不管碧流灯已经给我了。”
落阶默默给她捏了一个核桃。
遗音走了,无荒城又冷清了一点。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昏迷多日未醒的狰,醒了。
落阶去看他,唇红齿白的少年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落阶有些心疼,他本不该如此。
然后少年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阿姐,你给我做的刀那可厉害了,我唰唰唰几下子就砍开了那个黑袍人的金线和结界。你那是没看见,哇,那简直了!”
落阶:……
好好好,伤重不醒,但是醒来后他只想着他的厉害大刀。
云知说,既然狰已经醒了,那就没有大碍了。但是落阶灵力枯竭的事她目前还想不到法子,得回碧水瑶天翻医书了。
云知:“这辈子翻不完的医书也就算了,复活后还是翻不完的医书,等我有空了我就写一本自传,名叫《我这翻医书的一生》。”
落阶残忍地告诉她,“没人看的,没有人会喜欢看这无聊的翻医书的人的自传。”
云知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谢谢你啊,落阶。”
落阶:“不客气。”
不知道想到什么,云知笑了,“不过落阶上神倒也不用自己写自传了。”
云知嘿嘿一笑,“落阶上神者跌宕起伏的一生,全写在神族史上了,唉,说来我也考过呢。”
落阶:……
落阶叹气,“我们何必互相伤害呢?”
云知微笑:“落阶上神先捅我一刀来着。”
她错了……
这里与凡尘全然不同,没有人间的盛世繁华,有的,只是无边的寂寥和凄清。
一条溪流隔绝了在上的十级玉阶。溪流飘满了层层堆积的河灯,是世人的愿想,也是欲望。
大殿两旁延伸到没有尽头的雕花冰柱,曾经不知困了多少沉溺痛苦之中无法抽身的灵魂。如今,那些灵魂都去轮回转世了,只余她。
冰封的王座上,赤足美人撑着头半倚在扶手上,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的双臂,几乎与身后的王座融为一体。头上金簪流苏低垂摇晃,红色的繁复宫裙艳丽无双,像雪山上长出了绚烂的重瓣扶桑。
大殿恬静无声,赤足的舞姬一身半裸的纱裙在冰面上翩翩起舞,宛若幽灵。
遗音垂眸看着冰阶下的莲花灯,无心赏舞,不知何思。
大殿外,飘摇的风雪中一个青衫身影愈来愈近,直到他走入大殿之中。
王座上的美人才抬头看他一眼。
半倚在王座上的美人坐起身,玉足踩在冰面上,一步步走下冰阶,繁复的曳地裙摆拖过台阶。
她走下一阶,跳舞的舞姬消失一个,她走到溪流前,大殿上的舞姬已全然消失,只余他们两人隔着溪流对望。
遗音讽刺一笑,“怎么又是你啊?长暮神君。”
长暮淡淡一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求遗音老板。”
遗音冷笑,“哦?但是可惜,我从不跟神做交易。”
长暮没有回话,拿出一朵重瓣扶桑。
遗音的目光落在他手心的重瓣扶桑上,她掀起眼皮淡漠一笑,“我就说你怎么进的馥虚灵镜。”原来是拿着信物来的。
“和辰枢帝君有些交情,此次也承了他一个人情。”
遗音觉得好笑。
上次无荒城一役。她要留在无荒城,辰枢回昆仑山。
辰枢走的时候跟她说,“你此前还欠我一些账,我也不想自此一别再也找不到你,你得给我个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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